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 大結局
第九章 在國龍湖邊發生綁架案
楊永福如熊貓一樣,被其舅舅吳佳勇嚴密保護起來,沒有露出破綻。如果只是打掉了吳佳勇團伙,而讓實施魚竿模型的楊永福逃脫法網,必將貽害無窮。侯大利眉頭緊鎖,與楊永福有關的線索在腦中迅速回放了一遍。
槍手死了,案子繼續偵辦。
急診醫生見到眾多荷槍實彈的警察,明白從陽州河裡撈出來的人絕對身負重案,而感覺眼前拿摺扇的中年人有一種特殊的親和力,親和力中又透著些威嚴,客氣地道:「傷得很重,我們儘力而為。」
回想完往事,老七緊緊貼在石頭后,把轉輪手槍放在胸前,神智漸漸模糊起來,腦中出現了少年時最喜歡的放有臘肉、四季豆的糯米蒸飯,很多年都沒有吃到媽媽做的糯米蒸飯了。儘管十來年吃香喝辣,這一刻,糯米蒸飯打敗了各大菜系,佔據了他的口、鼻、眼。突然,他聽到極輕微的腳步聲,神智瞬間清醒,意識到警察終於要發動強攻了。他知道自已落在警方手裡難逃一死,也知道反抗無用,閉上眼,準備扣動扳機。
國龍研究中心外的草坪,喬亞楠和兒子侯大吉終於出現,旁邊有一個三十來歲的保姆。
吳佳勇內心極其悲涼,人生在其眼中失去了所有價值。這種深深的無奈在滬娟遇害時便出現過了,從此盤踞在其內心深處,註定讓他的人生如北冰洋一般寒冷。不管外表如何熱鬧,那種孤寂和寒冷已經成為他的人生底色。
謎底由杜紹富揭穿。杜紹富交代,杜健康的父母都是聾啞人,父親是後天因病聾啞,母親是先天聾啞。正是由於嘗夠了殘疾之苦,父親為兒子取名為杜健康,希望其能健健康康。在父母的熱切希望之下,杜健康身體健康,不僅沒有遺傳性疾病,而且身體比一般小孩子還要強壯。杜健康十三四歲的時候,窮困一生的父母相繼去世。他走出校門,沒有再讀書,背起極為簡陋的行囊,離開家,外出打工。
大搜查打破了鄉村的寧靜,給村民們帶來了許多話題。此話題也變成了新聞,出現在了江州報紙和電視台上。
當「國龍貨車」接近喬亞楠所在的草坪時,在貨車後面的吳佳勇只覺得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如果一切順利,一兩分鐘后,侯國龍的寶貝兒子就會落在自己手中。可是,變故突生,貨車慢慢接近目標時,車廂突然打開。這和計劃的不一致。看到這一幕,吳佳勇的眼珠差點彈出去,意識到危險出現了。當兩個年輕男子出現時,他明白過來這是陷阱,警方早就等著自己上門了,這次賭博註定不可能成功。
越野車轉變了方向,繞開升降柱,徑直撞向崗亭。崗亭是最近才增設的,採用鋁合金框架。在越野車的猛烈撞擊下,崗亭四分五裂。
中隊長揚了揚下巴,道:「不考慮活捉,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擊斃。」
小相冊里有五張老式照片,第一張照片是李滬娟五歲左右時的照片。用現在的目光來看,五歲的李滬娟仍然很洋氣。而在同一時間,吳佳勇還是三線廠大牆外的野孩子,在山野間瘋玩,穿帶補丁的衣服,鼻子下面總留著鼻涕痕迹。
結拜兄弟們散盡,吳佳勇成了孤家寡人,深懷「英雄遲暮」之感,利用過期資料,帶著不可靠的手下們,進行一次風險極高的驚天賭博。如果在以前,他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現在形勢變化,他失去了活在世上的理由,只想要瘋狂一把,幫助唯一還有牽挂的外甥解決心病。
侯國龍心情一下子晴朗起來,道:「你也別傻乎乎的,什麼事情都往前沖,要學會保護自己。」
夏曉宇前往陽州之時,侯大利等人已經到了陽州刑警支隊,在會議室與張陽等人碰面。
夏曉宇道:「什麼圈子?」
