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貊獸把竹葉吃掉，巨大猙獰的嘴臉緩緩往前伸。

小蛇只有一指長，身生赤鱗，背有羽翼，而小腦袋上還有兩個明黃色小犄角。

「這小子好聰明，竟然察覺這個世界的本相，還找到『我』了？」

「留給為師的時間不多。二百年內，你創造不出全新的天書。那麼，為師只有冒險，以合煉仙魔的方式引動『太玄道印』，由天地大道自行推演天書。」

宋春秋苦笑：「死咒乃師祖撰刻，晦澀深奧無比，他怎麼能看懂？」

伏衡華在死界玉庭山尋找一陣，終於在一片灰撲撲的竹林，找到一頭正躺著看天的龐然大物。

只見東墨陽、恆壽、嘯魚盤膝打坐，恆元真人手指畫符，正為三人推演真籙。

衡華心生詫異：地級，不，天級的道法？

嗥嗥——

周瀟強辯道：「那不一樣。太玄天書早已存在，是藉助現有功法還原。和無中生有，創造新的天書，難度不可同日而語。」

他看到山腳下的碧泉宮，看到半山腰的翠光閣，以及位於最高峰的掌門金殿。但在「流沙河空間」，這些建築同樣以暗色渲染，不見仙氣，唯有死亡。

除卻天授道術和天罡道法外，只有「太玄逆命術」「地維之系」歸列天級。

「天級道術？曾叔祖，咱們東萊當下，還有人會這種道術？」

但其體型，比自己蟠龍島的那對母子要多出數倍。

洪璇璣不置可否：「昌乙，給他們準備靈玉、月珠。」

索性小蛇沒有惡意，他還隱隱感覺某種熟悉，便擱置膝上，繼續埋頭研究「死咒」。

在死界對應的地帶，是數不盡的黑色水草。它們扭曲地在建築內飄動，草叢中有一隻只青蛙、螢蟲。

「需要多久？一百年，兩百年？還是五百年？」

衡華觀察大地，發現「死界」不存在人類。

伏衡華雖然有天書，但並不打算告知外人。

「那也不錯，長壽安逸的主。」

通過星辰影響生死。

「你找來了？」

伏衡華精通仙魔邪三道，自然是轉譯的行家。

……

咒術，乃修士依託先天赤文，操控天地之法。

「阿嚏——」

「萬物之宗，源從道生，故曰始。無形無名，大象大希……」

「這不是玄微派體系啊？不是說，玉庭山都是他家建造的？這地方不涉及玄微派的道法理念，還能有別家不成？」

比如現如今，傅玄星上下左右……整座樓層寫滿文章。其中有一些留白，需要傅玄星依著本門道經來填空。

伏衡華眼疾手快，將小蛇盤在掌心。

青年和_圖_書抱拳，朗聲大笑：「道主，這一戰是我們贏了吧？」

「自然是器門了！」

五百起步，歸列地級道法。

就這樣，他小心翼翼在這無窮無盡的流沙中挪動。

……

伏衡華的鏡子朋友，按照東萊這邊的修真職業認知，也是一位道咒師。

洪昌乙聽罷，不知在想些什麼。

通過對這個虛幻的精神世界進行影響，可以對人世間進行咒殺。

傅玄星盤坐在第三層，揉著鼻子打量這處試煉。

驀地，恆元真人心神一動，往流沙河底望去。

看著它們往自己上岸之地衝去，伏衡華若有所思。

三十枚先天赤文構成的道術，就可以歸結于玄級道法。

「沒興趣。」

火咒、風咒這類低等的黃級咒法，只需一到三枚先天赤文即可展現。高一些的，六到十枚赤文足矣。

咒術，是道咒師的專長。他們負責創造道術咒法，並進行改良、加工。當今東萊修行界的咒法，有一小半是覆洲后的道咒師創新而來。

可事到臨頭，傅玄星開始後悔。轉念一想，又開始抱怨：

隨著坐正，彷彿地震一般。

恆元真人生於覆洲之前。覆洲后，是第一批拜入玄微派的弟子，至今已有近兩千歲。他天賦過人，在同輩剛剛度過雷劫時，他已觸及火劫。

