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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大利刑偵筆記

作者:小橋老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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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竹馬無言 第八章 一張剪報揪出幕後黑手

第一部 竹馬無言

第八章 一張剪報揪出幕後黑手

「我不會忘記楊帆的,永遠不會。」
日記中出現過陳雷、王忠誠、李武林和蔣小勇這幾個人的名字。四人曾經用不同方式向楊帆表達過愛慕,或寫信,或當面表白,或送禮物。楊帆很明確地拒絕了四人,作為少女,在日記中還是有小小的得意。
陳雷道:「持錘人很兇,又在暗處,我得避其鋒芒。明天出去旅行,玩一段時間再回來。」
侯大利將筐子放到三樓證物室,換了衣服,來到一樓運動室。田甜正在運動室與樊傻兒對打。田甜身高一米七二,在江州女孩中算是高挑個子,穿上運動裝,雙腿修長,肌肉勻稱,頗為養眼。
晚上十點,李、樊兩人離開陳家。警察離開后,陳雷將長砍刀放在卧室,又給防盜門上了天鎖和地鎖,這才和女友小吳進入卧室準備睡覺。
打完這一槍,陳雷右手手臂挨了一擊,劇痛之下,手槍掉在地上。他顧不得撿槍,望著夜來香保安拚命喊叫。
選擇決定了命運,這是田甜得出的結論。
他沒有從大壩進入水庫,而是穿過一座小山,沿著青石板小路來到水庫上游,隔了很遠就見到正在釣魚的朱建偉。他找了一處樹蔭坐下,安靜地看著屬於自己的獵物。
警戒線拉起后,侯大利小心翼翼地站在裡屋,盡量不擾動現場。觀察一會兒,通過損壞情況,他判斷火源來自外部,是通過窗戶扔進屋內的。現場情況確實符合陳雷電話所言。
以前兇手都只是通過各種線索進行推測,如今終於有服務人員看到了兇手真面目。據服務人員描述:「兇手一米八到一米八五之間,結實,不胖;戴一頂帽子和茶色眼鏡,眉毛粗密,長有小鬍子。」模擬畫像民警畫出模擬畫像,確實與身份證上的相貌有幾分接近。
楊醫生取下眼鏡,道:「小石蕊病情兇險,等會兒要下病危通知書,你到辦公室來。」
侯大利坐在陳雷床邊,道:「如果我們知道,早就抓人了。你仔細想想,這幾年你得罪過誰?」
記者不實事求是,斷章取義,有違新聞原則。
侯大利得知噩耗,整個人完全呆住。他下樓開車,一路狂奔,來到醫院。二中隊刑警、重案大隊刑警都聚集到手術室前。眾多漢子經歷過血與火,能夠控制情緒,沒有失態,只是面帶悲愴,目中含淚。
參加追悼會時,侯大利穿上警服。與烈士告別之時,他耳中總有師父啰啰唆唆的聲音,禁不住淚流滿面。
運動之後,侯大利和田甜繼續到三樓翻閱朱建偉筆記本。檔案室牆上貼著蔣昌盛、王濤、朱建偉和陳雷的相片,四個人中間有一個空白,空白之內有一個大大的問號。
刑警支隊重案大隊邵勇帶第一組前往身份證所有地。
翻開高一剪報本,往日生活撲面而來。儘管剪報本皆是別人的文章,可是皆經過楊帆挑選,有些文章中還有批註,帶上了楊帆的氣息。這個氣息被封閉在筆記本里,隨著侯大利攪動,逐漸復活,變得生動。
朱林打電話通知了葛朗台和樊傻兒,到小會議室談前期調查工作。
做出初步判斷,侯大利分別給105專案組組長朱林和支隊長宮建民打電話,簡要彙報起火現場的情況。
畫面上有五個人,除了一個女子,全是侯大利熟悉到了極點的臉孔,蔣昌盛、王濤、陳雷和趙冰如。在畫面下面,攝影記者的名字是朱建偉。到了目前,包括攝影記者在內,死了四人,傷了一人,另有一個女子情況不明。
一米八、孔武有力、持鐵鎚、左撇子,這幾樣特徵與殺害朱建偉的兇手很近似,若不是陳雷是老江湖,為人機警,這次說不定會被敲破了腦袋。
田甜注意到侯大利的目光,並不覺得討厭,道:「重案大隊兵分幾路,我估計天亮就有消息。別熬夜了,早點休息。」
房間內傳來「啪」的一聲脆響,老戴站在衛生間門口,對準石秋陽開了一槍。石秋陽聽到槍聲,沒有砸下鐵鎚,轉身就跑,絲毫沒有猶豫。
這條極有價值的線索,驚動了江州市局。
侯大利心情緊張起來,道:「襲擊你的人是不是左撇子?」
市刑警支隊判斷:以石秋陽目前的精神狀態和執拗性格,肯定還要行兇,行兇對象極有可能就是相片中唯一沒有受到攻擊的吳莉莉。
病床上躺著生病的女兒。女兒緊閉雙眼,面無血色。
在隔壁小會議室,田甜獨自坐在房間內,面色沉靜。「吱呀」一聲響動,侯大利推門而入。兩人面對面而坐,互相看著對方眼睛。田甜輕聲道:「對不起,我選擇你來扮吳莉莉的丈夫。」
如果獵物的習慣沒有改變,那麼將在四點左右收竿,開車回城。從釣魚點到大壩停車場皆是沿湖小道,有一段約十米的小道位於山體拐彎處,非常隱蔽,其他釣魚人基本看不到這一段小道。此小道高出湖面有六七米,坡度很陡。如果有人從小道落下,必將摔在淺水中,淺水中隱有大量亂石,摔在上面不死也得脫層皮。
「什麼時候懷上石蕊的?」
「別這樣說,大家都挺佩服你的。」
看到這一句話,田甜將日記本丟在桌上,怒道:「他該死!」
丁晨光離開不久,朱林讓侯大利和田甜到一樓鍛煉。
三人關係都不錯,說說笑笑來到醫院,接替了原來的警察。三人按照計劃,病房隨時保持有兩人,另一人則輪換休息。持錘行兇者搶奪了陳雷的仿五四式手槍,更加危險,三人按程序領了手槍,以防不測。
陳雷道:「你就是警察,我也算是報警。我想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我平時帶了一把手槍,仿五四式手槍,開了一槍,估計沒有打著對方。現在,手槍被搶了。想殺我的那個人力量很大,動作利索,是老手,我擔心他把我的槍弄去作出大案,那我就麻煩了。」
吳莉莉在省城陽州一所大學工作,丈夫也是本校老師。在蔣昌盛案、王濤案和趙冰如案相繼發生時,吳莉莉一直在部隊當兵,目前剛剛轉業來到山南師範大學工作。江州刑警陳陽找到吳莉莉,將那張相片擺在其面前,講述了石秋陽作案經過。吳莉莉完全處於懵懂狀態,理了半天頭緒,才明白自己被列入了連環殺人兇手的黑名單。對吳莉莉來說,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田甜道:「我知道。」
胡秀和李大嘴母親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李大嘴女兒年齡還小,尚不能完全明白少年喪父對她意味著什麼,表情獃滯地坐在長椅上。
樊傻兒笑道:「變態是富二代,平時夠低調了,沒一點架子,唯獨在案子上六親不認。我覺得他這樣是對的,只要不害人不整人,最終重案大隊會接受他。畢竟我們都是刑警,破不了案子,有個屁用。」
楊帆是侯大利心中一塊永遠不能愈合的傷口,平時總是自己一個人默默舔傷口,此時聽陳雷提起楊帆,疼痛依然強烈。疼痛歸疼痛,侯大利還是很客觀地道:「沒有任何證據或者線索能將楊帆和這個兇手聯繫起來。兇手使用鐵鎚,這不應該是巧合。」
老朴在會上提出一個觀點:「目前,案件取得了關鍵性進展,有了嫌疑人的DNA,有服務員面對面見過兇手,以我們現有的破案水平,遲早會抓到兇手。當前我們要考慮另一個問題,這名兇手經過冰凍期以後,與以前作案心態明顯不同,再次作案的可能性很大。我們要想辦法阻止兇手再次作案。」
這是不好的消息,另外有一個好消息:在腳印附近發現了幾根頭髮。
邵勇道:「我對侯大利真有好感,不貪財,不要官,肯鑽研案子,是個好刑警的模樣。」
宮建民道:「幾個組都出去了,很快就會有結果。」
陳雷本人完全想不起與蔣昌盛、王濤和朱建偉有過任何交集。由於他在高中階段就進了監獄,服刑之時,蔣昌盛和王濤已經遇害,通過這一點可以判斷如果幾人真有交集,那就必然是在進監獄之前。楊帆出意外是在蔣昌盛出事之前,從時間關係來說,他們五人還真有可能因為某件事情聯繫在了一起。
