第170章 讓五子、屠雙龍;天價指導費;
幾人都有些驚訝,但又不覺得意外。
其實她自己心裏也知道,這種棋的上限並不高,可她當時已經靠著這種棋拿下了女子賽冠軍、甚至在第二年更是通過無性別組晉陞了八段,所以她會擔心,萬一自己的新棋不順利、而原有的棋又給耽擱了,那她這個八段棋手多半就要成為業內笑話了……
『活征』這玩意兒,用在恰到好處的時候就這麼噁心。
路路之前的棋……
讓五子!
在路路看來,如果陳默敢讓自己兩顆棋子的話,那她倒是可以跟對方打一打。
「哎!」
徐清老師平日里蠻嚴肅的一個人,在她徒弟面前居然還有這麼調皮的一幕,只能說是童心未泯了。
如果陳默跟路路對弈都至少讓三子的話,那他跟自己對弈,豈不是要讓的更多?
小姑娘重重的點點頭。
「有點過分了呀。」
「完了,已經沒眼看了。」
路路搖了搖頭:「如果只是打敗我的話,那沒有任何意義,現在這間棋室里隨便一個人都能打敗我,你並不是唯一一個。」
路路的棋實在太簡單了,雖然吳老先生、徐清老師、小吳予都常說她的底子不差,但是在陳默看來,這三個人裏面,恐怕也就只有小吳予說的是真話……她是真看不出來路路的底子到底好不好。
路路現在一看到『活征』就感到頭皮發麻,之前跟吳予連續對弈七天七盤,她已經不知道被對方這樣折騰過多少次了。
吳予一愣,有點遲疑。
「怎麼見識?打敗我嗎?」
……
徐清老師嘖嘖稱奇:「吳老,您怎麼看待這盤棋?」
——路路式的『也就』。
陳默顯然不是這樣想的。
外行人可能不太清楚讓三子是什麼概念,但作為內行人、而且還是六段之中頂尖的職業棋手,小姑娘卻非常清楚這其中意味著多麼龐大的差距。
陳默安靜了幾秒,輕笑一聲:「看的出來,你完全不在乎這點錢,報價低了呢,你不樂意,報價高了,我又怕欠你的人情……不如這樣吧,剛剛咱們不是提到了融合棋嘛,我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融合棋是什麼樣子,咱們就按照這個算報價好了。」
小姑娘有點尷尬,連忙解釋道:「我是想著,以後如果有時間的話,我給孩子們好好講解一下這盤棋,這可是為數不多的『一子吞雙龍』,整個棋壇都很罕見的。」
三人坐在會議室的沙發上,安靜的看著投影出來的畫面——那是一個垂直的攝像機,將整個棋桌都收錄其中,能清晰的看到路路擺出五顆黑子,然後按下一旁的計時器。
之前,陳默提出讓子的時候,路路並不覺得恥辱,但現在……她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恥辱了。
就屬於是那種——如果不讓子的話,閉著眼睛都能打得你分不清東西南北……的差距。
徐清老師的臉色很是古怪。
至少……讓三子!