恆元真人將演練的三道真籙打入東墨陽、恆壽三人體內。

恆元真人化身的貊獸饒有興緻地打量伏衡華。

伏衡華小心走到碧泉宮。

手一指，對方立刻斷氣。

「爾等敬我，不願為師以身犯險。但為師何嘗不敬重你們的師祖？他坐化之前的遺憾，為師自然想為他老人家彌補。」

赤淵道法以土、火為主。因此在覆洲后，不得不離開如今水法大昌的東萊。

這是天乙宗，也是「太玄逆命術」的理念。

「蛇？羽蛇？還是角蟒？有點龍的味道，但又不是蛟龍之屬。」

而偏偏演法師的一項工作，就是翻譯靈文秘篆。

天空是灰色的，太陽是黑色的，整個空間帶著一種渾蒙感。

「死沙之河，流沙界河。」

「還是傳承了幾個，充作仙訣禁招。不得以，不會施展。但此子不同，這是天書上的天授道術——離卦嗎？離天焚界法。」

「傳聞，《易天八極書》九分后不久，赤淵上下的火系道法威能飆升。如今看來，他們已經把『離卦』吃透。」

樹冠濃如墨色，無數氣根下垂，宛如條條龍蛇。

小蛇驚醒，纏繞在他腳腕。

伏衡華一邊觀摩記錄，一邊順著雲霧飄動，向遠處m.ｈｅtubｏok•ｃoｍ.ｃoｍ走。

「哈哈……哈哈……天級道術。旁人為難，你也為難不成？」

伏衡華直接打斷。

周瀟問及，他滿口應付地，說自己背會讀熟。

黑白相間的仙鶴與三頭青獅從伏衡華身邊衝過。

十二重樓，是玄微派考察弟子能否出師的試煉。

宋春秋：「……」

「這蛇倒是個奇種。」

洪璇璣陷入沉思。

題目很簡單，製作一件寶器。

「師父，」周瀟哀求道，「再給徒兒一些時間，《太玄金丹篇》也會完善。」

「能看出來，玄微派在生死法度上，走出和天乙宗、兩儀道截然不同的道路。」

周瀟一心忙著研究太玄天書。除卻給他幾本道藏，讓他自己背誦默寫外，就不怎麼操心了。

嘭——

是啊，我們赤淵道法受限於大地山嶽。但我們這些年，可是研究出來另一門配套的天書心法。

……

伏衡華至今仍是一頭霧水。

除手持玉板，身著素袍的自己，都是一些奇怪的動物。

伏衡華忙活大半晌，也沒半點頭緒。

直奔玉庭山，那些外來修士治療靈草的建築。

「你在這裏觀察，可看懂天上那道咒術了？」

「果然，陰陽兩界對應。這裏的動物、昆蟲，俱是玉庭山內的生靈投影——那麼，最初我看到的兩隻猴子和白鳥，應該是恆壽他們？」

「你們尋他來，不就是這個想法？藏書樓那些玩意，哪比得上河底的那道咒法？他若想展現天賦，這不是更合適？」

但如今，伏衡華嘗試將空中的「死文」轉譯為先天赤文。可足足過去半個時辰，他隻字未動。

貊獸吃掉一根竹子，整個人懶洋洋地側躺，又從屁股後面抓來一簇，慢悠悠吃著。

「為師已經沒有那些時間來消耗了。」

一般咒術創造流程：先以赤文編構秘篆，然後以言語、手勢等方式施展，最終再用靈文秘篆重譯一遍。

泥濘的灘涂，少年努力拔出腳，然後又踩入不遠處的流沙。

黑黝黝的大岩石下，兩隻猴子和一隻白鳥在閉目養神。

這幾年，他在蟠龍島開心廝混，不是跟伏向風切磋，就是和伏桐君耍架。

一切皆如天命！

還不是因為，如今沒有匹配的天書心法。妄以仙訣施展天級道術，必有反噬。因此，兩閣真傳幾乎沒有被傳授天級道術。

洪昌乙隨洪璇璣觀戰，看到這一幕後，他神情震驚不已。

……

人死之後，魂歸星天，故生死門在北斗。

再往天空看，詭異而玄奧的黑色文字在雲靄中隱現。

從流沙和-圖-書河墜落，伏衡華落入一處奇異空間。

但即便如此，他也無法解讀這種死文。

啪嗒——

伏衡華足足花費一個多時辰，才努力爬到岸邊。