陳雷抓破腦袋都沒有弄明白誰想來殺自己。在監獄滾過一圈之後,他對犯罪的理解上了一個層次,決不會輕易砍砍殺殺,對威嚇等手段運用自如。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對手都沒有到派殺手除之而後快的地步。
第二十七頁,貼著《江州晚報》的時事評論,楊帆在評論下面寫道——
「沒有報紙合訂本?」侯大利點了數,提出疑問。
在侯大利激將之下,樊傻兒取下拳套。侯大利主動伸手接拳套,笑眯眯地道:「給我吧。」兩人手指剛剛接觸,侯大利出手如閃電,掰住樊傻兒中指,反方向扭動。樊傻兒冷不防著了道,空有一身力氣使不出來,單手上舉,道:「停,停,手指要斷了。」
他腦海中出現了當日與楊帆一起回到犯罪現場的畫面,畫面中,圍觀群眾提到了受害者有一個哥哥是銀行保衛科長。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如果不出意外,這個保衛科長便是連環殺人犯的兇手。
侯大利放開手指,迅速退後幾步,道:「兵不厭詐,兇手不會讓你擺開架勢。先下手為強,一招制敵。」
朱林回到刑警老樓,召集專案組全體成員開會,總結前段時間工作,然後將所有人帶到商業靶場,進行實彈射擊。
從醫院回來,侯大利心情極度灰暗。他經歷過楊帆之死,明白生和死就是陰陽兩隔,陰陽兩隔就是再也無法見面,從此李大嘴就到了另一個或許很冷的世界,再也無法照顧家人,與這個世界從此沒有關係。
陳雷轉身就跑,跑動中,左肩被砸了一下,鑽心的疼痛瞬間傳到大腦。他沒有停頓,拚命往亮燈處跑,右手從腰帶中扯出來一柄手槍,忍痛上膛,朝後面打了一槍。
在工作例會上,重案大隊副大隊長陳陽建議成立相對固定的保護組,保護組由侯大利、樊傻兒、李大嘴組成,侯大利具體負責。侯大利進保護組的原因是其最熟悉持錘行兇者,又和陳雷是高中同學。樊傻兒、李大嘴兩人在刑警支隊中都算身強力壯的,正適合對付兇手。
「這人明顯是要我的命,我也想把這人揪出來,否則他在暗,我在明,提心弔膽的,這日子沒法過。莫非這個人與楊帆之死也有關係?如果與楊帆也有關係,那我更想不出來者是何方神聖。」陳雷想了半天仍是一頭霧水,根本想不出自己和楊帆、菜農、銀行職員、報社副社長有何種瓜葛。
在案情分析會上,劉戰剛宣布三件事:此案是市局第一案,所有單位都要無條件支持案件偵破工作;刑警支隊重案大隊接手此案,由重案大隊副大隊長陳陽|具體負責;105專案組參戰,配合重案大隊。
吳莉莉苦笑道:「當年那事我印象挺深,是第一次見到殺人。不對,是我這一輩子唯一見到過現場殺人。我當時在江州一中讀高三,恰好放學路過,遇到這事肯定要發矇。大家反應過來以後一擁而上,將殺人兇手抓住了,後來那個殺人犯被槍斃了。石秋陽遷怒於人,這麼多年了還想殺我這個路人,腦袋有病吧?」
「很多人都知道。你爸太有名了,你這一段時間風頭太勁,這些事自然會流出來。」
邵勇開玩笑道:「我現在開始欣賞侯大利了,明明是富二代,還不是一般的富二代,在山南屬於頂級富二代。他背叛了本身的階級,甘願做一個普通刑警,這是什麼精神?是真正的大公無私的革命精神。」
侯大利從來沒有將自己和石秋陽放在一起對比,在其心目中,他和石秋陽完全沒有可比性。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田甜是侯大利搭檔,接觸久了,又對石秋陽頗為了解,所以敏銳地認識和-圖-書到侯大利和石秋陽在人生境遇上的相似之處,以及做出的不同人生選擇。
有了支隊和大隊領導支持,繃著臉的嚴峰將朱建偉筆記本和其他物證用筐子裝了起來,遞給侯大利,讓其點數並簽字。
侯大利沒有陪護陳雷回家,來到刑警老樓參加丁麗案的案情分析會。
侯大利進屋時,陳雷長吁了一聲,道:「大利,我們是同學,你給我透個實底,敲我的人到底是誰?」
石秋陽膝蓋猛頂,將眼前甚為頑強的警察撞得彎了腰。鐵鎚砸在警察頭頂,發出「砰」的一聲悶響。李大嘴搖晃兩下,軟倒在地。倒地之時,他身體向右轉,壓住佩槍。
關鵬將侯大利叫到身邊,道:「小夥子不錯,是干刑警的好料。」
宮建民道:「田甜在隔壁小會議室,你和她聊一聊。」
第二組則調查服務人員,並配備了一名外請的能模擬畫像的民警。
視頻後面部分,侯大利和楊帆的畫面清晰地閃了出來,侯大利勇敢地沖向了兇手,楊帆跟隨在其身後,站在旁邊大聲喊叫。
侯大利讀了這頁日記,道:「罪不該死,只是欠揍。」
「經搶救無效,李超同志因公犧牲。」
田甜慢慢喝礦泉水,在一旁觀戰。
四點十七分,朱建偉開始收拾漁具時,他擦掉眼淚,站起身,下山,穿小路來到湖邊。朱建偉左手提漁獲,右手用手機通話。
宮建民對眼前的富二代刑警感情很複雜,客觀來說,這個富二代雖然是新刑警,其業務能力卻非常出色,算是近些年來難得一見的刑警人才。他最先趕到,現場保護得很好,為以後偵辦案件打下了基礎。
田甜道:「這很危險。」
侯大利道:「沒事,這是專案組一員,有功勛的。」
「這個兇手與楊帆無關,距離查明楊帆落水的真相越來越遠,遠到看不見希望。」
劉戰剛手裡拿著一支煙,坐在辦公桌後面。朱林坐在一旁,端著保溫杯。支隊長宮建民給侯大利安排任務。
刑警犧牲,全省公安系統震動,市局新成立的技偵支隊對石秋陽親戚、同事和朋友進行全面監控。但石秋陽如石沉大海,完全消失在公安的視線之內。
所有睡意頓時煙消雲散,朱林翻身而起。
從石家出來,田甜幾次欲言又止。
陳陽道:「石秋陽就是定時炸彈,只有抓住他,才能消除潛在的危險。」
「你是富二代,本來不必承擔這些。我一直想問,難道僅僅是為了楊帆就選擇了當刑警?」田甜一直以冷美人形象出現在大家面前,今天要奔赴「戰場」,若是不緊張,那是假話,在緊張情緒下問了以前一直想問而沒有問過的話。
來到陳雷所在小區,侯大利先是直接進入陳雷房間,站在窗口四處張望。張望之時,侯大利濃厚的眉毛如相機一樣不斷閃爍,沿街景物被一幀一幀掃描進腦中,漸漸地組成了一幅完整的街景。腦中街景再與實際街景進行對比,細節也被補充進入大腦。
案件有了突破性進展,殺害蔣昌盛、王濤的兇手在沉寂多年以後,露出重大破綻。雖然其DNA沒有在資料庫中比對成功,可是,兇手已經露出破綻,偵破此案的可能性大大提高。
醫院走廊里人來人往,老戴舉槍對準兇手背影,不敢再開槍。白大褂男子消失在樓梯口處。老戴開槍少,辦案經驗卻挺豐富,追了幾步,又退回來,提槍守在門口,向支隊報告。
打靶之後,葛朗台熱情地請大家吃晚餐。他妻子家族的生意開始正式和夏曉宇合作,能攀上國龍集團,前途自然是死魚的尾巴——不擺了。
來到刑警老樓,侯大利正在潛心研究王濤案時,來了新任務。
侯大利道:「這個兇手膽子大,很狡猾,極有可能用的是買來的身份證。我估計這個兇手通過某種途徑買來一張與自己相貌相似的身份證。」
田甜道:「我看過武俠小說,這是個老招。」
被打倒的警察在喊人,說明還有另一個警察。石秋陽來不及奪取被打倒警察的配槍,來到病床邊,舉起鐵鎚,獰笑道:「陳雷,去死!」
當時,楊帆拿到這張報紙后很是憤憤不平。
電話聲此起彼伏,公安局長關鵬也被吵醒。一輛輛小車陸續來到刑警老樓,小會議室燈火通明。投影儀搬到了小會議室,每個到來的領導手裡都拿到一份剪報複印件。
朱林接到電話,以最快速度趕到酒店。
他想到這裏,道:「兇手肯定進過陳雷家,將陳雷家的房間分佈情況摸得相當清楚。而且,陳雷剛回家就發動襲擊,說明他一直在跟蹤陳雷,或者說就守在附近。」
他翻身坐起,臉上還隱隱帶著淚痕,內心的疼痛並沒有隨著驚醒而消失,反而更加用力地撕扯著他。他坐了好一會兒,俯視著城市燈火,疼痛逐漸沉了下去,而殺機卻狂湧上來。
朱林道:「丁晨光前些天回國已經找到關局,點名要求你和田甜參加丁麗案調查。」
侯大利道:「我希望他能來,我想親手抓住他,或者擊斃他。」
「我坐車到了江州,等會兒到老刑警隊辦公室。」
樊傻兒將拳套丟給侯大利,道:「李大嘴吹噓你是散打高手,來、來,我們較量一下。」
侯大利道:「大家都很熟悉這招的名字,可是熟悉名字沒有用,得會用。這一招的要點並不是用拳頭打耳朵,而是手心呈杯狀向內,用這個動作輕則引起耳鳴、眩暈而喪失抵抗能力,重則耳鼓膜破裂,產生劇痛、休克,甚至死亡。所有的絕招其實都平淡無奇,關鍵是你要在危急時刻用得出來。」
