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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塔

作者:懵懂的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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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第四百章

車外的街頭非常熱鬧,人群洶湧,各式各樣的條幅,紅色的旗幟,隨處可見,還有很多穿著各種民族服裝的人們,混雜在人群中,用好奇的目光四處打量。
沒有試圖繼續訊問下去,尤里盯著阿巴庫莫夫看了一會,突然站起身,朝房間門口的方向走去。
正從階梯上走下來的兩名安全中尉,一眼看到他站在車邊,急忙停下腳步,遠遠的朝他行了軍禮。
主席團的規模不擴大,他這個新人還想要加入進去,那麼不用說,必然有人需要騰個位置給他,而對於是不是有這麼一個位置,尤里並不擔心,嘿,總會有的。
當然,更悲慘的是,原本掌握著權力的人,突然間沒了權力,在這個時候,你就會發現,每個人都想著來踩你一腳,哪怕是原本能夠從你身上跨過去的人,也偏偏要收小步子,以便能夠把鞋子落在你身上。
「把房門打開,」尤里指了指內間的房門,說道。
等到司機將車門打開,尤里將風衣外套勾在右臂的臂彎里,彎腰鑽出車外。
如今的尤里,即便是穿著便裝也少不了那一身令人敬畏的氣勢,實際上,常年身處高位的人,身上自然而然的會有一種威勢,說不清道不明,但確實存在,而且能夠讓人感受到。
這次的代表大會,共有一千一百九十余名有表決權的代表,還有一百六十余名有發言權的代表,他們代表著全蘇近七百萬布爾什維克黨員,而他和圖書們的主要任務,是準備在會議期間選出新一屆的中央委員會。
尤里自然也是一名黨代表,他所代表的就是中央監察委員會,而且是全票選出的。
尤里才剛剛走進門,就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他下意識的掩住口鼻,看了一眼阿巴庫莫夫坐著的椅子。
在這裏,尤里還是用了「同志」這個稱呼,其實,從根子上講,這位雙手沾滿了鮮血的劊子手,還是為這個國家做出過卓越貢獻的。
這是今晨發行的《真理報》,其頭版頭條發布的新聞,就是針對原中央委員、內務部部長維克托·謝苗諾維奇·阿巴庫莫夫的批判文章。
阿巴庫莫夫可能是精神出了問題,當然,也可能只是裝的,不過,這些對尤里來說都不重要。
整篇文章,除了腐敗問題之外,沒有涉及任何其他的內容,這就是斯大林同志給予的定性,即便是中央監察委員會也不能做出更改,更不能在公開的場合下討論別的問題。
在如今的這棟大廈里,沒有人敢招惹尤里,因此,他毫無阻攔的走到了關押著阿巴庫莫夫的房間。
高爾基大街,車頭配有元帥旗的黑色伏爾加轎車緩緩駛過街頭,道路兩側的行人中,有穿著軍裝的行人,看到後會主動停下來,向車子的方向行軍禮。
尤里抿著嘴唇,等對方說完了,才接著說道:「你有權利給任何人寫信,但必須首先回答我的問題。」
他就那www.hetubook.com.com麼坐在椅子上,兩隻眼睛微微閉著,表情獃滯,看著像是睡著了一樣。
「我要給斯大林同志寫信,」似乎被尤里的聲音驚動,阿巴庫莫夫抬起頭,有些恍惚的看著尤里,說道,「我是忠誠的,無論是對祖國,還是對黨,我都是忠誠的。」
年輕人二話不說,快步走過去,掏出一把鑰匙將房門的鎖擰開。
對於尤里來說,他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並不是能不能選上中央委員,這個目標對他來說有點低級,他真正在考慮的,是自己能不能進入主席團,能不能在權力金字塔的最頂層佔據一個席位。
新一屆的蘇共全國代表大會將在四天後隆重開幕,這是相隔十余年之後,蘇共第一次召開全國性的代表大會,類似遠東、中亞、烏克蘭等地的黨代表,已經提前抵達了莫斯科,對於很多黨代表來說,這還是他們平生第一次來到首都,進入莫斯科,因此,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新鮮,美好。
從正門進入大樓,尤里沒有上樓,而是直接在大堂向右拐,去了所謂的「詢問室」,兩天前被捕的阿巴庫莫夫同志,就在這兒的詢問室里,他已經在這裏呆了將近80個小時了。
