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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大利刑偵筆記

作者:小橋老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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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辨骨尋凶 第五章 楊帆案的新線索

第二部 辨骨尋凶

第五章 楊帆案的新線索

朱朱繼續搖頭,道:「文麗和我差不多,從學校畢業不久,家裡沒有太多支持,全靠自己存點錢。吃飯夠了,談不上有錢。」
侯大利道:「為了拉客源,夏哥或許會耍商業手段。殺人是重罪,夏哥沒有這麼傻,否則我爸也不會用他。」
石秋陽提供線索讓楊帆的落水真相水落石出,這個真相處於保密狀態,只是辦案民警和楊帆直系親屬才知道,沒有對外公布。所以到目前為止,同學們以及世安廠相識的老鄰居們仍然認為楊帆死於意外。
李永梅做完美容,雙臉放光,走到小餐廳門口,望著與兒子有說有笑的寧凌,想起田甜的職業和在監獄服刑的田躍進,暗罵兒子有眼不識金鑲玉。
江州市重案大隊偵破了長青縣滅門案,偵查員們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又遇上黃衛案。他們都是有經驗的偵查員,知道在案發初期投入力量越多,破案可能性越高,所以不叫苦不喊累,投入了緊張的案偵工作中。
侯大利聽到「乾媽」的稱呼總覺得彆扭。「媽媽」的稱呼長期以來獨屬於自己,今天卻分給了一個莫名闖入的女子,雖然有個「干」字,可是「干」字後面連著一個「媽」,意義不一樣。他和金傳統都是富二代,習慣了被人「算計」。被「算計」是富二代的生活常態,如果不被人「算計」,富二代生活起來也就少了很多味道和波折。金傳統之所以過得有滋有味,正是因為他用商業機會換得了眾星捧月的生活。所以,侯大利能理解母親和寧凌的關係。
黃小軍低頭想了一會兒,來到侯大利身邊,道:「侯大利,請你回答我,你真的不是兇手嗎?」
幾分鐘后,葛向東出現在地下車庫,道:「你怎麼也在省廳?」

刑警筆記

宮建民又道:「我們懷疑有人引誘陳萍上訪,引誘之人與案件肯定有牽連。今天把陳萍請到支隊,我跟陳萍談話,老洪和黃小軍談話。陳萍堅決否認有人指使其上訪。她本人不懂刑偵,卻說了不少術語出來,而且有些事只有內部人才知道。」
「我以後就稱呼朴老師。」
金傳統聽懂其中之意,道:「人生不過就是一場遊戲,遇到的難事就是打怪升級的怪物。你別斜眼看我,我這是經過人生磨難才開始大徹大悟。」
回房間時,侯大利和李永梅單獨聊了十來分鐘。
顧英知道侯大利有正事,道:「我安排了一個小會議室,你們慢慢聊。」
「若是有人硬來怎麼辦?」綽號老七的白臉漢子道。
「媽,你的臉太亮,可以當鏡子了。」
楊紅低聲在侯大利耳邊道:「金傳統是瘋子,等會兒肯定玩得挺瘋。」說話時,她與侯大利隔得很近,不到一拳距離。
高個兒男孩是第一次遇到凶如猛獸的警犬,強自鎮靜,嘴巴卻不敢出聲。
陳萍急道:「黃衛不明不白就被害了,我們這種關係,你有什麼不能說?」
第一輪撲克發完,侯大利拿到一個對子,不大不小。金傳統拿到一個金花,最大。張曉拿了一把散牌,最小。
陳浩蕩離開后,侯大利陪著田甜前往江州監獄。
侯大利將在4月10日到陽州參加省公安廳組織的勘查培訓班,10日之前不用到單位上班,算是被強制放假。
……
陳萍愣了一會兒神,這才想起滿娃是一個接近十年沒有走動過的親戚。她情緒實在不高,只是「哦」了一聲。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李永梅坐下,接過寧凌遞過來的咖啡,道,「大利,寧凌是我的乾女兒,你以後要叫妹妹。你和你爸成天都不露面,若不是寧凌來陪我,我都要成怨婦了。」
第四輪時,侯大利牌最小,王胖子的牌最大。王胖子猥瑣地打量諸人,道:「我指定侯大利玩大冒險,與倒數第二小的人深情摟抱,凝視十秒鐘。而且,倒數第二小的人要雙腿夾在侯大利腰上。」
第三人,陳雷。他在五班讀書,下課後在籃球場外抽煙,抽了一支煙后,獨自走出學校。據他自述一直在街上閑逛,有檯球廳老闆證實其在放學后打過檯球,大約是五點到了檯球室。在筆記本上陳雷這一欄的空白處加了一段話:經查,陳雷晚上七點遇到社會青年「鐵腦殼」,晚上與「鐵腦殼」等人一起參加盜竊。
當時調查分為兩個組,各有目標。黃衛筆記本上沒有王忠誠的具體情況。另外,王永強是在初中時向楊帆表達過愛慕之情,這是從楊帆筆記本反映出來的,由於王永強在高中階段沒有追求過楊帆,刑警支隊沒有調查其當天行蹤。
金傳統道:「我爸也是你這個觀點。我爸對你爸還是挺佩服,當時說的是『國龍兄有大智慧,不會用這種低級手段,如果用這種手段,他就做不了這麼大的生意』,這是原話,絕不亂說。」
老朴正在協助江州公安偵辦黃衛案,案件已經有了眉目,這次回省城正是代表專家組向省廳做彙報。在案子偵破之前,他不能向外透露,特別是侯大利和此案有牽連,更不能在他面前說起此案。老朴為人瀟洒,甚至有些放蕩不羈,可是在辦案上極有分寸,不會犯低級錯誤。
「我們一起去過好幾次,他今天想獨自轉一轉,」田甜見朱林臉色不對,道,「找他有事?」
對於黃小軍來說,母親出車禍完全擊碎了他的原生家庭。從此以後,他相當於變成孤兒,生活將徹底改變。同樣的一件事情對於侯大利來說是另一個結果,陳萍出車禍,意味著她不會再上訪,黃衛之死帶來的困擾將有所減弱。
「自證清白,雖然不需要我自證。我願意接受測謊。」
侯大利聽到「楊帆」兩個字時如被點了穴道一樣,渾身僵硬,隨後如突然通電的機器人,高聲附和。
刑警支隊同事得到消息,陸續趕到醫院。支隊長宮建民、政委老洪、老支隊長朱林等人守在門外,臉色凝重。
「你和田甜進展如何?」
「你以前學過?」
朱林來到市公安局指揮中心的小會議室,推門進入,才發現小會議室坐了滿滿一屋子人,除了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杜軍,市公安局關鵬局長等人,還有市紀委監察、市信訪辦的人。
「我們是搭檔啊。」
「國內沒聽到這事的報道。」
侯大利回到車上,抓緊時間拿出筆記本,在「行軌」的表格中填下從談話中淘到的信息。目前來看,這些信息都沒什麼用;準確來說,這些收集到的信息暫時沒有合適的用處。
兩人進了裡屋,交談了一個多小時。等到來人走了以後,陳萍趴在床上又哭了半天。淚水哭干以後,她拿出影集,撫摸丈夫年輕的臉。
田甜道:「她彈的都是理查德•克萊德曼的曲目,前些年在國內流行。剛才彈的是《阿根廷,別為我流淚》,不算難,彈得還行。」
咖啡廳傳來鋼琴聲。
得知黃衛遇害以後,侯大利一直等著被詢問。他清醒地認識到必須有拿得出手的證據,才能讓其他偵查員相信自己。所以,他得知黃衛遇害的第一時間,便開始保留相關證據。
黃衛筆記本上記下了侯大利、李武林、陳雷和蔣小勇在楊帆遇害當日的行蹤,並做出分析——
侯大利請老朴上車,直奔國龍賓館。
黃小軍遲疑起來,道:「朱叔,到底怎麼回事?」
田甜等到朱朱稍稍平靜,遞給她一張紙巾。
「為什麼要戴手套?」
侯大利整個晚上喝了不少酒,直接住江州大飯店。醒來時,他頭疼得緊,吃過早飯,仍然沒有從宿醉中清醒過來。
陳雷與李武林一樣,當年因為沒有作案時間而被查否。但是經歷過代小峰案之後,侯大利對作案時間持保留態度,不太敢完全相信。儘管翻看了黃衛筆記,仍然如此。更何況當年沒有保留下來正式資料,如今無法考證陳雷在楊帆落水當天具體做了什麼。
田躍進斜著眼打量侯大利,道:「回去好好跟朱林學本事,刑警不好當,得有真本事。」
五娘,一點小忙都不願意幫,還算啥子親戚?