「楊叔,複印件在哪裡?我過來取。」
侯大利道:「我和田甜本來就在專案組。」
侯大利反覆看了視頻二十遍,第一遍是看案子,隨後全部在看楊帆。關了手機后,他望著圖片牆出神,神情憂鬱。
田甜這才道:「我一點都不同情石秋陽。其實,你和他遇到相同的事,以後所有的一切都純粹是個人的選擇。你為了給楊帆報仇,選擇了當警察,站在光明和正義的一邊。他為了給妹妹報仇,選擇瘋狂殺人,站在黑暗和罪惡的一邊。你是真男人,他是瘋子。你把人性光輝的一面發揚了出來,他是將人性黑暗的一面展現得淋漓盡致。」
吳莉莉當過多年軍官,挺鎮靜。她丈夫一直在大學工作,從來沒有受到過生命威脅,不由得慌亂起來,道:「這怎麼辦,有人時刻想殺我們,那我們怎麼生活呀?」
劉戰剛道:「警察是紀律部隊,任務交給任何一個刑警,他們都沒有怕死不敢去的權利。但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刑警也不例外。我以前多多少少對侯大利有所保留,現在可以明確地說,侯大利有種,是個好刑警。以後,大家都不要說他是富二代。」
嚴峰道:「少耍貧嘴。交接表是要將所有事情寫清楚,可是,我看到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就生氣。他沒有人情味,誰願意在關鍵時刻將後背交給他?」
看完高中日記,和上次一樣,侯大利沒有找到線索,深埋心底的創傷倒被揭開,痛得晚上難以入眠。世界似乎特意為侯大利開了一個窗口,將部分時間完全停了下來,與楊帆在一起的一幕一幕如電影一樣清晰,甚至楊帆臉頰上淡淡的絨毛都能數得清楚。
為了打發時間,陳雷便和侯大利一起梳理持錘人襲擊自己的理由。兩人從楊帆遇難前後開始,以年為單位,將有可能導致襲擊的重大事件寫在紙上,以便尋找行兇者的襲擊理由。梳理了半天,密密寫了兩張紙,還是沒有找到持錘人的信息。侯大利將兩張紙的內容印在腦中,隨時與蔣昌盛、王濤的經歷進行對比,尋找隱藏的聯繫。
侯大利陪著田甜練習了兩招,一招就是被對手控制時的雙峰貫耳,另一大招就是女子對付成年壯漢的踢襠砍脖。兩人練習時身體必然接觸,雖然這純粹是練習,畢竟是青年男女,偶爾也會讓兩人產生旖旎想法。
侯大利睡在被窩裡,總覺得「石秋陽」這個名字似曾相識,應該是在破案前就聽到過這個名字。他想了一會兒「石秋陽」這個名字,沒有結果,慢慢進入夢鄉,然後做了一串凌亂的夢,夢中與楊帆看電影,隨後又來到世安橋邊小樹林,兩人膩在一起,情緒漸濃,互相脫衣服,撫摸對方。等到脫下對方上衣的瞬間,楊帆突然變成田甜,在燈光下臉色素凈,略為蒼白。天空中傳來廣播聲:石秋陽打破手榴彈紀錄!
陳雷一臉苦瓜相,道:「老同學,我到底惹到哪路神仙,一定要我這條小命?昨天和幾個兄弟推敲了半天,至少在江州還沒有哪位江湖人想要我的小命。」
「陰險。」
陳雷在長期江湖暗戰中形成的第六感發揮作用,停下腳步,還朝後面退了一步。
侯大利說到這裏,腦中奇異地形成一幅清晰的畫面:兇手懷揣鐵鎚,站在陳雷住房對面,冷靜地看著陳雷與女友,然後點燃燃燒瓶的線,對準窗戶扔了進去。
但出乎他們的意料,田甜聽完方案,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同意。」
已經揪住了連環殺人案的尾巴,有了腳印、指紋、頭髮,憑現在的技術水平,破案是遲早的事情。但是,這個連環殺人兇手作案特點非常明顯,就是要用兇器,不管是鎚子還是刀,都是兇器。楊帆身上沒有傷痕,雖然這隻是一個極為細小的差別,可是在重構犯罪現場時,差之毫釐,謬以千里,這個兇手極有可能並非殺害楊帆的兇手。楊帆之死眼看著有偵破的機會,突然間又陷入無邊黑暗之中。
侯大利道:「陳雷當時受了重傷,只說有人把火從窗口扔了進來,從現場情況來看應該是燃燒瓶。一般人不會想到用燃燒瓶,這個兇手孔武有力,能從十幾米遠的地方準確地將燃燒瓶扔進窗子,肯定有特殊背景。這個兇手以前挺謹慎,作案后千方百計掩飾,最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再次作案后變得不再掩飾,甚至有挑釁警方的意味。」
老戴到衛生間方便時,一個穿白大褂、戴著口罩的高個子男人從病房走過。李大嘴在病房感到無聊,見醫生進門,問道:「陳雷還有多久能出院?」
「你相信楊帆是遇害的?」
技術室得出結論:在賓館發現的指紋與石秋陽指紋一致;在石秋陽家中找到的毛髮也與現場找到的毛髮一致;在石秋陽公司所在的銷售部住宿樓里,找到一柄圓頭鐵鎚,鐵鎚上有血跡,正在對血跡進行檢驗,暫時未出結果。
侯大利從警車裡取出勘查箱,朝賓館走去。
「妹妹死了,老石要辭職,為了這事,我們還鬧了一場。他態度堅決得很,寧願和我離婚也要辭職。若不是懷上了石蕊,我們已經離婚了。」
陳雷爬到客廳的老式電話旁邊,撥打110以後,又給侯大利打電話。打完兩個電話,他用完了全身力氣,癱在地上。
「彈匣原本有五粒子彈,上個月在野外打了兩槍,練槍法。剛才打了一槍,還有兩粒子彈。」
合意性是指被害人符合兇手的偏好,可能涉及被害人的特徵,或者其他動機,或者其他特點。
田甜人高腿長,也得加緊腳步,才勉強跟得住侯大利的步伐。
噩耗突發,一個頭髮全白的醫生從手術室出來,神情疲憊,表情悲痛。
侯大利換了衣服到一樓運動室,沒有見到練拳狂人樊傻兒和葛朗台,只見到身穿老式運動裝的朱林在活動手腳。
閑聊幾句,丁晨光詢問起女兒的案子。女兒丁麗遇害時間很早,破案難度肯定更大,他原本是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態度要求成立專案組,更多是求得一種心理安慰,誰知專案組偵破了好幾個陳年積案,這給丁晨光帶來新和圖書希望。
兇手露出尾巴,真要逮住並不容易,侯大利在翻閱朱建偉材料時,想起楊帆逝去多年,真兇還在繼續殺人,心情罕見地煩躁起來。他拿起鉛筆,在空白處用力戳了幾下,筆尖斷掉了。
「你回去把整個經過寫出來,要接受調查。」
見到剪報,基本能證明連環殺手確實不是殺害楊帆的兇手。想到這一點,侯大利又深覺悲傷。
樊傻兒拿起拳靶,喊著:「直拳,沖拳,勾拳,你用點力,別像個娘兒們!」
很快,宮建民、陳陽以及刑警支隊技術室勘查人員出現在酒店。
陳雷受傷以後,一直有手下守在病房裡。由於持錘行兇者極有可能是連環兇手,刑警便進入病房,保護陳雷,同時也希望持錘行兇者自投羅網。
拿到這一段監控視頻以後,侯大利將這一段稍顯模糊的視頻交給葛朗台。葛朗台妻子開了一個電腦公司,裏面有不少高手。經過重新製作,一段更清晰的視頻傳到了侯大利手機上。
宮建民、朱林和侯大利等人皆站在室外,只有技術室民警進入最核心區域。警犬技術人員跟隨警犬從房間出來,一路追尋腳印主人。
侯大利道:「從楊帆落水以後開始,世安橋附近的菜農遇害,被鐵鎚敲了腦袋。一個月以後,一個銀行職員被害,用刀捅的。前陣子,報社副社長被害,也是被鎚子敲了腦袋。除了銀行職員以外,菜農、報社副社長和你都被鐵鎚敲過。仔細想一想,你們三人或四人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繫?」
第四組是警犬組。
宮建民道:「案情分析會上,你沒有提到這個想法。」
事情過去了七八年,侯大利仍然記得楊帆生氣時的眉眼。今天再次翻到這個剪報,讓他無限唏噓。侯大利正在感傷之時,突然之間,剪報本上的畫面似乎發生了核爆炸,衝擊波刺穿了侯大利大腦。在這一瞬間,他短暫地喪失了思維,聲音、畫面都遠離身體而去。過了一會兒,聲音和畫面又失重般墜入地面,把地面砸出一個大坑。
勘查現場后,重案大隊按照分工高速運轉起來。
在等待獵物時,他又想起病重的女兒小石蕊,淚水模糊了雙眼,胸中殺意洶湧。
侯大利道:「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通過這種攝取能力獲得的影像如真實相片一樣停留在腦海之中,當年楊帆在水中的遺體就持續刺|激侯大利神經,景象如此鮮活,數年都沒有褪色。任何事情都有好有壞,折磨他的能力也給他提供了幫助。侯大利最後將目光點集中到距離小區三百米左右的賓館。若是兇手在賓館開一套房間,可以完全監控到小區大門,如果角度合適,甚至可以看到陳雷房間。