阿巴庫莫夫就被鎖在那把固定的鐵質椅子上,這個向來非常注重個人形象的傢伙,此時真是說不出的狼狽。因為欠缺打理,他的臉上已經生滿了胡茬,一張臉蒼白憔悴,眼眶發和圖書黑,額頭上油漬斑斑,這是明顯欠缺睡眠的跡象。
車內的後座上,尤里翹著二郎腿,正在翻看一份報紙。
隔著透明的玻璃窗,尤里看了看內里房間的情況。這個房間里只有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一把椅子是軟椅,而另一把則是固定在地板上的鐵質椅子,除此之外,房間里再沒有任何東西了。
阿巴庫莫夫也停止了念叨,只是兩片乾裂的嘴唇還在一開一合的,像是在無聲的絮叨著什麼。
走出滿是惡臭的房間,尤里又隔著窗戶看了一會兒,這才對那個小心翼翼的年輕人說道:「請轉述我的一點建議,對待維克托·謝苗諾維奇·阿巴庫莫夫同志……至少要給他一些基本的尊嚴。」
半個小時之後,伏爾加轎車緩緩駛入盧比揚卡廣場,最後,停在了那處令人望而生畏的大樓前面。
在這個世界上,一個人如果沒權也沒錢,那就真的是太悲慘了,沒有人會在乎你,也沒有人會關注你,你就像是一個塊毫無價值的石頭,誰都能從你身上跨過去,甚至是踩過去,你的暴躁對於踩你的人來說,不過就是稍稍隔了一下罷了。
合上報紙,將它丟在一邊,尤里將身子往座椅下滑了一點,視線正好可以從車窗看向外面。
如果按照斯大林同志的構想,主席團人數擴大,那麼毫無疑問,他肯定會有一個席位的,但那不是尤里現在想要的——工資上調三百,物價上漲百分之五,那能叫和*圖*書漲工資嗎?顯然不能,而尤里就是這樣的心態。
他的椅子下面蘊著一汪水,當然,那肯定不是水,如果尤里沒有猜錯的話,在過去的兩天里,這位曾經的內務部領導人,恐怕就沒有離開過這把椅子,吃喝拉撒這些事,都是在這把椅子上完成的。
強忍著令人作嘔的氣味,尤里走到阿巴庫莫夫對面的軟椅前坐下,盯著對方看了一會兒,見其毫無開口的意思,這才語氣平靜地問道:「維克托·謝苗諾維奇·阿巴庫莫夫同志……」
「作為中央監察委員會的代表,我請你如實回答以下幾個問題,」尤里用冰冷的語氣說道。
對於任何人來說,這都是一種折磨,不僅僅是肉體上的折磨,也是精神上的折磨,時間久了,僅僅是毫無尊嚴這一點,就足以另一個人徹底崩潰掉。當然,這也是一種訊問手段,畢竟審訊的最終目的,也是為了突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線,撬開他的嘴巴。
尤里皺了皺眉頭,兩隻眼睛死死盯著對方。
在這份由蘇斯洛夫同志親自書就的文章中,列舉了阿巴庫莫夫在成為蘇共重要領導人之後,因為革命意志不堅定,而導致生活腐化墮落的諸多問題。其中包括與多名女性保持不正當關係,家中有多少名貴的定製西裝,有多少昂貴的手錶,多少來自義大利的手工皮鞋等等等等,反正說到底,就是這傢伙已經脫離了無產階級工人的隊伍,在思想上、生活上以及個人作風和_圖_書上,完全滑向了墮落的資產階級行列,最終成為了人民的敵人。
尤里走到通往內間的房門邊上,伸手在門把手上擰了擰,不出意料,房門是鎖著的。
他轉過身,朝四周看了看,待看到牆壁上的一個紅色按鈕后,便徑直走過去按了一下。
片刻之後,一個穿著制服的年輕人走進來,一句話也不說,就那麼有些畏縮的給尤里行了個軍禮。
「我要給斯大林同志寫信,」阿巴庫莫夫對尤里的話恍若未聞,他繼續說道,「我是忠誠的,無論是對祖國,還是對黨,我都是忠誠的。」
或許,這些準備參加代表大會的各地代表們中,沒有幾個人知道,真正的權力鬥爭已經在會議召開之前正式展開了,而且殘酷的很。
房間是內外兩間的,從門口進去,外面的房間空蕩蕩的,隔著一扇巨大的透明玻璃,裏面有另一個小的多的房間,而阿巴庫莫夫就被關在裏面的房間內。
可憐的阿巴庫莫夫同志現在就是如此,原來,他也是個高居神壇的人物,稍稍跺跺腳,都能讓整個蘇聯震三震,他的一個眼神,都能讓人嚇的肝膽俱裂。而現如今呢,他的權力沒有了,還被落了罪,於是,他即便是想要找個監牢安靜的獃著,都成為了一種奢望。那些仇視他的人,嫉妒他的人,甚至是與他毫無關聯的人,都樂於見到他更加的倒霉一點。
朝兩名中尉擺了擺手,尤里不急不緩的邁步走上階梯,一路朝大樓的正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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