侯大利道:「兩人都死了,吳佳勇還未蘇醒,暫時不能確定。」
法醫和現場勘查技術人員進入溶洞,現場亮如白晝。燈光下,槍手的真實面貌暴露無遺。槍手年齡在四十歲左右,子彈從下巴射入,從左眼射出,血流滿面。
一道大牆,牆內牆外是兩個世界。
世界上總有一些陽光沒有完全照到的地方,社會主流之外也總有一些小支流,偏離了主河道。吳平是天生聾啞人,不知父母是誰,忘記了被乾爸收養之前的生活。從她記事起就和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生活在一起,老五就是他們的乾爸。
陳雷道:「『吃粉』的圈子,大家看得很起勁。我覺得這個如此勁爆的視頻遲早會傳出去的。夏總,你認識這個女孩嗎?」
十來分鐘以後,吳佳勇駕車來到陽州河大橋。
陳雷道:「阿代說,圈子裡都在看。」
中隊長道:「準備就緒,隨時可以使用。」
警方從陽州河裡打撈起吳佳勇。吳佳勇額頭在流血,陷入昏迷狀態。醫生到了岸邊,立刻展開急救。
預審員拿出照片,吳平分別指認了么叔、大哥、二哥和四哥。
世間萬物都有陰陽兩面,防火牆有巨大優點,也有明顯弊端。吳佳勇不用親自下場,保護了自己,同時也就失去了對人和事的直接控制。當幾個老兄弟出事以後,他就如一名老將,搏鬥到了最後,身邊幾乎沒有可用之人。
吳佳勇看著地面出現的柱子,猛踩油門,不顧一切朝前沖。越野車如發瘋的野牛一般,趁著自動升降柱還未完全升起之前,想要強行闖出去。
國龍研究中心的保安看到跳車的女子,還沒有做出反應時,路邊蹲守的公安已經從車內沖了出來,朝年輕女子奔去。
老七梗著脖子,不認慫。胡衛這夥人拿出了兩個關狗的大鐵籠子,大鐵籠子里還放著兩個大石塊。
在兩位保安的呼喊下,自動升降柱終於在越野車到來前,升了起來。
陽州刑警支隊DNA室主任和張晨一起離開會場,前往實驗室。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好壞任人評說吧。」
講到這裏時,侯大利內心莫名緊了緊,儘管吳佳勇團伙受到了致命打擊,但周濤仍然未能洗刷冤屈。吳佳勇團伙覆滅之時都不能解決此事,時間拖得越久,就會越困難。
吳平所言,與侯大利以前的推測基本一致:吳佳勇二哥吳順源裝扮成清潔工人,租住了刑警老樓的房子,在大樹上安裝了監控器。他在刑警老樓垃圾桶弄到有精|液的避孕套,結合監控,誤認為那是侯大利的精|液。老五帶人綁架陳菲菲以後,用避孕套中的精|液誣陷了精|液主人。這一招非常狠毒,基本上是一劍封喉,很難躲避。誰知,精|液是周濤的,並非侯大利的。
吳平交代,他們今天前往國龍湖,目的是綁人。預審員分別給出十張照片,吳平非常準確地指出了他們想要綁架的母子。提前看過照片,每次去綁人前都會這樣做。敘述這一段時,她的表情非常平靜,彷彿綁人就是一件尋常事。
父子分開之後,侯大利回到公安賓館,準備參加陽州刑警支隊的會議。
男警察湊近屏幕看了一眼,道:「車牌是對的,應該是臨時加的吧。」
柳副局長完全能夠理解老袁,安慰道:「這人抱著必死之心,我們很難活捉。如果為了活捉他,讓我們的同志傷亡,得不償失。線索斷了就斷了,以後還可以查,總算掃除了一個禍害。」
用這個方法,警方掘地三尺,也難以找到人。
陳陽道:「宮建民和侯大利一直在暗中調查,還以為我們不知道,都是老狐狸,誰又會比誰差。真沒有想到,居然真有內鬼,難怪吳佳勇那伙人敢這麼猖狂。」
侯大利默默地想了想,道:「爸,你不容易。」
侯大利走進大樓,保安立刻站起來敬禮。一分鐘不到,一名身材勻稱、衣著得體的女子便出現在侯大利面前。
侯國龍道:「可以跟大利說實話,他能理解。但是,絕對不能跟小喬說實話。說了實話,會以為我們拿他們母子當誘餌,我是跳進陽州河也洗不清。」