一隊隊人馬連夜出發,諸位領導到凌晨三點才各自回家。專案組成員們仍然處於興奮之中,煮了一把挂面填肚子,在刑警老樓休息。
田甜道:「有一個連環殺人案都弄得全市雞飛狗跳,若再來一個,江州就中大彩了。」
石秋陽此時正躲在山上廢棄的屋子裡,直到後半夜才恍恍惚惚地睡去,一入睡,各種支離破碎的夢境紛紛擾擾地涌了上來。先是回到了秦陽第一人民醫院,自己坐在病床前狠命地撕扯頭髮。
早上起床以後,侯大利身心俱疲,用冷水洗了臉也頭昏腦漲。
大李冷冷看了丁晨光一眼,回到自己的地盤。
與獵物擦身而過以後,他右手突然舉起圓頭鐵鎚,猛擊朱建偉後腦。「砰」的一聲悶響,朱建偉鮮血從頭頂迸了出來。
剪報本是楊帆用來收集寫作資料所用,楊家訂了多種報紙,凡是發現好文章或者有用資料便剪下來,貼在專用筆記本上。初中階段的剪報本有厚厚幾本,高一開始有一個新的剪報本,也收集了數十篇文章。侯大利前幾天將注意力集中到初中和高中的日記上,還沒有細看剪報本。
「不,不,這就是警用擒拿術。」
這番對話在尋常人嘴裏說出來,會讓人覺得做作。可是楊勇和侯大利都很真誠,表達的是內心真實情感。
三位領導原本還準備了說服的方案,沒有料到田甜根本沒有拒絕。劉戰剛望著模樣俏麗的年輕女民警,強調道:「你在專案組,能明白石秋陽的危險性,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兇手。」
侯大利道:「我想探求石秋陽的心路歷程。他曾經是一個疼愛妹妹的兄長,是什麼讓他變成殺人惡魔?這個原因很重要。研究了石秋陽的心理變化過程,如果以後有類似案件,就有一個樣本可以對比。」
侯大利眼皮突突狂跳,道:「這人多高?」
侯大利提出要查看朱建偉材料之時,宮建民滿口答應,當即將副大隊長陳陽叫來,特意做了交代。
陌生人踏入刑警老樓,大李喉嚨發出低沉的吼聲。它出現在侯大利身旁時,楊勇被其體形和兇相嚇了一跳。
他來到醫生辦公室,雙手顫抖,接過了病危通知書,道:「楊醫生,還有希望嗎?」
宮建民道:「你接到陳雷電話,他還說了什麼?」
田甜忽然使用小鞭腿,意圖偷襲樊傻兒。樊傻兒在打拳上頗有天賦,根本沒有看鞭腿方向,根據田甜身體姿態,條件反射地將拳靶下移,攔住這一踢,誇道:「踢得不錯,力道不足。」
石秋陽家,石秋陽妻子杜麗面對再次來到的警察顯得格外麻木。她看了一眼女警察的警官證,道:「你們的人來了好多次,還來查什麼?」
從朱建偉的筆記本來看,朱建偉是一個標準官迷,筆記本里記載了許多對於各級領導性格的分析,還有如何接近和拿下領導的攻略。其中一頁還提到了田甜的父親田鵬,朱建偉對田鵬的評價是「此人冷靜,水平較高,弱點是心氣高,不圓滑變通,與同事關係一般」,最後還寫了一句:田鵬老婆真他媽漂亮,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陳雷看了這幅剪影,十分認可。只可惜剪影無論再相似,沒有面容,不能發協查通報。
宣布政策以後,劉戰剛虎著臉,道:「還是我們刑警隊的老話,刑警破不了案,屁用沒有。我把話挑明,黃衛被調走那是他違反了紀律,和105專案組沒有關係。重案大隊要把勁用在破案上,誰敢因為個人原因影響破案,捲鋪蓋滾蛋!」
朱林身穿以前刑警支隊籃球隊隊服,人瘦,衣服寬,鬆鬆垮垮。田甜則穿新式緊身運動服,雙腿修長,腰部相對髖部明顯收緊,S形身材顯露無遺。
陳雷道:「你說這幾年?難道這個殺手從幾年前就開始殺人?」
第二天,侯大利來到市局檔案室。檔案室按年分類,裝滿歷年資料。
他對生和死了解得越是透徹,師父犧牲之痛便越是錐心刺骨。
田甜的提議恰好符合預案,劉戰剛心中有了底,卻沒有立刻回答,道:「這個任務具有極大的危險性,我們還得將任務親自交代給侯大利。」
他動作連貫,捶擊之後,猛推朱建偉。朱建偉被敲得暈頭轉向,毫無反抗之力,如米袋一樣掉進水庫。即將到達湖面時,朱建偉下意識地用雙手護頭。一聲悶響,朱建偉如高台跳水一樣摔下湖面,雙手和頭部重重地撞在湖底石頭上。
丁晨光來到刑警老樓。大李嗅到了不屬於刑警的氣味,喉嚨間發出低沉的咆哮聲。丁晨光被大狗嚇了一跳,拿出手機,指著大李,道:「警告你,別過來。」大李不管這一套,瘸拐著,向丁晨光逼近。
長期以來,侯大利在田甜眼裡都是「心高氣傲、桀驁不馴」的形象,在連環殺人案兇手浮出水面時,他卻異常脆弱,如黑暗中迷路的孩子。
坐在室外的還有李大嘴母親。李大嘴的女兒要去課外補習,每節課四百多,挺貴,若是自己原因不上課,學校不會退錢。因此,胡秀雖然擔心老公,可是聽到「被人砸了一下」,猶豫一下,還是先帶女兒補課。浪費一節課,實在可惜。李大嘴做刑警多年,受傷也算常事。家裡人得知其受傷,擔心歸擔心,也沒有全家都守在手術室門口。
陳雷是江湖中人,下手狠辣,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走出夜總會時便不由自主提高了警惕。他走出門時並沒有意識到危險,只是習慣性地警惕起來。剛拐過彎,離開保安視線,從黑暗中走過來一人。
在警車上,陳雷依然被固定著胳膊,道:「你們就撤了?兇手再來,怎麼辦?」
對方動作太快,李大嘴沒能閃開,被鐵鎚砸在右肩。鐵鎚力道十足,他感到右肩當即使不上勁,垂了下來。
侯大利原本可以過上燈紅酒綠的紈絝生活,楊帆之死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時至今日,他仍然能夠極度清晰地回憶起河水中的細節。這些細節改變了他身體的激素分泌水平,且是永久性改變。
侯大利和田甜依然在資料室看卷宗,這一次卷宗主角變成了章紅。章紅的情況與蔣昌盛、王濤和趙冰如確實不一樣,章紅是年僅二十歲的大學生,被扼頸窒息死亡,遭受性侵,體內有安眠藥。但是沒有查到犯罪嫌疑人精|液、體毛和血跡,也沒有找到指紋。
侯大利腦海中浮現出四處案件的不同特徵,道:「出現最多的兇器是鐵鎚,蔣昌盛現場出現過,朱建偉現場出現過,陳雷現場也出現過。但是王濤案略有不同,也就是王濤案有可能是同一兇手所為,也有可能不是同一兇手所為。」
等到侯大利走出辦公室,朱林這才說話,道:「我最了解侯大利,他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刑警,一門心思都在案件上,沒有富二代的嬌、驕脾氣。」
第三和第四組沒有戰果。
小吳被大火包圍,倒在寢室和客廳之間。陳雷後背上插滿了玻璃,手臂、大腿在燃燒。他號叫著衝出寢室,撲滅身上的火,回頭看寢室,女友陷在了烈焰之中。他衝過去用單手拚命撲火。等火熄滅時,女友已經被燒得不成樣子。
蔣昌盛案、王濤案等諸案是困擾江州市公安局多年的命案積案,之所以成立專案組是另有原因,誰知105專案組剝絲抽繭,居然神奇地將三個積案和兩個新案併案偵破。
重案大隊嚴陣以待,陳雷已經意識到砸自己的人絕對背負大案,聽到侯大利介紹才明白砸人者到底背負何種大案,他倒吸一口涼氣,抓破頭也想不出自己和另外三人的聯繫。
黑暗中,漢子揮動胳膊,襲向陳雷。
是否調民警保護陳雷在市局內部有爭論,有領導認為兇手這時最佳選擇是躲藏,到醫院行兇的可能性極低。分管刑偵副局長劉戰剛堅持要派人保護受害者。經過研究,決定派四個民警,兩人一組,二十四小時保護陳雷。
侯大利在破案過程中立了大功,神情並不開心,道:「破這案有偶然性。」
老戴只會「嗯、啊」,李大嘴聊了一會兒覺得沒勁。兩人相對而坐,你望我一眼,我望你一眼。
刑警支隊來得很快,技術民警攜帶大燈,逐層開屋,小心翼翼地尋找蛛絲馬跡。打開四樓一個已經搬遷的房屋后,他聞到空中的汽油味道,在窗前發現了凌亂腳印。多年以來,兇手無影無蹤,除了根據遇難者遺體來推斷兇手情況之外,再無任何與兇手有關的直接證據。眼前的腳印有可能是與兇手最直接的聯繫。
剛走到山頂,接到妻子電話。妻子在電話里泣不成聲:「你在哪裡啊,還不回來?小蕊走了。」