雙方下棋到中后盤的時候,每一次落子都需要大量的時間思考,以避免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棋手們在下完自己的棋之後,趁著對方思考的時間,也能暫昨休息和臨時復盤,這樣一來,也就有了更加充沛的時間。
「徐老師說讓二子,吳老說至少讓三子,但我覺得,我應該讓這個數。」
吳老先生嚇了一跳,連忙擺擺手。
「沒有,雨我無瓜!」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一個小時過去了。
「老師~」
路路很乾脆的詢問:「五千?或者四千?」
他銀行卡里還有【魔都職業初段賽】那邊發下來的五萬塊錢獎金,小說上架近半個月,稿費累計已經超過三十萬了,大概下個月十五號左右就能拿到手,扣完稅至少也能有二十多萬,完全足夠他日常的所有開銷、戀愛經費、以及資助給孤兒院。
吳予在一旁小聲說道:「被讓五子,還被屠了雙龍……這會是她從業以來,被打擊最狠的一次了。」
值得一提的是,她給孩子們講解圍棋的時候,倒是不怎麼緊張和社恐,而且因為她長得好看,孩子們也都非常歡迎她。
路路語氣平靜的問道。
當然——
聽到陳默居然把問題拋給自己,吳老先生和徐清老師對視一眼,均有些錯愕,隨後陷入沉思。
以前的小姑娘下棋多溫柔呀,就跟本人一樣,又膽小又保守,路路每次下棋都能變著花樣的擺布她……但自從跟陳默學了棋之後,棋力沒見漲多少,噁心人的水平倒是一日千里了。
很快——
「這……」
心裏發著狠,但身體卻很誠實,趕忙去繼續盤活自己的棋形,生怕真被對方給征掉。
路路眉頭緊鎖,剛剛按下計時器,陳默的棋子就落在棋盤上,然後也跟著按了計時器……這其中的空閑時間,還不夠她喘一口氣呢。
路路也是有點兒上頭了,覺得自己佔了優勢,被噁心一下也無所謂,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基本盤,贏下這盤棋就……
想要在極短的時間內計算出她幾十上百手棋,甚至是模仿的一子不差……哪怕是當今世界第一棋手,恐怕也做不到這種地步吧?
徐清老師捂著額頭,感覺有點頭疼。
咳咳……人不能太貪,點到為止。
陳默在『融合棋』的道路上,似乎走的很遠,可能比目前全和-圖-書世界所有的頂尖棋手還要遠,包括那幾位棋聖。」
「陳默,你這是什麼意思?」
路路眉頭微皺,有些狐疑的說道:「你該不會是想故意輸給我的吧?」
「讓二子吧。」
這輕描淡寫的話語,讓路路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好後悔啊,就不該主動跟這傢伙說話的,差點道心都穩不住了。
「我不知道。」
她目光緊盯著棋局,下意識站在黑子(路路)的角度去思考破局之法,思索了很久,無奈的搖搖頭,嘆氣道:「敗局已定,路路不光會輸,而且會輸的很慘……慘絕人寰的那種。」
現場有點安靜。
徐清老師看出了小姑娘的擔憂,於是她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給自己的愛徒加油打氣:「路路是你的好姐妹,你要相信她!」
路路雖然是八段棋手,但跟陳默相比,棋力顯然不在一個層次上,如果不讓子的話,根本沒法比,而且,僅讓一子恐怕還不夠……
「別別別,你快別說了!」
她看了看對面的吳老先生,又扭頭看看身旁的小姑娘,不由得皺緊眉頭,一時間竟分不清誰是前輩誰是晚輩。
徐清老師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按照陳默和路路的賭約,這盤棋輸了之後,那陳默的指導費可就是一萬塊錢一小時了……這個報價最好還是先瞞著,萬一傳了出去,那些九段棋手的心態估計就穩不住了。」
陳默抬頭看向路路,隨後瞥了一眼小姑娘,語氣平靜的問:「這是你們在外面商量好的嗎?」
哪怕是陳默讓一子,她都沒有任何信心能夠在對方手中淘到便宜,雙方的棋力、對圍棋的理解,差距實在是有些懸殊了。
「嗯?」
路路忍不住開口詢問。
他們都是跟陳默下過棋的,知道陳默的棋力有多麼可怕。
「啊?」
以前她練棋時間並不是特別緊的時候,也會幫著老師們教一教小孩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徐清老師有些詫異:「不至於吧?你可是宗師。」
一方面,他想看看到底誰能贏。
有吳老先生和老師在呢,她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自己堂堂一個八段棋手、夏國年輕一代的女一,在自己的交際圈裡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每小時六千啊……」
小姑娘有些擔憂,覺得陳默這一次實在是太狠了,不出意外的話……這盤棋給路路帶來的陰影,不會次於當年第一次參加世界賽的大潰敗。
「我對你的棋太了解了,這段時間,我幾乎天天都在研究你的棋。」
「……」
小姑娘也長長的嘆了口氣,很小聲的喃喃自語:「路路被『活征』了這麼多次,這次是真真切切的被征掉了大龍,雙龍被截……太完美了!」
「下午怎麼樣?」
聽起來有些狂妄,但陳默自己卻知道,這已經非常委婉了。
路路臉上的禮貌笑容都有點掛不住,她是真的有點想打人了。
她只是個卑微弱小又無助的吃瓜群眾,哪裡敢在兩位大佬面前大放厥詞啊?