「其實我很好奇，你的精神形象會是什麼。」

「眼前這道咒術，必是天級，且涉及死之法度，應該是一種讓人立刻斃命的道法。」

恆元真人聽罷，毫不驚奇，反而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宋春秋。

以傅玄星、伏白民為素體，加上伏家河洛之法幫助推演，周瀟已為這個時代，重新鋪墊《太玄書》的鍊氣九層、築基九層。

噗嗤——

宋春秋、周瀟急匆匆趕到流沙河。

空中秘篆十分晦澀深奧，伏衡華看著玉板上漂浮的上百個符文，根本無法理解。

「您這樣的大前輩還能不懂？天地二等的道術，不是隨便誰人都能施展的。」

猛然間，他想到一個猜測。

少年咬著手指頭，努力回憶自己早就扔到弘文閣角落吃灰的道藏。

「師尊！」

不說和玄微、天乙各派的傳經長老比，比東墨陽、傅玄星這類小年輕，伏衡華如果有心扮演，可能比他們更像太玄嫡傳。

五行璇璣島。

功法有天地玄黃四等，與其配套的咒法亦然。

天級道術，是一條以道為核心的體系，可以衍生拆解各式各樣的地級乃至玄黃級別的道術咒語。

樹林間、岩石上、包括那些樓台建築，統統都盤桓著飛禽走獸。

「道友，承讓。」

在蟠龍島，伏丹維親自教導傅玄星，也是在劍法、鍊氣上。關於玄微派的道藏功課，伏丹維哪懂？

不知不覺，伏衡華來到一棵大榕樹下。

紫皇閣和玉聖閣明晃晃在那，他們兩家在神州時代的天級道術為何封禁？

這些文字，正是他在流沙河上空，所看到的河底靈文秘篆。

經過靈文秘篆轉譯的咒語，受到道統限制，無法跨道統施展。有些仙門，會專門構造屬於自家的道法。

「難怪恆元真人那般大方，敢讓我研究，敢情知道我弄不出來？」

「萬物之宗，源從道生，故曰始。無形無名，大象大希……」

圍牆內，空中飛舞各式各樣的蝴蝶、地上盤繞上百條吐著蛇信的長蛇，時不時還有幾頭老猿在手舞足蹈。

他默默退出，手托玉板繼續記錄天上的死篆。

「你小子很不錯，這麼快就察覺這裏的本質。」

但玄關一竅未通，尚未修繕金丹九層。

「伏元道拜見真人。」

咒語創造后，皆是依託先天赤文而成，不拘仙魔妖鬼，都能施展咒語。

上四層時，傅玄星一下和*圖*書沒站穩，差點栽倒。幸好他反應及時，縱身一躍，跳上第四層。

伏衡華望著眼前，如同一座小山的巨獸，不覺苦笑。

……

伏衡華將小蛇翻來覆去檢查，最終無果。

伏衡華想了想，然後看向手中玉板：「我擅洛書，可能是烏龜？」

這一層有丹器符陣四關，闖關者任選其一。

恆元真人對宋春秋的小心思嗤之以鼻。

洪昌乙默默端木盤上前，楊岱收起斗資，帶凌家三人揚長而去。

「莫說元智，縱是神智、天智，也不能創出一本天書來。不然，他家的《扶風經》怎麼沒有晉級？」

隨著勘測，伏衡華驚愕發現，自己如今正在「玉庭山」中。

「天級道術？」

宋春秋神情複雜。

他嘗試過翻轉、顛倒，甚至扣字，都無法解讀認知。

……

「這是貴派傳承的死咒，但道理和玄微派傳承的太玄之法截然不同。」

「萬物之宗，源從道生，故曰什麼來著？我記得好像是『初』？不，不，又好像是『始』。」

黑白相間，其狀如熊。

比如紫皇閣的專屬道法，玉聖閣心法、玄微派心法便無法驅使。

這時，他腦中突然迸發誦讀聲。

現如今，風劫也快來了。

小蛇對他吐火，但伏衡華手一捏，火焰自動消散。

突然，樹冠墜下一條小紅蛇。

老爹創造的「隕星天杖」借星辰之力，引動萬古之前的滅劫。理念、手法固然高明，但因解析出來的先天赤文只用九千八百二十五枚，仍是地級道術。

