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侯大利刑偵筆記

作者:小橋老樹
侯大利刑偵筆記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部 辨骨尋凶 第七章 來自拋屍現場的腳印

第二部 辨骨尋凶

第七章 來自拋屍現場的腳印

金傳統道:「李武林有一個農莊,一直叫我們過去玩。今天我們換個口味,到鄉下玩。」
顧英親自端著兩杯咖啡進了小廳,見到侯大利面前坐了一個神情凄楚的陌生女子,便將咖啡放下,打個招呼就退了出去。
金傳統最隱秘的心思被大白于天下,喃喃地道:「不是我,真不是我。」

1.金傳統要拋屍,不應該拋在自己即將開發的工地上;
有了前面的發現,陳陽態度強硬,道:「必須打開,你不主動打開,我就請人來打開。」
第二步:蔣小勇大學畢業以後就在外地工作,王忠誠近一年不在江州,他們兩人與杜文麗和李曉英應該沒有關係,基本上可以排除。
楊紅對山莊很好奇,看到院外就是河水,指著漁竿道:「這裡能釣魚?」
11月14日晚上八點到九點,師範後街圍牆處監控視頻先後發現了李武林身影,若是在當天師範工地水泥地上出現了李武林腳印,那麼他的拋屍嫌疑就急劇增大。
侯大利擋住伸過來搶掃帚的手,道:「你印象中這條水泥路是什麼時候修的?這種附屬工程有施工記錄表嗎?」
「我愛你很久了。我沒有說假話,當時我和楊帆關係最好,知道她和你的秘密。楊帆落水后,我們班上很多同學都在沿岸尋找,你那時弄了一條船,沿河尋找。你當時站在船頭,在洶湧的河水中前行。當時我就哭了,如果有一個男人能為了我這樣做,就算死了也甘心。後來,你考上山南政法,再後來,你當了刑警,我之所以沒有談戀愛,主要原因就是心裏有一個站在船頭的男人。」
侯大利無法否認田甜的看法,頹然關掉投影儀。
侯大利道:「葉大,別叫我神探,我就是二大隊的資料員,參加工作一年的菜鳥刑警。」
「我是法醫,當年選修了犯罪心理學,有點理論知識,在實踐上基本沒用。其實我們都是純粹猜測,完全沒有得到證據支撐。」
侯大利的手已經放在楊紅的手背上,正想將其移開,聞言暫時停止動作。
一個小時后,三人出現在阿尼專賣店,胡陽春已經在經理辦公室等著來人。
四步推論擺出來,田甜也和侯大利一樣陷入沉默。她想了一會兒,提出另一個問題:「三張明信片寄到杜文麗家,通過郵戳反查,李武林當天都在江州有通話記錄。」
侯大利折了一根棍子,在前面帶路。楊紅嗔道:「別走這麼快,要有紳士風度,拉我一把,這兒有點陡。」過了草叢,侯大利趕緊鬆開楊紅的手,拿出礦泉水喝起來。
誰料到今朝,為了知心我自投入網……」
田甜放下卷宗,道:「這個腳印能證明什麼?」
侯大利道:「小時候來過?」
「河水清,不管是哪個地方來的魚,在水裡生活一段時間,肉質都會變好。」工人又道,「昨天李總帶我提前到山莊,特意餵了窩子,今天肯定好釣。」
侯大利道:「什麼特殊之地?」
侯大利想起楊帆案,心情又持續低落。4月26日,他回到江州,來到金傳統別墅,與諸人聚在一起。
侯大利主動提出迴避后,不再參加杜文麗案,配合二大隊挖系列麻醉搶劫案。
楊紅又拿了一個桃子,自己慢慢吃。她曾經是楊帆在高中階段的朋友,相貌也很出色,在年級里只是遜於楊帆而己。正因為對自己相貌有信心,她對自己另一半要求很高,挑來挑去,皆沒有滿意的對象。侯大利大學畢業到刑警支隊工作,她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住,除了侯大利的痴情以外,還有他的富裕家庭和英俊外貌。
房門打開,李丹帶著田甜進了門。田甜進門以後便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寧凌身上,她總有種怪異感覺。因為案偵工作需要,田甜看過楊帆各個時期的相片,對楊帆印象頗深。寧凌穿著打扮都與楊帆有幾分神似,與李永梅關係還很親密,至少比起田甜要親密得多。田甜儘管外表保持一貫的冷靜,可是女人都有領地意識,寧凌出現在此明顯侵犯了其領地,不由得生出了戒備之心。
侯大利道:「三張明信片是緩兵之計,兇手不想讓警方太早發現杜文麗失蹤,然後利用明信片套來的時間從容布局。」
接到幾個小組反饋之後,陳陽正在為難,宮建民道:「你傻呀,侯大利就是富二代,還是頂級富二代,多半認識這種鞋。」
劉戰剛道:「今天單獨叫你過來就是聽真話,你想到什麼談什麼,不要受其他人影響。」
「章紅案、杜文麗案兇手胸中有大惡,李曉英案也是如此。」侯大利忍著沒有說出「楊帆」兩個字。
「我同意你的看法,分析得很好。」
離開大樓,侯大利開車去刑警老樓接到田甜,一起返回高森別墅。車剛剛開出刑警老樓,張曉電話打了過來,與侯大利約定在江州大飯店見面。
「妨礙個屁!」金傳統氣急敗壞,繼續朝陳陽衝過去。

