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侯大利刑偵筆記

作者:小橋老樹
侯大利刑偵筆記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四部 滴血破案 第四章 一波三折的測謊

第四部 滴血破案

第四章 一波三折的測謊

「你生個娃兒沒有屁|眼……我曉得你有幾個男人……腿下面可以塞磨盤……你們家的娃兒都不像老漢,和街上張瘋子長得一模一樣……我們娃兒殺人,該受國法就受國法,你們家女娃到南邊站街,千人睡,萬人操……」
在江州曾經出現過三款摩托車,最早出現的就是江州牌摩托車,隨後是丁工集團的晨光摩托,再後來就是國龍集團的國龍摩托,一個城市三個品牌,廝殺得異常激烈。最先倒下的是江州牌摩托車,隨後國龍摩托又收購了晨光摩托,現在,市面上只有國龍摩托。楊帆出事時,江州摩托已經破產,但是市面上還有不少江州摩托。
對於侯大利來說,這是一個不眠之夜。
侯大利明白朱林所指,道:「金傳統符合全部條件,但是,王永強認識金傳統。如果是金傳統,王永強何必費儘力氣去栽贓金傳統。」
派出所民警這才出面,制止了兩個準備爭鬥的婦女。張小天跟在民警身後,冷眼旁觀王永強母親的一言一行。
朱林道:「還得提審一次石秋陽,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摩托的聲音。」
張小天道:「我們去見識一下能罵三天三夜的悍婦。別開派出所的車,我要錄一段視頻。」
「摩托車離我藏身的草叢很近,他表情很兇,我嚇得要死,趴在草叢中一動不動。他戴上頭盔,騎車走了。我後來一直後悔當時沒有站出來幫助楊帆,如果我站出來,她就不會死。後來,楊帆被推下河的畫面總是在我腦中閃現,想得越多,越發現楊帆抱住石欄杆苦苦哀求的畫面非常刺|激,總想親自來一次。若不是目睹楊帆遇害,我不會走上殺人的道路。這是我第一遍也是最後一遍說這事,以後不會再說。謝謝你給我準備凡士林。我的皮膚有蛇皮,這對我來說是很恥辱的事情,曾經也被同學羞辱過,希望張警官兌現承諾,讓我走的時候穿上青布鞋。張警官,你讓我人生最後一段時光感受到了關愛,下輩子投胎,我會好好做人。」
她環視大家一圈,道:「有三種情況會導致測試失效,第一種,被測試人真的認為自己沒有做過,或者完全不記得了,那麼就不會出現生理指征的異常變化,儀器再敏感也捕捉不到。第二種,即使數據有異動,也只能逆向推導為被測試人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身體因為某些原因發生了異常的生理指征變化,除了說謊,還可能是害怕被冤枉,不想戴著儀器做測試或者被懷疑等,甚至連測試過程中突然的雜訊、畫面等意外刺|激,都會導致儀器記錄的數據產生異動。第三種,如果被測試人經過訓練,了解測謊儀的功能和原理,就可能在頭腦中用思維構造出一個虛擬場景並讓自己信以為真。這種情況下,理論上可能做到與第一條類似的效果,就算不能讓自己偽裝成100%的假象,也可以通過一些小動作故意造成數據異動,從而破壞正常的數據記錄。」
侯大利站在門口,聽張小天和王永強母親聊天。
離開前,劉所長教育了王永強母親幾句。王永強母親坐在床上,拿著書,嘴裏念念有詞,極為虔誠。這時,她站在道德制高點,暗自對劉所長等凡人充滿鄙視。
回刑警老樓的路上,侯大利一直沒有說話。王永強的供述和石秋陽的供述基本能夠重合,如果不是兇手,絕對無法得知這些細節,他在內心確定王永強就是殺害楊帆的兇手。
駱援朝和張小天完成任務后離開了江州。老朴在臨上車前,把侯大利叫到一邊,道:「省廳已經成立了命案積案專案組,我是專案組副組長,葛向東來到刑偵總隊后,會被抽到專案組。專案組給你留了一個位置,你什麼時候想來都可以。」
侯大利腦筋急速轉動:「年齡和王永強接近,又能騎江州摩托,兇手家庭環境不差。」
張小天道:「我要全程參加調查,沒有到實地觀察,或許會遺漏重要情況。」
劉所長罵了一句:「太討厭。基層就是這種爛事,事情不大,不處理又不行,只能抹稀泥。」
張小天花費大量精力來達到讓王永強自願接受測試的目的,主要原因是使用儀器進行心理測試,必須要求被測試人自願配合。如果被測試人是被強迫參与,無論是身體強迫還是心理強迫,所得數據一旦出現異動,都不能確定是平靜狀態下的心理異動,還是來自被測試人心中不情願的情緒。
刑警老樓對面的餐廳是丁晨光特意為105專案組準備的伙食團,為了免得其他人說閑話,也對外正常營業。由於廚師水平高,餐廳價格公道,生意格外火爆,很能賺錢。丁麗案破獲以後,常總原本不用再經常到此餐廳,但他習慣了餐廳的幾味特色菜,有空閑時間就跑來餐廳,在此享受說一不二的快|感,甚至將餐廳名字也改為「常來餐廳」。常總來到餐廳時,恰好見到老朴、張小天等三人,得知是專案組的客人,常總讓服務員上好茶,又陪著聊天。聊天時,常總談起了丁麗案前後的故事,唏噓不已。
張義超撥通保安部長的電話,道:「你到大門崗。」
石秋陽道:「他朝城區方向走的,然後就看不見了。」
「你下了客車,有沒有走到世安橋上?」
侯國龍好久沒有聽到如此直白的語言了,稍稍愣神。他坐在沙發上,道:「你還是稀客,是第一次到總部來吧。隔幾天你過來,我帶你走一圈。今天過來是什麼事?」
張小天問:「你今年多大了?」
測謊儀是記錄多項生理反應的儀器,在犯罪調查中用來協助偵訊,以了解受訊問的嫌疑人的心理狀況,從而判斷其是否涉及案件。測謊的依據來源於人體的生理信號,人在說謊時可以控制呼吸,可以控制心跳,卻無法控制瞳孔的放大和皮膚溫度反應。公安部物證鑒定中心對測謊儀的解釋為「對謊言的鑒別活動」。準確地講,「測謊」不是測「謊言」本身,而是測心理受到刺|激引起的生理參量的變化。從這個角度,測謊儀應科學而準確地叫作多參量心理測試儀。

在頑固防線中找到入口

洪金明又道:「上次在省廳開會時,劉總隊多次談到審測一體化,今天算是一個實例。除了滕大隊有案子來不了,支隊幾個領導都過來了。」
「劉所,你這是批評我到基層少了。我如今抽調到105專案組,專辦大案要案,最好不到鐵坪,來了就有麻煩事。兄弟之間喝個酒是例外啊。」王華干過多年治安,熟悉各方面情況,與轄區內絕大多數派出所都打過交道。「人熟好辦事」在各個社會都是通行規則,主因並非開後門,而是熟人往往知道根底,戒備心會降低,而對於陌生人,為了降低風險,往往會嚴格按程序來辦事,不會提供額外幫助。
「為什麼要跟蹤楊帆到世安橋?」
測試開始,張小天一邊發問,一邊緊盯圖譜,觀察曲線變化。
石秋陽道:「從身形來看,很年輕,身體沒有長開,瘦弱。」
等駱援朝說完開場白,張小天給出了綜合測試結論:王永強供述的推楊帆到河裡的事情是假的。