吳予搖搖頭:「老師,您再仔細看看。」
本來他是蠻想跟陳默對弈的,還特意準備了一番,但眼下,聽完他們的討論之後,吳老先生忽然覺得,好像還是『讓五子』更有趣一些。
「你在圍棋館講這個棋,就不怕被打嗎?」
「好了,咱們還是想想一會兒該怎麼安慰她吧,這打擊……哎。」
「唔……」
這種彷彿完全不需要思考的下棋方式,每次都能給對手帶來巨大的壓力。
「問題不大!她是個成熟的棋手了,會自己浴火重生的。」
小姑娘毫不膽怯的回答道。
吳老先生看出了她的疑惑,於是開口提醒道。
棋室都是有攝像機的,他們在會議室里就可以通過投影儀看到兩人下棋,而且還看的非常清楚。
被吳予、陳默連番打敗,而且一次比一次丟人,估計她自己都得嫌棄以前的破棋,然後拿出大量的時間精力、專心致志的去研究新棋,這是個好事兒。
陳默輕輕點頭,卻並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看向吳老先生。
吳老先生擺擺手,無奈笑道:「圍棋千變萬化,千年亦無同局,我越是研究,就越覺得圍棋的上限難以捉摸……像是陳默之前教導小予的七盤棋,我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有可能研究透徹。
「小予,說說你的看法。」
她此刻的心思早就飄到陳默身上去了,心裏想著:
她風輕雲淡的語氣,就像是在問阿爾卑斯賣五毛還是一塊……
作為一個很有孝心、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吳予肯定不會把話說的這麼直白就是了。
吳老先生可是宗師級別的人物,他看出來也就罷了,小吳予怎麼也比自己眼力好呢?
「確實得先瞞著,傳出去的話,他們誰都別想清凈了。」
「陳默的棋雖然很優秀,但路路的發揮卻也不差,他們在這盤棋上的差距,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大,陳默讓五子的機會,顯然是被路路給抓住了,並且將其化作自身的巨大優勢。」
堂堂的八段棋手,世界賽……一系列的頭銜光環下,同時還是在被讓了五子的前提下,被虐的連小學生都不如……
說著,她忍不住拿出手機拍照,將這珍貴的一幕收錄在手機里。和*圖*書
「我不怕!」
路路繼續攥拳,她的指關節都開始發白了。
對於吳老先生對陳默的讚譽,這一次,徐清老師罕見的沒有質疑。
「吳老,這不是誰勝算大的問題。」
根據AlphaGo的計算,路路在領先五子的情況下想要擊敗他,勝率可能連1%都沒有。
小姑娘回過神來,看了一眼老師,又扭頭看看陳默和路路,猶豫了下,還是起身跟了上去。
讓五子……
陳默輕輕點頭,沉吟片刻,說道:「說句不客氣的大話,我也覺得業內頂尖報價對我有些太低,但要說直接翻三倍的話……你固然是不欠我的人情了,但我怕,我會反過來欠你的人情,這同樣不是我想要的。」
「不用思考,又不是多麻煩的事情。」
吧嗒~
徐清老師和吳老先生對視一眼,都沒說話,他們將目光看向陳默,想知道陳默會不會答應。
吳老先生笑了笑,用驚嘆的語氣說道:「陳默看似還處在劣勢,可實際上,他早在一個小時前就開始給路路挖坑,甚至……最開始讓的五子會落在什麼位置,他都已經提前計算的一清二楚,在這樣的情況下,路路看似走的很穩、看似每一步棋都不差,可卻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落入了他的算計之內,直至現在……
「嗯?什麼意思?」
然後,吳老先生、徐清老師兩人就準備離開了,不想在這裏干擾到兩人的棋。