杜軍道:「從3月下旬開始,江州就很不平靜。希望抓住殺害黃衛的兇手以後,江州能平靜幾天,否則我都怕接關局的電話了。」
侯大利不以為然地道:「論到當官,就算當了局長又如何?」
劉戰剛道:「上一次長青縣滅門案的抓捕行動相當漂亮,這一次周密布置,要確保把殺害黃衛的兇手抓回來,順藤摸瓜,才能真正解決問題。」
侯大利觀察陳雷的臉,問:「還要植幾次皮?」
「我聽說黃所遇害時人在辦公室,馬上在朱支和樊勇面前脫下衣服,進行了封存,並交由朱支代為保管,整個過程全程錄像。」
不知道案情最新進展,母子倆處於焦慮之中,特別是陳萍,情緒很是暴躁。離開刑警支隊以後,母子倆開始爭吵起來。
「你若是遇到我這樣的事,也瀟洒不起來。」高中階段,金傳統算是侯大利唯一的朋友,侯大利就隱晦提及當年楊帆之事。
張曉道:「紅色。」
滿娃向人誇了海口,說是放出小車輕而易舉,頓時急眼,道:「姑爺出差,好久回來嗎?五娘,你讓姑爺打個電話,姑爺面子大,交警肯定要買賬。」
在交換意見時,省公安廳刑偵專家組表揚了侯大利在黃衛遇害后保留證據的冷靜行為。若非侯大利及時、完整地保留了案發後的相關證據,刑偵專家組不會在短時間如此肯定地得出侯大利不具備作案可能性的結論。
王胖子道:「遵守遊戲規則,否則就沒法玩了。」
青年男子朝右前方看了看,踩油門,準備離開現場。
上樓時,朱林滿腹心思,獨自回樓。
第二人,李武林。
當夜,省公安廳刑偵專家組一行三人來到江州。
老七殺氣騰騰冷笑道:「硬來最簡單,到時寄兩顆子彈,絕對嚇退。」
「隨便你,不過何必注重這些形式。」
陳雷已經完成了第三次植皮手術,很快便要出院。他接到侯大利電話后,將手機放到一邊,繼續對老七道:「這個工程一定要拿下。你回去以後,給每個投標者打招呼,就說金頂山項目我來做,讓他們給點面子,自己退出。你送點損失費,也不要把事做絕了。」
「朴老。」侯大利走到老朴身邊,招呼道。
門鈴聲響,打斷了侯大利思緒。
侯大利道:「田甜是我的女朋友,我在刑警支隊二大隊工作,目前抽調到105專案組。」
在國外被綁架對於金傳統來說是一場噩夢。一方面,他不願意提起;另一方面,他又想找人傾訴,侯大利便是極好的傾訴對象。
最為遺憾的是當時現場勘查沒有針對石橋墩進行詳細檢查,若是石橋墩留有自行車的撞痕,而且能排除是騎車撞上石橋墩,那麼就有極大可能得出楊帆是遇害的結論。若是當年能立案,破案的可能性遠遠大於八年後的今天。
葛向東是為了黃衛案子來到省廳。由於黃衛案與侯大利有莫名牽涉,所以黃衛專案組有內部紀律要求,案件進展情況要迴避侯大利。葛向東在進入地下車庫前就在琢磨此事,聽到侯大利問起此事,決定實話實說,道:「我為了黃衛案子來的,有一張視頻相片的五官非常模糊,我找良老師幫助恢復,確保準確。」
侯大利問:「你認識杜文麗嗎?」
黃衛曾經擔任過江州刑警支隊重案大隊大隊長,如今是派出所所長,被殺害之後,全省政法系統震動。江州刑警剛剛在十天之內偵破了長青縣滅門案,公安部發來賀電,省政府發出嘉獎令,誰知表彰會第二天就發生了警察被殺的惡性案件,社會影響極壞。
「你還在夏哥那裡上班嗎?」
「既然這樣,那就讓侯大利參加培訓。我希望在半個月內能聽到好消息。」杜軍認可了關鵬的建議,緊鎖的眉頭慢慢鬆開,臉色緩和下來,喝了口茶水,道,「侯國龍談起他這個兒子,真是恨鐵不成鋼啊,說起來都要掉眼淚。老朱,侯大利是你手下的兵,到底怎麼樣?」
侯大利道:「這還得感謝朴老師,若不是省廳刑偵專家組下了明確結論,我還真是有口難辯m.hetubook.com•com。」
侯大利拿出整理出來的名單,隨手撥通朱朱的電話。第一次打電話,電話打通,沒人接聽。隔了半個小時,田甜再打電話,朱朱這次接了電話。朱朱聲音挺好聽,問道:「誰打電話?」得知是警察要來了解杜文麗的事情,朱朱有些猶豫,道:「我在上班,能不能改天?你們過來等也行。我在江州大飯店,一樓左側的咖啡廳。」
「開車戴手套,同事們可以作證。」
手機響起,來電的是一個陌生電話。陳萍抓起電話,道:「誰?」她滿心希望是公安局領導或者刑警支隊的同志打來電話,帶來破案的好消息。
侯大利道:「你以前沒有化妝嗎?我覺得素顏挺好,化了妝反而彆扭。」
寧凌道:「乾媽是謙虛,最核心的事還是你在把關。」
田躍進曾經摔斷了腿,走路略有瘸拐,來到沙發前,扶著沙發椅子,道:「你和田甜是同事?」
在這幾天空當,侯大利準備以吃喝玩樂的方式近距離接觸當年楊帆的追求者,重點對象就是李武林、王永強、陳雷、蔣小勇和王忠誠五人。這五人在高中階段都很瘦小。王忠誠和蔣小勇都是在高二高三才開始發育,如春筍一般,兩年時間都長到一米八。但是,他們在高一的時候也與楊帆身高差不多。
侯大利若有所思地道:「田叔在暗示我,他是冤枉的。」
幾人正在分析車禍,一個醫生走了進來,臉色沉重,道:「朱支,人總算搶救過來了,只是腦部受了重傷,以後恐怕只能躺在床上了。若是知覺不能恢復,就是植物人。」
來人來到門口,拉開房門,朝外看了看,關門后,指了指喉嚨,道:「有些話是魚刺,卡在喉嚨里,不吐不快。」
離開監獄,坐上汽車,田甜主動親了侯大利臉頰,道:「我爸最後和你談了什麼?」
「要深情對視啊,加油,1、2、3……10。」
一直沒有說話的關鵬局長見朱林還要爭辯,給他使了眼色,阻止他再說,道:「恰好省公安廳正要舉辦現場勘查刑事技術培訓班,半個月時間,文件剛到我辦公室。我建議派侯大利參加,暫時離開江州。黃衛在刑警支隊時一直領導打黑工作,千里押解的是本市有名的黑社會分子,這次遇害極有可能是黑惡勢力報復。刑警支隊必須儘快拿下此案,否則無法給江州警察交代,無法給市委市政府交代,無法給江州父老鄉親交代。」
「我還想聽案子。」
……
朱林道:「小軍,你聽明白了嗎?省廳和市局非常重視你爸遇害之事,派了三個刑偵專家幫助偵辦此案。他們查過所有線索,排除了侯大利的作案嫌疑。」
「不管有沒有用,你得想辦法治療。」張曉坐在金傳統身邊,道,「等會兒我幫你揉揉。」
侯大利道:「能不能弄到田叔卷宗,我想看一看。」
侯大利得到消息是在第二天早晨八點,田甜打了電話過來。
會面時間不長,即將結束的時候,田躍進讓女兒先出去,道:「平時田甜過來看我都是在接見室,今天安排在管教辦公室,看來你小子有背景。不管有啥背景,你小子記住,田甜不是罪犯的女兒。在這一點上,你別瞧不起她。」
「我還是夏哥的助理,最近一段時間抽調到總部。上班時間我稱呼李總,下班才叫阿姨。」
侯大利指著相片角落,道:「這是手機,從手機在地面的角度來看,應該是突然遇襲以後,手機從手中摔落。而最後一個電話就是打給我的,我當時在停車場。」
金傳統回憶往事,笑容不知不覺消失,道:「我為什麼堅決回國,原因很簡單,我在留學的時候被綁架過一次。真正的親身經歷,絕不亂說。那是出國第二年,地皮剛剛踩熱,手裡又有錢,買了輛蘭博基尼,約了一個二代華裔,很漂亮的十八歲女子,結果在車庫被綁了。我是真體會到手槍頂在頭上的感覺,當時嚇得尿褲子。後來當地商會出面,找了中間人,交了贖金。我被關在後車廂兩天,拉屎拉尿都在裏面,若再關一天,我肯定會崩潰。」
話雖然如此說,可是當他看到父親躺在血泊中,仍然無法接受,淚水噴涌而出。他努力睜開眼睛,盯緊投影儀。
第一人,侯大利。
侯大利鄭重地道:「我不是兇手,絕對不是。」
「別矯情了,走吧。我去見見刑警老前輩。」
侯大利進門時,老七剛剛離開。
送走再次來勘查現場的老譚以後,陳萍只覺得心力交瘁。她以前總是嫌丈夫黃衛不回家,回家就躺到床上,懶蟲一條。如今丈夫遇害,她坐在空落落的家裡,忘記了丈夫往日缺點,丈夫離世對家庭造成的破壞卻顯露無遺。
年初負重傷之後,侯大利和父親進行過一次最為坦誠的談話。在這次談話中,父親明確表示要再有一個後代來接手國龍集團。談話之後,侯大利經過思想交鋒,沒有將此事告訴母親。侯大利雖然沒有在國龍集團工作,可是思維方式還是很富二代,若是將父親的想法告訴母親,那國龍集團必將天翻地覆,最後是什麼後果還真是說不清楚。類似做法在他們那個圈子其實挺普遍,父親的操守總體來說也還不錯,他選擇為父親保密。
「是,我在省廳,在技術五室。你也在省廳?等我啊,最多五分鐘就下來。」葛向東的妻子的家族在江州做生意,如今通過侯大利的關係接了不少邊角余料工程,賺得盆滿缽滿,對侯大利態度非常好。
陳雷道:「我不是悲觀,人生無常,世事難料。楊帆這麼漂亮的女子就早逝,想起來都覺得惋惜。」
寧凌道:「李丹姐。」