這是一個令江州警方沒有想到的結果。王永強不久以後就會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楊帆案或許會成為永遠不能破解的謎案。
「後來下雨了,你是怎麼回去的?」
得知張小天是省公安廳專家,劉所長用略帶誇張的聲音道:「我說今天一大早就聽到喜鵲叫,原來是省廳領導到我們派出所檢查工作。鐵坪派出所成立以來,第一次接待省廳的領導。」
這個時候,任何勸解都蒼白無力。楊勇掛斷電話后,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兒,走到外面對助手道:「我身體不舒服,下一台手術找老李來幫我完成。」
終於,小樓上的人受不了這些污言穢語,一個膀大腰圓的婦女提著掃把沖了出來,準備打邱瘋子。王永強母親毫不示弱,抓起地上石頭,就要和對方硬碰硬。
張小天道:「所謂自作孽不可活,我們研究王永強的成長經歷,並非要為其開脫,也不是同情他,而是尋找其內心的弱點。你要有心理準備,駱主任、我以及許多經驗豐富的預審員都不是神,都遭遇過滑鐵盧,走過麥城。我不是為我自己開脫,而是想讓你有心理準備。」
駱援朝道:「侯大利在專案組起主導作用,若是作為刑偵系的教材,他就會成為風雲人物,太年輕,未必有好處。」
來者張義超是國龍集團的常務副總裁,國龍集團的創業功臣,也是隨侯國龍辭職的世安廠老人。侯大利道:「張叔,我不是集團的人,沒資格開會。我有事找我爸,沒有出入證,打電話,又打不通,被攔住了。」
「多次。」
「我想保護她,不想讓侯大利傷害她。」
林海軍指著監控器,道:「真變態,要吃槍子的人,居然進來就盯緊小天看,那雙眼睛色眯眯的。」
測試過程中,王永強承認在世安橋上殺害了楊帆。
「不知道。」
「沒有其他人,就是我把楊帆推下去的。」
侯大利經過血與火、生與死的歷練,早年的紈絝之氣早就丟到太平洋,變得深沉內斂,道:「我沒有出入證。」
王永強自嘲道:「當時精蟲上腦。你們想要問什麼,我很清楚。我沒有殺楊帆,這麼多事都承認了,何必否認這一件,沒有必要。」
來到老樓,坐到資料室,朱林道:「你和楊帆在河對面的青草地,從來沒有發現王永強在草叢裡窺視?」
十年時間,他原本以為可以面對楊帆遇害之事,當真正面對時,才發現傷口在內心深處,依然沒有結痂。
張小天開始發問,用的是標準的江州口音。前些天,張小天一直在使用陽州口音,大家聽起和-圖-書來都覺得順耳、自然。陽州口音和江州口音都屬於山南地方話,口音之間雖然存在差異,但交流完全沒有障礙。
侯大利開車直奔陽州。侯國龍接到兒子電話后,道:「國龍集團正在召開董事會,很重要的一次會,我沒時間出來。你到會場等我,休會的時候我們再談。你給寧凌打電話,由她來安排你。」
侯大利搖頭,道:「我在省城打架鬥毆是有的,跟著圈子裡的朋友吃吃喝喝也是有的,但是沒和誰有深仇大恨,畢竟當時還是個初中生,瞎胡鬧。」
王華看了表格內容,道:「要填滿得費些工夫。」
半小時后,張小天從卧室出來,道:「幫我安排一下,我要和看守所管教談一談,了解王永強在看守所的表現。我還有一天時間,所以必須安排在今天和管教見面。明天,不管他是否承認,我都能判斷他是否說謊。不過,你真的不想知道我的想法嗎?」
鐵坪鎮街道中心,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站在公路上,面朝一幢小樓,正在破口大罵。周邊街坊鄰居沒有圍觀,各做各事,彷彿眼前沒有罵街婦女一般。
這是在卷宗里看不到的鮮活材料,也正是張小天最需要掌握的一手材料。
「手術是做不完的,你年齡不小了,也得悠著點。」
陳陽道:「反正難逃一死,王永強是破罐子破摔。」
話筒里傳來一陣哈欠聲,張小天道:「明天審訊和測謊一起搞,我得把十二組問題再推敲一遍。」
「不記得了。」
王永強問:「我能穿青布鞋?」
「是的。」
門口中年男人望著越野車的車尾,對當值門衛道:「我給你們幾個特殊車牌,你沒記住,記性被狗吃了。」當值門衛紅了臉,道:「我是剛剛想起,這個車牌從來沒有來過,真忘記了。中隊長,他是誰?」
王永強必然難逃一死,在臨死前還是如此囂張,心理未曾徹底崩塌,這也有些出乎侯大利的預料。他的表情沒有明顯變化,隔著監控器望著昔日的同學、如今的階下囚。
提訊室原本是普通的提訊室,重新布置以後,增添了測謊議。張小天和周向陽來到提訊室后,交流了幾句。幾分鐘后,王永強被帶進提訊室。
「我沒有見過這個年輕人。」
辦完手續,侯大利和朱林稍等一會兒,石秋陽就被帶到了提審室。石秋陽殺害多人,按理是應該立刻執行死刑的,但是他提供了楊帆遇害的線索,有重大立功表現。楊帆案還沒有偵破,石秋陽仍然被關在看守所里。
鐵坪鎮和梅山鎮都在巴岳山山區,鐵坪鎮在山的北面,梅山鎮在山的南面。越野車沿盤山路上山,在半山坡找到一幢半新不舊的老樓。平原地帶的村莊多是聚居,在山區地帶,農戶大散居小聚居,王永強家則獨居於竹林中。
石秋陽道:「我以前左側耳朵聽力受損,躲在草叢裡恰好是左側朝著橋的方向,還真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兇手朝城區方向走,有可能是在路邊等汽車。」
「小天,再做一次測試,多留一天。」老朴陪同駱援朝和張小天來到江州,一直甘當配角。從其內心深處,他希望王永強就是兇手,只要楊帆案大白于天下,侯大利也就沒有留在江州的理由,調到省公安廳刑偵總隊命案積案專案組便順理成章。只是,希望是希望,現實是現實,這一點必須分開。
妻子秦玉對女兒說:「爸爸回來了,讓爸爸一起參加我們的遊戲。」

第二次測謊

監控室內,現場所有人都緊緊盯住監控器,不肯漏掉一個字。侯大利再次聽到王永強承認用手掰開楊帆抱住石欄杆的手臂,握緊雙拳,瞋目切齒。
從丈夫口中得知王永強極有可能不是兇手后,秦玉沉默了一會兒,雙手捧著臉,埋在膝蓋上,輕聲抽泣。
朱林道:「石秋陽,我們今天來找你,還是核實當年世安橋發生的事。」
提審結束后,侯大利和朱林再次一起來到世安橋。連續的大雨終於從長青縣擴展到了江州市區,河水大漲,流速極快,發出陣陣轟響。
劉所長拉住王永強母親,道:「你再鬧事,我真要拘留你。」
「是的。」
侯大利重新查看提審王永強的視頻。
「你看著楊帆騎自行車經過身邊?」
從參加工作到現在只有兩年時間,侯大利作為偵查員非常成功,獲得了「神探」的綽號。他根據已有的線索,堅信王永強就是殺人兇手。可事實證明,他的判斷錯了,殺人兇手另有其人。
石秋陽和王永強皆認為非常傳神。
劉所長道:「熟得不能再熟。王永強爸媽都是鎮上名人,他媽姓邱,綽號邱瘋子,經常在街上與人吵架,吵起架來就停不下來,能吵個三天三夜,什麼髒話都敢罵。王永強的爸爸平時三腳踢不出個屁,喝了酒就打老婆,邱瘋子挨了打就出來罵人。前幾天我們還把邱瘋子弄到所里教育了一頓。」