「啊?」
她很想狠狠心,來上一句:「你愛咋征就咋征吧,姑奶奶我不奉陪了!」
「那你說怎麼辦?」
要是真的在一個坑裡跌倒好幾次還不長記性,那乾脆也別下棋了,回鄉下種韭菜去吧,那玩意兒可好養活了。
小姑娘不敢跟老師爭辯,連忙如搗蒜般拚命點頭,一副『我很認同您』的樣子。
這句話,翻譯的更直白一點:
「讓子?」
「嗯?什麼意思?」
「……」
陳默看著她,忽然反問了一句。
她以前始終沉默寡言的樣子還不如現在呢,那時候老師對她可好了,哪像現在啊,動不動就訓自己兩句。
吳老先生嘆了口氣,但緊接著話鋒一轉:「不過這應該也是一件好事兒,路路這兩年走的有些太順利了,導致她出現瓶頸之後,在盲目自信下顯得有些自欺欺人,現在好了,被低她兩段的小予連虐七盤棋,接著讓五子屠雙龍……經過這次的打擊之後,她應該就能安安穩穩的研究新棋了。」
「你很有錢嗎?」
「老師,如果我沒見過的話,我也不會相信的。」
嗯……眾人無法想象,因為歷史上還沒有這樣的先例。
哦對了,小予想吃西瓜來著,下午回去的時候,順便買個西瓜……算了,還是一會兒吃完午飯買吧,大家一起吃。」
溫瀾姐姐、秋韻姐姐、思琦姐姐都跟她說過,像是陳默這種出身貧寒的男生,對於物質是非常敏感的,如果她二話不說就直接砸錢的話,不但不會讓對方感動,反而還有可能傷到自尊心,所以……
在吳予的勸說下,路路最終還是答應了讓陳默給自己指導圍棋,但她一開口報出來的價格,卻讓陳默有些始料不及。
「……」
坐在長桌對面的吳老先生也扭頭看了過來,笑了笑:「你對路路的棋了如指掌,近一個月又天天跟陳默下棋……站在你的角度,你覺得他們誰的勝算更大?」
但在吳老先生、徐清老師這種已經開始涉足『融合棋』的宗師級、半宗師級的棋手眼裡,路路的底子……說的難聽一點,那就是毫無底子可言。
活征活征,又見活征,你是來噁心我的吧?故意的還是不小心?
故意輸給她,然後回到一小時兩千塊的基礎價,這樣一來,四捨五入之下,她照樣欠陳默的人情啊……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傢伙也太能算計了,居心不良啊。
「讓几子啊……」
她摸不準陳默的態度,所以不敢往自己身上攬。
說到這裏,她險些哽咽。
陳默輕聲說道:「要不然這樣吧,我讓你子,然後再打敗你……底薪兩千起步,每讓一子,底薪價格翻一倍,你覺得怎麼樣?」
對面的吳老先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徐清老師,心想:路路不是你徒弟,你當然沒那麼擔心了,要是換成小予被虐成這樣,你怕是連跟對方拚命的心思都有了。
陳默現在並不是太缺錢。
「如果她不長記性就好了。」
小姑娘翹首以盼,表面上文靜乖巧的她,心裏早就盼望著跟陳默的私下相處了。
哦對了,還有小姑娘交給他的那張『憑億近人』的存摺,真要是共同出資買房的話,應該能買一套不錯的大房子。
徐清老師愣了愣,扭頭看向小姑娘:「陳默的計算能力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嗎?這都超出人腦的計算極限了吧?」
「你的棋力很強,指導能力也很強,業內最頂尖的報價對你來說還是太低了,要不然……每小時六千塊吧。」
正常情況下——
「什麼宗師啊,可千萬別這麼說。」
哪怕是他,最多也就只敢讓二子或三子,甚至讓三子都未必能贏,讓五子……想都沒想過,實在是有點荒謬了。
「啊是是是。」
「……」