只聽「砰」的一聲響,陳萍身體在空中翻了幾圈,然後摔落在地上。黃小軍從人行道上爬起,茫然地看著馬路。一輛小車停在身前,車燈被撞壞,母親陳萍躺在幾米遠的地方。黃小軍號叫一聲,連滾帶爬來到母親面前。剛才還在與他爭吵的母親此刻口鼻流血,躺在地上,身體輕微抽動。
李武林嘆息連連,道:「這是真心話,可惜楊帆沒有回應過我,這是人生最大遺憾。從高中到大學,沒有誰比楊帆漂亮。」
「我爸最後見到的人是侯大利,打的最後一個電話是給侯大利的,手裡握著侯大利的手套。要說侯大利與我爸遇害沒有關係,我不相信。」聽完侯大利講述,黃小軍內心開始動搖,下意識地複述母親強調的理由。
陳雷拿起鏡子看了看臉,道:「如果給臉不要臉,那就殺雞給猴看。這麼多兄弟要吃飯,總得有條來錢的道。你們要多學點,有軟有硬,先禮後兵,不要激起公憤。但是該硬的還得硬,否則別人不怕我們。」
「他身上背的案子挺多,現在還在一個一個查,沒有這麼快。」侯大利沒有完全說實話,也沒有說假話。
侯大利搖頭,很明確地說:「省廳與市局相比確實是大平台,但是,距離偵辦楊帆案就隔了一層。朴老師,破不了楊帆案,我不願意離開江州。」
侯大利對黃衛案非常敏感,立刻擺手,道:「別跟我說黃衛案,你為難,我也為難。我們今天就不吃飯了,改天喝酒。」
「黃小軍,幹什麼?」
侯大利道:「只要不交證件,也就是半個月時間,多學本事也是好事。」
談完當年經歷,金傳統回到現實之中,道:「污水井的案子我還有新想法。拋屍到工地不是一個好選擇。污水井早則一年,晚則兩年,肯定要被開發的,拋屍在這裏,肯定要被人發現。我覺得是有人想害我們,故意給工地抹黑,最近我已經聽到師範工地風水不好的傳言。師範項目體量大,最怕出現這種爛事,等抓到兇手,我要抽他,居然把屍體扔到我的工地。開發商都講究風水,我原本不信,到國外去了一趟,回國更信這些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我是真懷疑有人搗鬼。我在這裏把話說清楚,我們是兩兄弟,夏曉宇也有新樓盤,和師範後街品質差不多,他們不能用這些手段哪。」
侯大利來到幕布前,用眼神逼住黃小軍,道:「有些畫面,你得承受住,你能嗎?」
「什麼?不可能吧,是意外還是行兇?」聽到電話內容,侯大利幾乎從床上蹦了起來。
「個人習慣。」
看到這條簡訊,陳萍痛哭起來。正在哭時,響起敲門聲,門外人道:「嫂子,是我。」聽到來人聲音,陳萍開門,請來人進屋。
老朴這才回過神來,道:「誰是朴老?我有這麼老嗎?叫我老朴。」
侯大利悶悶不樂地關掉投影儀,準備離開刑警老樓,回高森別墅睡覺。田甜跟在身後,道:「讓你休息是件難事。算了,我陪你去走訪模特和歌手。」
朱林坐到黃小軍身邊,道:「江州公安絕對不會放棄追查兇手,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將兇手繩之以法。在追兇過程中,我們要理智、冷靜,不能做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田甜嗔道:「爸,別查戶口了。侯大利明天要到省公安廳參加現場勘查培訓,抽時間和你見面。」
黃小軍想了想,道:「上訪前一天吧,我媽給我談到案件的三大疑點。」
「師範后圍牆。」
喝了酒,一群同學又在包間喝酒唱歌。這一次純粹是高中同學聚會,不用裝門面,小樂隊沒有到現場。
侯大利對黃衛筆記本中記錄的情況幾乎倒背如流。經過代小峰案以後,他並不能完全相信不在場證明,因為不在場證明可以偽造。遺憾的是楊帆在八年前遇害,經過了漫長的八年,如今已經無法檢驗這些同學當時的不在場證明是否偽造。
長期以來,在侯大利心目中,父親就是「早起的鳥兒捉到蟲」的典型,並沒有覺得父親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聽到「國龍兄有大智慧」的說法,他先是驚訝,又有點好笑,又隱隱覺得自己不了解父親。
聽說是陶老闆兒子惹的禍,劉戰剛鬆了一口氣,道:「富二代惹禍,輿論總算不會被引導到陳萍上訪。」
朱林道:「田甜、葛朗台和樊傻兒加緊按照這個思路調查。侯大利把手中工作放一放,準備4月10日去參加省公安廳為期半個月的現場勘查刑事技術培訓。這是一次學習的好機會,對以後案偵工作有好處。」
「地球離了誰一樣轉。侯大利剛剛畢業,怎麼就無法代替了?」杜軍口氣嚴厲,道,「除了案件本身,我們還要考慮社會影響。陳萍到省委上訪,江州市局必須有所行動,若是一點行動都沒有,若是陳萍再去上訪,甚至到更高級別的地方上訪,追查下來,大家沒有退路。各位都是一方領導,要有政治敏感性,眼光不能僅僅看到案件本身。」
來人道:「這種遠房親戚,一點不懂事,不要理他。」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你回去吧。」
進入監區,在等待田甜父親到來時,侯大利道:「我忽視了一個問題,你爸叫什麼名字,你一直沒有跟我說過。」
侯大利坦然道:「好聽的話未必是真話,我剛才說的全部是真心話。」
小會議室有水果,還有清茶。清茶並非凡品,打開茶蓋時全室盈香。朱朱見到老總顧英對兩個警官格外照顧,暗自驚訝。
陳浩蕩道:「你這人腦袋不開竅,守著大金山討冷飯。我若有你這種家世,絕對不會做小警察。當同學的,話說到這份兒上已經夠意思了,你真的要好好想想我說的話。」
「沒有問題,我馬上打電話,」金傳統又道,「你這是第一次主動給我打電話,老子受寵若驚,還是到我的地盤來吧,大家都習慣。」
金傳統讀書時是個猥瑣的小胖子,到國外混了兩年後,如今變成了風流倜儻的帥小夥子。侯大利在高中時期的朋友不多,金傳統算是其中之一。
「去做什麼?」
「朱叔,別攔我,我要找侯大利那個雜種算賬。」
田甜又道:「杜文麗當模特,還駐唱,經濟條件怎麼樣?」
兩人見面后,又到亭子里喝茶聊天。
「你很面熟啊?爸爸是誰?」田躍進總覺得侯大利有些面熟,一時之間又想不出所以然,更沒有將侯大利和侯國龍聯繫起來。
他在腦中將石秋陽m.hetubook.com.com的講述轉化成視頻,整個情節除了兇手人臉模糊以外,已經非常逼真。他甚至考慮了為什麼自行車丟在世安橋上。最大的可能性是兇手第一次作案,心中驚慌,或者是有其他驚擾,比如聽到汽車的聲音。
在場全是高中同學,大家情緒調動起來,玩得很嗨。侯大利似乎也融入遊戲之中,不僅主動參加,也給大家出難題。終於,侯大利拿到一把大牌,李武林是一手小牌。侯大利舉起三張牌,道:「李武林,真心話,你這輩子最愛的人是誰?」
在「賦閑」的幾天時間里,可正面接觸的人很有限:王忠誠近期在京培訓,暫時無法正面接觸;最近才接觸過一次的蔣小勇和王永強,沒有發現兩人有異常;陳雷目前已經到省人民醫院進行燒傷治療,侯大利準備到省城學習階段再次接觸。
黃小軍整個人都處於麻木狀態,道:「我媽被車撞了。」
來到國龍賓館,進入侯家人專屬的倒數第二層,坐在寬大落地窗前俯視陽州城,侯大利的思維卻頑強地來到世安橋上。「如果我不陪省城朋友喝酒,陪著楊帆放學回家,楊帆就不會遇害。」這個想法就是隱藏在身體里的毒蛇,總會在不經意間冒出來,用鋒利的牙齒咬住心肝肺,噴進毒液。
侯大利笑而不語。
侯大利沒有迴避眼前中年男人的眼光,不卑不亢道:「我畢業於山南政法大學刑偵系,做過很多屍體解剖。在我眼中,法醫是刑警中的一員,關鍵在人,而不在於職業。」
王胖子興奮地大叫,道:「不準說假話。」
醫生道:「很大。」
「暫不清楚。」朱林交代完畢以後,急匆匆到市局開會。
「爸,把手伸過來,我給你測血糖。」
做完李武林的「行社」檔案后,侯大利撥通金傳統電話,道:「老金,找幾個同班同學喝一杯,就找同班的,人雜就不好玩。」
「侯大利在哪裡?」
侯大利成長於世安廠。世安廠是三線大廠,級別比起化工廠要高得多。不管是大廠還是小廠,工人子弟的生活環境還是很接近,道:「你的那群朋友如今怎麼樣?」
陳雷道:「當時和我一起的被抓了四個。其他人被嚇著了,大部分上岸。現在大多生活得一般,做點小生意,或者給別人打工。我開了雷人公司,算是裏面混得最好的。回歸到剛才的話題,我進入勞改隊后也自我反省,其實真不用將責任推到化工廠。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沒有什麼好說的,怪不得別人,也怪不得社會。我在這一點上鄙視石秋陽,他這人身手好,可是心胸太狹窄,不是真男人。」