「爸爸,爸爸,我們一起來做遊戲,可好玩了。」
楊勇開車回到小區,坐在車裡待了近一個小時,這才下車,坐電梯上樓。隔著防盜門,他聽到了妻子和女兒的笑聲,母女倆笑聲清脆,發自內心的喜悅連厚厚的高檔防盜門也關不住。他用力搓了搓臉頰,讓自己神情正常起來。
張小天道:「你是十惡不赦的混蛋,毀了多少家庭,這點你自己要承認吧,你是不是混蛋?男子漢大丈夫,說真話。」
張小天道:「你媽為你準備了一雙青布鞋,穿青布鞋才能順利投胎到好人家,來世才能變好人。我答應她,到時一定會把青布鞋帶給你。」
王華與看守所取得聯繫,確定了晚上與管教交談的時間。他看了看表,道:「今天我老婆過生日,先走一步。」
父親的企業管理如此嚴格,從外觀來看也確實很有氣勢,侯大利不禁高看了父親一眼。在青春叛逆期,他眼裡的父親就是一個落後於時代的老傢伙。此時此刻,他才慢慢意識到父親是一個時代的佼佼者。
「我見過不少悍匪,在外面殺人如麻,被逮住就徹底崩潰了。你還不錯,沒有。下輩子投胎,找個好家庭,爭取做個好人。」張小天沒有迴避他色眯眯的目光,繼續做其思想工作,安撫其情緒。
侯大利道:「王永強有反偵查經驗,會不會構造虛假場景,進行自我麻痹?」
「我今天回陽州,先和我爸見面,聊一聊他的歷史,再請老葛回來,結合王永強和石秋陽的回憶,給兇手畫一幅像,哪怕模糊一點,也有一個參考。」案發之初,所有人都認為此案是「因情生恨」,注意力全部在楊帆的追求者上,石秋陽和王永強兩個目擊者交代以後,侯大利的看法在一點一點發生變化。朱林所言正是侯大利內心深處隱約的想法。
談完案子,侯大利道:「師姐,還不休息?」
「當年石秋陽就是藏在那邊,看到橋上發生的事?」張小天來到橋上石欄杆前,左手扶著欄杆,右手指向岸邊電線杆旁的灌木叢。
小車開動,張小天坐在駕駛室,向送行的江州諸人揮手。
駱援朝道:「如果有什麼異常情況,我會提醒你。在結束前,你要提起凡士林,這是他很深的一塊傷疤,讓他在男女方面特別自卑。」
……
從小到大,每到冬天就會變得非常嚴重的皮膚病一直深深困擾著王永強,讓他深受其苦,極度自卑。他沒有料到張小天會知道此事,還為自己準備了凡士林,愣在了當場。
「我媽有自己的休息室嗎?」侯大利是第一次進入父親的休息室,只覺得非常陌生,裏面的陳設華貴,傢具皆為上品。房內沒有母親的物品,非常男性化。
基本程序走過,張小天開始發問。
王永強說最後一段話時,臉上慣有的嘲諷笑容消失,變得很虔誠。
花了五個小時看完第一部分視頻,侯大利關掉電腦,站在窗邊看著大樓外面的燈光,呼吸著略帶汽車尾氣的城市空氣。楊帆逝去多年,其音容笑貌如今想起仍然栩栩如生,日常接觸的細節一點都沒有遺漏,這是值得欣慰更是讓人痛苦的事情。在查看提審王永強的視頻時,他又打開了幾段楊帆在舞台上表演的視頻,其中有一個視頻是楊帆穿著紅裙子跳舞。看到這段視頻,他又想起河中的那一抹紅色,隱藏很久的疼痛感襲來,如尖錐一樣刺在心上。他趕緊關掉視頻,離開電腦。
「石秋陽看不清兇手的面容。」儘管河水流速慢,水量少,侯大利的目光還是躲開河水,注視遠方。
侯大利雙手撐在桌上,緩慢地站了起來,道:「王永強和石秋陽沒有見過面,供述卻基本一致。如果王永強沒有作案,他為什麼在現場?」
侯大利也拍了桌子,道:「王永強這個蠢貨!」
討論后,侯大利、王華陪同張小天前往長青縣鐵坪鎮,到王永強父母家中了解情況。前往鐵坪鎮的路上,王華打了一通電話,與鐵坪鎮派出所劉所長取得了聯繫。
……
侯大利道:「還要繼續追查。」
「你為什麼不制止兇案?」
在楊帆出事時,侯大利設想過好幾個畫面,其中一個畫面就是有人站在世安橋上向楊帆打招呼,楊帆停下,與打招呼者說話。
「我在橋上。」
次日,侯大利、葛向東再到看守所提審了石秋陽和王永強。
侯大利做了幾個深呼吸,沒有再說話,坐了下來。
離開國龍集團總部,侯大利在刑偵總隊見到了老葛。老葛請假后,和侯大利一起回到江州。
張小天收起筆和錄像機,道:「我們到世安橋去一趟。」
朱林心平氣和地道:「每個人都有無窮潛能,眼、耳、口、鼻、舌,都能獨立捕捉外部世界的信息,這一點你本人或許都沒有意識到。你再講一遍當時的情和-圖-書景,盡量描述出所有細節,很多細節你認為沒用,或許對我們就很有用。」
侯大利用刑警的眼光觀察著房內陳設,轉了一圈,在一個小角落看到了一架小玩具汽車,製作非常精良。如果在父親休息室出現一輛玩具摩托,這在國龍集團的業務範圍之內,而出現玩具汽車則非常意味深長。放下玩具汽車,他又轉了一圈,沒有再找其他可疑物品。他覺得這個世界有些離奇,作為兒子準備跟父親和解,而父親卻另起爐灶。當然,不管是不是另起爐灶,侯大利和侯國龍的父子關係是永遠不會變化的。
楊勇剛剛做完手術出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見是侯大利的號碼,先放下手機去洗手,回來時挺直腰,回了電話過去。
如果是一般人,話說到這個地步也就放棄了。侯大利沒有放棄,讓父親開了一個十幾人的競爭對手名單。臨行前,侯大利很委婉地提醒道:「爸,財大招風,你要注意安全,不僅是你,還有家人。」
劉所長道:「公安局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你要配合調查,聽懂了嗎?」
……
王永強低下頭,不說話。
「你是乘坐客車到的世安橋?」
「你叫什麼名字?」
石秋陽提供了一條警方沒有掌握的殺人案線索,有立功表現,同時他又是楊帆案的重要證人,所以法院一直沒有審判。石秋陽的策略取得了成功,等到了兒子出生。
老朴指著駱援朝,嘲笑道:「你這人年輕時咄咄逼人,三十歲不到就被人叫作駱名提,怎麼到了退休年齡,反而保守起來?」
朱林問:「兇手將楊帆推下河以後,是怎麼離開的?」
張小天道:「省廳領導還在陽州,我們都是搞業務的辦事員,派出所建得挺好,規範,乾淨。」
張小天道:「我向你保證,只要你配合,那就能夠。」
保安瞅了瞅侯大利的豪車,摸不準來人虛實,道:「今天開董事會,沒有出入證或者提前預約,真不能進入。你如果有預約,讓裏面的人給門崗打電話。」
「老李正好有空,他來做,我有點累。」
楊勇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道:「我對測謊略知一二,這個也不是很準確,不能完全排除。如果真是王永強,他又被執行了死刑,那麼小帆的案子就永遠懸在半空。」說到這裏,他哽咽起來,又道,「我希望就是王永強,他承認了,然後被槍斃,小帆也就能真正安息。」
朱林低聲道:「冷靜,深呼吸,不要失態。」
