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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姑獲鳥開始

作者:活兒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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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夜書燈劍僧鬼狐 第九十九章 冤家終路窄

第十二卷 夜書燈劍僧鬼狐

第九十九章 冤家終路窄

大殿的紫金蒲團上傳來一聲喝問:「你叫我息怒?你緹騎的差事辦得也不好!」
錢守仁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走出宮殿的。
卻無人回他,錢守仁不敢抬頭,只是跪著,等到腰酸背痛之際,蒲團上的貴人才道:「尊輔勞苦幾十年,本來已經不問外事,這次拼著老命出山,要朕歸還旗牌,結果呢?他老了。」
朝鮮壬辰大戰以後后,易羽自朝鮮歸來,張天師便不理事了,他甚至連太乙閣首席高功的位置也推讓出去,足足七年。
他當即出手,先後降服了金魚池的蝎子精、永定門外沙子口的蝎虎精、西直門外蓮花庵的蜈蚣精等一干妖害,在京城名聲大振。
「是……」
大天空中陰雲密布,一時半會就要降下天雷似的。
轟隆!
他急忙下跪:「臣才疏德淺,萬萬不可承此大任,請陛下收回成命。」
其中言辭激烈,斥責張是狼子野心,操弄神器,或是昏聵無能,延誤國事。以至於有些盡工巧之能事者,把這幾個月的汛情,火災,地震,韃靼劫掠,乃至稅銀欠繳的罪過,統統安在了丟失龍虎旗牌的緣由上。一字一句,如同明晃晃的刀槍扎在龍虎山身上。
張義初輔佐三代君王,是兩代帝師,天師道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勢力,也拔地而起。成了卧國器而眠的龐然大物。
蓬!
嘉靖帝下旨召見於他。張義初第一次進北京城,便看出京城裡妖患叢生。
錢守仁只知痛哭,悲切的哭聲和磬聲縈繞玉柱金梁良久才飄散乾淨。
錢守仁怔怔盯著熊熊的火苗,心中卻沉甸甸的。朝中攻訐龍虎山之勢之猛烈前所未有,比立太乙閣那一次,還要猛烈三分。他在京城獨自支撐,搖搖欲墜,幾次寫信給江西,江西卻沒有回信,正所謂三人成虎,何況天師道家大業大,哪有那麼乾淨?這樣下去,若是陛下真的發怒,後果不堪設想。
「……」
「換一本念。」
北京城,護國寧漕佑民觀。
「守仁,你在京城待了有十年沒有?」
朱焰聽了默然,並不辯解。
「守仁,你起來把這些奏摺都燒掉。」貴人又叫起旁邊兀自啜泣的錢守仁。
如今天子信玄,龍虎衙門設遍州府,道觀更是多如牛毛。但說起這護國寧漕佑民觀,依舊非比尋常。
嘉靖大喜,當即大興土木,在京城修建佔地數百間的「護國寧漕佑民觀」,作為張天師入京朝覲時的行轅。兩人年紀志氣相仿,很快成了無和*圖*書話不談的知交好友,爾後四十年余,彼此不曾辜負。
錢守仁當即扣頭在地,啼哭出聲:「臣工有罪,臣工有罪。」
張義初這輩子,只擔任過朝廷兩個職位,一個是十五年的御前法官,還有一個是加起來三十多年的太乙閣首席高功。世人都傳說,張義初百年之後挑選傳人,勢必是在御前法官,和太乙閣首席高功當中挑選的。
臣觀天師張義初,盜權竊柄,誤國殃民,其天下之第一大賊乎!方今在外之賊惟邊境為急,在內之賊惟義初為最。賊寇者,邊境之盜,瘡疥之疾也;張賊者,門庭之寇,心腹之害也。賊有內外,攻宜有先後,未有內賊不去,而可以除外賊者!
嘉靖初年,龍虎氣逸散,妖星震動,天下亂象初顯,各地妖邪難以抑制。
毫無疑問,這些全是御史台言官,以及國戚貴胄彈劾自己師尊張義初的內容。
這銅磬每響一聲,火焰便顫抖一下,銅磬聲響成一片,那火焰也躍動如妖精。「主子息怒。」