陳雷又道:「如果有夏曉宇公司,暫且避開。夏曉宇背靠國龍集團,根深葉茂,我們不要隨便碰。」
劉戰剛聲音比平時更加低沉,道:「陳萍提出就是侯大利殺害黃衛。這個指控很嚴重,電話里說不清楚。局裡要召開緊急會,你和老宮都要參加,半個小時后開會。」
朱林道:「不對,肯定有一個時間點,你媽突然就有了這個觀點。」
「什麼?」
侯大利道:「腿長在陳萍身上,她要去做秋菊,我有什麼法子,總不能捆住她的雙腿。我就算去求陳萍也沒用。她如今對我恨之入骨,求她沒有任何作用。」
一輛警車開進刑警老樓,下車之人是侯大利的大學同學陳浩蕩。大李面對來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退回到自己領地。來人雖然身上有不熟悉的陌生味道,可是開著警車,這讓大李有些猶豫。它最終還是承認來人是警察,放鬆了警戒。
侯大利指著幕布上的圖表,道:「杜文麗的社會關係有兩條線:一條明線,房地產公司和電視台;另一條暗線是模特這條線。我和田甜前幾天集中在調查明線,現在準備調查模特這條暗線。」
侯大利臉上終於有了笑意,道:「我們是應該把這條線捋一遍,明明有很多工作要做,卻讓我休息,新接手的探組還得重新熟悉案情,這不是扯淡嗎?」
大李退了幾步,仍然用警惕的眼光瞧著黃小軍。黃小軍將刀交給朱林,跟著其上樓。他上樓時仍舊不停回頭,直到看不到大李,才鬆了一口氣。
真心話大冒險的魅力在於男女可以遊走在曖昧邊緣,可以問一些平常無法觸及的話題,侯大利正好藉此機會打探李武林內心。他聯絡金傳統時並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個環節,這個環節對於他來說是意外之喜。
朱朱道:「文麗長得漂亮,當然有追求者。文麗想留在電視台,又想考研,不想急著談戀愛,所以沒有正式男朋友。」
朱朱擦掉眼淚,默默地想了一會兒,搖頭。
侯大利望著黃小軍背影,想起當初楊帆落水時自己所受到的打擊,對這個高中生充滿理解和同情。
朱朱很敏感,眼睛慢慢變圓,道:「你問杜文麗是什麼事情?難道師範後街真的是她?」得到肯定答覆以後,她「哇」地哭了出來,哭聲震天,淚水滂沱。這間小會議室甚為隱蔽,顧英又打過招呼,服務人員送過茶水和水果就沒有再過來。侯大利和田甜都沒有勸解,坐在一邊等待朱朱發泄。
從黑暗處躥過來一輛小車,小車沒有開車燈,速度極快。黃小軍怒火中燒,快步向前,沒有注意到來車。陳萍看到來車即將撞向兒子,猛地向前撲去,推開兒子。
田甜驚訝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道:「省廳調查組已經有了結論哪,排除了侯大利作案嫌疑。這事會有什麼後果?」
打完電話不久,侯大利驅車來到金山別墅。
侯大利警惕起來,道:「給你一次警告,別再玩上次那種把戲。而且真心話大冒險,不能問案子的事情;若要問,我肯定說正要偵辦,細節無可奉告。」
田甜道:「朱支說就是普通的交通肇事,是富二代惹的禍,開車的是陶老闆的兒子。」
咖啡廳環境幽雅,幾個客人隱在各個角落。一個嬌小的女孩坐在鋼琴前專心彈琴,她身穿白衣,與黑色巨大的鋼琴形成鮮明對比。鋼琴旋律輕柔舒緩,如行雲流水般灑向廳內。
倒數第二小的正是楊紅。楊紅做打人狀,道:「死胖子,這個太難了。」
「我真不是幫你,而是以證據說話。你得知黃衛遇害后做的事情全部正確,給專家組留下充足依據,否則我想幫你也找不到依據。若是你當時沒有保留下證據,說不定刑警支隊的視線真的會停留在你身上,你惹下大麻煩,真兇反而跑掉了。」
金傳統笑道:「你這人現在一點都不瀟洒。人生如戲,全靠演技……你別用鄙視的眼光看著我。我們都算是富二代,你是哪一根神經搭錯了,非得當警察?」
「你為什麼要採取這些措施?」
侯大利道:「十分鐘。你到車上等我。」
談話間,楊紅、李武林、王胖子等人陸續進來,見到侯大利都很高興。他們幾人都跟在金傳統身後做生意,短時間都賺了錢,嘗到大甜頭。侯家大腿更粗,若是抱上,發財就易如反掌。
侯大利將黃小軍當成偵查員,全面、準確、完整地複述了當天的現場情況。
侯大利見到老同學,調侃道:「政治處的人難得到老樓來一趟,公事還是私事?找我還是找朱支?」
老朴是省廳資深偵查員,能主動到培訓班來看望一個普通學員,這讓侯大利挺感動。他充當駕駛員,開車送老朴來到省公安廳。在車上,老朴講了些曾經轟動全省的大案,其間的曲折、艱辛讓侯大利大為動容,每個案子破案關鍵點的尋找過程更是深深吸引了侯大利。車至地下車庫,侯大利依依不捨,直到將老朴送到電梯口。
服務員將水果、洋酒、茶、咖啡、撲克送至房間。金傳統喝了酒挺興奮,舉起撲克宣布規則,道:「還是老規矩,每人三張牌,以炸金花的方式來比大小,最大的發話,最小的受罰。要麼說真心話,要麼玩大冒險,如果說出來的真心話大家都不相信,那就由我們來定大冒險。同不同意?」
黃小軍也起了火,道:「媽,你是聽誰說了鬼話?」
在大家的起鬨下,侯大利和楊紅站起身,面對面而站。楊紅雙手摟住侯大利脖子,道:「你穩住啊。」她用力跳起來,雙腿就夾在侯大利腰上。
侯大利搖頭,道:「不用打斷她,我們到咖啡廳聽音樂。」
這是侯大利第一次聽金傳統剖析內心,他從刑警角度詢問了綁架案細節。
侯大利道:「她彈得怎麼樣?我對鋼琴沒有研究,初一的時候,我媽想讓我學鋼琴,我堅決反抗。」
今天是江州監獄的探視日,在田甜收拾東西時,侯大利主動道:「我陪你到監獄。」
陳萍道:「你才聽信別人說的鬼話,幫著外人,不替你爸爸報仇。人說的話不聽,鬼說的話句句都聽進去。」
「你平時開車戴手套嗎?」

陳萍最煩親戚們找丈夫辦這些爛事,有時往往罰款一百元的事情,非得讓黃衛處理。黃衛在江州公安系統挺有名氣,各單位都要給面子,往往在政策範圍內走寬限。親戚們開口時理直氣壯,事情辦完了甚至不說一聲謝字。人情是債,是債就得還,要麼是請客吃飯還債,要麼就是在職權範圍內還債。這兩種方式都讓黃衛覺得心中不爽,經常發牢騷。偏偏陳萍老家親戚多,為了這些爛事,夫妻倆慪了不少氣。
「開車經過老樓,順便看看老同學。」
「難得有這種高檔煙,暫時不抽,找機會顯擺。」陳浩蕩拿著煙,反覆看了,放進口袋,又語重心長道,「我過來和你聊幾句黃衛的事。陳萍到省委上訪,影響很壞。我想到這事,替你著急,搞不好要壞你的前程。」
黃小軍看著大李,不願意交出剔骨刀。
經過石秋陽之役,朱林如今打心眼裡喜歡這個不是財迷也不是官迷的富二代。原本以為還要做思想工作才能消除侯大利的抵觸情緒,沒有料到他面對決定異常心平氣和,朱林暗自給侯大利豎起大拇指。
「我選擇真心話吧。」張曉在高中階段是非常羞澀的女孩子,三年幾乎沒有和侯大利說過話,如今整個人似乎變了一個樣,喝酒、抽煙,樣樣來得,在酒桌上說起男女關係的葷話題也毫不在意。
侯大利和田甜一直站在走道上,能聽到朱林和黃小軍對話。田甜道:「黃小軍要上來,你先迴避,免得起矛盾。」侯大利搖頭,道:「我若是躲了,以後就更加說不清楚了。」
專家三人組在離開江州之前,與江州市紀委、江州市公安局的領導小範圍交流了意見。三人皆認為侯大利不具備行兇動機,現場勘查結果也排除侯大利作案的可能性。黃衛一直在負責江州打黑工作,專家組傾向於此案為黑社會報復殺人。
侯大利打開煙,抽出一支,沒有抽,放在鼻尖聞了聞,道:「你當初為什麼和社會上那群偷盜的混在一起?我記得你家也是工廠的,你媽媽還是街道幹部。」
兩人並肩朝餐廳走去。寧凌頭髮紮成馬尾辮,馬尾辮甩來甩去。侯大利數次放慢腳步,用眼睛餘光瞧馬尾辮。
黃小軍道:「我不想聽兇手講。」
老朴拿起雪茄,點燃,吸了兩口,又道:「我支持你的判斷,殺害楊帆的兇手胸中有大惡。殺害楊帆的兇手應該是把惡藏在內心,平時甚至會表現出相反的一面,具有迷惑性。你在具體辦案的時候,就要緊緊抓住胸中有大惡的一面。這是一個不能作為證據的典型特徵,對偵破思路有幫助。」
侯大利拍了拍頭,道:「我還忘記這茬兒了,坐幾分鐘就回家睡覺。」他見到田甜總覺得她臉上不對勁,又道:「你臉上怎麼回事?」
侯大利道:「你在集團管財務,很忙吧?」
「你離開黃衛家,然後到車庫,沒有發現手套嗎?」
侯大利沒有料到李武林會如此坦白,一時不知如何繼續下去。
「打住,換話題。」
金傳統拍桌子,道:「這個不好玩,換大冒險。誰是倒數第二小?哇,是張曉。我建議張曉和李武林互換內衣,拍照留念。」