現場響起拍照的咔嚓聲,領導們退出溶洞,把現場留給技術人員。
柳副局長道:「滕麻子也和老袁一樣貪心,沒有讓對象跳出去,就是立了功。之前抓捕黃大森,費了多大的勁,結果讓他跑了。別說你們一線指揮員,我都有心理陰影了,只要得知有人躲進了巴岳山,我就會緊張得喘不過氣。這一次總算沒有讓這人逃出包圍圈,還是那句話,盡量減少傷亡,線索斷了就斷了,我們繼續挖,總會發現新的線索。」
看屏幕的女警察道:「喬亞楠和侯小吉出現了,在草坪上玩。」
這些年來,吳佳勇和二哥一起,精心設計了防火牆。防火牆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就算某個兄弟出事,也能確保警方需要的證據鏈必然出現斷裂。李滬生進了看守所,吳佳勇依然在外面自由自在,這就是防火牆的作用。
傷痛、飢餓、脫水加上絕望,讓老七體力衰退得厲害,情緒也逐漸失控。當喊話的老男人談到父母盼兒子回來之時,老七突然間暴怒起來,從巨石處躥出去,摸黑來到拐角處,朝著「烏鴉」的方向打了兩槍。打完之後,他又逃回大石頭後面。
該溶洞的入口處只能一人通行,高的地方有二三米,有些地方又矮下來,還得微微低頭,前進四五百米,溶洞變得開闊起來,足有籃球場大小,高度達到四五米。此處出現了地下河,河有到膝蓋處深。警犬在地下河前止步,失去了方向。身穿防彈衣的警察和武警守住了溶洞里的七條岔道。其中一條岔道前全是荷槍實彈的武警。
在數起綁架案和未遂綁架案中,有四個和-圖-書男性的身影,這一次前往國龍湖,只有大哥、二哥和四哥。預審員在詢問三哥是誰時,自然而然出示了「8·3」案遇害者的照片。血淋淋的照片給了吳平極大刺|激。她先是瞪大了眼,隨即雙手蒙眼,雙肩猛烈抽動。
至此,陳菲菲案基本上水落石出。
五人相依為命,形影不離,成為一個特殊的排外群體。長大以後,大哥會炒菜和煮飯,二哥最強壯,四哥跑得最快。三哥最聰明,學會了開車,技術很好,會認的字也最多。三哥是後天因病致聾,還能簡單發聲,說幾句話。儘管幺妹聽不到三哥說什麼,可是三哥能說話,這就讓其對三哥充滿了崇拜。
江州刑警支隊DNA室主任張晨主動道:「我帶來了沒有比對成功的DNA數據,可以馬上開展工作。」
最初與女聾啞人接觸的是陽州聾啞學校手語教師,他很快發現與她交流不暢,此女子使用的手語不是太通用,具有很多海州或是山州那邊的特點。海州聾啞學校和山州聾啞學校的老師接到邀請後來到陽州,聾啞學校的老師們在警方人員陪同下分別與跳車報警女子接觸,綜合判斷,此女子的手語是海州用的,地方色彩很濃,特點突出。
侯大利站在父親身邊,道:「注意身體,工作不要太拼了,你年紀也大了。」
他狠踩油門,打方向,朝陽州河沖了過去。河岸距離河面有二十來米,越野車衝破岸邊護欄,惡狠狠地砸向河面。
楊國雄跳樓以後,吳佳勇離開江州。老七和老五遠走海州,與二哥、三哥聯繫很少。如果不是有勇哥在,他和二哥、三哥甚至有可能都斷絕了交往。
侯大利伸了伸手,道:「爸,你先說。」
稍稍暖和以後,吳佳勇從貼身衣物里拿出一個小相冊。小相冊只有駕駛證大小,便於放在衣袋裡。小相冊放在貼身衣袋有近十年時間,外表有磨痕,帶著吳佳勇的體溫和味道。
侯大利想著父親的妻子和兒子差點被綁架,從情理上,得去國龍集團。
「『8·3案』至今未破,受害者是聾啞人。死者口、鼻、雙耳有流柱狀血跡,雙眼腫脹淤血。面部變形,鼻骨、右顴骨、上下頜骨骨折,手觸之有骨擦感,上門牙脫落2顆,右顴部有4×3厘米皮膚擦傷,左顴部有6×3厘米皮膚擦傷,下唇有4×2厘米皮膚創口,下頜部有10×0.5厘米橫形創口,左側後頸部有12×6厘米皮下瘀血,右肘部有4×1厘米皮下瘀血,余未見明顯異常。屍體右手腕上有紋身,紋有一個『忠』字。」