看著這熟悉的操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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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整個人都不好了。路路用很平靜的語氣報出一個天價:「如果你時間充沛的話,從下個月開始,每小時六千,每天三小時左右,我會跟你當日結清,你覺得怎麼樣?」
徐清老師沒好氣的說道:「陳默在跟前的時候,你可一點兒都不這樣,咋啦?陳默一離開,你就失去主心骨了?」
「打劫!」
一小時一萬塊,這比他寫小說賺的都多,而且還不累。
聽到這話,路路面上不動聲色,但實則已經攥緊了拳頭。
但陳默卻不是這樣,只要對手落子,他立馬就跟,落子之後直接拍計時器,把壓力給到對面,完全不給對手留下任何喘息之機。
路路這才意識到自己大意了,但是問題不大,她還有機……
「哦對了——」
吳老先生閉著眼睛思索了許久,足足三分鐘過去了,他才睜開眼睛,搖搖頭:「我算不出來,但是盲猜一下,至少也得……讓三子。」
「一小時一萬塊欸,這筆錢對於陳默來說,應該算是一筆還不錯的收入了吧?一會兒見了陳默,我得跟他好好慶祝一下才行。」
反正——
徐清老師思索許久,開口說道:「路路跟小予最近的七盤棋,足以讓你徹底看透她的棋,在你眼裡,她的棋破綻過於明顯,但她畢竟也是八段棋手,棋力底蘊並不差,我覺得……讓二子可能會比較合適。」
陳默感到很無語:「你不會真以為你的人情有多值錢吧?我可看不上,我只是想要多賺點錢而已,還有……你最好不要高估自己的棋力,哪怕我讓你五子,你都幾乎不可能贏。」
陳默漫不經心的說道:「說的直白一點,你的棋對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秘密了,單單的讓二子或者三子,你的勝率幾乎為零,那沒有任何意義,讓五子的話,你在我這裏勉強還能有一成的勝算。」
徐清老師一愣,眉頭微皺,目光注視著棋盤許久許久,卻還是沒看出頭緒,於是扭頭詢問:「小予,你是不是看錯了呀?」
吳予看向徐清老師,猶豫了下,說出一個很打擊人的真相:「老師,陳默不光是能完美的模擬出路路的棋,您的棋……也能模仿出來。」
「我跟!」
雖然陳默的語氣很平靜,但路路卻覺得對方囂張無比,已經快要到自己所不能容忍的地步了。
「我再跟!」
「陳默,你都不思考一下的嗎?」
「吳老!」
「小予,你不一起嗎?」
吳老先生看出了名堂,嘆氣說道:「怕就怕,經過那七盤棋之後,她真的記住了這個教訓。」
虧她還以為這丫頭有出息了呢。
「你好陰險啊!」
徐清老師皺起眉頭,盯著棋盤看了半天,很快,她似乎明白了什麼:「你是說……陳默有可能會發起『活征』?可我記得,你跟路路那七盤棋就沒少用這招,每次都讓她吃了大虧,連續輸了七盤棋,那丫頭總不至於一點記性都不長吧?」
吳老先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想了半天,只能憋出來一句:「後生可畏啊。」
吳予搖搖頭,猶豫了下,說道:「這幾天跟陳默一起下棋的時候,他都是模擬路路的棋跟我對弈,他的計算能力強到不可思議,幾乎可以把路路的棋模仿的一子不差……現在他親自出手的話,恐怕在路路落下這五子的時候,他就已經計算出了路路未來幾十手棋甚至上百手棋,換言之,除非他想輸,不然的話,路路沒有任何勝算。」
「征!」
「敢不敢試試看?」
自己的棋力……在老師眼裡就這麼差嗎?還是說,陳默真的強到了近乎不可戰勝的地步?