有圍觀群眾發現小車在啟動,站在小車側面,用力拍打車門。車內坐了兩人,開車的是青年男子,副駕駛坐著一個衣著暴露的年輕女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年輕女子是第一次遇到車禍,嚇得花容失色,腦袋完全停止轉動。
樓下傳來大李沉悶的叫聲,這個聲音發自喉嚨底部,帶著濃重威脅。朱林極為熟悉這個聲音,趕緊跑到三樓走道,只見一樓院中站著一個消瘦的高個兒男孩,手拿刀,身體緊貼牆壁。大李平時懶洋洋的,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此刻面對拿刀的少年人,凶相畢露,目光如電,牙齒如刀。
李武林、金傳統都是侯大利高中時的同班同學,侯大利特意強調「同班」。金傳統從國外回來後接手家族企業,時間雖然短,做得挺不錯。李武林跟著金傳統做消防器材,走得很近。若是同班同學聚會,李武林應該會來。
陳雷苦笑道:「這些年我悟出一個道理,每個人過什麼生活都有定數。這一次女朋友被人弄死,我被燒成一個怪物,起因並不是我做了什麼錯事,甚至我當年還算是見義勇為。我出院以後就好好經營雷人公司,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杜文麗案子怎麼樣?有沒有可能破案?杜文麗很上進,算是她們行當中很能潔身自好的。可是怎麼樣?死於非命。禍害活千年,好人命不長,我就老老實實當一個禍害。」
朱林道:「你從小就喜歡福爾摩斯,應該有推理能力。你把刀給我,跟我一起到三樓,完整推演一遍整個事件,你自然會做出判斷。在這方面,你爸爸可是行家。」
黃小軍完全將朱林和宮建民的解釋聽了進去,道:「媽,你死咬著侯大利,反而讓兇手逃脫。我給你做一個具體分析。」
侯大利眉毛緊了緊,道:「我和田甜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沒有考慮父輩的因素。你是你,田甜是田甜。」
侯大利知道陳浩蕩說的是真心話,只不過兩人想法完全不同,雞同鴨講,互相都聽不進去。在自己遇到困難時,陳浩蕩能說出這一番話,也算不錯。
杜軍嚴肅地道:「陳萍上訪,市委非常被動。把侯大利調離刑警崗位,這樣對上對下都有交代,也符合迴避制度。」
對於黃小軍來說,是否抓住肇事者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母親能不能救活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父親遇害,母親出車禍,若是母親走了,他從此就是孤兒了。
陳雷腰部、臉部都被燃料瓶燒掉,右臉幾乎都是爛傷,左臉卻完好無損,形成了奇怪的對比。如果只看左臉,陳雷文質彬彬。只看右臉,皮膚凹凸不平,呈暗紅色,很恐怖。左臉和右臉同時存在於一張臉上,形成一種奇異兇相。
侯大利能將分財產的想法拋在腦後,但是對母親的愧疚就不那麼容易拋在腦後,始終在心裏隱隱存在。所以,他願意陪母親打麻將。
李武林高一時不超過一米七,是竹竿身材,符合兇手形象。只是當時高中同學大部分都是竹竿身材,從石秋陽的描述只能判斷兇手是學生,卻沒有更多特點。
老朴道:「你還是堅持認為就是楊帆追求者作的案?或者更準確來說,你的某個同學是兇手?」
劉戰剛道:「省公安廳專家組有明確結論,從刑事科學角度,排除侯大利作案嫌疑。省公安廳派來一個刑偵專家組,幫助我們破案。」
男友願意陪著自己去監獄,「願意」最重要,比實際行動更重要。田甜朝陳浩蕩點了點頭,輕聲道:「陳浩蕩有事找你,你下次去吧。」
金傳統繼續追擊:「那就給大家演示一下?」
「這不能聊,那不想說,那我和你能聊什麼?養兒子真沒有意思,什麼話都不給媽媽講。」李永梅氣呼呼地起身,本來想昂首出門,走到門口,又道,「在公安局過得不順心,隨時可以回來,別無謂地賭氣。」
省公安廳專家組所得出的結論有刑事科學支撐,沒有出現「警察殺警察」的險局,大大減輕了江州市公安局的壓力。
選擇了為父親保密,意味著將給自己增加分財產的兄弟姐妹。這個想法在侯大利腦中也曾經閃過,只不過他的心思全部放在幾個積案上,對國龍集團的財產並不熱衷。念頭一閃而過,他便將爭財產的念頭拋在腦後。
「是不是很嚇人?」陳雷見到侯大利,扔了一盒煙,「醫生不准我抽煙,你自己抽。」
金傳統笑道:「那得問大家是否相信?」
老朴話只說了一半,另一半則涉及案件本身,沒有給侯大利明說。他放下茶杯,道:「江州105專案組給了我啟發,這一段時間,我抽空將全省未破的積案羅列出來,厚厚檔案壓得我喘不過氣。我已經向省廳建議,準備學習江州經驗,專門成立一個偵辦積案的機構,和105專案組類似。我想調你到省廳專案組工作。」
十來分鐘后,侯大利走進省人民醫院,來到陳雷病床前。石秋陽在落網前兩次襲擊了陳雷,后一次是用火燒,讓陳雷面部受到重創,留下了明顯疤痕。如今陳雷通過植皮手術修復被燒傷的面部。

神秘的拜訪者

兩人獨處時,金傳統張狂的笑容消失,如懶蛇一樣躺在沙發上,沮喪道:「沒有用。」
張曉點燃一小支煙抽了一口,落落大方地站起來,背朝大家,然後很有韻律地搖擺屁股,慢慢把裙子後面的拉鏈拉開,果然見到一條紅色內褲。
在偵辦石秋陽案時,老朴、朱林和侯大利曾經有過無數次天馬行空的推測,這些推測沒有證據支撐,更多靠刑警經驗和知識綜合起來形成的直覺。事實證明,他們在案情分析會之外對石秋陽案的大胆猜測,基本接近真相。
「黃小軍,跟我到資料室。侯大利,打開投影儀,你來講案情。」
「你認為女孩當法醫算不算是好職業?」田躍進原本習慣監獄生活,神情中的鋒利勁兒早就收斂,變得慈眉善目。今天見到陪同女兒一起來的男子,他往日的桀驁之氣頓時又迸發出來。
「這是我開的車輛,經檢測,沒有任何血跡。」
金傳統舉著三張牌,道:「你現在穿的是什麼顏色的內褲?」
「田甜各方面條件都好,就是職業讓人受不了。我實在無法理解田甜為什麼要當法醫。寧凌還真不錯,漂亮,聰明,非常懂事。」
朱林心平氣和地道:「侯大利找你父親,是我安排的,他沒有任何動機害你父親。」
陳萍開始焦躁起來,道:「你能分析什麼鬼?還不是撿著朱林的話來說。」

黃小軍外公道:「怎麼會被車撞?嚴重嗎?」
朱林黑髮盡白,眉毛也變長,頗有些「仙氣」,道:「在偵辦石秋陽案中,侯大利捨身代替人質,非常英勇,我早已經忘記侯大利是侯國龍的兒子。」
陳雷混過社會,經常與警察打交道。侯大利是同學,也是警察,因此,他們兩人之間不再是純粹同學關係。陳雷拉了張椅子坐在侯大利對面,道:「這次出院以後,我準備給李超上香。說實在話,我以前看不慣警察。這一次李超替我挨了鐵鎚,我對個別警察的看法有所變化。」
李武林喝了不少酒,神情高度興奮,脫口而出,道:「楊帆。」
侯大利知道兩人肯定來自省公安廳,或者是從其他市級公安局抽調的高手,此刻配合得越好,超容易講清楚真相。他冷靜從容地講述了找黃衛借工作筆記本的前因後果。
朱林眼光帶著鼓勵,侯大利態度倨傲,田甜很平靜。黃小軍咬了咬牙,道:「我能承受。」
「衣服在哪裡?」
晚上十一點,同學們果真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遊戲。依著侯大利本性,這種遊戲實在沒有任何意義,只不過李武林在現場,這個遊戲反而變得特別有意義。
田甜道:「我爸是檢察院反貪局直接辦的案子,卷宗不在局裡。我爸的律師有些資料,可以找過來看一看。」
揉了一會兒,金傳統下身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老朴平時挺注重養生,總是吃七分飽,今天嘗到特級廚師為國龍太子親手做的拿手菜,結果吃了十二分飽,吃完以後又後悔萬分。
昨天夜間,專家組調閱了侯大利開車從黃衛所住小區回到刑警老樓的所有監控視頻,從視頻中可以看到侯大利確實沒有戴手套。
侯大利道:「除了你和我媽,還有誰?」
此刻滿娃又提出讓丈夫幫忙放車,陳萍悲從心來,道:「你姑爺都走了。」
杜軍聽出了弦外之意,道:「你有把握在近期破案?」
滿娃又打了兩個電話過來,陳萍不想接。隔了一會兒,滿娃發了一條簡訊——
看了一遍審訊石秋陽的視頻,侯大利仍然覺得頭疼,便到四樓寢室睡了一小會兒。聽到樓下有汽車聲音,他從床上爬起來,喝了幾口濃茶,這才下樓來到資料室。