侯大利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測試結果,瞪著眼睛,不說話。
侯大利知道國龍集團有了新總部,卻一次都沒有來過。來到總部后,他原本想給寧凌打電話,拿起電話,卻又放下。
侯大利揮動手臂,看著小車消失在視野里,內心泛起一股濃濃的苦澀。
周向陽是老預審,並未受激,只是沉默地看著王永強。
侯大利道:「一個兇案現場有兩個現場目擊者,這不可能。」
「別做白日夢了。」張小天目光犀利地看穿了王永強的內心,直接打破了其意淫,動作麻利地為王永強戴上設備。
王永強愣了愣,聲音略微小了起來:「我是1982年的人,當時遇到計劃生育,是運氣不好。」
「自行車砸到石欄杆了嗎?」
來到刑警老樓時,侯大利將昨夜的噩夢壓在了內心深處,臉色平靜。他抽空整理了資料室,又給自己泡了一杯茶,再拿出多人用的茶具,旁邊放著產自江州的頂級毛峰綠茶。
葛向東根據兩個人的描述,畫出一幅犯罪嫌疑人的素描。這幅素描沒有面容,是一個站在世安橋上年輕人的遠景。
為了不影響家庭氣氛,楊勇陪著妻子和小女兒玩得十分開心。夜裡,小女兒睡著后,秦玉從房間走出來,來到客廳,坐在楊勇身邊,問:「你心事重重的,到底什麼事?」
侯大利道:「我想要心安。」
「你認識那個年輕人嗎?」
張小天道:「你在紙片上畫了一個佛像,每天坐班時都要把佛像放在身前,有這回事吧?……既然不否認,那就是事實。我到你老家的房子里,看到你爸找道士畫了些符,貼在你枕頭和門上,希望你能好一些。你媽更是拜遍了江州所有的寺廟、道觀和教堂,為你贖罪,希望你下輩子能做好人,平平安安過一輩子。我到鐵坪鎮時,你媽聽到有鄰居說了你一句壞話,在公路邊罵街。他們文化水平低、教育水平差,對你有傷害,但是,他們還是希望你能清清白白地離開這世界。」
侯大利來到石秋陽藏身之地,朱林站在橋上。侯大利用數碼相機拍了相片后,又來到王永強的藏身點,再給朱林拍相片。
「我們兩人都心知肚明,到了這種情況,當天的事情我已經很清楚了。你交代吧,把所有冤孽和罪惡都留在這一世,清清白白投胎,來世做一個好人。」張小天神情變得友善,用對親兄弟的口吻道,「我讓管教給你準備一些凡士林,少量的,定期帶給你。每到秋冬季,你的皮膚會出現蛇皮,腳上會開冰口。在倉里沒有秘密,平時可以擦一點,皮膚不要太難看,免得被別人嘲笑。每個人都要有尊嚴,你也需要。」
駱援朝道:「小天,你來談方案。」
駱援朝道:「我們制定的方略就是攻心為上。王永強爸媽迷信,逢神便拜,特別相信輪迴之說,我們就選了其父母給他請道符、他本人養小草、送他青布鞋等細節,盡量打破其心防,這樣做的目的也是為了讓測試順利開展。現在看來,小天成功從王永強的防守中找到一個洞口,攻了進去。」
老朴、駱援朝和張小天在老樓對面的餐廳吃早餐。
諸人見到這種沒臉沒皮的婦人,對視一眼,皆搖頭。
侯大利道:「你得鍛煉了,肚子和脖子有贅肉了,還很明顯。」
張小天咄咄逼人:「你這一支絕後是你自己掐斷的,怪不得別人,天道輪迴,因果報應,你逃不掉。我明確告訴你,你這一輩子完了。」
「王永強性格偏執、狹隘又固執,形成這種性格的原因複雜,有自身原因,也有父母的原因。今天查看了他的父母,對探究犯罪心理形成很有好處。其母是鄉村潑婦,沒有什麼道德感,和人鬧了矛盾能當街脫褲子。其父對強者卑躬屈膝,對弱者肆意欺凌。王永強性格有缺陷,但並不影響其智力,所以在社會上發展得相當不錯。可是性格上的缺陷終究害了他,他有強烈的仇富心理,所以才要陷害金傳統。你家比金家還要富吧?以王永強的性格,肯定也仇視你,再加上你和楊帆關係好,楊帆是王永強心中的女神,他對你的仇恨是指數級增長。」
朱林拿過表格瞧一瞧,道:「沒有任何問題,這是105專案組手裡最後一個命案積案,按我們江州的俗話來說,收頭一定要結個大南瓜。105專案組可以調人手配合。」
石秋陽再次完整地講述了一遍當日在世安橋上發生的事,與前幾次供述沒有區別。
朱林在來之前做過功課,這是每個參加提審的偵查員的基本功課。但是,當朱林說出這一番話時,侯大利還是有些驚訝。
2005年,《全國公安機關派出所建築外觀形象設計規範》發布后,山南省公安廳嚴格按照公安部《設計規範》的要求,統一了基層派出所的外觀標誌。派出所牆面整體以白色為主,窗戶、牆裙、房檐檐口配以警藍色。派出所的門面和寫明派出所名稱的門牌均為白字、警藍色底板。屋檐的橫式門頭為藍底白字,處於中心位置的左面是「公安」兩字,中間為警徽,右邊是英文「POLICE」。同時,對內務、檔案、辦案等各方面按要求進行規範管理,在戶籍大廳設置了辦事流程指南的電子滾動屏和戶籍接待室,戶籍室內還放置了辦事指南宣傳單和填表式樣的表格,並放置一次性紙杯,以方便群眾。
王永強神情有些煩躁:「不要談他們,我不想聽。」
「你是鐵坪鎮這十七年裡唯一考進江州的,成績挺好,為什麼只考了鐵道中專?」
測試即將結束的時候,王永強擦掉了額頭上的汗水,失去了玩弄警察于手掌的自信。他臉色灰暗,望著心平氣和的漂亮女警,故意顯得信心十足,道:「我知道測謊結果不能作為法庭證據,不論你得到什麼結論,我都會保持最初的說法。」說話時,他現出少有的沮喪。
侯大利和寧凌來到了附樓。
……
張小天說完,便站起身,準備拆解測試設備。
「不知道。」
侯國龍默想了一會兒,道:「小帆是在2001年10月18日下午遇害的,在2001年以前,國龍已經搬到省城,與江州沒有太大關係。我以前最大的競爭對手是丁晨光,斗得很兇,後來我們化敵為友,互相合作,關係還不錯;其次就是楊國雄,這人後來跳樓自殺了。他以前生產江州摩托,質量趕不上後起之秀國龍摩托和晨光摩托,再後來就被晨光摩托兼并,我們三家摩托廠都位於江州,競爭很是激烈,互相之間也用些手段,純屬商業上的手段,沒有出格。楊國雄之敗並不在於我和丁晨光的競爭,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分散投資,佔用大量資源,他收了不少煤礦,恰好遇到煤炭價格滑落,賣不出去。國龍集團發展后,後來對手的體量都不夠大,我都沒有出面,曉宇和義超等人就直接對付了。」
石秋陽道:「這個還真沒有注意,襯衣和褲子都是當時那種穿法。若是憑感覺說,不會太差,不是那種破破爛爛的衣服。也不算太好,總體來說很普通。時間太久遠了,我離得又遠,記憶不準確。」
張小天又回到座椅上,順手拿了一瓶飲料,道:「https://m.hetubook.com.com這是手工做的蘋果汁,你喝點。」
門口小風波迅速平息,張義超與侯大利握手告別後,前往會場。寧凌帶著侯大利來到附樓。
侯大利苦笑道:「我當時注意力全在楊帆身上,哪裡顧得上觀察周邊情況,那時候也沒有這個意識。」
