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一中午的時間,他向安捷莉婭詳細詢問了有關伊戈爾的情況,包括他上學期間、剛參加工作之後,以及最近幾年的情況。不過,安捷莉婭對她這個表哥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這傢伙是個書獃子,屬於那種智商很高,但是情商比較低的人。而且安捷莉婭可以肯定,她這個表哥從來都沒有出過國,至於是不是與外國人接觸過,她就不太清楚了。
在過去的幾年中,尤里一直都在指揮戰鬥,所有的根基,人脈關係,都在軍隊里。就拿現在來說,如果讓他聯繫人的話,幾乎每個軍區、每個駐東歐集群里,都能找出相熟的朋友或是曾經的下屬來,可是在各個層級的官僚群體里,他相熟的人還真是不多,尤其是州級以下的基層里。
最重要的是,即便是在裁軍工作委員會內部,因為系統組建時間太短,人事任命方面的工作做得也比較粗略,所以,經由尤里之手提拔、任命的官員很少,他根本沒有機會構建起一個以他為核心的關係網。
在電話里,丘亞諾夫答應的很痛快,他說會儘力去了解情況,然後儘快給尤里一個答覆。
尤里有一種感覺,他覺得赫魯曉夫同志,嗯,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似乎在有意挑唆自己去對付什麼人,或者說,他是在慫恿自己鬧一鬧。
或許尤里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現如今他的想法,或者說是他的思維方式,正在朝著一個標準政客的和-圖-書方向轉變:想要組建自己的人脈網路;想要提拔自己信任的人;不管是什麼事情,他都想掌控在手裡,至少是要做到知情。同時呢,卻沒有了踏踏實實做工作的心思。
這種窘迫局面的出現,給尤里敲響了警鐘,也讓他第一次有了儘快提拔一批與自己關係密切的人的想法。
對於丈夫準備插手伊戈爾這件事的打算,安捷莉婭倒是沒有再多說什麼,但是她的擔心卻已經寫到了臉上,尤里沒有選擇與她開誠布公的去談,因為他沒打算讓自己的妻子摻和到這件事里來,那隻能讓她想得更多。
將從安捷莉婭那裡了解的情況,尤里做了一份詳細的記錄,隨後,他又給自己的老岳父打了個電話,從他那裡詢問了一些關於伊戈爾的問題。
吃過午飯,尤里回到自己的書房,直接給明斯克那邊打了個電話,找了個曾經的舊相識——丘亞諾夫。
但是話說回來,尤里也不打算完全採納赫魯曉夫同志的意見,他想用個比較迂迴且更加安全的手段。
有個什麼風吹草動,他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印象便是躲起來,讓自己儘可能的低調,期待著所有人,不,應該說是那些廝殺的雄壯獅子們都不要看到自己,完全把自己忽視掉。
現在尤裏面臨的問題,就是自己儼然成了睜眼瞎,在蘇聯大地上發生的事情,他很難了解到,更不要談獲悉詳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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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他在明斯克有關係的話,怎麼也不至於弄得這麼被動——丘亞諾夫儘管與他相識,但卻絕對沒有太多的利益牽連,人家用不到他,所以再遇上事情的時候,也不一定會盡心儘力的去幫他。而在戰爭結束之後的這近一年時間里,尤里的全部工作都集中在裁軍以及執行局的構建上,而裁軍工作委員會卻是一個相對封閉的系統,一個半軍事化的系統,與地方上打交道的機會同樣也不多。
看看赫魯曉夫同志,他在烏克蘭經營多年,很多州一級的官員任命,幾乎都和他有密切的關係,所以,哪怕他離開了烏克蘭,那裡發生的事情他也事無巨細的全都了解,如果他要想跟卡岡諾維奇別苗頭的話,估計後者想要開展工作都很難。
或許,自己真的需要變得強硬起來,至少要在某些地方劃出自己的勢力範圍來,要讓那些潛在的別有用心者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一旦準備朝自己伸手的時候,就必須考慮拼個你死我活,必須考慮這手伸的是不是值得。