楊帆案幾乎沒有任何線索,105專案組很有默契沒有將楊帆案納入偵辦重點。侯大利對此也無異議,因為從普通偵查員角度來看,此案事隔八年,毫無線索,沒法兒辦。
田甜道:「葛朗台這次是真的用盡全力,找來技偵專家弄圖像,也沒成功。有兩個原因,一是探頭隔得遠,清晰度不夠;二是犯罪嫌疑人戴著帽子,路燈光線被遮住形成陰影。」
李武林道:「我畢業以後就在做消防器材,資質、技術在江州至少合格。」
石秋陽案件偵破以後,看到了偵破楊帆案件的曙光,誰知僅僅是曙光而己,侯大利一直沒有能夠進一步深入,不免有些喪氣。田甜知道侯大利的心思,鼓勵道:「楊帆已經走了近八年,大家還在追兇,說明沒有忘記她。你也不要灰心,說不定某一天突然就有了突破性進展,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金傳統道:「明明家裡有一座金山,你偏偏在這裏當神探,兄弟表示佩服。」
楊紅鬆開手。當侯大利轉過身來之時,她踮起腳,迅速親吻了侯大利臉頰,道:「我會永遠愛你的。」
「這個兇手是變態,杜文麗失蹤是10月,拋屍時間大約在11月中旬,這一個多月時間她到哪裡去了?李曉英失蹤了一個月,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不知現在是死是活。」
侯大利道:「今天到哪裡去?」
投影儀播放了王永強的基本情況,包括家庭情況、學業背景和工作背景。
朱林正式又鄭重的評價反而讓樊勇很不好意思,他剛才確實是在抬杠,有意挑葛向東破綻。
監控室中,宮建民道:「劉局,金傳統說的理由還真要考慮,拋屍在金家的師範工地,更接近陷害。」
陳陽轉身就到陽台,給宮建民報告了好消息。
金傳統臉色蒼白,身體似乎比讀高中時還要消瘦,坐在搖椅上,抬頭看天。陽光從樹葉縫隙落下,有幾塊斑點恰好落在他的臉上。他看見侯大利進來,拍了拍張曉的屁股,示意侯大利坐過來。
田甜點頭道:「從犯罪心理學上講,這就是合意性,被害人符合作案人的某項偏好。剛才你說的特徵太籠統,我個人覺得這兩個受害人除了漂亮和身材好以外,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杜文麗和章紅都在舞台上表演,章紅是話劇團演員,杜文麗是兼職模特,兇手應該喜歡看現場演出,然後盯上受害者。」
侯大利道:「這個腳印應該是什麼時候留下的?」
張曉遲疑了一會兒,道:「去年國慶節,我和家人一起外出旅行,沒有和金傳統在一起。我們如今不是男女朋友,有時候他心情不佳,我會住在他家,但是我們都是各睡各屋。大利,你是金傳統為數不多的朋友,一定要幫幫他。」
李武林道:「只要簽了合同,我們就會全程跟進,自然是要進工地的。」
田甜又道:「寧凌和李丹都跟阿姨很熟悉,她們三人有說有笑,我就是一個局外人,很尷尬。以後你沒有回來的時候,我盡量不來。」
參會人皆是行家,知道宮建民所言非虛,個個面容嚴肅。
「我得說實話,楊帆案更接近激|情殺人,而杜文麗案則是變態的預謀殺人。」
劉戰剛道:「有沒有仿製鞋?」
案偵工作中,刑警直覺非常重要。直覺是在無意識狀態中,以過去經驗和知識為基礎,不經過推理和分析,直接出現在腦中的靈感和頓悟。直覺不能作為證據,卻可以幫助刑警從一團亂麻中找到逼近真相的方向。侯大利雖然不是老刑警,可是長期沉浸在案件中,經歷了代小峰案和石秋陽案的磨礪,已經具備了老刑警才有的犀利目光和靈光閃現的直覺。
小會議室有投影儀,侯大利回到刑警老樓取來資料以後,分析會正式開始。
陳陽道:「這人有負重,會不會對身高有影響?」
在發現水泥道腳印后,侯大利在心中認定李武林就是腳印主人,而腳印主人是兇手的可能性很大。發現鞋印是阿尼鞋所留之後,他便意識到自己可能錯了,李武林跟著金傳統是賺了些錢,但基本不可能買阿尼鞋這種奢侈品。
上一次玩過「真心話大冒險」以後,侯大利才和同學們慢慢拉近了關係,道:「你做消防器材,質量怎麼樣?」
第三步:原本具有很大嫌疑的陳雷由於被燒傷,基本上排除杜文麗案和李曉英案的嫌疑。
回到刑警老樓,侯大利調出上一次在師範后圍牆附近無意中得到的視頻資料。
侯大利道:「王永強在高中期間跟蹤過楊帆。這事除了金傳統,沒有人知道,所以當年楊帆失蹤后,重案大隊沒有調查過王永強。我進入專案組后,從楊帆日記中發現王永強在初中曾經追求楊帆,從那時起就開始調查王永強。」
侯大利與李武林交談時獲得一個突破性進展,還真沒有心思把整個白天耗在此處,留幾個同學在巨石上迎風打麻將,獨自下山。侯大利下山走了一百來米,楊紅從後面追了過來,道:「別走這麼快,這山上還有一個特殊地方,你陪我去看一看。」
金傳統出國后在國外深受警察教育,知道與警察硬碰硬要吃大虧,回國以後這根弦卻鬆了,甩開張曉的手,就要衝過來。
吃過晚飯,抽空看了一場電影,兩人回到高森別墅。
第四步:嫌疑最大的就是王永強和李武林,而李武林恰恰在杜文麗遇害那幾天都在師範圍牆小道露過面。
了解情況的參會人員各自發表了意見。
陳陽道:「我們核對了阿尼鞋同一批鞋的鞋印,能夠斷定在師範工地的鞋印就是阿尼鞋留下的鞋印,很獨特。」
吃過飯,諸人在巨石上打麻將。金傳統喝了半杯醬香酒,臉上略有血色,道:「打麻將就不用侯大利來陪同了,你算得太精,誰都打不過你。」
侯大利拿起放大鏡在幕布前觀察了一會兒,道:「你來看,這兒是不是有腳印?」
老朴認為系列麻醉案就是一個小案,公安專門工作和群眾路線相結合,破案是遲早的事情。侯大利對此深以為然,二大隊偵破思路亦是如此。二大隊基本上把所有人員全部撒了出去,拿著葛向東畫的犯罪嫌疑人畫像,從夜總會、https://www•hetubook•com.com酒吧到居委會、小區,一點一點排查。儘管二大隊做了很多努力,麻醉搶劫案嫌疑人仍如水滴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散會以後,宮建民坐上陳陽開的警車,很感慨地道:「有105這種配偵單位,是好事,也是壞事。重案大隊很有壓力呀。」
侯大利沒有推託,道:「目前有三個重要發現,三個發現還不能確定具體犯罪嫌疑人,但是三個發現已經開始形成證據鏈條上的節點,對案偵工作有重要意義。第一,發現污水井屍體以後,通過法醫解剖以及現場勘查確定了遇害和拋屍時間,大體在11月中旬,由於時間間隔有半年,以當前技術水平無法精確到具體日期;第二,這次發現的腳印恰好在11月14日,腳印顯示經過的人負重,且在晚上八點左右踩在水泥地上;第三,專案組找到了11月中旬的監控視頻,11月14日經過師範圍牆缺口右側的人都有嫌疑。」
寧凌讀小學的時候,恰好就是國龍集團初創時期,侯國龍和李永梅夫妻剛剛離開世安廠,對寧凌生活的國營工廠環境熟悉到骨子裡,所以聽其聊一群小孩的事情有特別感觸。侯國龍看著寧凌總覺得有些恍惚,彷彿是鄰家小女楊帆長大的模樣。他暗自將田甜和寧凌做對比:寧凌出身名校,父親病逝,母親出自國營企業,目前經營一家餐館,家境小康;田甜父親是江州名人,背景複雜,在監獄服刑,且田甜本人是法醫,這是一個令人無法產生美好聯想的職業。對比起來看,寧凌更適合做侯家的媳婦。
劉戰剛將目光轉向坐在侯大利身邊的田甜,道:「田甜,你有什麼看法?」
金傳統被張曉抱住,慢慢冷靜了下來,坐在沙發上喘了一會兒粗氣,打量警察陣勢,道:「你們有搜查令,那就搜吧。為什麼搜查我家?連警犬都用上了。」
中午,李武林帶著同學們沿著小道上了山。山上有許多巨石,巨石奇形怪狀,有的兩塊巨石重疊在一起,有的巨石位於懸崖邊上,有的巨石形成磨盤。李武林帶著同學們爬上一塊巨石,巨石表面平坦,可以安桌椅。工人將桌椅和大盆鮮魚搬到巨石上,讓眾同學在山頂吃飯。
自從楊帆出事以後,侯大利對水面產生了恐懼感,特別是對於流動水面更有生理性反應,如果站在河邊直面河水,很快就會頭暈目眩甚至嘔吐。他沒有明確回答這個問題,只道:「不太喜歡釣魚。」
「老樊說得很有道理。杜文麗、章紅有很多共同點,漂亮,身材好,兇手就是盯著類似的人。」侯大利目光驟然收緊,剛才提到的「漂亮、身材好」的條件,楊帆完全符合這個條件,從漂亮程度上還超過了杜文麗和章紅。
「金傳統,我沒有想到你也喜歡楊帆。」侯大利決定直奔主題,不繞彎子。
在侯大利心目中,父親侯國龍是成功企業家,但是在他心目中與「人傑」掛不上鉤。他與楊濤略作寒暄,帶著田甜直奔那條水泥小道。

在江州忙了好幾天,侯大利這才回到省廳培訓班繼續學習。4月25日,培訓班結業。若不是老朴出面協調,培訓班領導肯定不會讓侯大利結業。侯大利科班出身,水平在培訓學員中算得上頂尖,就是曠課太多。培訓班老師原本想將代小峰案例放在教學中,考慮到侯大利三天打魚兩天晒網,於是在本期培訓班將案例取消,準備在下一期培訓班時,由侯大利親自來談代小峰案的勘查經驗。
金傳統丟了一支煙給李武林,道:「武林,你想做夏曉宇工程的消防器材,別讓我傳話,自己跟大利說。大家都是同學,別不好意思。」
宮建民道:「從現在的情況看,除了王永強在高中和初中都追求楊帆以外,沒有證據能證明王永強與杜文麗的案子有關。此事重案大隊暫且不管,還得把注意力集中到杜文麗案,不管是不是金傳統做的案子,都得深入往下挖。」
劉戰剛先到朱林房間,關門談了一會兒,再把侯大利叫到房間。
如果只有一個杜文麗案,還可以想清楚再決策,或者等待更全面證據之後再行動。可是還有一個失蹤者李曉英等待解救,早一天抓到犯罪嫌疑人就有可能早一天解救出失蹤者。
公安機關對被拘留的人認為需要逮捕的,應當在拘留後的3日以內,提請人民檢察院審查批准。在特殊情況下,經縣級以上公安機關負責人批准,提請審查批准的時間可以延長1日至4日。對於流竄作案、多次作案、結夥作案的重大嫌疑分子,經縣級以上公安機關負責人批准,提請審查批准的時間可以延長至30日。因此,公安機關決定的刑事拘留最長期限是37天。若是37天仍然沒有突破,事情就麻煩了。
看了接近兩分鐘,劉戰剛開口道:「大利,這一系列線索都是你發現的,你先談。」
章紅卷宗重複播放兩遍以後,侯大利隨手播放勘查污水井現場的視頻。這段視頻播放過很多遍,侯大利對視頻爛熟于胸,所以,他一邊想心事,一邊隨意看著幕布。突然,他暫停投影儀,拿起放大鏡,來到幕布前。投影儀顯示出約兩米寬的水泥路,水泥路上積滿灰塵,幾乎看不出水泥原來顏色。
侯大利反覆重播,一遍遍研究。

