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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曉得。這也是我不願意讓小晨來東湖的主要原因。在國企搞點技術蠻好……」徐成彥長長嘆了口氣。

「這種辦法，太偏門了吧？我看管不了什麼事」聽了小姨子的招數，徐成彥搖搖頭。

「其實已不容我選擇了……你說，我有選擇嗎？」

「前段時間確實挺忙的，但現在好多了，這不休息了嗎？」徐晨回答。

果然，東湖機械總裁唐一為立即對魏舍剛的發言表示贊同。他當然希望集團重視東湖機械了，而不是之前確定的拋售方針……

「我給魏舍剛當副手，待遇不比到總部低……東湖總部其實是個虛架子，這你知道。魏舍剛跟我說過待遇方面的事，說少的那一塊他負責補齊，也算是個承諾。他要的其實不多，就是讓我出一份有利於礦業的報告，我在礦業幾十年，即便他不講，我也會偏向礦業的……」

「確實沒選擇。你當然清楚唐一昆提拔你是什麼目的。就算這次你站在唐一昆一邊，老唐怕是也不會真正信任你」張紅芹為姐夫做出決斷而高興。之前，在東湖也算位高權重的姐夫被夾在中間彷徨無助，不知該怎麼辦。

「我倒忘了，二姨您就是紅星子弟呀。您認識陶總嗎？好像你們年紀差不多呢」徐晨道。

「想不到陶唐在紅星還真敢下手啊」張紅芹轉了話題，「光是一個駱沖似乎沒完吧？」

「陶總跟我聊了好一會兒呢」徐晨忍不住說了那天在孟凡新房的故事，最後說，「我們組長說他對陶總有和*圖*書信心，我也一樣。我相信我們紅星廠會重振輝煌的，將來肯定比你們東湖強。」

「就是這話嘍」徐成彥說，「最近一直琢磨紅星，之前總覺得民企體制上比國企更有優勢，現在才發現，民企的權力結構遠不如國企穩定，一旦發生內耗，後果簡直不敢想象……」

「哦？那就是說你們那個變速箱項目完結了？」問話的是父親徐成彥。

現在，為了幫助魏舍剛獲得勝利，張紅芹祭出了一個冷招。

徐成彥是參加了那次絕密的內部研討會的，儘管他不是董事會成員。唐一昆所說的確定重點，徐成彥完全理解，就是把資源集中在齊震所管的東湖地產嘛。果然，很少在會上公開反對唐一昆的魏舍剛率先提出質疑，董事長所說的重點就是平泉新城建設，對吧？我不反對我們積极參与平泉新城建設，但我反對集團試圖「引導」政府決策，沒別的，風險太大了。與其把巨額資金投入到一個尚未得到正式批複的項目中，還不如顧及眼前。東湖機械旗下的許多企業有著光明的前景，應予扶持。東湖礦業更是集團的起家根本，決不能因為礦業的暫時困難而捨棄。總之，我贊成大部分人提出的忍耐方針，宏觀經濟自有其運行規律，我們發展到這一步，必須尊重客觀規律了。

徐成彥明白魏舍剛所談的「引導」政府決策是什麼意思。這也是唐一昆在房地產市場屢試不爽的秘訣了，在摸清楚地方主要決策人對城市和-圖-書建設的基本思路后，東湖總是「誘導」政府的規劃，為政府決策提供有力的正面支撐。其投入毫不例外地在「正確」的決策中得到回收，不僅如此，還給東湖帶來了巨額利潤。「雙贏」的局面是誰也樂於看到的……但東湖地產在正常的投資項目下的收益就低的多！比如投入巨資寄予厚望的翡翠園樓盤，被刻意宣傳為平泉市最高檔最富人文氣息的樓盤，開盤以來的實際情況比對外宣傳的差很多，徐成彥是有所耳聞的……

徐成彥注意到唐一昆當時臉色很不好看。他知道引起魏舍剛反對的根本原因不是宏觀經濟形勢，而是逐漸浮出水面的家族內鬥。想到此，徐成彥有些不寒而慄。

「我怎麼就不知道了？且不說那個跑了的楊主任，我們廠一個總經理助理不是也被抓了嗎？」徐晨對父親一直把他當做不懂事的娃娃很不滿意。

「姐夫，你可別小瞧了唐一昆！他之所以把你調到總部來，就是要你從理論上做出他希望的結果。唐一昆可不願做任何形式的拆分……你可要搞清楚這一點……他現在和唐老三、魏舍剛算是徹底站在對立面了，絕不是寫一份報告那麼簡單！」

但大老闆唐一昆卻不同意這個對策。收縮戰線也罷，削減項目也好，必然導致東湖實業規模的萎縮，必然會帶來一系列的問題，比如債務危機和裁員危機，政府未必會支持集團的戰略。唐一昆認為，就算如你們所言，經濟將進入一個下行通道，和圖書或者叫經濟危機，那又如何？危機對於每個人都是公平的，我們難受，競爭對手就舒服了？危機是什麼？是危險和機遇的合稱。我的看法不僅不能收縮，還要努力擴張才是。當然，擴張不是全方位的，應確定重點，保證效果……