杜健康的服裝廠並不賺大錢,真正賺錢的是地下賭場。他是海州一帶有名的地下賭場老闆,利用流動賭場躲避打擊。杜紹富平時不參与地下賭場事務,負責管理服裝廠。每當杜健康在地下賭場發現「肥羊」時,便由杜健康、杜紹富帶著幾個殘疾人參加搶劫。倒霉的「肥羊」可遇不可求,但是每年只要弄到一單,就能賺翻。
「這人不在葛教授所畫的幾人之中,是我們沒有掌握的對象。老二、老五死了,這個關鍵人物也死了,李滬生死不開口。我們就算抓到吳佳勇,事情也很麻煩。」
「難道不對嗎?吳佳勇在暗,我們在明,下不了狠心,就是坐以待斃。我知道這事瞞不了你,但是你不能跟小喬提起。誰都不願意當誘餌,是不是?」說到這裏,侯國龍語氣尖銳起來,瞪起眼,氣勢十足。
老袁捶胸頓足道:「可惜,一條大魚就這樣死了。」
「在家裡,又不讓你拿證據出來,用不著這麼嚴謹吧。」兒子犟得如石頭,用李永梅的話來說,父子倆就是一個德行。侯國龍想起李永梅說這句話時「無可奈何」的神情,心情黯然。
大姐如母,沒有大姐,他的生活會悲慘十倍。
潛藏多日的吳佳勇陷在沙發中,一動不動地望著電視,電視上有警察和武警搜山的畫面,有採訪武警的畫面,還有老七被抬出來的畫面。儘管電視台有意在老七臉上打了馬賽克,在人員走動間,吳佳勇還是看到了老七一閃即逝的臉。多年前他從胡衛手裡買下老七那條命的時候,老七還是認真學習扮演「古惑仔」的小鎮青年,轉眼之間,人近中年的老七以如此凄慘的結局過完了跌宕起伏的一生。
「能不能找到視頻源頭?」夏曉宇臉色陰沉。
陳雷道:「楊永福和肖霄從小就認識,肖霄的父親叫肖衛星,曾經是老闆,與楊國雄關係還不錯。後來生意失敗,肖霄這才由白天鵝變成了野鴨子。楊永福和肖霄就是一對難兄難弟。」
老朴搖了搖摺扇,道:「我怎麼跟大利說?這小子精得很,什麼事都瞞不住他。」
在侯大利成長期間,侯國龍忙於生意,疏遠了兒子,發現兒子變成紈絝子弟后,就將兒子送回了江州。這個行為在當時是自然而然發生的,是一個對多數家長來說很正常的舉動,卻深刻地改變了侯大利的命運,也改變了侯國龍和李永梅的命運。父子倆自此產生隔閡,難以消解。
夏曉宇打完電話,從裡屋出來,坐在陳雷面前,蹺起二郎腿,道:「阿雷,楊永福和肖霄到底是什麼關係?」
視頻打開,畫面中首先是聚眾「溜冰」,然後又是男男女女在一個房間胡來。看到女孩面容之後,夏曉宇臉色瞬間陰沉,一語不發。等到視頻結束,他問道:「這是哪裡來的?」
滕鵬飛頭髮亂成一團,臉上全是灰,咬牙切齒地道:「兩發,打傷了我們一名民警,打在胳膊上。這個龜兒子很冷靜,我們進攻前扔了三枚催淚彈,這洞里濃煙瀰漫,一般人都受不了,可這個龜兒子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們派了一個小組進洞查看,他就迎面打來兩槍,傷了那個民警。」
一輛警車緊隨其後,追著越野車的屁股,發出刺耳的警笛聲。
老朴在第一時間到了現場,恰好看到護工正在將吳佳勇抬入救護車。吳佳勇雙眼緊閉,臉色蒼白,額頭上的傷口被緊急處理過,看不出傷口深淺。老朴拉住一名滿頭是汗的急診醫生,嘩地搖開摺扇,給醫生降溫,詢問吳佳勇的情況。
據吳平敘述:乾爸給了二哥一個小瓶子。當那個女人被拖上車以後,二哥就將小瓶子里的東西塞進那個女人的身體里。那個女人的衣服被脫了下來,二哥和三哥還將自己的東西弄到了女人的衣服上。
侯大利苦笑道:「我怎麼會亂講,這是沒有證據的事。今天過來,我想說的是不能放鬆警惕,丁總在這方面做得很好,平時住在廠里,弄得和堡壘一樣。」
侯國龍道:「我提醒一句,絕對不能用違法犯罪手段,一點都不能沾,合理、合法、合情,能擺到桌面上談,這是我們成功的底線。」