金傳統的秘密

又有偵查員發現屋裡一個暗室,暗室里有大塊頭保險柜。金傳統被帶到保險柜面前,開始暴跳如雷,拒絕打開保險柜。
半個小時不到,室內組有了重大發現:在儲藏室里找到了一個盒子,盒子里有金傳統與杜文麗共舞的多張相片、一套女式內衣褲、一束女子毛髮和一雙阿尼鞋。
在桌上放著四個腳印模型,老譚輕輕拿起模型,用看情人的眼光打量模型,道:「我們古代有立七坐五盤三的說法。以頭長為單位,身高與頭長的比例是七比一,人類學、醫學、體育、藝術等學科的研究和實踐都證明了這一規律,只要是正常人,都逃不脫這個規律,頂多是做加權處理。」
侯大利聽到這一席話,在頭腦中上演章紅案、杜文麗案的「影視片段」。他此時採用全能視角,俯視腦中人物。進入腦中情節之後,他脫離現實世界,直到田甜推了肩膀,才從自我世界中跳出來,道:「朱支、老葛、老樊走了?」
田甜道:「好嘛,我先去,你得趕緊來呀。我不是怕,是覺得沒話說,有點尷尬。」
陳陽對此深有感觸,道:「為了偵辦杜文麗案,重案大隊專門抽調了十二個偵查員,還是由我來牽頭,這是相當重視了。等會兒我要召集大家開會,讓大家一起體會我在會上的感受。儘管劉局沒批評,可是臉上火辣辣呀。」
田甜也坐在床上,與侯大利並排而坐。月光從窗口照了進來,將田甜的肌膚染成玉色。她拉起薄毛巾蓋住身體,道:「囚禁再殺人,我同意兇手心理有問題的推斷。如果殺害杜文麗和讓李曉英失蹤的犯罪嫌疑人是一個人,那麼此人便是連環殺手,從犯罪心理學來看,很多連環殺手的動機是建立在諸如控制和支配之上,此人多半是通過對受害者生死的掌控來獲得滿足,可能有性的成分,也可能沒有,但是主要動機就是對無助的受害者的極度權力和控制。從國內外的案例來看,有的連環殺手還主動與媒體或者警方聯繫,通過媒體關注來獲得心理滿足。」
投影儀上顯示出章紅卷宗資料、生活照和說明——
侯大利道:「已經跟我媽說了,她等你過來開飯。你也別怕我媽,多接觸幾次,我媽什麼副總裁等職務都是外加的,她本人就是世安廠女工的底色,喜好和以前工廠同事沒有區別,只不過錢多一些,選擇面要大一些。」
金傳統插話道:「大利,你就給個痛快話,到底能不能成?你又不是二道販子,打一個電話搞定的事,用得著介紹李武林給夏曉宇認識嗎?」
「這個連環殺手與楊帆案有沒有關聯?」
從邏輯上,劉戰剛的觀點確實無懈可擊。可是現實生活中,整個江州只有一人購買了阿尼鞋,其他人在金傳統管理的工地上留下同碼阿尼鞋的可能性不大。
葛向東介紹得很正經,在場諸人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繃著的臉皮這才稍有些放鬆。
李武林道:「我晚上還是經常回這裏,圖清靜,早上起來在河邊散步是最舒服的事情,開車回城也近。我主要想住在山下河邊,果園是附帶著搞的,平時有幾家人幫我管理。」
侯大利問道:「這塊水泥地是什麼時間修的?」
培訓班結業典禮時,侯大利接到田甜電話。
侯大利道:「她是夏哥的助手,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在灰塵下,確實有四個腳印,腳尖是從師範工地朝向圍牆,只有一個看得見前半腳掌,後面幾個腳印都只能看到大體輪廓。水泥地沒有完全凝結,有人經過,所以留下了腳印。這是常見現象,並非個例。
樊勇道:「就算章紅案和系列麻醉搶劫案不一樣,那和杜文麗案總很相似吧。」
「我研究了鞋印。這款鞋叫阿尼,是進口鞋,以前在省城圈子裡,富二代有人專門穿這款鞋。」
侯大利又問:「誰會陷害你?」
「略知一二,我和金傳統是同學,迴避此案。」侯大利最初得知金傳統保險柜中有不少與楊帆有關的物品,很是震怒。冷靜之後,他發現此事頗多疑點。

楊紅從房間出來,道:「走吧,早點去爬山,晚了天氣就熱了。」
偵破工作是在黑暗中利用現有條件摸索前進,現有條件越是充足,越能夠儘快走出黑暗。有時光明就在前方,只是被幕簾擋住,前行者無法見到光明。今天專案組較為輕鬆的討論,無意中拉開了幕簾一角,透出些許光亮。這些許光亮就是楊帆、章紅、杜文麗和新失蹤的李曉英都有舞台表演經歷,如果這幾個案子真是一個兇手所為,那麼兇手很大程度上就是當年江州一中的學生。
葛向東搖頭道:「我沒有看出相似點在哪裡,難道相似點是青春漂亮?杜文麗案和章紅案肯定不同,杜文麗是先失蹤,一個月之後才被拋屍到污水井;章紅案是先被人下安眠藥,性侵后再被扼死。從作案手法上來說,沒有相同點。」
楊紅說的是真心話。當初看到大風大雨中站在船頭的侯大利時,紈絝子弟的形象頓時煙消雲散,變成了一個蓋世英雄。這個英雄形象如此鮮明,至今仍然在頭腦中沒有失色。從另一個角度,楊紅是初進商場的生意人,侯大利是國龍集團太子,這個身份再加上英雄光環,讓楊紅決定大胆表白,就算被拒絕,有了這層特殊關係也很划算。
侯大利道:「我真不知道。當年我只是埋頭讀書。」
金傳統搖頭道:「我暗戀楊帆,能夠體會王永強當時的心情。他只有仰慕的份,絕對不會有其他想法。」
葛向東說完,樊勇立刻反駁,道:「杜文麗失蹤時也有可能是被人麻醉,或是吃安眠藥。如今沒有證據,誰說得清楚?」
楊紅抬頭看山坡,道:「也不一定是野生魚,每年漲大水,會從水庫和稻田裡跑不少魚到和圖書河裡。原本是喂的飼料魚或稻田魚,只不過進入河裡,變成了野生魚。」
邵勇經驗豐富,在宣布搜查之時便有意與金傳統拉開了一米多距離。當金傳統伸手之時,他便退後一步,對金傳統和身邊的張曉道:「金傳統,你不簽字也行,我會在《搜查證》上註明。如果你阻礙搜查,那就應負法律責任,情節嚴重就構成妨礙公務罪。」
田甜堅持其觀點,道:「如果兇手開汽車進師範工地,更有可能是開汽車離開,而不是從圍牆缺口走出來。而且,當時能進入工地的人遠遠不止李武林,所以李武林能夠進入工地並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張曉道:「他出國,我們就分手了。他回國,我們還繼續交往,但是已經不是戀人關係。他在國外被綁架過一次,很少人知道,被解救以後,那方面就不行了,舉不起來。他表面上樂樂呵呵,看上去是個花|花|公|子,實際上整個人很頹廢,也很寂寞。晚上我經常住在他家裡,我們是各住各的房屋。他試過偉哥,還有能找到的偏方,都沒有成功。若不是出了這種案子,我不會講出這件事情。」
李武林道:「這個地方經常喂窩子,昨天就撒了料,下面有魚。」
寧凌桌前堆了不少籌碼,見到侯大利上桌,誇張地拍了下額頭,道:「大利哥是打麻將一哥,我前半場是白忙了。」李丹道:「你至少還贏這麼多,我可是雪上加霜。」
杜文麗案已經交由重案大隊偵辦,105專案組來配偵。從現在看來,最先找到關鍵突破口的是105專案組,具體來說是侯大利。如果說偵破代小峰案和石秋陽案都有運氣在裏面,此次若是再找到杜文麗案的突破口,那確實不僅是運氣。
「回望我一生,歷遍幾番責備和恨怨
胡陽春出面,阿尼專賣店還算配合,調出了客戶資料,江州到阿尼專賣店來買鞋的只有一人,名叫金傳統。
依據《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定》(公安部令第35號)相關程序,承辦民警根據辦案需要,確定進行搜查的對象與範圍,製作《呈請搜查報告書》,由市公安局領導進行了審批。審批之後,重案大隊準備依法對金傳統住宅進行搜查。
公安機關負責人、偵查人員與本案當事人有其他關係,可能影響公正處理案件的,應當自行提出迴避申請。沒有自行提出迴避申請的,應當責令其迴避,當事人及其法定代理人也有權要求他們迴避。
楊紅把臉貼在侯大利後背,喃喃道:「大利,你別動,聽我說幾句。」
楊紅站在巨石上,遠望公路,只見越野車正在公路上行駛,越走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1.盒子里搜出來的相片以及經過檢測明確的杜文麗毛髮;