張小天道:「你和別人吵架,罵得很臟。你和信教的人吵不吵架?」
侯大利在鏡子前舔了舔嘴唇,忽然一個念頭涌了上來:「找到真兇,楊帆也永遠回不來了。走了就走了,就如田甜永遠消失在自己身邊一樣。」
「楊帆大聲呼救沒有?」
王永強母親的要害就是兒子王永強,聽了這話,頓時泄了氣,跟在劉所長身後,走了幾步,突然又迴轉幾步,對準胖婦女吐了口濃痰,罵道:「生了兒子沒屁|眼。」
侯大利瞳孔瞬間收縮,如果瞳孔是槍,他一定會將扳機壓到底,把所有子彈都射向王永強。
張小天行動嫻熟,態度平和,有條不紊地開始測試。測試共有十二組經過精心設計的問題,問題指向世安橋上發生的楊帆案。
當值門衛說了句「我操」后,道:「大老闆兒子還不錯,彬彬有禮,不急不躁,我還以為他就是普通的有錢人。」
張小天道:「聽管教說,你在外出放風時,發現了一個小泥團,泥團上面有一棵小草。你每天用小木棒撥下露水,給小草澆水,這說明你這個大混蛋也有好的一面。」
侯大利看了看保安的身姿,聽其語言,道:「退役武警?」
張小天注意觀察王永強,王永強額頭上出現了汗滴。這和昨天狀況不一樣,曲線一路向陽。她用餘光瞧了一眼師父,師父右手摸著鼻子。看到師父這個動作,張小天心裏更有底了。
一行人走上坡,剛近院子就聽到麻將聲音。幾個打麻將的見到劉所長,趕緊抓走桌上的錢。王永強父親是主人,迎了上來,賠笑道:「劉所長,我們沒打錢,就是幾個叔伯玩一把。」
……
侯大利道:「道理講不通是我們調查得不夠深入,以我的經驗,隨著證據越來越多,以前講不通的道理最後都能夠講通。」
洪金明道:「駱主任,您老今天不出馬?」
「你趴在草叢裡,沒有露面。」
「你躲在世安橋東邊的草叢裡?」
王永強眼睛仍然盯著女警的胸部,答:「王永強。」
侯大利道:「你在觀察,我也在觀察,最後看看我的判斷和你的想法是不是一樣,這樣才能找到差距。」
「不知道。」
劉所長笑道:「偏僻鄉鎮,條件簡陋,怠慢了省廳領導。」
王永強用力吸鼻子,盡量收集空氣中散發的女人味道。這個味道進入鼻腔,給了他極大的精神享受,這也是他願意再次接受測試的原因。深吸兩口氣后,王永強道:「我不久就要吃槍子,這是大家都明白的事,能做白日夢,說明我還不算是貨。」
侯大利一動不動地盯著視頻,看到數小時后,王永強開口:「楊帆的事情與我沒有關係,不要浪費時間。」說完這句話,他又對著監控鏡頭做了一個詭異表情。
王永強母親張牙舞爪,道:「為什麼只叫我一個人到派出所?是她打我。」
……
相較被抓捕時,石秋陽的精神面貌發生了很大變化,往日戾氣消失得乾乾淨淨,臉皮白凈,坐下來,抬起頭,見到侯大利,還微微笑了笑。世事之奇,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料,當時窮途末路的石秋陽居然被女大學生劉菲愛上,還生下了一個兒子。看到兒子相片,石秋陽放下所有人生包袱,安安靜靜等待最後一天到來。在最後時刻,他天天讀佛,堅持給兒子寫信。
城郊仍然一片綠色,偶爾能看到一些樹葉金黃的銀杏樹,出了城,即將到達世安橋時,還出現了一大片牡丹花。這是江州市新近流行的都市鄉村旅遊項目,引進了雪映桃花、香玉、百園紅霞等牡丹品種,千嬌百艷,很是喜人。今年江州城區雨水少,世安橋下的河水比往年降低不少,往日惡龍變成了溫馴綿羊。
王永強母親道:「你說啥子話喲,我們信教的互相都不吵。」
張小天平靜地道:「測試結論就是如此,我尊重測試結論。至於形成這個結論的原因,這需要偵查員調查。」
張小天解釋道:「心理測試最重要的作用是排除嫌疑人。在測試過程中,如果數據沒有出現異動,被測試人說謊的概率很小,可以初步進行排除。數據波動有三種情況,第一種情況,沒做過且說沒做過,很容易通過測試;第二種情況,做過卻說沒做過,犯罪嫌疑人很難掩飾和控制住身體生理指征的微小變化,即使外表沒有任何變化,也會被敏感的儀器捕捉到;第三種情況,沒有做過卻說做過,生理指征的變化也會被敏感地捕捉到。王永強屬於第三種。」
監控室,侯大利呆若木雞。他堅信王永強就是楊帆案的兇手,從來沒有懷疑,聽到張小天步步深入的對話,汗水爭先恐後地從他每個毛孔鑽了出來。
駱援朝道:「王永強心理變態,這種人往往不好審,要讓他開口就得找到七寸,七寸就是心理薄弱點。這個薄弱點有可能找到,也有可能找不到。小天搞審訊測謊一體化,準確率很高。測謊結果只能指導偵查方向,在沒有其他證據配合的情況下,不能作為法庭證據。我們極有可能只得到一個我們想要知道的真相,但是真相或許永遠都不能大白于天下。」
張小天昨日喝酒十分爽快,快言快語,到了談正事時,收起微笑,態度嚴肅,道:「我研究過王永強的資料,這些資料對於我來說還不夠深入細緻,還得從頭搜集,從其父母開始,其父母的基本情況、性格愛好、宗教信仰、經濟條件、對待親人和鄰居的態度,我都需要。王永強的資料也與此類似。我這裡有一個表格,要短時間內填滿所有內容。」
正在這時,寧凌電話回了過來。侯大利道:「我在門口和張叔說話。」寧凌道:「你稍等,我下來接你。」
王永強聲音比剛才要小一些:「你不用使激將法,我就是個大混蛋,不是好人。」
王永強道:「謝謝你。我沒有想到能穿青布鞋離開這個罪惡的世界。」
「跟蹤過幾次?」
侯大利道:「楊叔是醫生,為人謙和,在廠里很有名望,絕對沒有要殺對方家人的仇人。
王永強母親回家后躺在床上不起來。張小天在堂屋和卧室走來走去,不時走到床邊和王永強母親聊兩句。她在王永強母親床邊看到一本明顯不是正規出版物的印刷品,拿起來看了一眼,道:「你信這個教?」
「對啊。」朱林用雙手揉了揉太陽穴,道,「我們以前的思路還是正確的,兇手就潛伏在學校。」他突然拍了下桌子,道,「王永強這個蠢貨,早點說兇手騎江州摩托車,案子也許就破了。」
「年輕人是如何離開的?」
侯大利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想知道真相,受害人需要真相,法律需要真相。」
王永強苦笑道:「連我喜歡蘋果汁都知道,真是服了你。等會兒我講的事情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信不信隨你。這次講完,我不會再接受測謊了。我知道侯大利肯定在看監控。侯大利,你這個狗日的也來判斷一下,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保安抬頭看了看侯大利手指的方向,火了,道:「你是不是來搗亂的?我再說一遍,請你離開,如果不離開,我就呼叫支援了。」