「別說，這個姓陶的不簡單……」徐成彥道，「連唐董都佩服呢……小晨你該幹啥幹啥去，我和你姨要商量件正事兒。」

徐晨走後，張紅芹問姐夫，「姐夫，你最後拿定主意了？」

「嘿，你才到紅星幾天？開口閉口我們紅星，好像你是紅星子弟似的……」張紅芹哂道。

「姐夫你聽我說嘛。我這個同學有點意思，他原來是紅星宣傳部的幹事，辭職了，竟然當上了網路寫手，已經完稿兩部書了。不知從何時起，他對東湖發生了興趣，特別是對唐一昆。哦，他跟唐一昆也是同學。有意思的是，這傢伙竟然懷疑起東湖第一桶金的來源，有些刨根問底的樣子……你說，如果我給他一些材料，等他這部書寫出來放在網上，我再想點辦法替他做些宣傳，會不會對魏舍剛起點作用？」

「我的意思是無所謂……那不是決定性力量」徐成彥並不反對張紅芹的這招，他是不看好其效果。

「你就別說那些沒用的了……」張紅芹曉得徐成彥身上書生氣極濃，很多時候顯得迂腐可笑，「你說，魏舍剛值得你信任嗎？唐一昆給你的，他能給嗎？」

「這您可說錯了」徐晨道，「至少我們研究所一切正和_圖_書常。所里都為公司挖出大蛀蟲喝彩呢，大伙兒心氣兒高著呢。對了，前兩天我還見到我們大老闆了呢。」

「你可別小看網路的力量……」張紅芹比起有些老派的徐成彥，更為了解輿情對於一個名人的殺傷力，「我看了他寫成的一部分草稿，文筆不錯，故事很動人，如果有意煽動，平泉人會對文章發生興趣的。」

「什麼意思？」徐成彥沒聽懂小姨子的意思。

「這次搞不好就是你死我活的鬥爭……」張紅芹壓低了聲音，「前段時間，我一個搞網路寫作的同學盯上了唐一昆，準備寫一本以唐一昆為原型的網路小說，知道我在東湖混，纏著要我提供有關唐一昆的素材，我給了他一些無關緊要的……」

平時住在單身宿舍的徐晨周末回到了家裡，發現姨媽在。

此一時，彼一時。張紅芹前段時間重逢呂綺時曾談到孫敦全的「寫作」，明確表示孫敦全在東湖內鬥激烈之際寫東湖的發展史不合適。但現在情況變了，魏舍剛加入到戰爭中了，迫使張紅芹一家選擇站隊。張紅芹當年之所以捨棄所謂的鐵飯碗投奔東湖，並非因和唐一昆是同學，完全是因為其姐夫徐成彥是東湖礦業的創業元老之一。她跟孫敦全意外重逢，刻意隱瞞了她在東湖的一切，其實，她是知道東湖創業之始的許多秘辛的，但她卻沒有對孫敦全透露過，也沒有給呂綺透漏過。不過，即使是她給孫敦全講訴的那些她認為無足輕重的東西，也幫了孫敦全很大的忙，和_圖_書讓孫敦全見識到了唐一昆值得欽佩的一面。

「他一個小技術員知道個屁」徐成彥說。

張紅芹走後，徐成彥獨自梳理了東湖最近的局勢，越想越覺得心驚。

「研究所這塊差不多了，反正我手裡的活兒搞完了，也通過了評審……」

東湖實業遇到經營上的困難不假，但徐成彥認為這不是什麼大問題。翻翻東湖的發展史，情況比現在嚴重的有好多次。沒錯，除了那個大雜燴的東湖機械出現問題，煤炭出現滯銷壓貨，導致礦業公司業績大幅度下滑，而自去年年底，平泉的房價終止了連續數年上漲的局面，成品房開始出現滯銷，連帶了東湖集團的支柱板塊——東湖房地產公司經營局勢惡化起來。問題疊加的後果首先反映在資金流上，六月份，高層連續召集會議研究對策，決策層對形勢的判斷比較一致，認為就東湖的經營範圍而言，將會經歷一個「寒潮期」，比較集中的意見就是在三大板塊上同時收縮戰線，削減項目和開支。

「瞧你那沒出息樣，見陶唐又能怎麼樣？」張紅芹笑道，「人家知道你這個小蘿蔔頭是誰？」

「聽說你很忙呀」張紅芹笑著說，「星期天都不休息？」

「你同意就行」張紅芹說，「不過，你千萬不要低估唐一昆的能力。那傢伙厲害著呢，而且，唐老三未必會站在你們一邊。」

「哈哈，小晨啊，最近你們紅星廠亂成一鍋粥了吧？」張紅芹插話道。

「不認識……」張紅芹當面撒謊了。

「這個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