侯大利道:「我在省廳培訓,剛剛學習了足跡特徵,從這個腳印來看,大概率是右側有負重。把其他幾個腳印的灰塵掃開,應該就能看得清楚。」
陳陽道:「我向阿尼專賣店提出過相同問題。阿尼專賣店的技術人員仔細看了我們提取的鞋印,指出鞋底的幾個暗紋全部都在。市面上有仿製的阿尼鞋,可是要把暗紋全部仿製則成本太高,所以仿製鞋都無法制出暗紋。這雙鞋就是正品留下的鞋印。」
朱林對章紅案的看法居然與樊勇出奇一致,道:「樊傻兒是在和葛朗台抬杠,估計抬杠時也沒有太過腦子,純粹是直覺。其實直覺很重要,我們在偵辦看上去沒什麼因果關係的疑難案子時,往往要用到直覺。人類原始社會時期,還沒有推理和歸納能力,只能依靠感官和非語言的直覺分辨危險。這個本能是和意識推理并行的一種能力,通俗地講,偵查員要把敏銳直覺和縝密邏輯結合起來,才能破大案。丁麗案線索不多,樊傻兒要好好發揮你的直覺。」
「若是找不到金傳統殺人的直接證據,那麼現在找到的相片、毛髮、腳印都能做出與殺人無關的合理解釋,」侯大利直截了當地道,「若是真有人陷害金傳統,最大可能性是我們的同學。」
侯家是山南頂級富豪,被人算計是很正常之事。侯大利習慣了富二代身份,比起田甜更從容,道:「衝著我來的人不少,關鍵是我的選擇,這才是最重要的。」
侯大利道:「省廳指紋中心庫沒有比對上,說明此人以前沒有落過網。目前的方法就是最好的辦法,撒開大網,只要犯罪嫌疑人還在江州,終究有被捉住的一天。」
重案大隊派出多個探組,仍然沒有找到金傳統殺人的直接證據,訊問又遲遲未突破,而刑事拘留時間最長不能超過37天。
2.金傳統有隱疾,實際上懼怕與女人接觸;
侯大利過來抱住田甜,道:「做刑警一年,我就看到了別人一輩子都看不到的慘事。你參加工作時間更長,看到的陰暗面更多。我們兩人是特殊崗位,心理比一般人要緊張,都應該放鬆一些,讓自己融入日常生活中。」
水泥小道距離臨時停車場僅有十米,距離圍牆缺口約五十米。水泥小道成了主工地與師範後山的分界線,過了小道便是至今仍然未開發的師範後山。
刑警支隊目前在偵辦杜文麗案和系列麻醉搶劫案,105專案組雖然不是主力,卻承擔配偵之職,此刻侯大利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到辦公室研究案件。只是,李武林在杜文麗案中具有嫌疑,甚至有可能與楊帆案有牽連,有必要保持接觸。
侯大利開車回到師範後街,田甜已經在街邊咖啡館喝了半杯咖啡。
第一步:李武林、陳雷、王永強、蔣小勇和王忠誠,曾經追求過楊帆,都有嫌疑。
搜查分為室內和室外兩組,室內主要搜查與杜文麗或者李曉英有關的物品,室外主要搜查車庫、地下室等有可能囚禁李曉英的場所。
胡陽春得知侯大利名字以後,豎起大拇指,道:「久仰久仰。」
「他們去丁晨光公司了。」
侯大利道:「我手中的證據遠不如重案大隊掌握得充分。」
提審結束,在重案大隊小會議室召開案情分析會,到會的有宮建民、洪金明、陳陽等刑警支隊領導,重案大隊邵勇、李明以及105專案組成員。
洪金明看了一眼幕布,道:「我以前沒有具體接觸過楊帆案,所以還有些疑問。比如,王永強年齡不大,工作時間也不久,為什麼能搞出規模還不小的企業?是不是得到過金傳統的幫助?如果真是金傳統幫助了他,那麼他誣陷金傳統的可能性有多大?這是第一個問題。丁麗、楊帆、杜文麗等案的遇害者都是女性,王永強是否存在性變態或者精神方面是不是受過刺|激,這是第二個問題。」
在車上,侯大利給金傳統打去電話,讓其給師範後街建築承包商打電話,必須全力配合調查。金家是開發商,開發商和建築商是合作關係,只是開發商處於上游位置,佔有更多資源,往往能制約建築商。金傳統是金家太子,打電話很管用,等到侯大利和田甜來到師範後街工地辦公室時,管施工的副總楊濤已經等在辦公室。
4月27日,上班以後,侯大利和田甜照例先到資料室看章紅資料,準備下午再到章紅家去。章紅家就在江州市區,距離江州師範學院只有兩公里不到,前往調查很方便。
掃開了水泥地上的灰塵,留在水泥地上的四個腳印清晰顯現出來,兩個左腳印,兩個右腳印。從這四個腳印來看,有幾個明顯特點:左步長較右步長要長;左步角外展大,右步角變小,略微內收;兩足壓力明顯朝左側偏移,右足內側重,水泥略微拱起;左足壓力偏外側,有擰痕出現。
為了尋找失蹤者李曉英,警犬大隊派員帶著警犬參加搜查。
「我們有個思維誤區,總以為兇手是從圍牆缺口進出,還有一種可能,拋屍人開車進入工地,然後拋屍于污水井。」等到坐定,侯大利開始討論案情。
「楊帆跳舞,上舞台;失蹤的李曉英是駐唱歌手,也上舞台。這就是相似點。」侯大利握緊拳頭,敲了一下桌面。
小車出城,行了半個多小時,來到巴岳山的一處支脈。此處風景甚佳,山邊有一條小河,河邊全是竹林,河水清澈,水中魚蝦穿行嬉戲。與小河平行的是鐵軌,偶爾有綠皮火車在青山綠水中呼嘯而過。最初火車出現與鄉間景色並不相符,如今幾十年過去,綠皮火車已經融入這片土地,成為鄉間一景。
金傳統雖然未結婚,家裡極有可能有女人,重案大隊特意調來兩名女警參加搜查。
今天的發現對於案偵工作有很大的促進作用,或者說狠狠地推進了一步。腳印主人具有重大嫌疑,案偵工作將圍繞腳印主人展開。但是,發現腳印只能證明有人負重經過,無法證明此人扛的是屍體。
田甜很快就寫了半頁,最核心的證據有三條——
搜查金傳統住宅實際上冒了些風險,若是沒有搜出任何證據,刑警支隊會被動。發現這個盒子,帶隊的陳陽有了底氣。當金傳統再次想衝過來時,陳陽用輕蔑又憎恨的眼光瞧著金傳統,發出清晰命令:「給我銬上。」
「這個山是石頭山,山中間有土匪洞,很有特色。」楊紅一路小跑跟了下來,肌膚白裡透紅,道,「我一直想來看土匪洞,一個人又有點害怕,你能不能陪我去?從這條小道上去就有土匪洞,我知道怎麼走,就是沒走過。」
侯大利有些糊塗,道:「胡大,別逗我了。我工作一年時間不到,就是一個菜鳥。」
宮建民道:「知恥而後勇。105專案組就是一條鯰魚,有了這條鯰魚,大家才不會懈怠。從這一點來說,我希望105專案組更厲害,逼得整個刑警支隊都保持緊張感。老陳,你的壓力很大,不僅是杜文麗案,還有李曉英失蹤案,105專案組也是配偵單位,若是再讓他們搶了先,我在關局和劉局面前只能找塊豆腐撞死。」
老譚對自己的技術很有把握,道:「估算時,我已經充分考慮到負重影響,做了處理。此人力量不算好,應該不是體力勞動者,更像是坐辦公室的人。」
陳陽回到重案大隊,召集重案大隊全體參加偵查員開會。得知105專案組挖出這條重要線索,又聽到陳陽提起「找塊豆腐撞死」的自嘲之語,偵查員們都憋了一口氣。
李武林道:「合同簽下了,我和公司的工程師一直在跟蹤工程進度,這樣可以優化施工方案。」
田甜終於不耐煩了,道:「你們別做杠精,杠來杠去,把我的腦袋都弄暈了。你們好久沒有一起出現在專案組,今天怎麼聯袂出席?」

侯大利站在洞口,視線沒有遮擋,看得很遠。他正準備離開,感到一具柔軟的身體抱住了自己。
張曉道:「金傳統絕對不是殺人兇手,有人栽贓陷害。」
侯大利寫下三條否定意見——