「其實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對於警方來說,這就足夠了。楊帆確實不是我推進河裡的,這是實話。我從初中到現在都很迷戀楊帆,在我心目中,沒有任何女子可以與她相比,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楊帆的人,比侯大利這個花|花|公|子強一百倍。我每年都要到江州陵園給楊帆上香,你們想不到吧?讀高中后,我經常跟蹤楊帆,悄悄跟在她的身後,不是想做什麼,就是想偷偷看一看我心中的女神。」
……
中年男人道:「以後把車和人都記住了,絕對不能再犯錯。他是大老闆的兒子,獨生子。」
侯大利整夜都在淺睡狀態,總想著明天的審訊。好不容易睡著,又進入總讓自己傷神的夢境。當田甜舉起手槍時,他朝著田甜大喊:「打頭!打頭!」田甜聽不到未婚夫的喊聲,對準犯罪嫌疑人的胸口扣動了扳機。
駱援朝笑眯眯道:「張小天和周向陽配合,沒有任何問題,我們坐山觀虎鬥。」
「家住哪裡?」
後面又有車開來,按響了喇叭。保安看到車牌,略有些緊張,道:「你把車挪開,別擋住路。如果裏面沒人打電話,今天請離開。」
侯大利勸道:「張叔,他們是執行規定,沒錯。我其實有一張出入證,只是沒有放在車上。」
劉所長吼道:「不要吵了,城裡有公安過來找你,不到派出所,到你家。你娃兒在別人手裡,你多吵一句,娃兒就多受點罪。」他這番話半真半假,多有威嚇成分。嚴格來說作為一名所長不應該這樣說話,可是面對文化少的悍婦,講道理有時候是對牛彈琴,只能直接點其要害。
駱援朝道:「我的教訓深刻,捧得越高,摔得越痛。」
國龍集團新總部在陽州工業園區東角,佔地很廣,有一幢總部大樓和四幢附樓,還有單獨的兩幢建築,包括一處賓館和一處活動中心。總部內有一個小湖,小橋流水,亭台樓閣,建築總體是中式風格,又融入了非常多的現代元素。
朱林順手拍了拍石欄杆,道:「兇手的動機是什麼?沒有提出財產方面的要求,也沒有侵犯受害人,基本排除激|情殺人,最大可能就是報復殺人。楊家有沒有仇恨大到要殺害楊帆的仇人?」
整個監控室鴉雀無聲,只有沉重的呼吸聲。
侯大和*圖*書利道:「出示身份證登記也不能進入?」
朱林道:「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思考,你爸的仇人遷怒於你,出於我們不了解的原因,受害者成了楊帆。兇手殺害楊帆的動機是什麼,我想了很久,這一條應該最靠譜。光有動機也不行,還得一步步往前推,找到證據。」
妻子問道:「你怎麼提前回來了,不是還有一台手術?」
石秋陽閉著眼想了一會兒,睜開眼,道:「雖然我隔得遠,看不清楚面容,但是從楊帆的反應來看,她靠在橋邊時,一隻腳踩在橋上,應該並不認識橋上的年輕人。」
張小天道:「那我要重新編題。」
寧凌徹底放棄了對楊帆的模仿,身著職業套裝,幹練,漂亮。她帶著侯大利進入三樓,道:「這是國龍老總休息的地方,你在這裏等他,他休會就過來。」
張小天:「從現在開始,回頭是岸,立地成佛,下輩子還能成為好人。我再做一下自我介紹,我姓張,是省公安廳測謊專家,是江州市公安局通過省廳請我來的,讓我來鑒定楊帆案的情況。我既是來審訊你的,也是來測謊的,明白嗎?」
後面又有車來,見到張義超站在門口,就安靜地等待。有的車掉轉車頭,走另一道門。一個體格健壯的中年男子從大樓出來,一陣急走,來到門崗前,道:「張總,什麼事情?」
江州警方所有人都認為王永強已經如實供述,沒有料到張小天會得出相反的結論,不禁面面相覷。
「我上次給你交代過幾個特殊車牌,你沒有布置下去?」張義超說話聲音不大,可以說是輕言細語。
朱林取過白板,道:「現在多了一條線索,那個兇手騎摩托車。從石秋陽躲藏的角度,看不到這輛摩托車。當時現場的進入順序是石秋陽最先,其次是兇手,再次是楊帆,最後是王永強。石秋陽是因為另外的事情到現場;王永強是一直在跟蹤楊帆,知道其行蹤很正常;兇手知道楊帆行蹤,還有一輛江州摩托,那他肯定也是你們學校的學生,家庭環境較好,也有可能喜歡楊帆。」
王永強道:「江州牌摩托車。」
侯國龍目光瞬間銳利,如鷹一般盯緊了兩鬢斑白的兒子,道:「什麼意思?」
王永強仰著頭,傲慢地道:「難怪你和旁邊的警官不一樣,總算有些新鮮的。」
張小天道:「準備好了。」
侯大利簡單講了關於楊帆案的最新發現,道:「以前,我們主要從因情生恨角度進行偵查。根據新的線索,兇手動機有可能和感情無關。我想了解,當年你有什麼仇家沒有。」
他平息了心中情緒,又道:「那天,我發現侯大利沒有取自行車,猜到他肯定不會送楊帆到世安橋。楊帆經常和侯大利在世安橋旁邊的草地約會,他們以為做得很隱秘,但我躲在橋邊草叢裡看得很清楚。侯大利這個富二代是個草包,有什麼資格和楊帆在一起?我沒有自行車,只能坐公交車前往世安橋。為了節省飯錢坐公交車,我寧肯一個星期一次肉都不吃。一個星期不吃肉,侯大利明白嗎?那一天,公交車到達世安橋時,我遠遠看見楊帆騎在自行車上,單腿撐在地面,停在橋中間,正在和一個年輕人說話。」
王華又介紹侯大利。劉所長臉上的浮夸笑容收了起來,仔細看了侯大利一眼,道:「久聞大名,真不是客套話。前些日子回城,請姜局吃了飯,他給我講過你的事。」

奇葩父母的奇葩事

朱林坐在副駕駛位置,回頭問老朴,道:「駱主任嘴巴嚴,我不方便詢問。我覺得水落石出了,等到下午座談會以後,可以把消息告訴給楊勇和秦玉夫妻,總算找到真兇。」
「沒有,我在橋上跟她打招呼。」
張小天以宗教以及信仰入手,慢慢消除了王永強的對抗心。半小時后,王永強同意接受測謊,簽署了測謊協議書,按下指紋,戴上儀器接受測謊。
張小天道:「話又說回來,你這種混蛋不管做過多少壞事,幹壞事時有多喪心病狂,來生都想做個好人,是不是?你是個爺們,說老實話,別像個包。」
侯大利道:「我大體知道你的思路,明天我在監控室再來判斷是否能跟上你的思路。我們是同門,思路大體差不多。」
「你那天穿的什麼顏色的衣服?」
張小天目光如炬,對劉所長的心態了如指掌,站在一旁微微皺了皺鼻子。她的鼻子挺直,鼻樑細長,襯托得臉上五官很是立體。她皺鼻子並非表示不滿,而是覺得有趣。劉所長對自己的態度表面熱情,實則敷衍,畢竟省廳偵查員與基層派出所隔得太遠,沒有利害關係,今天來了一次,或許這輩子再也不會在派出所出現,有經驗的基層老麻雀純粹應付。而侯大利是江州市公安局的後起之秀,家世又特殊,山不轉水轉,以後說不定還要打交道,劉所長發自內心更重視侯大利。
又一輛小車開過來,到了門口,保安看到此車立即立正,敬禮。來者沒有回禮,拉開車門,敏捷地跳下車,笑容滿面地道:「大利,稀客啊。你過來開會?」

兇手的動機

王永強母親急眼了:「你這個公安亂說話,菩薩和天帝都會處罰你,快點收回去。」然而雙手合十朝天空拜了拜,又拿起那本書默念,念完以後,道,「我以前就是不信教,所以給娃兒帶來災害,害得娃兒坐牢。」