「不用交證件,只是派你學習。這一段時間,你暫時不用上班。參加工作以來,沒日沒夜地干,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朱林咳嗽一聲,道,「你要理解這個決定,現在各級對上訪都很重視,必須拿出實實在在的措施。如果沒有任何措施,陳萍再去上訪,大家都很麻煩。我們也會給陳萍做思想工作。陳萍向來支持黃衛工作,就是遭遇到這事,思想有些亂。」
「今天一個人過來,有私事?」陳雷用右眼打量侯大利。
「若不是你和黃衛遇害有點牽扯,我會建議把你納入黃衛案專案組。你的視角很獨特,總能找到被別人忽視的地方。刑警支隊憋著一股勁,要儘快破案,這不僅是職責,還是情感;不僅是情感,還是榮譽感。黃衛曾經是重案大隊長,重案大隊長遇害,這是狠打全體刑警的臉。」
從省人民醫院出來,不遠就是國龍賓館。侯大利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給母親打了電話,講了自己到省公安廳培訓之事。
「是黃衛的兒子,手裡有刀,衝著你來的,你別下來。」朱林三步並作兩步,匆匆下樓,將大李與黃衛兒子隔開。
三人講完后,杜軍書記道:「我看了陳萍提交的材料,黃衛最後一個電話打給侯大利,手裡握著侯大利的手套,這些疑點確實存在,不好解釋。」
田甜臉上慢慢有了笑意,道:「你真願意陪我到監獄?」
4月9日,一夜纏綿之後,侯大利獨自開車前往省公安廳培訓基地。到省公安廳報到之後,當天無課,侯大利躺在宿舍床上給陳雷打電話。
「我到了車庫,正在看筆記,接到電話,電話剛接通就斷了。我『喂』了兩聲,沒有回答。」侯大利又道,「在車庫翻閱筆記本以後,我開車直接回到刑警老樓。沿途都有監控,很容易就能查清行駛路線和時間。我沒有參与勘查黃所遇害現場,只是聽朱支說起現場情況。黃所長的頸動脈被刺破,刺破頸動脈會引起血液噴射,至少一兩米吧。我從刑警老樓出發到回刑警老樓穿的是同一件衣服,衣服沒有洗,我把衣服裝進物證袋子,隨時可以接受檢查。而且我希望檢查越野車,看裏面有沒有黃所血跡。」
「聰明啊,知道我喜歡吃美食。今天把案子講完,下次就沒的吃了。周二吃飯時,你把114案件的破案關鍵點告訴我,算是給你留的作業。」
114案件是當年發生在陽州的重案,老朴全程參加,破案過程非常曲折,一波三折,有好幾處出人意料的地方。老朴給侯大利詳細講了基本情況,布置了作業,讓他思考第一個突破點。
寧凌抿嘴而笑,道:「剛才阿姨說,我們每人發二十張牌。我們先到餐廳,等會兒樓下把菜送上來。喝點紅酒,少喝點。我酒量一般,有時陪阿姨喝一點。」
由於此案太讓人意外,牽涉到重案大隊大量精力,因此杜文麗案仍然暫時交由105專案組偵辦。
陳雷左臉非常平靜,道:「植幾次算幾次,毀了臉也無所謂,反正不用討好丈母娘。石秋陽什麼時候死?到時我要開酒慶祝。」
黃小軍全部身心都在母親身上,沒有注意到小車開始啟動。
開完會,朱林開車回刑警老樓。在車上,他臉色冷得如三九寒冬。下車以後,他用力搓揉了面部,讓緊繃的面部緩和下來。大李慢慢走過來,碰了碰朱林大腿。朱林蹲下來,道:「大李呀,做事難哪。」大李聽懂了朱林的話,用力點了點頭。
宮建民道:「我問過老陳,他說就是一般車禍。駕駛和*圖*書員喝醉了酒,車上還坐著他的女朋友。駕駛員是富二代,老陶的兒子。」
在國外被綁架時,金傳統正和女友做|愛,被槍頂頭,驚嚇過度,性功能發生障礙。張曉是金傳統前女友,在金傳統回國不久便知道此事,一直在幫助其治療。這是兩人絕對秘密,沒有其他人知道。
「正常吧。」
「吹吧,說說看,你經歷過什麼樣的人生磨難?」
「五娘,我是滿娃。」電話里傳來老家口音,稱呼很是親熱。
「大李是一隻功勛警犬,我和你爸都將大李當成朋友,」朱林回頭道,「大李,這是黃衛的兒子,沒事。」
富二代,他與省城陽州來的幾個社會青年喝酒,喝醉。經摸排,有餐廳服務員和社會青年多人證明此事,無作案時間,排除。
投影儀上正是陳雷、小吳和杜文麗在海邊沙灘的合影:三人站在海灘上,笑得很開心;陳雷短髮,穿短褲,光著上身,杜文麗和小吳都穿泳裝;小吳雙手抱著陳雷的一隻胳膊,杜文麗則站在陳雷另一邊,手搭在陳雷肩上。
……
李武林帶頭起鬨道:「不相信?」其他人也笑著表態不相信。
「我相信你的眼光。以你的臭脾氣,把人都帶到這裏,我反對有屁用。」田躍進伸手指著侯大利,道,「田甜是我的寶貝女兒,你若是欺負她,老子找你的麻煩。」
侯大利為了避嫌,不想知道黃衛案件。陳萍和黃小軍卻急切地想知道案件最新進展,數次詢問專案組,得到的答案都是正在偵辦,並沒有具體內容。
朱朱臉上妝容完全被破壞,乾脆徹底洗了臉。去掉妝容以後,她臉上露出幾顆青春痘,反而顯露出青春活力。「我和文麗是好朋友,她唱歌也不錯,有一段時間我們都在當駐唱歌手。去年,文麗突然不辭而別,電話不接,QQ不回,當時我還挺生氣,」說到這裏,她又哭,「誰會想到文麗被人害了。」
老朴道:「楊帆案肯定也要列入全省未破積案之中,你調到省廳一樣可以偵辦楊帆案。省廳的破案資源強於市局,或許更有利於偵辦楊帆案。你是天生做刑警的料,到了更大的平台,才能真正發揮作用。」
李永梅道:「忙個狗屁。你媽能吃幾碗乾飯,我自己清楚得很。如今我就是挂名,具體工作都是專業人員在做。財務總監是海歸,那才是真正的電子腦袋。」
陳萍跟在兒子身後,道:「你到哪裡去?回來!」
會議開始以後,首先由105專案組組長朱林報告安排侯大利到黃衛家裡取工作筆記的來龍去脈;之後由市刑警支隊長宮建民介紹黃衛案偵辦情況,著重介紹排除侯大利作案嫌疑的全過程;最後,市信訪辦談了陳萍到省委信訪辦上訪的過程。
江州市公安局隨即成立專案組,由局長關鵬親自擔任組長,分管副局長劉戰剛和刑警支隊長宮建民任副組長,緊鑼密鼓地開展黃衛案的偵破工作。
陳浩蕩用手指著侯大利,道:「雖然省公安廳專家組排除了你的嫌疑,可是這種事總會留下壞印象。更何況如今上訪是大殺器,沒有哪個領導不怕上訪。你這人在破案上有一手,對政治一點不敏感,簡直是個白痴。我們是同學,有些話憋不住,一定要見面給你聊幾句。你若要在警界發展,還真得利用父親的關係,建立一個合適的上升通道。在專案組當刑警,破再多案子,最多誇你一聲神探,可是對以後的發展沒有什麼好處。純粹從業務往上走,這一輩子走到重案隊大隊長就算是了不起了。」
侯大利始終記得老朴說過的「行為軌跡、社會關係」的八字平凡真言,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耐心製作李武林的「行社」檔案,包括家庭住址、出生年月、兄弟姐妹、曾經住過的地方、工作簡歷、戀愛經過、性格特點等,全部記錄在表格里。
「看現場。」
侯大利道:「既然你們是好朋友,你仔細回想一下,她在去年11月有什麼異常。」
侯大利和田甜輕聲說話時,陳浩蕩一直用饒有興緻的眼光瞧著這一對傳奇男女,等到田甜坐上越野車,才道:「現在終於可以證明,你的性取向沒有問題。你別瞪我,刑偵系第三小組曾經認真討論過你的性取向。」
在資料室坐了幾分鐘,田甜走了進來,道:「讓你休息,怎麼又來上班?」
侯大利摸出一包好煙,丟給陳浩蕩。
朱林道:「成為植物人的可能性大不大?」
李永梅正在和寧凌一起美容,道:「我知道你來培訓,被人踢過來。既然不信任你,何必賴在公安局?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你別不耐煩嘛,當媽的不會害兒子。晚上到國龍賓館吃飯,陪老媽打小麻將。」
「聽說你惹了大麻煩?既然領導都不信任你,那就真沒有意思。」
「你最後接到黃衛的電話是在什麼時間?」
「這是從停車場出來的相片,注意看我的衣服,沒有血跡……這是回到刑警大樓的視頻截圖,看衣服。」
滿娃聲音很大,道:「我有件事要找姑爺幫忙。我舅子的車在江州被扣了,五娘讓姑爺給交警隊打個電話,把車放出來。我把車號發了簡訊過來。」
「我去見見你爸。」
玩到凌晨兩點,大家興盡而歸,只有張曉留在金山別墅。張曉從包里取出一些丸藥,道:「有一個老中醫,治這種病挺有效,我特意去開了一服丸子。」
田甜給了侯大利一個白眼,道:「今天化了淡妝。」
陳萍追著兒子的身影,跑過馬路,道:「別走,有話說清楚。」
田甜臉微紅,瞅見左右無人,低聲道:「滾。回家睡覺去。市局讓你休息幾天到省廳參加培訓,明擺著說你有嫌疑。既然如此,你何必厚著臉皮繼續調查案件,趁著這幾天好好休息。」
老七歪著脖子想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豎起大拇指,道:「老大就是高,腦袋好使。」
