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最終,經過磋商,什基里亞托夫被任命為列寧格勒案件的調查小組組長。
在尤里接任中央監察委員會主席一職之後,這個如今手掌大權的強力部門,還從沒有召開過全體監察委員會議,尤里的風格,就是儘可能不將某個特定的案件擴大化,而是儘力將案件的偵辦限制在一個小範圍內。但是這一次的情況不同了,他不能再利用自己的職權,消弭案件偵辦過程中可能出現的擴大化問題。
就在這將近二十四的時間里,包括陸海軍總政部、國家安全委員會、內務部在內的諸多部門,已經悄無聲息的運轉起來,尤里在向監察委員們下達通知的時候,已經要求他們做好相應的保密工作。
當天晚上,列寧格勒軍區內,包括司令員德米特里·尼古拉耶夫·古謝夫上將在內的16名中高層指揮員,被陸海軍總政治部以軍隊建設會議的名義,從列寧格勒召集到莫斯科,隨後便被集中到莫斯科軍官俱樂部,並限制外出。
有了這麼一個背景放在前面,再去看列寧格勒黨組織代表會投票造假的問題,其中的問題無疑就很嚴重了。
蘇聯儘管是一個加盟共和國,但是在斯大林同志的領導下,這個加盟共和國採取的實際上是嚴格的中央集權制,別說是列寧格勒這麼一個州,哪怕是加盟共和國,都沒有自己決定外交政策的權力,因此,列寧格勒違背莫斯科的外交政策,自己決定了接
和-圖-書待南斯拉夫代表團的態度和規格,確實是過線了。
儘管一切行動都是秘密進行的,但平靜的水面下,總是難以掩飾住那種令人驚悸的波瀾,因此,消息靈通的人總是能夠事先得到消息的。
但就像那句話說的,這世上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看看過去一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在整個東歐的社會主義陣營範圍內,難道真的有那麼多立場上傾向於同情南斯拉夫,同情鐵托的人嗎?這個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在羅馬尼亞,被清除出黨的二十萬黨員,其中恐怕有很大一部分都不知道鐵托是誰,更不知道他做了些什麼,但這些人同樣被清理掉了。
從組織程序上說,如果地方黨組織代表會的投票,被選舉方沒有佔據絕對優勢的話,上級黨組織,也就是莫斯科的中央委員會,是有權插手過問的。中央委員會可以要求列寧格勒地方黨代會重新投票,或是啟動相應的組織程序,調和贊同方與反對方之間的矛盾,最終達成投票一致性。
這個調查小組的組長許可權巨大,在案件偵辦的過程中,他有權力指揮內務部、國家安全委員會,甚至在經過授權的情況下,有權力調動軍隊。
尤里之所以同意任命什基里亞托夫為調查小組組長,不僅僅是因為對方是監察委員會副主席,還因為此人與馬林科夫、貝利亞集團走的很近,甚至可以說就是他們中的一員。
就在和圖書中央監察委員會做出案件偵辦具體安排的時候,第二天上午不到九點鐘,也就是在中央監察委員會全體監察委員會議開幕之前,身為中央書記處書記的尤里,突然接到了克里姆林宮打來的電話。在電話中,斯大林同志再次過問了對列寧格勒案件的偵查安排,同時,他向尤里詢問了一個意見,那就是由安德里阿諾夫同志出任列寧格勒州委第一書記兼列寧格勒市市委第一書記的職務是否合適。
這場會議從當天上午十一點開始安排,一直到第二天上午九點鐘才正式召開,之所以拖延這麼久,是因為其間有很多重要的工作安排需要處理。
一個是外交事件,一個是黨組織行為,兩者結合在一起,直接造成的外部印象,就是列寧格勒黨組織內部,已經形成了一個與莫斯科黨中央涇渭分明的獨立小團伙,換句話說,就是形成了一個反黨集團。
安德里阿諾夫就是指的瓦西里·米哈伊洛維奇·安德里阿諾夫,此人也比較年輕,1902年生人,1924年入黨,此前先後擔任過斯大林格勒州州委書記、斯維爾德洛夫州州委兼市委第一書記,是個經驗豐富的同志。