除卻修為戰力外，也會考察一些奇怪的東西。

望著他們的背影，洪璇璣淡淡道：「昌乙，去給各派傳消息。赤淵道派又回來了！」

為保密，也為增加效果。道咒師在通用版咒法外，會用仙家秘籙靈文進行轉譯。改良后道術，唯有修仙者才能施展。

少年衝進去，裏面有鍛造台、紡車、畫桌、雕刻工具等等。

眼一瞪，對方當場倒地。

「……」

每一道咒術，都能解讀成一條由先天赤文構成的秘篆鏈。

「不用急，他沒事。我只是讓他去參悟河底刻著的那道死咒。」

這便是符道的本質。

凌天仇看到師兄順利擊敗一位金丹修士，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貊獸隨意從旁邊扯來一根竹子，當著伏衡華的面啃。

……

傅玄星、周瀟在他眼前蹦躂幾十年，加上太玄一系廣傳天下，伏衡華對「陰陽靈文」的掌握造詣極高。

貊獸緩緩坐起，肚皮上有一枚太極圖。

周瀟連忙往水底看，流沙漫卷，不見半個人影。

轟——

但玄微派這ｗww•hetｕｂｏｏk•cｏｍ.cｏm些年研究地下，構造一個與長春福地對應的死魂之地。

伏衡華又鼓搗一會兒，心中煩悶，挂念恆壽、嘯魚的狀況，索性起身找出路。

傅玄星眼前一亮，迅速在空白處填字。

魔道、鬼道與此相類。

伏衡華從出生到現在，見過的天級道術屈指可數。

伏衡華誦讀道藏，回憶玄微派的靈文秘篆構成。

「論創新改良咒術，我不如他。但我的演法本行，最擅長搞翻譯了。」

天級道法為何失傳？

因道術咒法乃修士操控天地之力，與蘊含天地奧妙的先天赤文同源。蘊含先天赤文的多寡，劃定了道術的等級。

「哼哼……那是我師自創的秘篆。翻譯難度，不亞於前頭的那套『無目鬼文』。但你如果能研究出來，就能掌握一道天級道法。」

「與生對立的死界？這裡是玉庭山的暗面，或者說——影子？因此，萬物都投影在此？」

這是唯有劫仙才能嘗試的方法。也是恆元真人的師尊，玄微派祖師在臨死前，徹悟的秘法。

修鍊高等功法的人，可以隨意施展低品級道術。但修鍊黃級功法，想要施展一個玄級道術，就需要消耗數倍法力，甚至有反噬的風險。

隨意瞄了一眼，見沒有危險。他坐在樹下推演自己記錄的死篆。

雖然沒有打過交道，但總歸聽人提及過曾經的赤淵道派。

眼皮跳了跳，強忍著吐槽慾望，伏衡華乖巧地站在那裡。

如果說玉庭山是生的世界，那麼這裏就是死的領域。

而一萬先天赤文構成的咒法體系，即為天級。

「這些東西，我哪記得啊？」

「我明明沒打算來，師祖卻突然把我扔進來。這不是坑人嗎？」

安景成臉色煞白地後退。

許多修士終此一生，都只會念咒掐訣，根本不了解道術背後隱藏的符籙本意，以及先天赤文所蘊含的道理。

「這裡是流沙河內的世界，是陰界、暗界，又或者稱作影界。是方仙洲玉庭山的地下投影，我師所建。任何生靈在這裏，都會出現其精神投影。唯有你，以肉身強行進入，才保留了自己的人身。」

說著，他背誦自己這些年研究的道書。

伏衡華隨意一踢，嬉笑道：「去去去，一邊修行去，別打擾我。」

「這是一道道術咒法嗎，從規模上看——」

他對面，焚燒天地的火光緩緩合攏，青年再度現身。

收功，他輕嘆：

「小子，我是劫仙，金丹八轉的存在。你在我跟前玩小心思？」

雖然和外面的長春領域本質不同，但山勢走向和坐落於此的樓閣，與玉庭山格局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