而今天,這位平日在道觀里說一不二的御前法官,卻長膝跪地,冷汗如雨水滴落,怎麼擦也擦不幹凈。
所謂「御前法官」,便是龍虎山在神皇帝面前的代言人,其地位僅在天師之下,和太www.hetubook.com.com乙閣首席高功一南一北,都是尊貴無比的道官。
錢守仁聽了,失落得無以復加,卻還是咬緊牙關,不叫自己的表情太過沮喪。
蒲團上的貴人又問。
天空中雷電翻湧,錢守仁的心裏翻江倒海……
錢守仁撲通跪倒,誠惶誠恐:「為陛下分憂,是臣子的職責,若有私心求報,叫臣子受雷齏之罰。」
「念朕手裡這一本!」
貴人的話輕飄飄的,卻如同一道驚雷在錢守仁心中炸響。
幽暗的黑色大殿上,立著巨大的炭火銅盆。裡頭熊熊火焰糾纏成一個單膝跪地,長發擺動的女人模樣。
錢守仁稱是,又拿起一本奏疏。
這些奏摺被扔進了熊熊大火,帶起幾道火星,很快就化為灰燼。
「我記得他,機敏識人,是個人才,是天師道不可或缺的棟樑,這可就讓我為難了。你侍奉我這麼久,我總應該回報你點什麼。你現在是御前法官,我叫你回去反降了職守?這叫別人怎麼說我?」
這火焰開口,是悅耳的女人聲音,正是天威司的掌事朱焰。
他頭頂的聲音在大殿里遊盪。
咚~咚~咚~
再後來,才做了九年皇帝的隆慶帝龍御上賓,神皇帝十歲繼承大統,朝堂風雨飄搖。張天師再次進京,伴駕足https://m.hetubook.com.com足十五年,才飄然回到龍虎山,此時,他已過耄耋之年。
朱焰越發恭敬:「是。」
近來因為龍虎旗牌一事,張天師才出山掌事,又因為旗牌紛紛被人劫走,天下嘩然,惹出滿身風雨,不能脫身。
錢守仁先是一愣,隨即大喜,御前法官雖然位高權重,但比起太乙閣首席高功來,還是差上一點,莫非陛下是要……
「你也該歇歇了,把身下擔子卸了。回山見見你的師兄弟,還有輔尊他老人家。」
說罷,一道奏疏丟到了錢守仁眼前。錢守仁只看了一眼,險些沒背過氣去。
「我知道你忠心。」那人想了想:「我發一道旨,你轉交給尊輔,就說學生想他了,想叫他到京城來敘舊。至於天師的位子,你先擔著吧。」
他壓抑心中欣喜,語氣平靜地道:「回稟陛下,是我的六師弟易守正。」
紫金蒲團上的貴人又沉默起來,半天才開口:「楊三井這件事,不要過太乙館的手。另外,把天威司和腥元司的人都撤回來吧,不必再抓捕火屠了,江西的事,龍虎緹騎也不要再參与。這老頭子要做什麼不幹廟堂的事,由他去。」
他聲音越念越小。
「這是兵部武選清吏司主事,盛龍盛大人的奏疏。」
錢守仁恭敬回答:「回稟陛下,m.hetubook.com.com十年三個月整。」
一聲聲洪大銅磬,從錢守仁的頭頂飛過,飛出宮殿。
錢守仁擦擦汗才站得起來,他勉強走上去,紫金蒲團邊上,全是散落的奏摺,已經開過封,丟的到處都是。
眼下,這座富麗堂皇的佑民道觀,是由張天師的親傳弟子,在京的御前法官錢守仁把持。
錢守仁剛要退下,那人又說話了:「對了,如今太乙閣首席高功是守字輩哪一個?」
可他依舊強聲念著手中的奏疏:「龍虎地方皂衙,以除妖事名專務跋扈,道官貪橫,水旱靡時,盜賊滋熾,在朝臣工,莫不憤嘆,而無敢為陛下明言者。積威之劫也。」他咽了口唾沫,又道:「又以道官不事生產,然世風嗜道,自張氏四代,竭民脂膏,濫興土木,金寶萬計,俱入龍虎……」
錢守仁近乎麻木地念道:「二百年來,即有擅作威福者,尚惴惴然避相名而不敢居,以祖宗之法在也。乃天師偃然以相自處,自先皇帝至今,擅威福者二十年余。諫官因事論及,必曰:『吾守祖宗法。』臣請即以祖宗法正之。」
如今的天師道大真人,凌霄法清妙義飛元真君,俗名義初的張天師,當時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卻一舉修成了近千年來無人修成的《太平洞極經》,是龍虎山歷代最年輕的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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