不過如果仔細考慮他的那些話,卻又說的非常有道理。作為一個站在最貼近莫斯科權力核心地帶的人,軟弱,或者說顧慮重重是非常危險的,軟弱意味著可欺,顧慮重重意味著多謀少決。這樣的人是保護不了自己人的,也是控制不住下屬的,而誰也保護不了的人,是不可能有忠心的下屬的,再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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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控制不住下屬,嘿,那結局真的是可以預見的了。當初在斯大林格勒戰役最殘酷的時候,尤里被調往斯大林格勒前線,擔任第六十二集團軍的副司令員,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與丘亞諾夫結識的。當時的丘亞諾夫是斯大林格勒州的第一書記,同時兼任著斯大林格勒城市防禦委員會主席的職務。
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尤里都將自己鎖在辦公室里,他什麼工作也沒有處理,滿腦子都在考慮這個問題,直到臨近中午的時候,腦子裡才梳理出一個大致的脈絡。
當然,此時的尤里思維也是有些混亂了,他有點缺失自信了,他以為丘亞諾夫對他無所求,卻不知道這位明斯克州第一書記對他這件事有多麼上心。
可惜的是,當時的尤里沒有考慮到這一層,安德烈耶夫同志的示好都白瞎了。
戰爭結束之後,丘亞諾夫被調往白俄羅斯,目前擔任著明斯克州委第一書記的職務。此人是內務人民委員部出身,據說與貝利亞的關係很不錯,只不過此人很有眼光,他在整死了葉若夫之後,便脫離了內務人民委員部。
掛了給丘亞諾夫的電話之後,尤里禁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他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一個問題,那就是在政界的官員里,自己幾乎沒有什麼人脈。
安捷莉婭的父親一直都在白俄羅斯工作,哪怕是戰爭期間也沒有離開過那裡,他對白俄羅斯的情況比較了解,和-圖-書不過,對於伊戈爾的事情,他知道的也不多,畢竟他只是個姨夫。
有些事情真的是不能去細想,就像現在的尤里,細想的話,他自己竟然就成了欺軟怕硬之徒了,這可不是他喜歡扮演的角色。
在之前中央監察委員會召開全國範圍內的監察行動時,安德烈耶夫為什麼每次都將與裁軍工作委員會執行局有關的案件,交給尤里去做最後批示?如今回想起來,安德烈耶夫的這種做法,其實並不是簡單的怕麻煩,也不是心存顧忌,而是在表明一種態度,他是認可執行局是尤里的地盤,不做處理,是為了避免與他產生什麼不該有的誤會。
尤里前世對蘇聯的歷史了解不多,他對這個紅色帝國的所有印象中,最深刻的莫過於清洗、戰爭、遷徙、飢荒、分裂、物資短缺等等等等,諸如此類負面的東西。所以,在他的觀念中,莫斯科的權力鬥爭是極其殘酷的,勾心鬥角的陷阱無處不在,這令他感覺恐慌,而且,這種恐慌是埋在他心底最深處的,他自己可能意識不到,但在行為上卻始終受著這種情緒的支配。
對那些處在權力核心中的人,他誰都不敢去得罪,只敢對朱可夫下點黑手,那是因為他知道朱可夫會倒霉,而且是會一直倒霉下去。
從赫魯曉夫的住所離開,尤里坐在自己的車上,一直到自己工作的地方,一路上都在考慮赫魯曉夫跟他說的那話,考慮兩人交談的內容。
https://www.hetubook.com.com再往深層去考慮,尤里感覺自己過去似乎表現的太軟弱了,這種軟弱的誘因,來自於他那個穿越者的身份。
還不到下午四點,一個穿著內衛軍軍服的上尉便來到了尤里的辦公室,為他送來了一份厚厚的文件,而這份文件里內容,就是有關伊戈爾案情的,這裏面甚至連舉報人的詳細情況都有。
什麼是人脈關係?人脈關係都是基於互利而構建起來的,單純的一方對另一方有所求,這種人脈關係是構建不起來的。
在電話里,老頭比較隱晦的表示,不希望尤里插手伊戈爾的事情,擔心這會影響到尤里的前途,對此,尤里也沒有過多的做解釋,他能理解這老頭的心思。
踩著下班的點離開裁軍工作委員會大樓,尤里坐車去了安捷莉婭工作的地方,接著自己的妻子回家。
下午的時候,尤里仍舊如往常一樣到自己的辦公室去坐班,儘管他表現的很平靜,像是什麼事都沒有一樣,但心裏卻是非常的煩躁,以至於什麼事情都沒心思去做。
之所以聯繫丘亞諾夫,是因為尤里想要了解伊戈爾這個案子的詳細情況,只有了解了案件詳情,他才能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
至於這次處的事情,老頭倒是多少知道一些,據他說,伊戈爾之所以被牽連進去,不僅僅是因為與布亞爾斯基的關係比較近,既是同事又是師生,同時呢,還因為有人舉報了伊戈爾,說他與一個叫什麼傑爾森的美國人來往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