陳默一子落下,在路路錯愕的目光注視下,硬生生掐死了她一條大龍。
陳默搖搖頭,漫不經心的說道:「下棋而已,捏著棋子往十字交叉點一放,這不就完事兒了嘛,思考啥呀,有這時間,不如想想晚上該吃點什麼……
「唔……」
只不過是因為路路在世界棋壇的成績還不錯,所以沒好意思說罷了。
因為在此之前,哪怕是世界冠軍的指導價,也才一兩千塊每小時,這等於是在最高價的基礎上直接翻了五倍,傳出去能轟動整個棋壇的。
但——
「嘶!」
「她這次真的會懷疑人生了。」
對於路路、吳予這兩個小富婆而言,這點錢似乎算不上什麼,充其量就是兩三個包包的錢而已,甚至還不及小姑娘每個月拿到的銀行利息多,但放在陳默身上,卻絕對算得上是一筆巨款了。
路路心裏暗罵。
再加上,她接下來還有陳默這位特聘老師的悉心指導,想來,應該能大大縮短研究新棋的時間、也會少走一些彎路。
如果換做是別的棋手提出讓子,哪怕是九段級別的棋手,她也覺得這是對自己的羞辱,但陳默的話……回想起兩人的棋力差距,路路非但不覺得這是羞辱,反而覺得單讓一子可能都不夠。
吳老先生搖搖頭:「我了解路路的棋,但對於陳默的棋,卻知之甚少,他並不是成名棋手,沒有太多的對弈數據可以研究,我只能從你對弈的那盤棋、我對弈的那盤棋、以及之前小予跟路路的七盤棋進行側面分析……他的棋太詭異了,很多地方就連我也難和-圖-書以理解。」
在一位曾拿下了世界賽女子組冠軍的八段棋手面前讓五子,這是什麼概念?
一成不變的棋風、老掉牙的戰術(相對而言)、輕易就能擊潰的缺陷……這也叫底子?
上次對弈的時候,就連一代宗師吳老先生,都被他這種詭異的風格給打的猝不及防,現在,八段棋手路路再一次感受到了這種窒息般的壓力。
路路一頭霧水,不明白他為什麼問這個問題,搖搖頭:「沒小予這麼有錢,也就一兩個億吧。」
她剎那間看明白了全部,只覺得渾身冰冷、手臂上都驚出了雞皮疙瘩,一字一頓的說道:「這是……一子吞雙龍!」
「……」
「我現在倒是不急著下棋了。」
吳老先生忽然開口說道:「比起下棋,我還是更想看看讓五子。」
她剛落子、手掌還沒按在計時器上,陳默捏著棋子的手就已經蠢蠢欲動了。
『混蛋,簡直不是個人……』
於是,三人就一同來到空曠的會議室,吳老先生坐在沙發上,徐清老師則去調整投影儀,無所事事的小姑娘,連忙去給兩人沏茶。
她其實是蠻想在這裏現場看一看的,但又怕影響到兩人的發揮,唔……如果跟徐清老師、吳老先生一起去會議室看棋的話,還能聽一聽兩位大佬怎麼評價這盤棋呢。
路路深吸一口氣,直接答應了下來,她還真不信,自己的棋力跟對方能相差的如此懸殊。
……
思來想去,還是跟陳默一起慶祝比較好,唔……最好是再做幾道喜歡吃的菜,嘿嘿~
雙方互相落了幾手之後——
這盤棋絕對算得上是路路從事圍棋職業以來最大的黑歷史了,讓五子被屠雙龍……這丫頭是不是忘記了,路路跟她一樣,也是圍棋館的老師,而且還是正式老師,不是她這種半吊子。
陳默想了想,說道:「我上午還要跟吳老先生對弈呢,要不然,咱們約在下午?順便還能給你一點時間用來調整狀態。」
「徐老師,你別只盯著那處活征,你再試著計算一下,那處活征下完之後,整個棋盤上的棋形是什麼樣子……」
「你打算讓几子?」
另一方面,他也能趁機再觀察一下陳默的棋,為即將到來的對弈多做一些準備。
畢竟人情債可不是那麼好還的,並不是說自己賺了幾十萬,以後再還幾十萬就完事兒……人情債可沒這麼簡單,每當這玩意兒用出來的時候,就必然會讓人不得不委曲求全。
默默攥拳,生氣氣.jpg
陳默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扭頭看向吳老先生和徐清老師:「二位前輩覺得,我應該讓几子?」
「至少讓三子……」
「小予,我覺得可能是你對陳默過於盲目自信了。」
吳老先生險些笑出來。
所謂的有潛力衝擊九段,那也只是有潛力而已,但凡是個有天賦、夠努力、夠年輕的棋手,那都有衝擊九段的潛力,這能說明啥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氧氣,路路低頭看向棋盤,手裡捏著一枚棋子,皺著眉頭思索自己應該放在哪裡比較合適……
徐清老師:「……」
「如果只是單純的打敗,那確實沒什麼意義,也無法讓你見識到我的真正棋力。」
「……」
正當徐清老師略感欣慰,想要誇一誇她的時候,就聽見吳某人很小聲的補充了一句:「到時候陳默也會過來,我才不怕她呢。」
活征!