高個子男子見眼前警察開始懷疑自己,右手猛地從衣袋裡抽出來,舉起一把圓頭鐵鎚朝眼前警察砸了過去。此人正是石秋陽。這一次到醫院復讎,石秋陽帶有鐵鎚和搶來的手槍,此刻面對一名警察,他決定用鐵鎚復讎。用鐵鎚不僅能增強復讎快|感,還具有儀式感。而且手槍只有兩發子彈,以後或許還有更重要的用途。
剪報上最後一名沒有受到攻擊www•hetubook•com•com的女子叫吳莉莉,高中畢業后參軍,退伍后曾在江州體育學校工作,目前在山南師範大學當老師,極有可能成為石秋陽的目標。石秋陽攜帶了搶自陳雷的仿五四式手槍,他精通槍械,因此具有高度危險性。
田甜來到侯大利身邊,道:「若是給刑事現場的犯罪心理畫像,也有三個重要因素,一是慣技,二是標記,三是偽飾。」
刑警們漸漸逼近了殺害蔣昌盛諸人的兇手,侯大利這個新刑警在其間發揮的作用得到了大家的承認。
陳雷道:「他是從黑暗中突然出來,我看得不是太清楚,應該是一把鎚子,肯定是鐵鎚,否則也不能一下就敲斷我的手臂。」
吳莉莉丈夫緊張起來,道:「我們怎麼辦?不可能時時刻刻防著。」
陳雷手臂骨和肩胛骨受傷,被送到骨科醫院就診。很快,陳雷就變成了部分木乃伊。幾個揣尖刀、穿黑衣的手下守在門外。
「大李,是客人。」朱林站在走道上,喊了一聲。
嚴峰翻了一下筐子,道:「宣傳處到我們這邊找材料,借走了《江州日報》合訂本,沒有什麼價值。」
侯大利畢業於山南政法刑偵系,學過犯罪心理學,明白田甜是什麼意思。
離開檔案室,侯大利和田甜各回房間。
「楊帆」兩個字如子彈一般打在侯大利胸口,他胸口不停起伏,問道:「你知道這事?」

陳陽道:「有一個替代方案,你們夫妻請長假,外出旅行或是學習,我們派一組刑警來替換你們。」
兇手反偵查能力很強,沒有留下指紋、毛髮和腳印。有一輛麵包車出現在監控里,車牌被矇著。
說到這裏,她自己否定了這個說法,覺得江州沒有這麼倒霉,不可能接連出現兩個連環殺手。
「現在說不準,要看恢復情況。」高個子男人右手揣在白大褂衣袋裡,非常自然地走向警察。
病床上,小石蕊安靜地入睡,手腕戴著表明身份的帶子,緊抱一隻穿上衣服的可愛小熊。在床頭柜子上放著圖畫本。
侯大利正在高森別墅喝茶,手機猛響起來。
剛剛鍛煉一會兒,朱林接到關鵬局長電話,到市局開會。運動室只剩下侯大利和田甜。
「戴拳套是保護你。」
來到賓館,侯大利要求賓館調出滿足「住宿三天以上、于昨天退房的單身男子、窗戶朝北方向」的房間。由於條件限制得挺嚴,賓館很快就找到能同時滿足三個條件的兩個房間。侯大利和田甜各守住一個房間,然後向朱林彙報。
醫院,住院部。陳雷躺在病床上,一直睜著眼睛。只要閉眼,他就會想起破窗而入的那團火,想起被燒成一團黑的女友。
田甜拿出一本舊教材,道:「這是我在大學的犯罪心理學教材,這一段時間一直在翻看,臨陣磨磨槍。按照經典理論,系列殺手選擇被害人一般基於被害人的可獲得性、易受攻擊性和合意性,如果蔣昌盛、王濤、朱建偉和陳雷都是一個殺手作案,那麼可獲得性、易受攻擊性這兩條明顯不符合。」
宮建民道:「這人十分狡猾,技偵到現在沒有任何線索。他有手槍,槍法准,極度危險。」
侯大利道:「人的生命是這個世界最寶貴的,誰都沒有權利奪走別人的生命。我恨殺害楊帆的兇手,恨殺害師父的兇手。我要親手抓到石秋陽。」
投影儀放出了五個未結案的卷宗基本情況,以及近期發生的朱建偉案和陳雷案。七個案子有五個人在這張剪報上,之間的相關性自然不言而喻。憑邏輯推斷,殺人兇手最有可能就是當時被害人的哥哥石秋陽。重案大隊已經掌握了連環殺人兇犯的腳印、毛髮和指紋,只要與石秋陽相符,此案就算成功偵破。
上了樓,楊勇將十來本複印件交給侯大利。每本複印件都很厚,用牛皮紙包好封面,封面上是楊勇手寫的內容提要。雖然這是複印件,可是打開本子,楊帆的氣息還是撲面而來,濃得無法呼吸。
聊了接近兩小時,杜麗不知不覺中將兩個警察當成了傾訴對象,當對方提出看看相片時,她就爽快地搬出了厚厚兩本相冊。
交手之後,樊傻兒很快就佔了上風,重拳不停轟向對手。
劉戰剛道:「小侯是搞刑偵的好材料,磨幾年,江州也要出神探。」
他站在小道上朝湖面探頭望了望,又觀察小道路面,沒有發現血滴,於是將鐵鎚和手套放進包里,不慌不忙地沿著小道走進山中。
侯大利曾經提出過類似觀點,但是,老朴是省廳派到江州市局幫助破案的正處級偵查員,身份不同,其觀點沉甸甸地壓在每個刑警身上。
李大嘴大喊:「老戴,快來,石秋陽!」
侯大利一直在苦苦尋找連環殺人兇手的殺人邏輯,這幅相片出現在眼前,連環殺人兇手的殺人邏輯頓時清晰起來:連環殺人兇手以相片中的人為目標,很有可能是報復當日面對兇殺「麻木不仁」的幾個圍觀者。
田甜道:「重案大隊全面搜查過,這次絕對不會有遺漏。」
陳雷驚訝地道:「那時候我就是一個小毛賊,不可能惹到這麼厲害的殺手!莫非,你們認為這個殺手與楊帆有關係?」
李大嘴又道:「變態,我到重案大隊轉了一圈,大家都對你有些意見。你雖然才華橫溢,但也得低調一些。」
宮建民道:「兇手下一步要做什麼?」

宮建民道:「這家酒店服務水平一般,若是他們打掃衛生勤快一些,腳印就沒有了。你以後有什麼想法,不管是否得到證實,都可以提出來,至少是一種思路吧。」
除了警察以外,陳雷女友小吳也在病房陪護。小吳是健身館教練,身材前|凸|后|翹,比例勻稱。侯大利看到小吳覺得有幾分眼熟,仔細想了想,這個女子的身材和相貌都與楊帆有幾分相似,雖然不如楊帆,也算是很不錯的美女了。
侯大利挨了好幾個重拳,被打得滿眼星星。他取下拳套,擦掉嘴角的血,伸手摸了摸牙齒,道:「門牙被打鬆了。實戰不戴拳套,取了拳套再打。」
小妹挺喜歡新禮物,玩了一會兒,帶陳雷到自己的房間。
小石蕊給處於破碎邊緣的家庭帶來幸福,融化了他如寒冰一樣的心。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小石蕊居然成為山南省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癌症患者。如此重症落在最心愛的女兒身上,讓他的靈魂和身體不斷沉入深淵,無法掙脫。
「那你更應該打110報案,有完整記錄,以後這支槍出事,你就有說法。你現在受傷,又是主動投案,根據刑法,你這種情況要被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很有可能就是管制。反正你骨頭斷了,又是兩勞人員,管制就管制。」
「取下來打,不敢嗎?」
在執行任務之時,李大嘴和老戴等人都清楚石秋陽是什麼人,保持了高度警惕。可是,警方以及李大嘴、老戴還是低估了石秋陽的瘋狂勁。
侯大利在交接明細表上註明——報紙合訂本被宣傳處借走,然後請嚴峰簽名。交接明細表一式兩份,交接雙方各持一份。嚴峰瞪了侯大利好幾眼,在兩張交接明細表簽上「嚴峰」兩個字。
田甜沒有等到劉戰剛把話說下去,道:「如果可以選擇,我想讓侯大利保護。」
這個想法如影隨形,無數次撕咬內心,讓他痛苦不堪。

李大嘴犧牲

他雙手抱頭在病房裡坐了很久,下定決心以後,對妻子道:「我去收錢。小蕊要用。」
激|情之後,小妹回到工作崗位,陳雷繼續睡了一會兒,這才下樓到停車場。
然而病情還是再度惡化,小石蕊又住進了醫院。他抬起頭,茫然看了病房,然後追出去,哀求道:「楊醫生,我女兒的病怎麼樣?」
關鵬道:「雖然你是從楊帆剪報本中無意中發現了線索,可是偶然之中有必然,若不是你對案子專心,就絕對沒有偶然。」
陳陽道:「我估計石秋陽確實腦袋有病了。這是一個危險人物,攻擊性很強,而且身體好,槍法准,還是投彈高手。」
朱林若有所思,道:「很簡單,他肯定要作案。作案就是命案,必須找出他作案的內在邏輯,否則根本無法防範。不過現在好歹有了腳印,這是與案犯最直接的聯繫。」
他對女兒離開早有準備,可是當事情當真降臨時,仍然覺得如五雷轟頂。他身體發軟,站立不住,撲倒在山頂。他將頭埋在草叢裡,撕咬草葉,發出低沉的嗚咽聲。嗚咽很快變成撕心裂肺的大哭,揪心的疼痛讓他一下子從夢中驚醒過來。
侯大利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世上沒有太圓滿的事情。」