「金傳統的鞋印?沒搞錯吧。」劉戰剛一陣牙疼。金傳統的父親是江州著名企業家,還是省政協委員、市政協副主席,其兒子有可能涉案,事情就變得麻煩起來。和圖書
金傳統是單家獨院,沒有鄰居,重案大隊在搜查時邀請了居委會工作人員。此時居委會工作人員也開始勸解金傳統。
離開之後,侯大利開車提前離去。楊紅心情很不錯,在山頂巨石上休息了一會兒,哼唱老歌《網中人》:
「我是憑直覺,而且這種直覺非常強烈。杜文麗父母收到明信片時,杜文麗已經死亡,也就是說兇手是在杜文麗死亡之後才寄去明信片。李曉英家裡沒有收到明信片,說明李曉英還活著。」
田甜靠在侯大利肩頭,道:「你說得也對,也不對。直說吧,我感覺寧凌是想辦法刻意來到你們家,就是衝著你來的。」
土匪洞是戰亂年間老百姓避亂之地,在山峰的密林處,從巨石中鑿出來的山洞。站在山洞處,可以俯視數十米高的陡崖,還能望見另一個山峰的巨石。楊紅身上薄衫被汗水濕透,內衣痕迹無所遁形。她指著山下星星點點的農莊道:「我老家就在附近,所以從小就知道土匪洞。」
金傳統苦笑道:「這是我隱藏得最深的事,沒有料到被翻了個底朝天,很沒面子。我實話跟你說,我視楊帆為天人,絕不會亂來,到了這個地步,我不會說假話。我在跟蹤拍攝楊帆時,曾經看見過王永強也跟在楊帆後面,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王永強沒有發現。」
侯大利昨天與田甜討論案情之後,反覆琢磨,越想越覺得不對。當分管局長單獨召見時,他先講了金傳統有隱疾之事,再談了自己經過反覆思考的看法,道:「我有一個未經證實的想法,兇手不是金傳統。污水井位於師範後區,肯定是要開發的,兇手將屍體拋在污水井是有意想讓人發現;儲藏室里的盒子,裏面有杜文麗的頭髮、相片,這也是能被發現的;還有鞋印,居然是阿尼鞋留下來的,所有證據都指向金傳統,看起來就是一個局。陽州曾有類似案例,兇手具有反社會人格,殺人後,特意向警察局寄信,給報社打電話,挑釁社會。若兇手不是金傳統,那麼兇手在陷害他人的同時,還在挑釁社會。」
「太誇張了。明天我要回江州,李武林組織了一個活動,到他的農業園吃飯。」
刑警支隊長宮建民道:「目前刑警支隊還有一件失蹤案,失蹤者名為李曉英,與杜文麗基本情況很相似。我懷疑杜文麗案和李曉英案是一人所為,事不宜遲,必須儘快下定決心。」
打開投影儀不久,葛向東和樊勇一起上樓,來到資料室。
「李曉英、杜文麗都有在夜店工作的經歷。兇手就是針對類似群體,而且是直接將人帶離現場。這兩個案子和麻醉搶劫案有根本不同,兇手氣質不同:杜文麗案兇手變態,還很兇殘;麻醉搶劫案的犯罪嫌疑人貪婪,很猥瑣。」田甜本是法醫,到一線工作以後,很喜歡進行心理分析。
侯大利和金傳統是高中同學,平時也有來往。根據《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定》第三十條第四項規定——
張曉用力抱住金傳統,大喊道:「別衝動,你要吃虧的。」
葉大鵬道:「我還以為你有什麼高科技辦法,居然和我們土八路是一個套路。」
葛向東和樊勇以前曾經調查過章紅案,對章紅案並不陌生,看到幕布上的相片便隨口議論起來。
「他回國以後,晚上除了和大家一起玩,從來不單獨出去,」張曉抹了抹眼淚,道,「他表面是花|花|公|子,實際上是可憐人。」
桌前是鐵柵欄,金傳統坐在鐵柵欄後面,雙手和雙腿被椅子約束。他臉色蒼白,穿了一件黃色外套,外套上印有「江州看守所」幾個字。金傳統神情頹廢,卻並不暴躁。他瞄了鐵柵欄對面的侯大利一眼,沒有說話。
侯大利道:「這也是我沒有想通的問題。」
楊紅帶路走了另一條小道,小道最初是石板道,後來就是土路,樹林漸漸多了起來,走了一陣子,土路淹沒在草叢裡。侯大利有點疑惑,道:「你確定有土匪洞?」楊紅擦著額頭汗水,道:「應該沒錯。」侯大利道:「草深,有蛇。」楊紅道:「我穿裙子都不怕蛇,你怕什麼?」
侯國龍抬起手錶,看了看時間。服務人員挺有眼色,趕緊打開電視,《新聞聯播》的聲音在房間響起。
朱林隨後表示沒有補充。
審訊進行得很艱難,金傳統態度頑固,堅稱只是與杜文麗在搞活動時有過接觸,甚至不知道杜文麗真名。
「只有一次,」金傳統垂頭喪氣地道,「你們從房間里搜出來的東西,不是我的,絕對有人陷害我。我混到這個份兒上,有無數女人主動投懷送抱,沒有必要殺人。而且,殺人以後把屍體拋到工地上,我沒有這麼愚蠢。相片中女人是誰,我真不知道。」
楊濤三十剛出頭,模樣周正,臉色微黑,很有工地人氣質。他的眼光從警官證上一掃而過,熱情地握著侯大利的手,道:「我這輩子最佩服的人是國龍老總,白手起家,二十年時間做到全省第一,人傑呀。國龍集團有自己的品牌,國龍摩托在東南亞鼎鼎大名,聽說國龍老總還準備造車,這給我們江州企業家增光添彩。今年山南省十大經濟人物,應該頒給國龍老總,國龍老總前兩屆一直在推託,弄得很多企業界的候選人都不好意思登榜。」
一個工人道:「中午吃的魚就是從河裡釣的,絕對是野生魚。」
又一天過去,4月28日晚上10點,案情分析會以後,葉大鵬將侯大利留了下來,道:「神探,你有什麼好點子沒有?」
胡陽春道:「我還真不是亂說這個『久仰』,老朴在我面前提起你至少十次,我耳朵都聽起繭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服不行。」
不僅支隊長宮建民和重案大隊長陳陽著急,分管副局長劉戰剛也上了火。案情分析會結束以後,劉戰剛打完了一個電話,便獨自前往刑警老樓。
在四個案子是一個兇手所為的前提下,可以做以下推論——
當夜,侯大利仔細梳理了想問金傳統的問題。
葛向東繼續道:「我以前納悶他為什麼一直不談戀愛,如今總算知道了原因,王永強單相思,還在想著楊帆。」
根據推算,足跡主人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
有了戒備之心,在國龍賓館的時間便不好打發。面對侯大利的父母,田甜又不能以冷面相對,在吃飯之時一直盼望著侯大利推門而入,解除尷尬。越是盼望侯大利早日到來,侯大利越不出現。飯後,侯國龍離開,在李永梅強烈要求下,四個女人打起麻將。終於,到了晚上十點,侯大利才出現在酒店。
「章紅和杜文麗都很漂亮,身材好,個子高挑。」樊勇拿起桌上資料,翻了翻,又道,「章紅是師範學院藝術團的,能歌善舞,看來兇手就是專門找漂亮女人下手,目標明確呀。章紅體內檢測出安眠藥成分,現在江州出現了系列麻醉搶劫案,兩者之間肯定有聯繫。」
田甜道:「這三個發現還不能形成證據鏈。有兩個重大缺陷,腳印顯示負重,並不意味著扛著屍體,這是其一;11月14日經過師範圍牆缺口右側和水泥上的腳印有可能有聯繫,也有可能沒有,這是其二。」
在楊紅帶領下,王胖子和張曉也過來釣魚。不一會兒,王胖子釣起一斤左右的白鰱魚,引來一陣大呼小叫。很快,張曉也釣起一條小魚,巴掌那麼長。金傳統和陳芬也被吸引到了河邊,紛紛架起漁竿,加入垂釣者行列,只剩下侯大利和李武林在院中喝茶。
在視頻里,李武林走路略微搖晃,似乎喝了點酒;出現在鏡頭前時是從師範美食街朝中山大道方向行走,也可以認為是從圍牆缺口出來,然後再朝中山大道走。
劉戰剛追問道:「三張明信片怎麼解釋?」
劉戰剛沒有回答,道:「你先說。」
金傳統愁眉苦臉地道:「我在看守所這些天,想破腦袋,都沒有想到陷害我的是誰。」
兩人在門前親熱一番,來到客廳桌前。
陳陽道:「這應該是指的赤腳情況吧。」
山頂相對高度只有一百多米,卻可以俯視下方。一列火車開過來,發出轟隆隆響聲,擾亂遠處炊煙。山風吹來,小河鮮魚香味撲鼻,這令所有同學都覺得心曠神怡。侯大利表面上和大家一樣談笑風生,內心深處則一直在想著李武林能夠進入師範工地之事,在腦中出現了一段舊電影般的影像:小車進入工地,黑暗中,李武林從車后廂搬出杜文麗的屍體,打開了污水井蓋,將屍體放了下去;在關閉井蓋時,秋風吹來,樹葉落進井裡,掉在杜文麗胸口;李武林做賊心虛,沒有注意到此細節,匆匆離去。
侯大利在車上提議道:「阿尼是外資企業,平時有點拽,經常鬧店大欺客的新聞。我們是江州警方,他們不一定配合,建議與陽州市局聯繫,他們出面,更容易拿到阿尼的顧客資料。」
開鎖師傅是江州市開保險柜的高手,仍然費了不少勁,才將保險柜打開。保險柜里有錢、珠寶等普通物品,另外還有兩本相冊:一本相冊裏面是金傳統和一個漂亮女子的影集;另一本相冊裏面的相片很老,裏面全是一個漂亮女子的相片,從拍照角度來看,大多數是偷|拍的;另外還有一些報紙,報紙上也找得到這個漂亮女子的相片,幾乎都是舞台上的形象,還有一張是楊帆意外落水的新聞。
陽州案件是當年轟動全省的大案,老朴參与偵辦此案,曾經詳細給侯大利講解過。
「抽時間我約夏哥,大家一起見面。」侯大利在問話時意識到自己在杜文麗案上出現了一個思維誤區。圍牆缺口太過明顯,當時只是考慮到兇手是從圍牆缺口處進入拋屍現場后再離開,實際上還有另一種可能性,就是兇手可以從工地進入師範後街圍牆處,再乘車離開。
楊紅放下漁竿,坐在侯大利身邊,道:「怎麼不去釣魚?」
劉戰剛道:「宮支,你來講。」
他翻身坐起,道:「失蹤女子沒有死亡,被囚禁在曾經囚禁杜文麗的地方。」
楊濤道:「大約是去年國慶后吧,準確日期要看施工記錄。我們企業管理很正規的,施工記錄表一直留存備查。」
田甜伸手拍了拍侯大利的背,道:「你沒有任何證據。」
樊勇小聲嘀咕:「這個故事就說明王永強是性變態,至少壓抑。」朱林道:「樊傻兒,在講什麼?」樊勇道:「沒什麼。」
楊濤對金傳統吩咐的事情很上心,更何況眼前警察是侯國龍的兒子,來到水泥小道后,打了一個電話,吩咐當年施工人員帶上施工記錄以最快速度來到現場。打完電話后,他見侯大利拿起小掃帚在清掃幾個腳印,急道:「侯警官吩咐一聲就行了,怎能讓你親自動手?」
老譚對足跡的解讀,為重案大隊偵辦此案提供了重要線索。
他主動提出迴避,不再參加偵辦杜文麗案。
打通電話后,陽州刑警支隊重案大隊大隊長胡陽春笑道:「你這個電話打對了,去年我也找過這家店。這家店最初還以商業秘密為由,不讓我們查顧客資料,後來被我們合理合法收拾兩次,才開始依法配合我們的工作。」