為了避嫌,同時也是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這一晚尤里都沒有回自己的住所,他將監察委員會的四名副主席召集起來,進行了連夜的磋商,聽取他們的意見,安排好整個案件的偵辦事宜。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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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寧格勒黨代會在投票出現問題的情況下,不僅沒有選擇上報上一級黨組織,反而是在計票中弄虛作假,做出了一個全票通過的既成事實。這是一件什麼性質的事?往小里說,這是違規,黨內民主的違規行為,而往大里說,這還真就是反黨,因為這種弄虛作假所實現的目的,是隔絕了上級黨組織對列寧格勒黨組織的直接領導,說的形象一點,就是列寧格勒黨組織在向莫斯科喊話:我們這的事我們自己管,你們別插手。因為現在只掌握了一份匿名舉報信,監察委員會對列寧格勒的具體情況不甚了解,所以,調查小組在趕赴列寧格勒之後,將首先從卡普斯京以及拉祖京兩人身上著手。前者不用說了,是列寧格勒市委第二書記,而拉祖京則是列寧格勒最高蘇維埃主席,同時,他還兼任著黨代表會議計票委員會主任的職務。列寧格勒在黨組織會議的投票上弄虛作假,至少這個拉祖京擺脫不了關聯。
作為莫斯科權力核心中的一名新人,尤里如今的地位有些超然,這個超然不是說他的權勢超過了別人,而是他從表面上看,與任何一方都沒有關聯,也與任何一方都沒有矛盾。
可惜的是,不管心裏怎麼想,尤里還是要按照斯大林同志的意圖,安排好一系列的後續工作。
從克里姆林宮出來,乘車返回中央監察委員會,一路上,尤里都顯得憂心忡忡m•hetubook.com•com。他知道,斯大林同志對列寧格勒工作的不滿已經到了很危險的地步,當然,這個時候,他可能還沒有將庫茲涅佐夫、沃茲涅先斯基那些人,都列入到反黨集團的名單上,更有可能,他現在都沒想過要大開殺戒。
換句話說,斯大林同志是在隱晦的表達他的看法,列寧格勒的問題不僅僅局限於列寧格勒市委組織,而是整個列寧格勒州都存在問題。
別說斯大林同志是個強勢的領導人,而且年紀又大了,容易疑神疑鬼,即便是再年輕二十歲,遇到這種事情,估計也免不了會多想,會想著要將這個反對集團全部揪出來,將他們碾成粉末。
同時,在國家安全委員會內部,貝利亞同志親自簽發命令,由第三總局,也就是所謂的邊防軍總局派出觀察團,前往卡累利亞邊防軍指揮部,名為視察防禦部署工作,實則是暫時接管那裡的邊防軍指揮權。
尤里可以相信列寧格勒存在一個想要樹立兩個中央的反黨分子,但卻不相信這樣的人真的會有多少,更不會相信這些人都存在著反布爾什維克情緒。換句話說,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無論列寧格勒的事情發展到什麼程度,總會有一批無辜的人葬身其中,成為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會議在中央監察委員會大樓頂樓的大會議室召開,尤里作為監委主席主持會議,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作為斯大林同志的代表,列席會議。
如今僅從這個角度說的話m.hetubook.com•com,舉報信上說:列寧格勒的領導層正在列寧格勒與莫斯科之間製造隔閡,是沒有問題的。而在這種隔閡的背後,確實是有一些人,在看到了日丹諾夫同志聲名日隆的情況下,有了在蘇聯製造兩個中央的想法,並且還在推動其成為既定事實。
中央監察委員會的委員,幾乎涵蓋了蘇聯所有的強力部門,全體監委都需要參加的監察委員會議,實際上就是要將這些強力部門的權力集中起來,重點查處某一個影響非常大的案件。
對於列寧格勒違背與莫斯科的外交一致,以盛大規模接待南斯拉夫代表團這件事,尤里不想給出任何形式的評價,但是從本心來說,他認為日丹諾夫以及整個列寧格勒州州委,都是存在問題的。
但問題在於,如今列寧格勒州委兼市委第一書記還有人呢,波普科夫同志年輕力壯,精力充沛……因此,在聽到斯大林同志這個詢問的時候,尤里就明白什麼意思了,在斯大林同志的觀念里,波普科夫是存在問題的,他已經不適合繼續擔任現有職務了。
所以說,在某個特定時期,被牽連到某個政治事件中的人,本身很可能與這個政治事件無關,他們只是權力鬥爭的犧牲品罷了。
儘管現在還看不清列寧格勒這場風暴背後的推動者是誰,但尤里有理由相信,一切的一切與馬林科夫等人脫離不了關係,這是他們對日丹諾夫集團的反攻倒算,在隱忍了這麼久之後,他們終歸忍不住要發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