夏曉宇道:「老大放心,我別的不行,和女人打交道的功夫還是不錯的。相較於愛情,朱琪更關注的還是財產和安全。更何況楊永福和肖霄、炮姐本身就有一堆小辮子,根本不用離間,把事實擺出來,朱琪自然知道怎麼選擇。」
陳雷道:「視頻出現得很突然,源頭不好找。」
夏曉宇打斷他,用手指了指,道:「不好找,也要找。」
國龍湖邊,陽州刑警支隊副支隊長張陽見到老朴便熱情得緊,用力跟他握手,不停搖晃,道:「朴大爺,還是您老人家高明,堅持讓我們盯住國龍湖。如果我們稍稍鬆懈,撤了隊伍,今天就要惹大麻煩了。」
第四張照片是李滬娟和吳佳勇的合影。他們衝破了大牆的阻攔,不顧父母反對,成為戀人。他愛死了李滬娟不同於小鎮少女的氣質,這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對他有無比巨大的吸引力。
前面的「國龍貨車」啟動,行駛了約三百米,拐彎朝研究中心開去。
二哥提出的方案是仿造一輛「國龍貨運」的運貨車,等到喬亞楠帶兒子出來時,以正常速度靠近,下車綁人。以老五手下人的速度和熟練程度,最多用上一兩分鐘時間,就能得手。國龍研究中心的保安反應過來時,運貨車早就開出國龍湖。國龍湖外有一座大橋,處理掉監控以後,可以在下面安排兩輛接應車,在此處拋棄運貨車,把人轉運至二哥在陽州的車間,完全隱匿起來。
女警察提高聲音,道:「有一輛國龍貨運的車過來了。這是送菜的車,每天都要送菜去食堂。這輛車的時間不太對,平時都是八點鐘送過來。」
副支隊長老譚判斷:現場草叢裡沒有發現足跡,不僅沒有行兇者的足跡,連受害者的足跡也沒有。從血滴痕迹來推斷,死者在公路上被襲擊,然後摔入公路邊的草叢裡。兇手扔掉木棍,然後離開,沒有在草地里留下足跡。能顯示死者身份的身份證、手機之類的物品,顯然在死者遇襲前就被拿走了,否則兇手就會在草地中留下足跡。
在省刑總統一指揮下,海州刑警支隊搜查了老五的老巢,找到老五和五個聾啞人的身份證以及相關物品。到了這時,警方才破除身份迷霧,知道老五的真名叫杜健康。從名字來看,老五的父母對其寄託了美好的希望。
滕鵬飛蹲在死者身邊,觀察死者面貌,站起身後,習慣性地用力搓臉,弄得滿臉麻子滾動。
父子溫情
等到陳雷離開,夏曉宇找到侯大利的手機號碼編輯信息,沒有發送,想了片刻,又停下來。他撥通關鵬局長電話,說了兩句后,叫車前往公安局指揮中心。站在公安局指揮中心大院,夏曉宇在進樓前,有些擔心地和圖書望了望陽州方向,心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事又捅了大利心窩子。老傷口還在結疤,又被撕開。哼,老虎不發威,當真以為是病貓。」
這是系列案件的突破口,老朴、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和陽州刑警支隊諸位領導齊聚小會議室,觀看對女聾啞人的第一次審訊。這次審訊與其他審訊的不同之處在於有專門從海州請來的聾啞學校手語教師。
稍作寒暄,侯大利開始介紹詳細情況,道:「在陳菲菲案中,發現了三個人的精|液,一是受害者陳菲菲體內的精|液,這是一個人的。」
在草坪外的湖邊公路上,不定時會出現國龍集團的運貨車,運貨車上標有「國龍貨運」四個大字,駛進研究中心車庫,為食堂送菜。
預審員拿出老二、老三、吳佳勇、老七、楊永福等人的一疊照片,交由杜紹富辨認。杜紹富見過老二和老三,還和他們一起吃過飯。但他沒有見過吳佳勇和楊永福,甚至沒有聽說過這兩人。
侯大利用相當肯定的語氣道:「從數次綁架案的細節中,我們發現聾啞人處於性壓抑狀態。女聾啞人在關鍵時刻跳車,我懷疑與『8·3案』受害者有關。第一次審訊時,可以從這方面進行試探。」