考慮到金傳統有可能還牽涉到綁架案,搜查準備工作進行得很細緻,重案大隊準備和*圖*書好《搜查證》《搜查筆錄》《扣押物品、文件清單》等法律文書,並配置照相機、攝影機和手銬、警繩等約束性警械,為應對突發事情,還特意帶上武器。
宮建民緩了緩口氣,道:「小侯在提審金傳統時,金傳統提到王永強曾經跟蹤過楊帆。這是新情況,先讓小侯介紹。」

工地上的腳印

侯大利確實沒有想到楊紅會說出這一番話來,這番話又將其帶入當年在波浪中前行的苦難日子里。他沒有轉過身,也沒有急著脫離楊紅的擁抱,道:「謝謝你還記得那一天。我已經有女朋友了,走吧,我們離開這裏。」
田甜長舒了一口氣,借口上廁所,將麻將交給了侯大利。
劉戰剛沉吟道:「你明天和金傳統見一面,用朋友方式談一談。今天晚上好好準備談話內容,雖然是朋友方式,但是也得有針對性。」
打麻將對於侯大利來說確實是拿手得不能再拿手的遊戲,桌面上打出來的牌如有生命一般,紛紛跳進了侯大利腦中,每個人打出什麼牌,要什麼牌,全部都清清楚楚浮現在腦中。田甜站在侯大利身後觀戰,很快就覺得寧凌所言不虛。
李武林的鄉下農莊位於山腳之下,背靠巴岳山支脈不算太高的山峰,面前有流水繞過,景色優美。商務車進入院子,有工人搬了桌椅在院內,桌上擺了兩個大盤,裝著桃子和李子。桃子有脆桃和蜜桃兩個品種;李子則是大紅李子,遠看如蘋果一般大小。一般情況下,這種大紅李子口味不如本地江安李。在李武林推薦下,侯大利吃了一顆大李子,甜中略帶酸,果味十足,和本地江安李各有特色。
2.杜文麗母親登記的手機最後三個電話都是與金傳統通話;
田甜習慣了男友的說話方式和內容,甚至覺得男友如果見面說點軟綿綿的情話是很奇怪的事,道:「這是極有可能的事情,但是就算是這樣,對我們來說也沒有用,工地錄像也只保存三個月,半年前錄像沒有保存。」
今天又得知金傳統隱疾,侯大利有了更多疑惑,問道:「去年10月初,你和他是不是在一起?必須說實話,這一點很關鍵;若是說謊,涉嫌犯罪。」
侯大利聞言站起身,扶著田甜肩膀,讓其坐下來。他站在田甜身後,正好面對寧凌。寧凌打牌時偶爾抬頭笑一笑,眉眼靈動,頗有韻味。侯大利與寧凌對了兩次眼以後,便轉身離開了田甜,獨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朱林剛從丁晨光辦公室出來不久,就接到侯大利的電話,當即帶著葛向東和樊勇來到師範工地。三人剛到不久,技術室老譚和小林也到達現場。
參加搜查的偵查員有三個探組,十來個人,有一名偵查員負責全程錄像,還有一名偵查員帶著警犬。
打完麻將已經是凌晨一點,侯大利和田甜回到常住的客房。田甜道:「我發現一個問題,寧凌和楊帆長得很像,五官有點像,穿著打扮的風格也接近。不可能有這麼巧的事情,莫非是你特意找來的。」
葛向東當即反駁道:「樊傻兒,你錯了,章紅案和系列麻醉搶劫案完全不一樣,肯定不是一個案子。」
此時,宮建民和陳陽也來到了現場,和朱林站在遠處小樹林前小聲議論。
葛向東道:「沒有證據,你就不能臆斷。」
侯國龍經過二十多年風風雨雨,將人心看得很透。寧凌這個女孩花盡心思討好李永梅,就是想從國龍集團中獲得利益。他不反感這種行為,在他的思維中,生意都是需要交換的,寧凌想要利益,那就是一個正常人。
張曉慢慢喝了一口咖啡,道:「高三的時候,我和金傳統談過戀愛,你應該知道的。」
3.水泥小道上的鞋印是金傳統的阿尼鞋。
宮建民急急忙忙出去安排審訊之事。劉戰剛坐在辦公桌後面,一根一根抽煙。
陳陽不再與金傳統啰唆,打電話讓二大隊辦公室去找開保險柜的師傅。直到開保險柜師傅到來,金傳統仍然拒絕打開保險柜,坐在屋角,仰頭看著屋頂。
侯大利道:「你們忙得團團轉,我在省廳跟閑人一樣,真不是滋味。我知道你下一句話是什麼,地球離開了誰一樣轉,我明白這個道理,只是覺得有勁使不上,憋得慌。你什麼時候出發?我媽等著和你一起吃飯。我要參加結業晚餐,不能請假。」
侯大利道:「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此案涉及在江州極有分量的企業家,關鵬和劉戰剛親自到了市委政法委,向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做了彙報。彙報之後,出於解救失蹤者的需要,市公安局決定對金傳統的住宅進行搜查。
劉戰剛開門見山地道:「杜文麗案和李曉英案,你研究到什麼程度?」
田甜道:「你不回去,我一個人到國龍賓館很尷尬。」
陳陽道:「這鞋多貴?」
張曉昨夜又拿來一服中藥,幫助金傳統外用和內服。折騰了一個晚上,金傳統的身體仍然沒有從當年綁架案的噩夢中醒來,軟綿綿的,不能用力。她有點憐惜這個英俊又有錢還有格調的富二代,暗自嘆息一聲,端來咖啡,放在躺椅旁邊。
案情重大,陳陽在陽州滴酒未沾,在回程的路上就給宮建民彙報了省城之行得到的線索。陳陽回到江州,隨即和宮建民一起來到劉戰剛辦公室。
劉戰剛又道:「在水泥地上留下了鞋印,也並不意味著就是金傳統那雙鞋留下的。誰規定穿阿尼鞋的只能是金傳統?工地上進出的老闆多,完全有可能是其他老闆留下的。」
宮建民道:「首先要表揚專案組,作為配偵單位,連續挖到重要線索。其次,雖然這幾個發現還不能形成證據鏈,但是具有重要價值,當前就以鞋找人,通過鞋印可以分析出此人的身高、年齡等基本信息。若是其信息與視頻上的人是一致的,那麼此人作案可能性就很高。」
葛向東道:「我認識王永強時,他剛剛搞了一個小駕校,投資不算多。王永強應該是誤打誤撞做了一個好項目,有句俗話,處在風口上,豬都能飛起來。」
楊紅點頭道:「小時候經常來。」
案情如火,容不得遲疑,警車直奔陽州。
田甜看罷反對意見,道:「其他都沒有說服力,關鍵是第三條,所以預審高手正在全力突破。」
施工員蹲下來看了看腳印深度,道:「應該是在14日晚上。我們用的是普通水泥,那天溫度不高,初凝需要七八個小時。」
田甜衝著侯大利豎了豎大拇指。
楊紅拿了一個桃子,遞到侯大利手邊,道:「現在社會競爭太激烈,不管哪一行都很難。」