「讓五子……他是怎麼敢的呀?」
這次可不再只是『活征』了!
太囂張了!
徐清老師瞥了一眼旁邊安靜看棋的小姑娘,意有所指的說道:「剛剛還有人跟我說,陳默必勝、路路一點勝算都沒有,嘖嘖嘖,從目前這盤棋來看,陳默也並非像某人說的那麼無敵嘛。」
陳默和路路的棋越下越慢,陳默的下棋風格一如既往,只要對方落了子,他就會在不到五秒鐘的時間落子並拍計時器。
小姑娘在一旁安靜的聽著,沒說話。
怎麼說呢,大概就相當於一個定段成功的職業棋手,跟一個剛開始學棋的小孩的差距吧。
徐清老師忍不住開口辯解:「我可不是路路那種普通八段棋手可比的,陳默能提前幾十手預判路路的棋,是因為她的棋風過於簡單,但你老師可不一樣……」
陳默並沒有興趣為了區區幾十萬,去欠路路的人情。
「對。」
又來……
吳老先生點點頭:「不過,以後如果路路和小予出了成績,能成為九段棋手的話,那這事兒傳出去也就沒什麼了,大家都只會說陳默水平厲害,堪稱一代大宗師,收費高也沒什麼……」
徐清老師又不懂了。
「沒有,這個地方,陳默跟我講過好多遍了。」
但再不高興也沒辦法,該思考的還是要繼續思考,不能因為對方給的壓力太大就直接擺爛,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個頂尖職業棋手來著。
徐清老師皺起眉頭,目光緊盯著棋盤,在腦海中用她豐富的圍棋經驗來推算這盤棋的後續走勢,一旦『活征』落完……
只可惜路路只打算學一個月,要是想學個一年半載、然後再把每天的學習時間調整到八個小時的話,那……陳默絕對能樂開花,他甚至連小說都懶得抄了。
在路路這種心高氣傲的職業棋手面前提出讓五子,這和-圖-書簡直就是在羞辱人。
陳默的計算能力簡直強到不可思議,而且他的耐心也很足、是我見過的最壓得住的棋手,這盤棋下到現在,他給我的感覺不像是一個有感情的人,更像是一台冰冷的機器……好一手『一子吞雙龍』啊,他的每一次落子,都完美的像是藝術品。」
「我繼續跟!」
路路頓時攥緊了拳頭。
看到陳默這堪稱完美的棋力之後,吳老先生已經沒有多少信心了,自然不想再聽徐清老師那麼恭維自己,贏了還好,輸了可就太難看了。
幾人的目光都鎖定在陳默臉上,想知道他究竟有著怎樣的想法。
她所說的孩子,指的就是那些在圍棋館里學棋的天才少年們,也就是唐文靜等人,基本都是些初中生、高中生,比她小好多呢。
論真實棋力的話,她才是整個棋室里最低的,比起路路都有些差距。
讓三子是什麼概念?
在眾人的注視下,陳默笑了笑,然後,伸出一隻手,緩緩攤開手掌。
路路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她承認自己的棋力確實不如陳默,但要說讓五子的話……她想打人!