楊醫生道:「我們正在與上海專家銜接,請他們過來會診。」
田甜站到侯大利身後,看著牆上的名字,道:「我們以前陷入了思維怪圈,總想將所有受害者歸於一個連環殺手。你剛才貼的名字給了我啟發,是否可以這樣理解,在江州有兩個連環殺手,一個是石秋陽,另一個專殺女人,包括丁麗、章紅和楊帆。」
侯大利道:「想說什麼?不用顧忌。」
做到局長的人都不太願意說這種狠話,關鵬得知李超犧牲的消息后,悲痛難忍,戰友的情感超越了作為局長的謹慎。
房間里守著兩個警察,坐在屋門口輕聲聊天。說是聊天,實則是李大嘴在不停說話,老戴偶爾應答一句。這一次刑警支隊原本還想抽調侯大利、樊傻兒和李大嘴來保護陳雷。由於丁晨光的原因,侯大利沒有被抽調,留在專案組參加調查丁麗案。重案大隊陳陽特意點名要將最能打的樊傻兒弄到抓捕組。這樣一來,以前保護陳雷的三人小組只剩下李大嘴一人,另外調來一名從部隊轉業的刑警老戴與李大嘴搭檔。
田甜道:「僅僅是成就感,不能說服我。」
易受攻擊性,是指被害人容易受到攻擊的程度。這四人都是成年男子,蔣昌盛是菜農,身體強;陳雷是社會人,隨身帶刀帶槍;朱建偉個子高,喜歡戶外活動;唯獨王濤稍顯文弱,也是唯一被刀捅的。從這方面來看,兇手考慮問題時沒有考慮對手是否容易受到攻擊。
陳雷道:「那你們早點把兇手抓住,否則我的日子沒法過。」
田甜放下手中筆,打量眼前的年輕男子,道:「我不愛管閑事,這你知道的。其實,我對你的事情略知一二。這麼多年,你還沒放棄尋找楊帆的死因。」
老朴從省廳請來了模擬畫像師,根據陳雷描述,畫出一幅剪影。這幅剪影和葛朗台前一陣子所畫背影十分相似。
他走出醫院,場景一下子又變了,猛地來到了李家水庫。
侯大利陷入長久悲傷之中,面對楊帆日記,久久不願意打開。終於,他將日記本放回桌上,隨手拿起一本剪報本。
開車進醫院時,李大嘴興緻勃勃地調侃道:「變態,你真是變態,這麼短時間就當領導。」
「你說錯了,我本來就是娘兒們。」田甜見侯大利進來,罷戰,喝水,休息。
侯大利也不推辭,戴上拳套,和樊傻兒碰了碰拳頭。樊傻兒雙眼發光,稍加試探,發起進攻。侯大利散打水平在刑偵系排名靠前,當然,這是與普通學生相比,樊傻兒是武痴,水平在江州警界都鼎鼎有名。
大李用頭靠了靠侯大利的大腿,搖搖擺擺回到自己的地盤。
「勘查人員沒有發現對面樓房有生活痕迹,所以,兇手還另有觀察點。」侯大利將粉筆丟在地上,道,「馬上到現場,我們極有可能找到他的觀察點。如果我們分析得不錯,他真有觀察點。」
一聲爆炸聲響,夢醒。
田甜道:「我從本質上來說是法醫,輪不到我上一線。」
支隊長宮建民趕到醫院,臉青面黑地問道:「李大嘴怎麼樣?」
侯大https://m•hetubook.com.com利驚訝地道:「為什麼不抽我?我比老葛利索得多。」
抓捕組傳來壞消息:經過連夜搜查,石秋陽下落不明。其妻杜麗交代石秋陽到茂雲分公司要錢。茂雲警方緊急出動,在其分公司沒有找到石秋陽。
侯大利急忙開車回刑警老樓,在刑警老樓的門口等了幾分鐘,楊勇提著箱子出現在樓前。他回江州第一件事情是給女兒掃墓,掃墓后,在墓地給侯大利打了電話。
她寫這幾個字時帶著情緒,用筆很重。
李大嘴突然覺得進來的醫生不對勁。此人雖然穿了白大褂,可是氣質不似醫生,還戴了口罩,而且這個年齡的醫生查房時往往身後都跟著人,很少一個人單獨出現在病房。他警惕起來,道:「你是哪位醫生?以前沒有見過你。」
李大嘴道:「你自求多福哇。我們三個鐵血刑警保護你出院,這是什麼待遇?超級待遇呀!客觀來說,你老弟確實還存在一定的危險性,但是我們也不可能永遠保護你,對不對?」
劉戰剛道:「我們準備派一個男警貼身保護你,以吳莉莉丈夫的名義。」
上午十點,各路情況會集到刑警支隊。
餐后,侯大利獨自回到高森別墅,直接進入書房。書房桌上擺著楊勇送來的複印件,複印件散發著楊帆的濃烈氣息,讓他每次打開都受到煎熬。
這一句話並沒有給出任何保證,但是他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看到了生的希望。
老戴雙手握槍,對準行兇者又開了一槍。他追到門口,看見一個白大褂男子跑向梯子。老戴雖然是刑警,可是當兵時主要工作是機修,除了在新兵連開過槍,整個部隊生涯幾乎沒有再開過槍。到了公安局之後,訓練不足,他對自己的槍法沒有信心。
看了一遍卷宗,田甜發起牢騷道:「朱建偉有一個《江州晚報》剪報本,裏面收集的是他自己的作品。如果當時我們拿到朱建偉這個剪報本,早就鎖定嫌疑人了,也就沒有後來這些事。」
「槍里有幾顆子彈?」
侯大利濃厚的眉毛動了動,道:「他雖有手槍,卻是仿製的。我們是制式武器,我和田甜有兩把。他是一把,沒有必要怕他。」
楊勇將複印件交給侯大利以後,執意要坐當晚長途客車回省城。在車站分手時,風吹來,兩個大男人眼角都有些濕潤。
田甜緊跟侯大利思路,補充道:「兇手很小心,不會靠近醫院。他守在附近的可能性最大。」
侯大利調侃了幾句自己的高中校友,突然想起陳雷用了「敲」,臉色凝重起來,道:「當時傷你的人是用的什麼工具?」
樊傻兒是武痴,被侯大利一招制住以後,覺得他所言很有道理,便獨自在運動室習練擒拿術。
侯大利道:「我們來了解你丈夫的情況。」
侯大利濃密的眉毛有點發白,眼中有點點淚光。
丁晨光得知刑警支隊偵破了一個系列殺人案,心急火燎地找到宮建民。宮建民正在指揮抓捕石秋陽,忙得不可開交,還是讓朱林來接待丁晨光。
請示市公安局主管領導:石秋陽被列為縱火案嫌疑人,發出協查通報。
陳雷眼見危險,張大嘴,只能發出呼呼聲。
他想起另一個隱患,自己的手槍被對方撿去,若是這把手槍以後犯了大案,自己還真有可能說不清楚。這是一個巨大的隱患,潛藏的危險遠遠超出私藏槍支有可能得到的懲罰。
擦乾眼淚,他的心中除了痛苦,更多的是憤怒:「女兒之所以這麼小得癌症,肯定是因為老婆懷孕時自己心情特別糟糕,將壞東西帶到了女兒身上。」
窗口正面是圍牆,圍牆外是拆遷房,兇手不會在此設立觀察點。
第三道火光又衝進屋內。
陳雷開門見山地道:「我被人襲擊,手臂骨和肩胛骨被敲裂。」
田甜在會議室等待,侯大利被帶到劉戰剛辦公室。

兇手終於露出了破綻

宮建民對於105專案組的態度發生了微妙變化,主動要求各組搜集到的情況要傳一份給105專案組,專案組朱林和侯大利例行參加重案大隊的案情分析會。
守護的日子枯燥,所幸時間不長,幾天之後,陳雷出院,回家休養。李大嘴和樊傻兒護送陳雷回家,保護組任務也就到此結束。
陳陽在省城與吳莉莉夫妻接觸之時,江州市公安局副局長劉戰剛、刑警支隊長宮建民和專案組組長朱林在小會議室開會。會議決定:派男女民警各一名去替換吳莉莉夫妻,做好周密防範措施,只要石秋陽出現,能抓捕就抓捕,不能抓捕就擊斃。
侯大利道:「朱支讓我們提前鍛煉雖然是臨陣磨槍,也看得出來老刑警真的很有預見性,這是經驗使然。我建議你也學兩個絕招,練得純熟,想都不想就使出來,危急時刻好用。」
陳雷最初只是擔心丟失的那支槍作下大案,累及自己,沒有料到給侯大利打過電話以後,市公安局如臨大敵,眾多刑警立刻撲了上來,輪番上陣,將陳雷挖了個底朝天。
田甜在房間洗漱后,望見三樓有燈光,想到侯大利介紹情況時的奇怪表情,心生惻隱,來到三樓。她遞給侯大利一杯清茶,道:「案子突破,你應該高興才對。」
當天下午的案情分析會上,侯大利拿到了兩張模擬畫像,一張正面,一張背面。
接完電話,侯大利扔掉茶杯,坐電梯到達車庫,開越野車直奔陳雷所在小區。他衝進陳雷房間時,派出所也剛剛來到。作為最先到達的刑警支隊刑警,他義無反顧地擔當起保護現場的指揮任務。
陳雷是社會人,受傷並不意外,侯大利最初並不上心,道:「你可以報警,通過正規流程辦理,用不著把公事弄成私事。」
宮建民道:「你不能這樣想問題,我拿到石秋陽簡歷,他就是蘭博式人物。」
小車來到陳雷小區。陳雷讓手下從餐館端了飯菜,開了珍藏的紅酒,請兩個保護自己的刑警在家吃飯,表示感謝。
省廳接到報告后,刑警總隊副總隊長劉真來到江州。
石秋菊案發時,朱林是支隊長。憑著對朱林辦案水平的了解,侯大利推斷應該有當時的視頻資料。果然,他找到了當時作案現場的視頻資料。