侯大利想了一會兒,道:「我進入青春期后就在反抗我父親,有一段時間非常鄙視父親,不跟他說話,忽視他的一切。我對他真不了解,他如何創業,如何把企業做到這個規模,我統統不了解。回到江州工作,我繞不開他,這才慢慢了解他,突然發現,我爸還真是牛人。從黃大磊這些案子來看,我爸在創業早期真有可能有仇人。」
「你們在外面等我半小時,我在卧室里單獨待一會兒。」到了此時,張小天已經有了基本方案,坐在王永強卧室的單人沙發上,望著門上貼著的道符,陷入沉思。
這一次測試結果顯示:王永強說的是真話。他不是楊帆案的兇手,兇手另有其人。
駱援朝也道:「既然來了,又做到這種程度,多做一天,我給你請假。」
聊了些閑話,張小天走到門口,低聲道:「王永強的爸爸在農村老屋,我們過去看一看,這邊差不多了。」
王永強父親長得黑不溜秋,如稻田裡的泥鰍,笑容滿面,從其神情根本看不齣兒子被關在看守所,不久以後就要被處以極刑。
劉所長道:「兒子還在看守所,你還有心情打麻將?」
王永強道:「那個年輕人的年齡和我差不多,肯定是學生。我當年膽子很小,下車后,看見橋上有人,便躲在草叢裡朝世安橋張望。這是我平時經常藏身的草叢,距離下車地點不遠,恰好又能看到河對岸。公交車開走後,那個年輕人很生氣地叫嚷,隨後把楊帆從自行車上拉了下來,用力朝河裡推。我被嚇慘了,不敢說也不敢動。後來,那個年輕人就騎著摩托車離開了。」
這一次提審由朱林來發問。
朱林拍了拍侯大利的肩膀,道:「我們回老樓,討論案子。」
王永強進屋后,目光落在張小天身上,腦中浮現將眼前女警帶到地下室的畫面:脖子修長的女警被鎖在地下室,上身穿制服,下身不著片縷。他從樓梯上下來時,女警跪在地上,替自己拉開褲子拉鏈……
侯大利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張小天。辦案是與犯罪分子交鋒,來不得半點虛假,若有虛假就是違法辦案。駱援朝是省公安廳久負盛名的預審員,到了江州放手讓徒弟張小天製作審訊方案,這就說明張小天肯定有獨到之處。
侯國龍道:「你爸做生意講究合作共贏,很多對手最後都成為合作夥伴,納入國龍體系。國龍集團發展這麼快,有內在原因,靠不留餘地地鬥狠永遠達不到現在的規模和水平。現在我不管具體業務,只管大方向。」
離開世安橋時,天已經黑透,侯大利陪著張小天在雅築吃過晚飯,又開車送其到看守所。張小天和管教談完,已是接近晚上十一點。凌晨一點,張小天又打來電話,再次詢問王永強案的細節。
午餐安排在常來餐廳,侯大利剛吃了一口毛血旺,嘴唇便傳來一陣劇痛。他去洗手間,吐掉一塊沾滿辣椒的牛肉片,用清水漱口,在鏡子里,看到下嘴唇被咬破了一大塊。侯大利仔細回想,應該是在監控室看審訊時不留意咬了嘴唇。當時他的注意力全部在監控畫面上,完全沒有意識到嘴唇破了一個大口子。
下午三點,座談會開始。
侯大利鄭重地道:「謝謝你。」
「我在橋上。」
張小天道:「你是獨子,被槍斃后,你這一脈就斷了。」
中年男子明顯緊張起來,看了一眼侯大利,頓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道:「張總,我工作不細緻,深刻檢討。」
多年前在江州河邊尋找楊帆的往事仍然歷歷在目,朱林同樣沒有忘記。
進入小會議室,侯大利問道:「劉所,你們熟悉王永強爸媽的情況嗎?」
陳陽挺興奮,誇道:「省廳專家果然不凡,切入點選得不錯,很有針對性,確實是花了真工夫。看來這一次偵測一體化實驗能取得成功,江州最後一件命案積案要偵破了。」
「還有一個年輕人在橋上招呼楊帆,不是你。」
朱林問:「聽到什麼聲音沒有?比如汽車發動聲、摩托聲等。」
張小天道:「王永強是有一定的反偵查經驗,但是沒有經過專業訓練,做不到虛構場景來對抗儀器。我在測試前做了開導工作,目的就是消除王永強的對抗情緒,盡量讓測試結果真實。王永強頭腦清楚,情緒正常,所以,測試沒有失效。」
侯大利https://www.hetubook.com•com誠懇地道:「我是一線刑警,短短兩年看過太多陰暗骯髒的事,小心無大錯。」
侯大利道:「王永強和石秋陽沒有見過面,他們的供述能夠互相印證和補充,有幾點可以基本確定,第一,兇手年齡不大,應該也就在十五歲到十八歲之間,極有可能是學生;第二,王永強不認識兇手,楊帆應該也不認識兇手,說明兇手不是江州一中的學生;第三,兇手能騎江州牌摩托車,家境不差;第四,兇手在世安橋等待,說明了解楊帆行蹤,是蓄意謀殺。」
張小天道:「你應該清楚,最高檢察院在1999年就有了明確規定,測謊結論不可以作為定罪證據,只能用於輔助偵查。」
張小天道:「摩托車是什麼牌子?」
上班時間,駱援朝、老朴、朱林、洪金明、陳陽和林海軍等人陸續到達監控室,諸人注意力很快轉到審訊工作中。
對於張小天來說,這又是一個燒腦之夜。她以調查走訪摸到的情況和第一次測試為基礎,到了凌晨兩點才完成新的編題。編好新題之後,她打開一盒香煙,坐在檯燈前,再次思考如何完成對王永強的心理突襲。
老朴道:「駱主任和小天都很忙,一大堆案子等著他們,能夠專門到江州辦這個案子,非常不容易,你們一定要想辦法高質量填表。」
「不知道。」
王永強歪頭,開始反擊:「你是無神論者,談這些很滑稽吧?」
王永強道:「二十八歲。」
罵人的正是王永強的母親,她手指著對面小樓,破口大罵。
王永強比被抓獲時稍瘦了些,由於長期在室內,臉色呈現病態的蒼白。他進門突然見到一個年輕女警察,眼睛頓時直了,盯著女警察的臉不放,目光下移,久久停留在修長白皙的脖頸,徘徊一會兒,再往下移,盯住了女警的胸部。儘管制服有效抹殺了性別差異,他還是觀察到了胸部的隆起。
聽到這個要求,侯大利心裏咯噔響了一聲,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道:「去了世安橋,隨便找個地方吃飯,然後去看守所。」
上班后的第一件事,侯大利和朱林一起前往看守所,提審石秋陽,核實王永強的口供。
朱林道:「楊家沒有仇人,你沒有仇人,那你爸有沒有仇人?」
「如果是我的仇家,第一下手的目標應該是我,第二是家人,為什麼會是楊帆?道理講不通。」侯國龍表情嚴肅起來,眉毛上揚,大老闆威嚴立顯。
「你看見了那個年輕人把楊帆推到河裡的過程嗎?」
第二次測試在上午進行,由駱援朝和張小天一起審訊王永強。
「灰白色襯衣?」
朱林離開后,侯大利拿起手機,猶豫良久,準備向楊勇和秦玉說一下今天的突發|情況。
王永強母親恨恨地道:「那個賣批的,昨天跟別人說我兒要遭槍斃,他們全家才要遭槍斃。劉所長,我們娃兒從小膽子小得很,雞都不敢殺,別說殺人了。」
張小天誇道:「你比我預想中還要聰明,真聰明的人會謙虛,假聰明的人才會武斷和驕傲。那好吧,我把判斷藏在心裏,等到審訊的時候你來對答案吧。」