陳陽看著結論表,道:「25到30歲,這個年齡準確嗎?」
侯大利先給技術室小林打了電話,讓其準備收取樣本足跡,隨即又給朱林打去電話,彙報了在師範後街的發現。由於師範後街圍牆已經封閉,幾人在水泥路面觀察腳印沒有引起工地外任何人注意,工地內也只有楊濤和幾個施工員知道此事。
劉戰剛搖頭,道:「如果金傳統真是殺人兇手,那麼他的心理肯定異常,這塊骨頭不好啃,我和你都要有打硬仗的心理準備。」
侯大利道:「我還真不知道夏哥目前手裡有什麼項目,這一塊的事情我向來不管。」
令楊紅最苦惱的事是侯大利對自己的熱情沒有任何回應。她準備繼續努力,建立與侯大利的親密關係,即使沒有能夠成為戀人,退而求其次,男人一般對女性追求者還是很有好感的,這將對自己的商業發展大有促進。
事不宜遲,侯大利和田甜一路疾走,來到樓下,啟動越野車。這輛E級越野車是侯大利的代步車,外形方方正正,底盤高,車身巨大,車頭大燈氣勢十足,加速到100公里6.1秒。越野車帶起一路灰塵,直奔師範工地。
葛向東和樊勇一直是搭檔,經常在一起爭論,誰都不服誰,都認為對方是杠精。
朱林看了一眼葛向東,道:「葛朗台在經偵工作過,和王永強也挺熟悉,了解他創業情況嗎?」
金傳統最初是很桀驁地靠在沙發上,看到這個盒子以後,驚訝得嘴巴合不攏。他突然意識到大事不妙,道:「誰他媽的栽贓陷害!」
無懼世間萬重浪,獨怕今生陷網中
葛向東道:「首先回答第二個問題,我和王永強接觸有兩三年時間,有一段時間接觸得還很頻繁。他這人溫文爾雅,不存在精神方面的問題,更不是性變態。我聽說了一個故事,有次一群人到夜總會,發了一個小姐給他。他一直規規矩矩喝歌,不理睬小姐。後來那個小姐幽怨地說了一句很經典的話,『大哥,你別老是唱歌,抽空也摸我幾下』。」
侯大利想起黃衛舊事,嘆息一聲。
章紅,20歲,江州師範學院中文系學生,被扼頸窒息死亡。經屍檢,死者體內有大劑量安眠藥。
侯大利咬了一口桃子,桃汁四溢,桃香撲鼻。
在院子外面則是果園,有桃樹、李樹和梨樹。楊紅問道:「這房子應該是修的管理房,平時你住在城裡,誰來管理這些果樹?」
李武林的院子雖然在果園裡,但是院子和果園實質上是分隔開的,小車可以直接開進院子,不必經過果園。村民到果園勞動,也不用經過院子。這個院子便成為李武林的世外桃源。
3.目前收集到的證據只能證明金傳統與杜文麗有過接觸,有嫌疑,但是沒有他殺人的直接證據。
水泥地上留下的腳印非常明顯,小林到達后,先對單個足跡拍照,然後拍攝成趟足跡。在拍攝成趟足跡時,小林在四個腳印兩側各放一條皮尺,兩條皮尺相互平行;又在足跡上空設置了一條滑道,相機固定在滑道上,採取相同參數分段連續拍照。
侯大利拿出一張紙,從中畫了一條豎線,將白紙分隔成兩半,道:「我們做最簡單的分析,你寫金傳統是犯罪嫌疑人的理由,我寫金傳統不是犯罪嫌疑人的理由。」
送走張曉,侯大利回到高森別墅。田甜鋪了一張毯子,在陽台上練習瑜伽,聽到院外汽車聲,來到客廳。侯大利開門就見到一雙修長大腿出現在梯子處,然後是曲線優美的腰身。這具身體撲進侯大利懷裡,如火一般熱情。
丁麗案的偵查方向仍然集中於上世紀90年代企業惡性競爭,前期摸到一些線索,但是沒有關鍵突破。
楊濤拿起手機,又催促施工員。隔了幾分鐘,施工員拿著灰撲撲的表冊快步過來。楊濤道:「你纏了小腳嗎?磨磨蹭蹭。」施工員道:「存檔的記錄表是測量控製表之類,這本記錄不需要存檔,我是在辦公室翻到的。」
田甜道:「這能說明什麼?」
宮建民道:「在金傳統家裡搜出一個盒子,裏面是金傳統和杜文麗合影,還有女人內衣和一束毛髮。劉局,技偵有什麼突破?」
劉戰剛笑容一點點斂去,道:「這些證據其實都有破綻,不是金傳統殺人的直接證據。刑拘了金傳統,若是李曉英還沒有遇害,那麼李曉英有可能遇到麻煩。」
朱林皺眉未說話。
對於李武林來說,如果hetubook.com.com能接下夏曉宇新建大樓的消防工程,那絕對能大賺一筆。因為有大利益,他便開始患得患失,不敢輕易向侯大利開口。侯大利自從大學畢業以後,眼神深處總是冷冰冰的,似乎能把人穿透,這讓李武林悄悄拉開了與侯大利的距離。
兩人說了一些閑話,洗漱之後,進了卧室。雖然只是隔了幾天,兩人思念得緊,如藤纏樹一般,一夜纏綿。高潮之後,兩人平靜下來,躺在床上繼續說些閑話,閑話說了一會兒,不知不覺談到了案子。
宮建民再狠吸一口煙,道:「調老張和老李參加預審。金傳統是富家子弟,嬌生慣養,老張和老李是高手,經驗豐富,專敲硬骨頭,應該拿得下來。」

楊帆日記中曾經多次出現楊紅,愛屋及烏,侯大利對楊紅總體來說很友好,聽到她提出這個要求,內心稍有猶豫,還是答應了。
侯大利用放大鏡對準最清晰的腳印,道:「這是左腳留下的印子,左腳鞋印步角向外,幅度還不小,而且側外壓要明顯一些。」
工地是特殊之地,半年時間已經是滄海桑田的變化。侯大利和田甜亮出身份,進入工地,面對一幢幢漸漸拔地而起的高樓,對視一眼,相顧搖頭。侯大利不甘心,沿著工地朝師範圍牆走去。在行走過程中,他打開了佩戴在頭部的高清錄像機。
葛向東道:「前陣子我和樊傻兒被抽到黃衛專案組。黃衛案破了,我們自然就要回歸105專案組。以前是我和樊傻兒主要負責丁麗案、章紅案和趙冰如案,大利和你主要負責蔣昌盛、王濤案。你們不僅把蔣案和王案一起破了,還順帶破了趙冰如案,我和樊傻兒面上無光。」
劉戰剛權衡再三,同意了宮建民的建議。
侯大利臉上沒有任何笑意,道:「陳大不來找我,我都會過來。阿尼只有省城才有專賣店,實行的是會員制,應該很好查。」
重案大隊確定了以鞋找人的方案。簡短案情分析會結束,偵查員們沒有在辦公室停留,分成幾個小組在江州各大商場尋找相同款型,誰知整個江州都沒有類似鞋底的戶外鞋。
七八分鐘時間,播放結束。支隊政委洪金明取下眼鏡,問道:「從資料來看,大利在提審金傳統前就開始調查王永強,為什麼要調查他?」
老譚繼續舉起腳印,道:「這個腳印已經告訴了我們年齡,一般來說,年齡越小,足跡前掌重壓面越小,且靠前靠內側;隨著年齡增大,壓力面則向後、向外轉移,且面積增大;過了五十歲,壓力面還會由外後向內前轉移,我們用乘五法就可以判斷出基本年齡。」