侯大利站起身,在四個姓名包圍的空白處寫下「合意性」三個字,道:「我們其實一直在尋找合意性,兇手是用什麼方式將這四人聯繫起來,這是案件的牛鼻子,遺憾的是我們一直沒有找到。」
女兒小石蕊才六歲,居然患上了乳腺癌。年初,小石蕊接受了乳|房切除手術,所有右乳|房組織都被切除,以防止這種罕見的分泌性乳腺癌症繼續擴散。
侯大利用手抹了抹,白點依然在。田甜湊近,這才發現有幾根眉毛居然白了。田甜眼睛有些濕潤,道:「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很多,這才是真實人生。比如我們家,誰都不會料到我爸最終會進監獄,這讓我很長一段時間懷疑人生,其實現在還沒有能夠走出來。」
在考慮具體人選時,侯大利和田甜被認為是最合適的人選,原因有兩點:一是侯大利最了解石秋陽,本人畢業於刑偵系,綜合能力強;二是侯大利和田甜搭檔時間長,配合更默契。同時田甜是法醫,懂醫療,能夠應對一些意外情況。還有一點更重要,刑警各單位一線女警本來就少,而能在身高、體型、年齡各方面都與吳莉莉相近的就只有田甜。可是自從父親被判刑以後,田甜工作和情緒便顯得消極,這也是她調到專案組的原因。冒著生命危險去「釣魚」,她是否同意是一個大問題。
小吳正要拉窗帘,隱約覺得圍牆之外的老樓有火光閃爍。緊接著,一道火光如流星一樣奔騰而來,狠狠地砸在玻璃上,大火一下就躥了起來。陳雷已經上床,見屋裡起火,赤|裸著從床上蹦起來,拉著嚇傻的女友朝外跑。這時,又一道火光從玻璃窗衝進屋內,發出「轟」的一聲響。火焰將陳雷和小吳包圍,玻璃碴子在屋內四處亂飛。
案情分析會以後,老朴來到刑警老樓三樓,想再聽一聽侯大利的想法。他對這個新刑警有濃厚興趣,屢次提出正確觀點,除了勤奮細緻以外,肯定有特殊能力,是天生做刑警的料,完全可以作為全省刑偵的重點苗子來培養。
消息傳來,江州市公安局全局震動。
從陳雷家來到小區門口,侯大利緩慢轉動身體,眼睛如射燈一樣照向四方,將所有景物納入腦海之中。
宮建民道:「事發時,你在做什麼?」
晚上九點左右,陳雷來到夜來香。他買了一部新手機,準備送給夜來香的一個小妹。說是小妹,實則是夜來香的媽咪。媽咪見慣歡場風雲,最懂揣摩人心,哄得陳雷舒舒服服。陳雷知道小妹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可是既然能哄得自己高興,又何必計較其真實性有多少。
他的痛苦深深地打動了田甜,田甜道:「你眉毛上掛了什麼東西?」
在檔案室燈光下,田甜白皙臉上的冰塊完全消解,有一種素凈之美。這是侯大利第一次細心打量田甜。
老戴沮喪地道:「還在搶救,沒有脫離危險。」
看到剪報以後,侯大利雙手抱頭,情緒激動。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楊帆用自己的方式幫助一直沒有放棄追兇的男友。
等到宮建民趕到現場之時,侯大利已經摸到對面的小區樓。小區居民大多已經搬遷,對面起大火,老居民只是在家裡看熱鬧,沒有出門。侯大利無法判斷作案者是從四樓還是五樓將燃燒物拋向對面,便守在三樓樓梯口,保護現場,等待支援。
當年在街上被殺的女子叫石秋菊。石秋菊案案情簡單:石秋菊是由大哥石秋陽撫養長大,中師畢業后在鎮里當老師。因為感情糾紛,石秋菊被男朋友當街刺死,殺人者被群眾當場抓獲。殺人者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介紹情況后,重案大隊行動起來,調集精兵強將,連夜直奔省城。
「我沒有想清楚。不過,陳凌菲是丈夫作案,趙冰如死在石秋陽手上,丁麗是更早的老案,存在兩個連環殺人犯的可能性比較小。」
「在一起工作這麼久,你的判斷一向準確,我選擇相信你。」
侯大利不願意多談論楊帆,打斷道:「警察不可能一直保護你,注意安全,想起了什麼事情記得和我聯繫。」這時,手機響起。侯大利看了一眼電話號碼,立刻站了起來,走到門口。
侯大利道:「那時我還沒有產生這個想法。我和田甜一起重新走訪現場,覺得兇手應該有觀察點,所以來查酒店。」
宮建民接到報告:警犬在街心花園失去了犯罪人員的蹤跡。
田甜換了運動裝也到運動室。
父親出事以後,田甜變成了冷美人,很少敞開心扉。她如今和變態刑警侯大利成為朋友,可以說一說心裡話。
練習結束以後,侯大利道:「我想到石秋陽家裡去一趟。」
夜來香門口有三個監控探頭,若是現身光亮處,必然會進入監控。襲擊者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槍,翻過停車場圍牆,消失在黑暗的街道。
李大嘴笑道:「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有什麼線索,請立刻撥打我們的電話。」
侯大利接到陳雷電話,來到骨科醫院。
田甜很想原封不動地使用這句話來勸解侯大利,讓其打開心結。話到嘴邊,她還是忍住了。侯大利相當於「重病患者」,用這種心靈雞湯式的言語是難以解除病情的,只能用時間來治療心靈的創傷。
侯大利本子上記了好些問題,原本準備逐一提出。杜麗打開了話匣子,便停不下來,基本上回答了侯大利想問的問題。
李大嘴頭腦非常清醒,意識到對方有問題就朝後躲一步,伸手取佩槍。雖然李大嘴反應很快,可是石秋陽動作更快,鐵鎚帶著風聲砸向警察頭顱。
這正是下和圖書手的極佳之地。
侯大利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強行將注意力轉到工作上。他將趙冰如的名字拿到蔣、王、朱、陳形成的圈子裡,這樣一來就形成了兩個圈子,一個是蔣、王、朱、陳、趙組成的圈子,兇手已經明確,是石秋陽。剩下未破命案是丁麗案和章紅案。
楊勇的話進入侯大利耳中,立刻引起身體強烈的化學反應。楊帆出事以後,社會上絕大多數人都認為楊帆落水是意外事故,並不支持侯大利的說法,社會上總體氣氛讓侯大利創傷無法排解,陷入體內越來越深。楊勇終於正面提起楊帆,侯大利這才找到一個抒髮長久被壓抑感情的口子。
可獲得性的意思說白了就是指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被害人生活方式使得他有機會被人誘拐;第二種情況,就是被人誘拐后或是遇害后無人牽挂。蔣昌盛、王濤、朱建偉和陳雷皆不屬於這兩種情況,所以,兇手考慮問題時並沒有考慮「可獲得性」。
事實確實如此,嚴峰將朱建偉物品交給專案組時,市局宣傳處恰恰又將朱建偉收集的報紙合訂本借走,陰錯陽差之下,才讓石秋陽僥倖逃脫。
自從開始抓捕石秋陽以後,朱林要求專案組所有成員每天必須鍛煉,每周到一次靶場。葛朗台想偷懶時,朱林罵道:「專案組有相對空閑期,這是難得的鍛煉時間,其他偵查員天天忙得和狗一樣,想鍛煉都沒有機會。」罵完之後,又苦口婆心地道:「石秋陽有特殊經歷,不是一般人,攻擊性很強,說不定我們所有人都要被抽去抓捕,誰都有可能遇到危險。你肚子上全是肥肉,跑幾步都喘氣,這樣下去怎麼能行?」
陳雷嘆息一聲,道:「楊帆太可惜了。每次看見電視里有人跳孔雀舞,我就會想起楊帆。」
「你現在是專案組成員,說不定會遇到什麼危險,藝多不壓身。你要學的招數必須快、狠、准,以最強力量攻擊對手最弱的部位,一點都不要留情。第一招就是被人抱住的時候,雙峰貫耳。」侯大利做了一個雙手打耳朵的動作。
重案大隊接手此案,派精兵強將勘驗現場,查看周邊監控錄像,尋找可疑車輛。
「師父別開玩笑,讓我來當組長,原因很簡單,我最熟悉這個鎚子人。」鎚子是山南特別的稱呼,在不同場景有不同意義,侯大利用在此處,是對行兇者的憤怒和鄙視,也是故意調侃讓氣氛變得輕鬆。
侯大利作為最了解石秋陽行為軌跡的刑警,知道其下一個目標肯定就是吳莉莉,而且時間不會太久。他很平靜地接受了任務,又問道:「沒有發現石秋陽蹤跡?」
「也就是說,兇手在作王濤案時,還是想誤導警方。隨後,兇手因為某種原因進入了冰凍期,這個冰凍期的時間還相當長。幾年後,不知什麼事情觸發了兇手,他重新作案,而且不再偽飾,圓頭鐵鎚是慣技,也是標誌。」
