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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母立刻變了臉色，語氣也支支吾吾起來。

可做批發就不一樣了，很多開店做買賣的，都是先拿貨，貨款記在賬上，等到了月底，再一起結算貨款。

碰到那種沒臉沒皮，喜歡拖賬的，就要一家家的上門去催收了。

自從她在胡姥姥面前大放厥詞，說讓屠宰廠和糧油店都給作坊賒賬之後，胡姥姥就像是認準了她一樣，只要看到她，一準把她喊住。

不是應該你去幫我找兒子嗎？

胡姥姥一聽這話，打蛇隨棍上，立刻握緊了江母的雙手，感激地看著她——

聽說志國兄弟跟著那個大車師傅，去新省拉葡萄乾去了，我明天就給您買一張去新省的火車票，您趕緊找兒子去吧！

別看江母平時在家裡是個「窩裡橫」，其實她連省城都沒去過，更別提幾千里之外的新省了。

不為別的，彷彿遲兩個月結算，這筆錢就能陪伴他們更長時間，或者乾脆能賴賬就更好了。

「要是能讓他們答應也給我們家賒欠www.hetubook.com.com貨款，親家母您就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

老頭子年紀也大了，不能去。

她甚至還在想，要是她能從胡姥姥這裏，把她家做粽子的秘方弄到手，到時候家裡也開個作坊，讓兒子回來當老闆，兒子難道會放著好好的老闆不當，非要去給人當學徒？

做批發生意不像之前擺攤賣粽子。

她哪知道，當老闆還要吃這種苦頭啊？

有些明明粽子賣的很好，隔幾天就要一批貨，胡姥姥上門收賬的時候，一個個叫苦連天，說賣他們家粽子賺不到錢什麼的。

「老姐妹啊，這生意是真不好做哇！」

「賣粽子的貨款，每次都要壓到月底才能收回來，遇到那種沒臉沒皮的，賴賬不還的都有。」

趁著胡姥姥去鎮上供銷社買禮物的功夫，江母一溜煙跑回女兒家，包袱一卷，連客運班車都等不及，搗騰著兩條小短腿，她竟自己走路回家了！

江母：？？？

這粽子作坊又不wwｗ.ｈetｕｂｏok•ｃoｍ•ｃom是我家的，憑啥讓我去求人家屠宰廠和糧油店？

到了粽子作坊，就被胡姥姥拉著一塊要賬去了。

「屠宰廠？他們廠長是大領導吧，能願意跟咱們談嗎？」

「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明天我帶你去找糧油鋪子，還有咱家經常買肉的屠宰廠，親家母您去幫我跟人家談談。」

這下子，江母顧不上惦記兒子了。

胡姥姥一把拽住了江母，堅持不懈地給她戴高帽子：

這裏面真是什麼人都有！

然後就各種哭窮賣慘，說作坊壓貨款壓的太厲害了，入不敷出，賬面上利潤倒是不少，實際上每個月收回來的貨款，還不夠拿去買原材料的。

自覺點的，到了月底，胡建軍去送貨的時候，老闆自己就把當月的貨款給結了。

可江志國是自願跟人出去跑車的，又不是被胡建軍賣給了人販子，怎麼也不該讓胡建軍去幫他們家找人啊。

江母被胡姥姥三兩句架在了火上，簡直在作坊待不ｈｔtｐs://m•ｈｅtｕbooｋ.coｍ•ｃｏm下去了。

江母想逃，但胡姥姥好像在她身上裝了什麼追蹤器，不管她躲到哪裡，胡姥姥都能很快把她從犄角旮旯里挖出來。

有些看起來也是不差錢的樣子，就是單純捨不得把賺到手的錢，再從兜里掏出來。

難道要讓兒媳婦去？

江母在胡家哭天喊地，嚷嚷著讓胡建軍賠她兒子。

她自己是不敢去新省的。

我要是知道咋整，我也能做老闆了。

不行！這粽子作坊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賒賬什麼的，壓根想都不要想，有時候豬肉緊俏了，我家建軍捧著錢上門，還不一定買得到肉呢。」

連著好幾天，胡姥姥專挑這種難纏的客戶，帶著江母上門催債，把江母折騰得苦不堪言！

咋整？

胡建軍一聽這話，立刻拍著胸脯表示：沒問題！

實在沒辦法，只能請她這個親家母幫幫忙，去求求屠宰廠和糧油店那邊……

光是每個月找人結賬，就能把人給煩死。

真以為這省道邊上的買賣是那和圖書麼好做的？有個方子就萬事大吉了？

江母高高興興就過去了。

當老闆的，不是應該雇一堆人給他幹活，他自己就坐在店裡，等著收錢就行了嗎？

哪怕這筆錢本來就該是胡姥姥的，他們也想再拖兩個月。

胡姥姥當時就呵呵了。

江母差點跳起來：「那你還讓我去談？」

江母不服氣：「別人能拖你的貨款，你就不能也拖一拖別人的？」

啥玩意兒？

「對了，還有鎮上的糧油店，你說我們家每個月要找他們買那麼多米面糧油，老闆不說給我們算便宜點，還時不時的斷貨，你說說！這事兒可咋整？」

那就更不行了！

江母：「……」

「只要能把這禮物送出去，廠長能給咱批個條子，以後買肉就能多買點了。」胡姥姥緊緊抓著江母的手哀求道。

緊接著就是賣慘，哭訴，還說自己去屠宰廠送禮都送不出去，人家不收，想讓江母幫幫忙，拿著禮物去廠長家門口堵人。

「但店裡的米面糧油，還有豬肉啥的，這些都是要我www.hetubook.com.com們拿錢去買的，沒錢，誰給你連著賒一個月的賬啊，你說對吧？」

自己擺攤零售，一手交錢，一手交粽子，路過的旅客下車買粽子，都是一鎚子買賣，基本沒人欠賬。

「外面的人都說咱們家這粽子作坊賺到錢了，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咱家這作坊啊，也就面子上好看。」

做夢去吧！

江母氣得胸口疼。

沒等江母糾結出個結果來，胡姥姥說她一個人在作坊那邊，沒人陪她說話，想讓江母這個親家母過去跟她干，她從作坊另外調了一個人過來，頂替江母的活兒。

她連鄉長都沒打過交道，讓她去找人家廠長？

胡姥姥忍不住苦笑了：「別說坐下來談賒賬了，人家屠宰廠可是正經國營單位，我們平時去買肉，別說廠長了，就連經理我們都見不著。」

「我就知道，親家母是最有本事的！」

她一個年輕小媳婦，出去找人，萬一被人販子給拐走了咋辦？

「親家母，我看你口才了得，肯定能說服屠宰廠廠長，把豬肉賒給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