值班經理安排了咖啡和小吃便離開,沒有在侯大利和田甜身邊久留。侯大利和田甜相對而坐。
男女都很踴躍。
朱林進屋,道:「有沒有新發現?」
侯大利和田甜進入江州大飯店,值班經理趕緊上前,道:「大利哥,甜姐,今天還是到雅築?」侯大利指了指咖啡廳,道:「你認識朱朱嗎?」值班經理笑道:「朱朱在咖啡廳彈鋼琴,正在彈。我等會兒把她叫過來。」
在省公安廳側樓電梯旁,侯大利想著114案,看著電梯數字不斷上升。電梯停止,又掉頭向下,侯大利這才轉身離開。走到停車場時,他看到一輛熟悉的警車。警車停在這裏,說明葛向東多半在省廳,他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田躍進坐在沙發上,心情頗為複雜。他獨自將女兒拉扯長大,費了很多心血,此時女兒終於帶回了男朋友,雖然這是必然之事,他還是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撞了人,駕駛員不下車,還準備逃離現場,頓時激起眾怒。圍觀群眾就撿起順手之物,砸向小車,有礦泉水,有小板凳,有酒瓶。另有打抱不平的群眾發動汽車,緊跟著小車,不停給警察打電話。
「石秋陽提供的線索證實了當初刑警支隊的想法,也印證了我的想法。而且我覺得此人掰開楊帆手指,讓楊帆落水,胸中有大惡。他當時還是學生,這個惡一定會在以後迸發出來,肯定還會行兇。」侯大利盡量用平靜的口吻敘述當時的案發場景,可是當講到兇手掰開楊帆手指時,雙手下意識緊握,臉上肌內變得僵硬。
第四人,蔣小勇。他在江州一中三班,下課以後回家,有爺爺奶奶證明。
副總經理顧英來到咖啡廳陪著侯大利和田甜說話。過了一會兒,朱朱離開鋼琴,在服務員帶領下來到侯大利和田甜的座位旁。
晚飯之後,李丹到樓上,四人擺了麻將,鏖戰到凌晨一點。侯大利不太用心,打牌時總是想著案子,基本上平過,不輸不贏。寧凌手氣很好,贏了不少。
兩人來到小餐廳,有一句無一句地閑聊。寧凌落落大方,談起大學里的趣事,逗得一向嚴肅的侯大利都笑了好幾回。
黃小軍只覺得一股無名火在腦中燒起,根本不想再聽母親無法理喻的說法。自從父親死後,他開始公開抽煙。以前為了裝酷,和一幫同學躲在一起抽煙,實際上沒有嘗到煙的味道,今天和母親又吵架,特別想抽煙,而且想深吸一口,直接將香煙抽到肺里去滾幾圈。
朱林工作時間長,見過的事情多,比起田甜更加謹慎,道:「陳萍到省委上訪,這事麻煩,後果難料。你馬上把侯大利叫回辦公樓,給他打預防針,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千萬別衝動,一定要冷靜。」
……
田甜介紹道:「爸,這是我的同事侯大利。」
黃小軍雙手抱頭,不願意回想撞車那一幕。當時他怒氣沖沖朝前走,然後被母親推倒,並沒有看見撞車的具體情況。發現母親重傷以後,他思維如被冰封一般,無法有效運轉。剛才坐在手術室門外,他的思維才漸漸解凍,想明白母親是為了救自己而被撞。
侯大利無論如何不肯稱呼老朴,堅持稱呼朴老師。老朴笑罵侯大利為人拘束,卻也由得他去,道:「找地方吃飯,邊吃邊聊。」
喝酒之時,楊紅坐在侯大利身邊,不時幫侯大利擋酒。侯大利了解楊紅的心思,卻很難理解。他擺明了不接受楊紅的善意,在這個前提下,楊紅若是保持同學關係還能交往,繼續追求則同學交往可能會斷掉。他在喝酒之時完全放開,有說有笑,歡笑之下的注意力則大部分集中在李武林身上,在心中暗記其一言一行。
當年夏曉宇尋找寧凌時帶有楊帆相片,頗費了一些周折,最後在一所985學校意外發現寧凌,並且成功將寧凌帶入了國龍集團。寧凌的新打扮讓侯大利都產生了似曾相識之感。
在國龍賓館住了一個晚上,4月10日,侯大利進入省公安廳培訓基地。上課結束,侯大利走出階梯教室大門,見到抽雪茄的老朴。老朴陷入沉思中,對走過身邊的培訓學員視而不見。
楊紅最了解內情,道:「李武林,你發瘋了?哪壺不開提哪壺。」
「那時你還在山南政法讀書。若是報道出來,我可能就完了。我在國外遇到綁架案,嚇破了膽,再也不出國了。回國以後,我就和王胖子、李武林、張曉、楊紅混在一起玩,偶爾也和幾個留法同學玩。我已經大徹大悟,要發財就得一起發財,否則誰跟著我們混?江州一中的同學都是聰明人,稍加提攜,他們都會往上爬的。王胖子開了鋁合金門市,李武林做消防器材,張曉家裡搞土方,楊紅承包了一個銷售部。我開發的工程,都給他們留了一條路子。大利,你從來不缺錢,不知柴米貴,與其讓其他人賺錢,不如把機會給同學。」
排除了四人,這幾天重點接觸目標便定為李武林。
朱林嚴厲地道:「誰給你說的這事?」
「你們家的小區監控被破壞。」
侯大利道:「三人女人和一個男人,肯定是我贏。贏你們太簡單,勝之不武,沒意思。」
侯大利道:「做生意要做正行,一樣賺很多。不再涉黑涉惡,風險小得多。」
「你在這邊有半個月,不急於這一天。」
陳萍展開條幅不久,有工作人員過來,收走了橫幅,將其帶入接待中心。
劉戰剛道:「黃衛遇害,陳萍被撞,若是輿論被不正確引導,我們會很麻煩。」
兩個預審專家對案情了如指掌,開始根據預案有針對性地發問。
與江州一中同學在金家玩了一次「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沒有明顯收穫。李武林是楊帆追求者,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在遊戲中提及此事並不能證明什麼。他能明確提及楊帆,反而說明心中沒有太大負擔。但是,世事之奇往往出人意料,或許他心理太強大,就算作了案,提起此事也沒有負擔。
田甜摸了摸臉,道:「我臉沒什麼啊。」
經過研究,會議決定:第一,推薦侯大利參加省公安廳現場勘查刑事技術培訓班,培訓時間是4月10日到4月25日;第二,由市公安局楊英政委牽頭,與陳萍https://www.hetubook.com.com談話,做好安撫工作;第三,由分管副局長劉戰剛牽頭,加強黃衛案專案組力量,掘地三尺,也要破案。
「都是平常玩在一起的,楊紅、李武林、王胖子、鄭嬌嬌、陳芬、張曉,都是我們班的。加上你和我,男女剛平衡。」說到這裏,金傳統臉上出現一絲壞笑,擠了擠眼睛,道,「平時你鼻孔望天,很少參加我們活動,所以那天給你一個驚喜,免得你脫離圈子太久成土帽。今天全是同學,喝酒後就玩真心話大冒險,這個純樸一點。」
打開門,門外之人讓侯大利愣了愣。寧凌以前燙過小波浪,打扮時髦,今天站在門口的她留著一個馬尾巴,額頭上還有劉海兒。這個打扮不僅沒有給寧凌減分,反而將精緻五官以本來面貌展現出來。
「我們這個年齡的女生很多都被鋼琴折磨過。我考過級,後來放棄了。」
侯大利臉色嚴肅起來,道:「調我到省廳也行,前提是偵破了楊帆案。現在我感覺已經抓住了犯罪嫌疑人的尾巴,加一把勁,或許就能破案。若是調到省廳,陷入其他案子,破案就遙遙無期了。」
現場諸人都處於興奮狀態,「楊帆」兩個字如降溫劑,所有人的動作似乎都停頓片刻。李武林感受到大家的眼光,道:「大利也追求過楊帆,自古紅顏多薄命,這是我終生遺憾。」
「楊帆案的惡在於不是激|情殺人。楊帆抱住了石柵欄,兇手是掰開了楊帆的手。章紅案的惡在於章紅遇害后,兇手還將章紅的屍體放在了桌上和椅子上,留下了尿漬,兇手變態。杜文麗案的惡之處我還在尋找。」侯大利突然拍打桌子,道,「杜文麗案本來就過了半年,早就錯過了最佳破案期,我又被困在培訓班,想起來很憋氣。每次想到杜文麗父母絕望的神情,我恨不得立刻就揪出兇手。」
侯大利主動要去見父親,這對田甜來說是一個標誌性事件。若非在單位,她肯定要熱烈擁抱侯大利。
「哪些同學要來?」侯大利今天最想見的是李武林,若是李武林沒到,則參加聚會就沒有太大意義。
陳萍悲從心來,不想多說,「砰」地掛斷電話。
侯大利仔細看了看,道:「我也不知道有什麼,總覺得不太真實。」
「爸,你當著人問,我怎麼回答?」
陳雷搖頭道:「太野蠻了,效果倒是好,容易招惹警察。誰不給面子,就給人寄相片。他老婆的相片,他娃兒的相片,就要那種生活照,絕對嚇死他們。就算報了警也沒有用,生活相片罷了。」
支隊政委老洪不停搓手,道:「我們看著黃小軍長大,幾乎一轉眼工夫,這個孩子先是失去了爸爸,現在媽媽又成這樣,這日子怎麼過呀?」
黃小軍斜著眼看侯大利,道:「他和我爸有仇,我爸就是被他害的。」
寧凌頗有些羞澀,卻沒有反對這個說法。