「你再想一想,是不是曾經以某種方式聯繫在一起。比如,一起旅行過;比如,一起參加過什麼組織;比如,有什麼共同愛好。」侯大利不停啟發,希望陳雷腦洞大開,破解掉這道難題。
宮建民一肚子邪火沒處發泄,狠狠用拳砸在牆上。這個兇手太囂張,居然闖進醫院,重傷一名警察,這是對江州刑警的公然挑釁。他咬牙切齒地來到手術室外,等待手術結束。
侯大利知道這則時事評論的是當時他和楊帆從歌劇院出來,偶遇一起殺人案,一對談戀愛的青年男女發生矛盾,男子將女生刺死。最初,周邊市民被突發事件弄蒙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個男子最終被市民抓住。記者在講述這個事件之時,只是強調市民們沒有反應過來這個事實,忽略了市民見義勇為抓兇手的事實。
李大嘴和樊傻兒進入陳雷家裡,幾個人在家裡邊吃邊聊。
第一組邵勇還在山村,打電話回來確定身份證真正擁有者是當地村民,一直在當地勞動,沒有可能前往江州。
李大嘴道:「老樊,你說話很哲理嘛。以後誰再叫你樊傻兒,我跟他急眼。」
「上一次你到家裡,想借小帆的日記本,我當時捨不得,沒有同意。後來我和你秦阿姨商量了,將小帆的日記本、剪報本和學習筆記本都複印了一套,送給你做紀念。她雖然離開了我們,但是有我們幾個惦記,小帆就還活著。只有我們全部將她忘記,她才最後消失。」
侯大利將朱建偉部分資料帶回刑警老樓,剛到樓下就被樊傻兒叫住,道:「頭兒說這個對手很兇悍,給我們下了新任務,每天鍛煉,還要抽空到靶場。」
醫生巡房以後,輕聲交代他注意事項。然後恍惚間看到醫生走出病房后搖了搖頭。他心中一痛,知道情況不妙。
勘查人員帶有足跡燈,在五樓房間窗口找到大量足跡。經過對比,與留在拆遷房的腳印完全一致。而且還提取了窗台上二十幾枚指紋,這批指紋里極有可能就有兇手的指紋。
「石秋陽一直瞞著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殺了人。老石的爸爸媽媽走得早,妹妹石秋菊就是老石拉扯大的,心疼得緊。他多次跟我說,妹妹出嫁,就是我們家嫁女兒。」杜麗頭髮乾枯,面相比實際年齡蒼老得多。
「兇手肯定租用了賓館!」侯大利指著賓館,用非常肯定的語氣道。他緊閉雙眼,將自己融入兇手的世界,道:「這是在六到十樓的房間,面朝小區,從陳雷住進醫院開始,到陳雷出事後退房。如果運氣好的話,現在或許還能找到痕迹。事不宜遲,我們上去查一查。」
「我爸多次追問這個問題,說實話,我不知怎麼回答。或許,當最終揪出石秋陽尾巴時,很有成就感。」侯大利素來不喜無關之人詢問這事,不知不覺中,田甜成為可靠的搭檔,不再是「無關之人」。
物業和鄰居已經進屋救火,現場環境遭受到嚴重破壞,房間到處是滅火器噴出來的泡沫,屋面還有積水。
「我是刑警,這是我的職責,」侯大利微微自嘲道,「聽起來是大話,確實如此。我們本來就是搭檔,選我是應有之義。」
陳雷道:「和你的身高差不多,應該有一米八,孔武有力。我還算機靈,拚命朝夜來香大門跑,又跑又喊救命,這才把來人嚇退。」
他在幾年前無數次推演過這個方案,覺得萬無一失。這一次重啟復讎計劃,便依葫蘆畫瓢,撿起原來推演過的方案。
侯大利先看高中那一本日記。日記本記得非常簡約,文字優美。作為當時的親歷者,他讀到楊帆寫下的文字,還能感受到她當時的細膩心思,初戀時的甜蜜、甜蜜中的小小憂傷、對未來美好的期望,都躍然紙上。
小石蕊平時躺在床上畫畫,很多畫都是以老爸為模特。作為兒童畫,以誇張手法抓住了父親的典型特徵,水平比起一般小孩子要高得多。他看到畫上方寫著的「我最親愛的爸爸」幾個字,淚水奪眶而出。
侯大利道:「我沒有低估石秋陽,也覺得沒有必要神化他。若論單打獨鬥,石秋陽不一定是老樊的對手。他最大的特點並不是武力,而是對形勢判斷得特別準確,行事果斷,計劃周詳,這和他經歷相符。而且從這幾次作案來看,他非常理智,若是沒有得手,並不糾纏,立刻就離開。」
老戴臉色蒼白,道:「我跑肚子,正在衛生間。聽到外面響聲不對,衝出來時,李大嘴已經被打倒了。我開了兩槍。兇手一直在運動,沒有打中。」
宮建民曾聽朱林說過少年侯大利站在船頭尋找楊帆的事情,此時心生感動,道:「我們會制定最妥當的保衛措施,學校保衛處、鄰居都會換成我們的人,在你們活動範圍內,二十四小時有觀察哨,狙擊手隨時待命。」
侯大利抱著筐子離開。嚴峰對辦公室同事道:「老邵,侯大利簡直不通人情,真他媽的是個變態。」
石秋陽已經暴露在警方視線內,仍然冒險進入醫院襲擊陳雷,說明此時的石秋陽已經陷入瘋狂狀態,在這個狀態下會做出什麼事情,誰都無法預料。
「這隻狗好凶。」丁晨光來到朱林辦公室,仍然心有餘悸。
啪!局長關鵬重重地拍了桌子,道:「我不管石秋陽是不是瘋了,必須在他對下一個目標動手前將人抓住。抓不到人,我這個局長不當了,主動辭職!」
朱林道:「丁晨光的聯絡人常總三天兩頭到專案組,知道專案組內部分工。石秋陽就算有三頭六臂,被抓是遲早的事,你就別管了。從今天開始,你們兩組人都把注意力調到章紅案和丁麗案。你和田甜配合得不錯,我希望還能創造奇迹。若是把這章紅案和丁麗案都破了,我光榮退休,死而無憾。」
夢境讓侯大利想起當年在江州城市運動會上破紀錄的正是銀行系統選手石秋陽。他坐在床邊,腦中記憶被打開,兒時與楊帆觀看運動會的場景清晰得讓他痛苦。當年這個叫作石秋陽的選手不做任何準備活動,幾乎就是隨手扔了一下,手榴彈如炮彈一樣飛了出去,著地點遠遠在小紅旗前面。想到這個場景,他頓時明白兇手為什麼會選擇在拆遷房對面用燃燒瓶猛轟陳雷,頓時暗自替參加抓捕石秋陽的刑警擔心。隨後又覺得擔心沒有必要,石秋陽到現在應該接近五十歲,不管當年投手榴彈如何厲害,也不是重案刑警的對手。
朱林帶著大李來到現場。大李行動不便,走路一瘸一拐,鼻子上的功夫卻沒有丟下。但是,發案現場受擾動太大,它在發案現場嗅了一陣,來到停車場,失去蹤跡。朱林當即給宮建民打電話,讓其調查進出夜來香停車場的車輛。
侯大利來到醫院時,病房前還有重案大隊刑警守候。
石秋陽再次舉錘之時,李大嘴不顧右肩傷勢,合身撲上去,左手抓住石秋陽衣服,拼盡全力,將石秋陽朝牆上頂,不讓他再次砸下鐵鎚。
陳雷在床上無法動彈,眼睜睜地看著鐵鎚高高舉起。
第三組則調取沿途視頻。
「真的嗎?」
侯大利算了算蔣昌盛被殺的時間,道:「有可能在楊帆落水不久。」
侯大利道:「真要想通了原因,案子基本就破了。」
「嗯。」
朱林泡了茶,端到丁晨光桌上,道:「大李不是狗,是戰友。它立過大功,受傷退役。」
朱林睡眠不是太好,在床上躺著數羊,眼見有了睡意,放在床邊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朱林老婆看了一眼手機,道:「侯大利的電話,接不接?」
「那我穿了一件皇帝的新衣,以為大家不知道。」
朱林道:「樊傻兒和葛朗台被抽去參加抓捕。」
「這麼晚,肯定有事!」朱林睜開眼,伸出手,接過電話。電話里傳來侯大利清晰的說話聲:「我極有可能找到殺人兇手了。」
陳雷想了想,道:「還真是左撇子。」
「石秋菊死了以後,我們很久都沒有在一起。有一次他喝醉了酒,我們才在一起,那一次懷上了石蕊。石蕊可憐哪,這麼小的娃,誰想得到會有乳腺上的毛病。我和老石吵架,怪他懷石蕊那天晚上喝了酒。」提起石秋菊之死,杜麗沒有淚水,提起石蕊,她就不停抹眼淚。
田甜對案件也相當熟悉,道:「我反而相信王濤是被同一兇手所害。在第二個兇案中,兇手用種種手段想隱藏左撇子的事實,將被害人刺殺后,大概是鬆懈,或者是右手累了,他就換成了習慣手,用左手把王濤生殖器割了。其實這一刀隱蔽性極強,一般很難發現,你反覆拿放大鏡觀看,又恰好支隊保留了重要的物證,才發現這一刀是左手割的。」
120比侯大利稍早一些,已經給陳雷女友蓋上白布。陳雷重傷,送到救護車上。侯大利拿著證件進屋,先是要求派出所民警拉起警戒線,不能讓無關人員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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