張小天又道:「堂屋還上香?你信佛,又信這個教,這是亂拜菩薩。」
在實際審訊活動中,要及時發現和處理嫌疑人的謊言,而在專門測試過程中,發現了謊言存在,也需要訊問來完成對謊言的處理。因此,形成了審中有測、測中有審的審測一體化審訊模式。江州沒有正式開展此項工作,因此,當張小天進行實踐操作時,刑偵領導都過來旁聽。
保安道:「沒有出入證,不能進入。」
「什麼?我沒有聽清楚,王永強有可能不是兇手?」楊勇霍地站了起來,大聲道,「王永強不是兇手誰是兇手?」
如果王永強沒有說假話,兇手騎摩托車,這是以前不知道的線索。
朱林聽得很仔細,道:「我要提問題了,你想清楚再回答。楊帆騎自行車來到橋邊,被橋上的兇手叫住。你覺得楊帆和兇手認識嗎?」
侯大利道:「丁晨光和楊國雄是國龍集團發展起來以後的對手,更早的時間段有沒有仇人?」
他又想起了曾經的一個細節——有一次從江州陵園回來,田甜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用臉挨著自己,道:「如果我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你會像想念楊帆一樣想我嗎?」當時自己堅決制止了她這種傻念頭,誰知一語成讖,自己從此陷入對她綿綿無期的思念之中。
車至大門,一個帥氣的保安過來,道:「請出示出入證。」
朱林道:「你有沒有仇人?」
……
侯大利撥通了寧凌的電話,可寧凌的電話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面對保安越來越嚴厲的目光,侯大利苦笑起來,直接給父親打電話,結果父親電話也無法接通,再給母親打電話,仍然如此。他讓開通道位置,站在門外仰望大樓興嘆。
這兩天,侯大利的心情猶如坐過山車,突然到了頂點,又極速滑下,此刻他已經接受了現實,神情如潭水一般平靜,緊握老朴的手。
「是我。」
王永強父親道:「我把王永強供到參加工作,盡了力。他犯了國家的王法,我天天哭,把眼睛哭瞎了也沒有用。如果有點用處,那我就天天哭。」
王永強臉朝鏡頭,憤怒地道:「侯大利,當初我發現你和楊帆的秘密時,真是恨不得殺了你,你侮辱了我心中的女神!」
……
越野車剛進入派出所小院,兩名著裝民警走了出來,走在前面的是劉所長。劉所長高聲道:「王胖子,稀客啊。」
一個民警進屋,道:「接到報警電話,王永強母親又在罵人。」
張小天沒有理睬王永強父親,直接進入堂屋,左看看,右瞧瞧。侯大利跟在張小天身後,觀察其動作。張小天道:「神探,你想偷師,其實可以大大方方問我在找什麼。」
駱援朝道:「在現場不一定就是兇手。」
拍照完成,兩人站在橋中間,湊在一起看相片。朱林即將退休,長出了壽眉,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侯大利面容年輕英俊,唯獨兩鬢髮白,且在眉毛間有點點白色。走過的行人見到這兩個怪人,都要多看幾眼。
偵查審訊和心理測試原本是兩個概念。偵查審訊是以讓犯罪嫌疑人自願交代犯罪事實、提取犯罪證據為目的,審訊活動要與犯罪嫌疑人進行對抗。心理測試活動是運用心理測試技術測試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在公安、檢察、司法、軍隊各個部門都有應用。
王永強回答:「鐵坪鎮。」
「不知道。」
楊帆是自己青梅竹馬的女友,其生命永遠定格在高一,兇手極有可能是變態殺人者王永強。審訊視頻中,王永強突然望向監控鏡頭,臉上露出詭異笑容,固定在椅子上的雙手用力朝外伸,右手做出一個奇怪動作,嘴裏模仿女生聲音,道:「求求你,饒了我。」做完這個動作,王永強變成了石佛,面無表情,不管審訊人員問什麼都不回應。
一個多小時后,測試結束。
進入設置成測試室的提訊室前,駱援朝提醒道:「測謊機器只是輔助,人機結合,以人為主,起關鍵作用的是被測試人員。穩定情緒,依次發問,控制進度,觀察圖譜,準備好了嗎?」
「暫時別拆,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你再來判斷真假。」王永強突然開口。
朱林問:「這個年輕人是多大年齡?」
「江州城中山路225號。」
王永強道:「我確實是混蛋。」
「我走到了。」
「乾媽住另一幢樓,在對面。」寧凌給侯大利泡了茶,又匆匆回了會場。
侯大利指了指「國龍集團」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道:「我找他。」
張小天又問:「老家在哪裡?」
保安禁不住有些好奇,道:「你到底找誰?」
張義超道:「今天開董事會,會場做了信號屏蔽,無法通話。」
朱林道:「這年輕人穿的衣服質地好不好?憑感覺說。」
等了一個多小時,侯國龍進屋。一個漂亮女服務員拎著鑰匙,開門后,迅速離開。侯國龍進門后,拉開領帶,把西服扔到沙發上,道:「太憋屈了,誰發明的領帶,簡直是受刑。」
看完屋內,張小天又屋前屋後轉了一圈,拖了長條凳,和王永強父親聊天。
三人消滅了六個特色大肉包,又到資料室和侯大利一起喝茶,慢慢進入正題。
石秋陽道:「朱警官,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絕對不會藏著掖著。」
鐵坪鎮是山區鎮,全鎮只有一條街,從很遠就能看到派出所。
等到常總離開,張小天道:「朴老師講了105專案組破獲的幾起命案積案,很有特點,我準備給費老爺子提供點線索,選進刑偵系最新的案例,很有借鑒意義。」
王永強父母在鐵坪鎮里有房子,王永強母親剛走進自己房子,捂著肚子開始呻|吟:「我才做了闌尾手術,好痛啊。那個賣批的,把我弄痛了。」
晚餐,105專案組在常來餐廳聚餐,除了田甜,新老人員全部到齊。在朱林提議下,大家舉杯敬了田甜。
朱林、老朴、陳陽、駱援朝、張小天等人分乘兩輛車回刑警老樓,準備午飯後稍加休息,下午三點在刑警支隊會議室座談。
圖譜上的數據波動越發明顯,幾乎每一個問題都呈陽性反應。而這些反應,都集中在一個年齡接近王永強的年輕人身上。
調查結束,越野車下山,在鐵坪鎮吃午飯。回城后,越野車直奔王永強的家。進入家門后,張小天在屋裡慢慢轉圈,在書櫃前停下來,翻閱王永強讀過的書,又打開抽屜,查看了所有小物件。
寧凌這時也出現在門口,喘著氣,解釋道:「大利哥,對不起,會場接不通電話。」
「這個教很靈的,我每天去唱詩,身上就不痛了。」王永強母親原本還在呻|吟,說這話時翻身坐起。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