從金傳統家裡查出帶有杜文麗相片和毛髮的盒子以後,侯大利慢慢生出疑問:若真是金傳統殺人,為什麼要把屍體扔到自己的工地上?因為工地污水井遲早要改造,拋在此處就意味著警方遲早會發現這起殺人案,這一點非常不合常理。而且為什麼要把與杜文麗有關的物品放在家裡,這一點同樣不合常理。
「就算是外資企業,到了山南來,就得依規守法,難道還要翻天?」牢騷歸牢騷,陳陽還是與陽州刑警支隊重案大隊聯繫。
此高清錄像機不是警用裝備,是寧凌代表國龍集團贊助的設備。侯大利在勘查現場時用上此高清錄像機,可以提供另一個角度的視頻資料,專門用來研究現場。
金傳統道:「師範後街項目,是我交給李武林的,做得不錯。」
雖然大家表面上還是維持同學關係,似乎還是能隨便開玩笑的同學關係,金傳統當面把話挑破,倒讓李武林有些許尷尬。他對侯大利道:「夏總平時不苟言笑,我還沒有接觸過。」
「穿鞋形成的足跡的原動力來自足底,力的效應透過鞋底轉移到地面,原理是一樣的。留跡人就是25歲左右,一米七三到一米七五,體形中等。」老譚用手指探著鞋子印跡,道,「這款鞋很少見,與市面上的鞋印都不一樣,應該是進口名牌鞋,非常貴。具體叫什麼名字,鞋底沒有標誌,我也不知道。」
「我怎麼有一入侯門深似海的感覺。」
江州看守所是老所,新所還在建設中,沒有交付使用。提審室狹窄,桌子一邊靠牆,另一邊距離牆面只有三十多厘米,一張桌子幾乎就是提審室寬度。桌子上擺有電腦、印表機等設備,兩個人並排而坐,擁擠不堪。
坐了一會兒,不斷有小車開到金家門口,楊紅、李武林、陳芬、王胖子陸續從車上出來。同學們到齊,圍坐在一圈,互相開起玩笑,氣氛便熱鬧起來。金傳統從躺椅中起來,抽個機會在陳芬屁股上拍了一掌,陳芬不依,為求公平,堅持要打金傳統屁股。兩人在院子里打鬧一會兒,金傳統蒼白的臉上這才有了血色。
會議結束,大隊長陳陽守在技術室,等著老譚拿出分析結果。老譚對現代科技不太熟悉,卻是足跡和手印方面的專家。拿到足跡以後,他很快就勾勒出足跡主人的年齡及體形。
樊勇道:「不是臆斷,這是案情分析。朱支說過,大胆假設,小心求證。」
拍照完畢,小林在足跡旁做了小土牆,將調好的石膏液灌入小土牆,石膏液厚度在足跡約一點五厘米時放入骨架,以相同方法灌注第二層石膏以後,就等待石膏凝固。
陳陽拍著額頭,嘆道:「這雙鞋兩萬五,叫作『不算太貴』?」
宮建民站在劉戰剛辦公桌前,道:「技偵有突破了?」
準備妥當以後,重案大隊悄無聲息來到金傳統住宅。
宮建民坐了下來,抓起劉戰剛桌上的香煙,點燃,狠抽了一口,道:「證據鏈條慢慢就要閉合了,可以刑事拘留金傳統,免得出意外。」
宮建民在辦公室正常辦公,表面上和平常一樣,實則內心很是焦躁。他得到陳陽搜查到杜文麗相關物品的消息后,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道:「保險柜裏面肯定還有東西,打開。」
侯大利道:「正在現場施工的房子,你們可以提前進去?」
陳陽馬上給宮建民打電話。宮建民放下電話,轉身就奔向劉戰剛辦公室,剛進劉戰剛辦公室,就見到技偵支隊庄勇走了出來。庄勇走出時,還拍了拍宮建民肩膀。
朱林站在屋外聽了幾分鐘,這時接話道:「面上無光就得想辦法把臉面爭回來,我剛才被關局叫到辦公室,關局又在詢問丁麗案。我們破了石秋陽系列殺人案,丁晨光心裏更著急。他只要遇到市委趙書記,就要談女兒的事,關局壓力大得很。葛朗台和樊傻兒繼續深挖丁麗案,侯大利和田甜盯緊章紅案,兩個小組每周通報一次進展,讓大家心裡有數。」
陳陽道:「我、邵勇和你,一起到省城。」
洪金明道:「你對王永強評價很高嘛。第二個問題,他憑什麼這麼快就發家致富,和金傳統有沒有關係?」
重案大隊大隊長陳陽厲聲道:「金傳統,你涉嫌妨礙公務。」
侯大利找重案大隊陳陽談阿尼鞋的時候已經猜到十有八九是金傳統的鞋,此刻得到證實,心情變得很是糟糕。他在高中階段遭遇了楊帆之死後,便把自己封閉起來,除了與金傳統有接觸之處,基本上不與其他同學來往;楊紅等人都是在大學畢業后才重新交往,其目的並不是為了友誼,而是為了查找楊帆案線索。此刻金傳統殺人嫌疑驟然增大,這讓侯大利很難過。
金傳統的手機已經被暫扣,也無法給父親打電話。他神情陰沉地站在保險柜前,猶豫良久,還是拒絕打開保險柜。
中午由陽州刑警支隊重案大隊請客,席間,胡陽春得知侯大利是侯國龍的兒子之時,肅然起敬的同時,又對其當刑警的行為迷惑不解。
兩圈之後,李永梅發話了,道:「大利下來,讓田甜來打。你這人也沒眼力,和一群女人打牌,也不讓著點。」
侯大利平躺在床上,在腦中將工地的影像片段回放一遍,仍然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污水井女屍案在江州市公安局是大案要案,可是這種事情對於江州普通市民來說不過是一陣風,吹過了就散了。侯大利聽聞李武林在做師範後街消防項目便留了心眼,問道:「師範後街項目還沒有完工,你們提前介入了嗎?」
劉戰剛想了想,道:「當前所有證據指向金傳統,你所說的兇手根本沒有露面。」
這是從來沒有得到過的線索,侯大利身上汗毛全部豎了起來,道:「你認為是不是王永強行兇?」
陳陽曾經查過楊帆案,對這個漂亮女孩子印象深刻,看到這些物品,他怒火中燒,走到金傳統面前,拳頭捏得緊緊的。想起金傳統的背景,他忍著沒有動手,罵道:「人渣,等著吃槍子吧。」
技術室完成腳印提取工作以後,諸人來到刑警支隊小會議室。進入會議室以後,劉戰剛、宮建民諸人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侯大利身上。田甜表面上神情冰冷,暗自為男友感到驕傲。
金傳統昨夜玩到凌晨,剛剛醒來,警察就進門。他從小養尊處優,除了在國外遭遇一場綁架以外,沒有遇到過大挫折。他得知警察要搜查自己住宅,頓時暴跳如雷,伸手想抓掉邵勇出示的搜查令。
侯大利平躺在床上,目光卻穿透了酒店的窗,向夜空飄去,巡視黑暗之城。在他腦中形成了一幅影像:在一個封閉空間里,一個漂亮女子在角落裡瑟瑟發抖。一條黑影出現在女子面前,如野獸一樣走了過去。
宮建民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道:「今天全是內部人,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金家有錢,請了全省最好的刑辯律師盯著案子,隨時在找漏洞,如果我們的證據不過硬,絕對會被挑出來。而且金老闆是市政協副主席,與市委市政府領導都熟,反映情況很方便。雖然領導們表示要依法辦案,不能受外界干擾。大家心裏清楚,若是真辦了錯案,金傳統真是被冤枉的,那麼我們就真要吃不了兜著走。」
施工員翻了翻表格,道:「10月29日平場,11月14日上午用水泥鋪路面。」
看到腳印,侯大利強壓內心激動,問:「施工員還沒有到?」
劉戰剛拿起一頁紙,道:「10月2日晚上,金傳統的手機打過七個電話,與一個電話打了三次,總通話時間達到十五分鐘。這個號碼是用杜文麗母親身份證辦的。」
侯大利道:「不算太貴,兩萬五左右。」
侯大利道:「王永強跟蹤楊帆,你發現過幾次?」
陳陽如夢初醒,趕緊給侯大利打電話,讓他到重案大隊。十分鐘后,一臉嚴肅的侯大利出現在重案大隊。
張曉神情陰鬱,進到小廳后就抹眼淚,道:「你知道金傳統的事情吧?」
「金傳統那方面不行?」驟然得知此消息,侯大利十分驚訝。
田甜在下午六點四十分開車到了陽州國龍賓館,總經理李丹知道田甜要過來,特意在大堂等候。當田甜出現在大門口之時,李丹便陪著田甜來到屬於侯家私人的樓層。侯國龍平時很少在此樓層出現,今天也在,心情還不錯,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聽李永梅和寧凌聊天。寧凌有在國營工廠生活的經歷,說起小時候趣事引得李永梅深有同感,連侯國龍都將注意力從報紙上轉移,時不時插一句。
陳陽拿出鞋印模型,道:「你知道這是什麼鞋嗎?」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