黃小軍獨自離開了刑警老樓,失魂落魄。朱林站在刑警老樓門口,對侯大利和田甜道:「這事奇怪啊!陳萍最初還能聽得進解釋,怎麼突然間就跑去上訪?有點奇怪。黃小軍這孩子不錯,腦袋清醒,能聽得進意見。」
「我發現手套遺留在黃所家裡,之所以沒有上去拿手套,一是考慮到黃所妻子態度不好,回去有可能撞上;二是我當時拿到黃所長的工作筆記,坐在車上集中精力看筆記,看了十來分鐘后,才開車離開。你們調出沿途的監控視頻,應該可以看到我開車時沒有戴手套。」
田甜在刑警支隊總體上是冰美人形象,到了父親面前變得啰唆起來,給父親查了血糖,反覆叮囑父親在監獄生活的注意事項。
侯大利一點都沒有照顧黃小軍情緒,道:「按照你的說法,是我害得黃所調到派出所,那應該是他恨我,不是我恨他,這很難成為我殺人的動機。」
金傳統哈哈大笑道:「張曉,真心話還是大冒險?我說明一下,牌最大的人可以剝奪最小者的選擇權啊,指定要麼真心話,要麼大冒險。」
「若是搭檔,那就別去了,這是我的私事。」
來人見陳萍臉上還掛有淚水,嘆息一聲,安慰道:「嫂子,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你把身體弄壞了,小軍怎麼辦?」得知陳萍生氣的原因,來人拿起手機,看了簡訊,火冒三丈地打了個電話,說道:「山B×××××,這個車的車主太不地道,給我往高限罰。」
陳雷右臉沒有任何表情,左臉似乎在微笑,道:「我爸在江州化工廠。當年化工廠紅火,市場經濟一來,化工廠立馬沒有效益,只剩下兩個車間在生產。和我一起玩的要麼是化工廠的青工,要麼是化工廠子弟。我不是給自己當年偷盜找理由。我當年成績不錯,肯定比你的成績要好得多,否則不能憑本事考上一中。」
「周二晚上請朴老師到國龍賓館,吃正宗江州菜。」
侯大利短暫沉默,道:「我不用交證件吧。」
田躍進以前是白胖律師,進入監獄服刑以後,生活有規律,不再有大魚大肉,身體內的肥肉迅速飛走,變成一個精瘦中年人。田躍進被帶到管教辦公室而不是尋常的接待室,暗覺奇怪。進門后見到一個陌生年輕男子,他停住腳步,眼光一點一點變得鋒利起來。
看到國龍賓館之時,老朴斜著眼反覆打量,道:「五星級的菜太講究格調,反而不如小菜館更注重味道本身。」幾道大廚親自做的菜送上來以後,老朴用餐巾紙擦了油嘴,又道:「我收回剛才說的話,這菜真是絕了。看來我們到酒店吃飯,根本吃不到真正大師傅的菜。」
侯大利道:「我到省廳培訓,順便來看看你。」
朱林道:「遇到大麻煩,陳萍到省委上訪,指認侯大利是兇手。」
侯大利道:「你的看法太悲觀了。」
「小軍,怎麼回事?」黃小軍外公急匆匆走了進來,聲音沙啞,神情慌張。
田甜道:「她有沒有追求者?」
黃小軍正在讀高二,長得極似父親,滿臉青春痘,揮動剔骨刀,大聲道:「大家都知道這事。侯大利爸爸有錢,殺人沒事。」
他與楊帆是一班同學。他家位於中山大道,距離一中步行約七分鐘。據他本人稱,放學就回家,回家后在家裡做家庭作業。其父母都在工廠上班,母親下班時間在晚上八點,其父親在當天要值夜班(下午四點鐘上班,晚上十二點下班)。經摸排,李武林父母皆有工人可以作證。李武林本人回家時有同學同行約三分鐘,然後分開。至此,李武林行蹤皆為自述。
田躍進如暴怒的獅子,瞪大了眼,道:「你小子挺有脾氣,在我面前居然都不肯說點順耳話。」
4月5日,黃衛遇害的第三天,陳萍帶著申冤材料,直奔陽州,開始上訪。她第一站沒有到省公安廳,而是直接到省委信訪局。來到信訪局接待中心前,她在頭上綁了一條白布,布上寫著「冤」字。隨即又拉開一個橫幅,寫著「警察遇害,天理何在」。
三樓資料室,侯大利和田甜沒有說話,專心看投影。
早上八點,侯大利心情陰鬱地回到刑警老樓,又將提審石秋陽的視頻重新看了一遍。
陳萍又道:「抓到殺人兇手沒有?」
侯大利站在幕布前,分析道:「致命傷在喉嚨,只用一刀劃破動脈,鮮血至少噴了兩米;從地面的血跡來看,確實如此;屍體沒有移動,這就是第一現場。」
朱林毫不客氣地道:「你爸這麼精明的人,你怎麼這樣糊塗?他看到你這麼愚蠢,在天上會生氣的。」
朱林如今從刑警支隊長崗位退居二線,無欲則剛,敢說真話,道:「侯大利畢業於山南政法刑偵系,是非常優秀的刑警,在偵破石秋陽案中冒著生命危險替換出人質,把他留在105專案組才能發揮其特長。」
「媽,這個話題我也不想聊。」
「你沒去?」
黃小軍到了三樓,看見侯大利,頓時又如鬥雞一樣想炸毛。侯大利一點都沒有迴避黃小軍,冷眼望他。黃小軍原本以為侯大利見到自己會因為內疚而退縮,沒有料到這個富二代氣勢很足,根本沒有退讓。他捏緊拳頭,脖子漸漸又梗起來。

男人是家中頂樑柱,這句話平時也就說說,如今頂樑柱當真垮了,陳萍感覺自己就真是一根浮萍,沒有依靠。
警車聞訊而來,根據見義勇為群眾的引導,在城西堵住小車。肇事青年堅持在車中不出來。警方喊話以後,砸開車窗,這才將渾身酒氣的駕駛員從車內逮了出來。

關鵬道:「命案發生后的72小時是黃金期,在這段時間里,現場痕迹物證的利用價值高,相關證人記憶清晰,犯罪嫌疑人還沒有辦法很好地偽裝與逃逸。重案大隊在黃金期里雖然沒有抓到殺人兇手,也找到很多線索,半個月之內必定破案。如果半個月破不了案,事情就麻煩了,一時半會兒就破不了。」
侯大利與陳雷聊了一個多小時,僅僅是閑談,氣氛還算融洽。分手時,陳雷開出一個名單,是他所知道的與杜文麗接觸較多的人。陳雷開這份名單用了心,裏面有朱朱的名字和聯繫方式。
田甜道:「局裡是什麼態度?」
「手裡有案子要查,卻被踢到學習班,是不是挺憋氣?」老朴要了一杯濃茶,幫助消化。
田躍進是江州有名的律師,在侯大利以前的想象中,田躍進應該溫文爾雅,今天見面才發現田躍進身上依舊保留著一線刑警的氣質。幾句話下來,侯大利覺得未來老丈人很對自己的胃口。
田甜介面道:「我查看過傷口,傷口顯示出匕首在刺入以後有橫切的動作,從這個動作來看,兇手毒辣,手法老練,絕對是老手。」
「實話實說。」
黃小軍聽到母親哭訴,一時激憤,這才來到刑警老樓找侯大利麻煩,誰知剛進門,就被一條警犬逼住。他自詡膽大,可是突然之間看到這條碩大警犬,還真是被嚇住了。來到樓上,眼前的「殺人兇手」一點不內疚,反而氣勢逼人,這讓黃小軍漸漸冷靜下來。
放下電話,朱林背著手在屋裡轉圈,反覆分析此事對侯大利以及專案組的影響,消瘦臉頰上全是寒氣。他轉了十來圈后,來到資料室。資料室里只有田甜在看投影儀,侯大利不在房間。
田甜道:「很有時代特點的名字,田躍進。」
「肯定可靠,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我可是法醫,能透過身體看到靈魂。」
懲罰結束,楊紅放下雙腿,身體貼在侯大利懷裡。
「誰來找我,總之是對我們家好的人。侯大利害得你爸被調到農村,你爸最後見的人是侯大利,最後通話的也是侯大利,死的時候手裡捏著侯大利的手套,這麼多事聚在一起,你敢說兇手不是侯大利?騙鬼。你就是高中生,根本不懂人心險惡。侯大利家裡有錢,做了什麼壞事都能用錢擺平。」陳萍披頭散髮,如眼鏡蛇一般瞪著眼。
黃小軍道:「最初只顧著傷心,後來才開始慢慢想起這些事情。」
朱林接到主管副局長劉戰剛電話后,嚇了一跳,道:「陳萍到省委上訪?不可能啊。省公安廳調查組已經給出結論,排除了侯大利的作案嫌疑。」
朱林若有所思,突然反問道:「你媽是什麼時候有這個觀點的?」
寧凌道:「我和阿姨在美容,阿姨等會兒才做完。我們先吃飯,然後打麻將。」
4月4日,兩個陌生中年人出現在侯大利面前。
「我送朴老師回來。」
田甜愣了愣,道:「爸在我面前基本不談他自己的案子。」
黃衛死後,陳萍和黃小軍經歷了從人間到地獄的殘酷心理過程,如今還沒有從地獄里走出來。母子都是為了追到真兇,但是為如何追兇產生了嚴重分歧,最後由爭論具體問題演變成情緒化爭吵。黃小軍吵不過歇斯底里的母親,怒火中燒,直接走下人行道,準備過馬路,走到街道另一側。
「他為人可靠嗎?」
聽到來人打了這個電話,陳萍又覺得不妥當,道:「他雖然不懂事,畢竟是親戚。」
黃小軍道:「我只是幫侯大利說話,沒有幫兇手說話。宮叔和朱叔都給我講了詳細情況,從現在所有證據來看,侯大利肯定不是兇手。你到省委上訪前一天,誰來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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