但她這般姿態落在徐清老師眼裡,卻變成了:
他之所以願意幫助路路提升棋力,完全是看在小姑娘的面子上,所謂的『缺錢』、『賺外快』,完全就是個說辭。
陳默聳聳肩,輕描淡寫的說道:「你不缺錢,我也就不跟你客氣了,讓你五子,如果我贏了的話,每小時一萬塊。」
似乎看出了吳老先生的怨念,徐清老師笑呵呵的說道:「陳默這次的做法屬實是有點兒過分了,不過沒關係,下午不是還有您跟他的對決嘛,到時候您使使勁兒,幫路路找回場子,這不就完事兒了嘛!」
徐清老師瞧見吳予坐在那裡沒動,於是喊了一聲。
……
吳老先生主動把對弈的時間約在下午,把上午讓給了自家的小徒弟。
哪怕是九段棋手面對剛剛定段成功的初段棋手,也不敢說讓三子還能穩贏,自己可是八段……
聽著吳老先生對陳默的讚譽,徐清老師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她扭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左手邊的小姑娘:「小予,你覺得他們誰會贏呢?」
如果不是狂妄的話,那一定有著自己預料之外的大殺招……已經輸過一盤棋的吳老先生,想要再穩一手。
「活征下完之後的棋形……」
所以——
至於那個被狠狠打擊了一頓、還被抬高了指導費的路某人……
而且,吳老先生說的還是『至少』兩個字,換句話說,在吳老先生看來,哪怕是陳默讓了她三段,她也贏不了陳默。
小姑娘連忙擺手,跟自己撇清關係:「我只是跟路路說,可以用聘請老師的方式請你指導圍棋,但沒跟她商量過這個。」
吳老先生、徐清老師紛紛側目。
「一成勝算……」
吳予用古怪的眼神看向她,有點無語,但還是問了一句:「老師您不會還沒看出來吧?路路的棋馬上就要『死』了,這可一點兒都不像您說的那麼……勢均力敵啊。」
但現在,她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
「你真要讓我五子?」
對手也知道肯定征不掉這條龍,但就是要征,你不跟還不行,不跟的話,『活征』變『真征』,自己的大龍就真的沒了。
吳老先生捂著眼睛,這棋盤太美,他不敢看!
「嗯嗯!」
「好,那就試試看,我倒要看看,讓我五子,你拿什麼贏。」
「行行行,你說是就是吧,我懶得跟你爭辯,某些上了年紀、盲目自大的棋手就是這樣,總覺得自己天下第一。」
雖然這個價格很離譜、也很誘人,但陳默還是決定拒絕。
這刀子挨不到你身上,你是一點兒不覺得疼啊。
「這是負多少目了?」
「老師,陳默不光能讓五子把路路吊著打,換做您親自上場,也不會強到哪裡去的。」
待在路路身旁的小姑娘也有點錯愕,她偷偷瞥了一眼路路,再看看臉色平靜的陳默和吳老先生,一時間竟然有些不敢說話,連呼吸都變得輕緩起來。
嗯……
啪!
徐清老師的身體僵了一下,她情商不低,自然能理解小姑娘這句話的意思。
路路可不是什麼只會『一招鮮』的業餘棋手,她是職業八段、拿過世界女子組冠軍的頂級棋手,放眼全世界都屬於較強的一個檔次了。
「你想太多了。」
眾人被驚的說不出話,看向陳默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一個怪物。
嗯——
每小時六千塊,每天三小時,也就是一萬八千塊,一個月則是五十四萬……
「你怎麼想就怎麼說,別總是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
「連您都難以理解嗎?」
……
被莫名訓了一頓的小姑娘,委屈巴巴的嘟嘴。
「那就是路路自己的主意了。」
之後,按照《斗破》目前良好的發展趨勢,他後續幾個月的稿費只會越來越多,甚至是呈幾何式的增長,再加上世界圍棋賽這邊也能拿到一筆非常豐厚的獎金……再使使勁兒,今年都能在魔都買房了。
徐清老師也忍不住捂住眼睛,不忍去看這慘絕人寰的一幕。
被讓五子還得先調整狀態?
路某人看她吳某人也不太順眼,心情好的時候摟摟抱抱,心情不好了就使喚她端茶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