老朴道:「能不能救活?」
警方這段時間都在和反偵查經驗極為豐富的吳佳勇團伙打交道,取證極難。這一次終於遇到一個不算聰明的傢伙,「如獲至寶」,加大審訊力度。
侯國龍輕言細語地道:「古話說得好,男人迷,一時痴,女人迷,無葯醫。你要找好突破口,特別是楊永福和其他女人的事,要好好問一問。把朱琪保護起來,拉到我們的陣營里,就是對楊永福最致命的打擊,而且這些事情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不會犯任何錯誤。」
夏曉宇道:「我和你不同,你是國家的人,遇到危險必須往上沖,出了事,國家會給你兜底。我是自己對自己負責,必須小心翼翼,否則如何死的都不知道。你好好和你爸談一談。父子倆一個臭德行,互相不低頭,其實心裏還是想著對方的。」
不管到達哪一個路口,吳佳勇都會聽到警笛聲,看到警燈閃爍。他沒有選擇,只能按照警方預留的路線逃跑。
參加蹲守的小組反覆研究過發生在江州的數起綁架案,防備的重點之一就是聾啞人團伙。這時從貨車車廂中跳下一個女子,奔跑姿勢奇怪,蹲守的警察立刻想到多次參加綁架的聾啞人團伙。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縫隙里的光線不停移動,直至消失,溶洞變得漆黑一片。老七坐在大石頭後面,憑聲音判斷是否有人進入。
預審員周向陽經常做談判專家的工作,走進溶洞,拿起喇叭,開始勸降。
杜紹富道:「我們在海州搶『肥羊』的時候,都得提前看看地形。到了江州,我們就和傻子一樣,全聽杜健康安排。沒有人接應,我不騙人。」
潛伏在國龍湖等待獵物自動上門,這是省刑總的指揮。陽州公安指揮大廳和交警指揮大廳迅速反應,利用監控系統,鎖定吳佳勇所在的越野車。為了避免在鬧市區出現傷亡,巡警、特警、交警等地面力量在統一調度下,從四方八面彙集,編織成一個大網,準備將吳佳勇的越野車逼至城郊的陽州河大橋。
夏曉宇自顧自點燃煙,道:「具體來說,有什麼不一般?」
老朴道:「拜託,一定要救活他。」
杜紹富再次見到堂兄杜健康之時,堂兄已經發達了,開著小車回到村裡。杜紹富對杜健康開小車回村引發的轟動效應記憶深刻,在生意失敗后,毫不猶豫地投奔了堂兄。
吳佳勇自知大限將至,平靜下來,拿出小相冊,用力親吻李滬娟的照片,眼見警車逼近,平靜地說了句:「滬娟,我來了。」
儘管有手語老師,審訊還是進行得特別緩慢。如果是正常人進行敘述,花不了多長時間。用手語表述,再通過手語老師翻譯,信息在多次傳達中失真,有一些涉及定罪和量刑的細節,必須反覆核實。
必要程序結束以後,預審員開始詢問「國龍貨運」的貨車上有哪些人。
老袁道:「我建議困死他,活捉。」
溶洞深處,槍手老七處於絕望狀態。為了躲避警犬追擊,他沿地下河走了一段,發現岔道以後,便不顧一切鑽了進去。誰知這條岔道並不長,繼續前行,洞越來越小,越來越窄,變成一條長縫。長縫的通風效果良好,還有幾條細細的光線射進來,說明這個縫隙和山外連通。
吳平坦承參加了所有與麵包車、皮卡車有關的綁架行動,而且還特別交代,除了在江州參加綁架以外,還在海州參加過多次搶劫。這是摟草打兔子的意外收穫,也證明老五收養這一群殘疾小孩,有一個重要目的就是用於搶劫和綁架。
陳陽道:「我們找老鄉來問過,這是一個未開發過的野洞,深不見底,岔道很多,從來沒有人走完過。槍手被堵在一條地下河旁邊的小洞裏面,催淚彈沒有把他逼出來,估計通風比較好。我擔心他通過錯綜複雜的小道逃跑。」
柳副局長道:「如果強攻,有多大把握?」
在商量審訊方案時,侯大利提出跳車的女子極有可能與「8·3」案遇害者有關,沒有理由,就是直覺。從吳平看到照片的反應來看,兩人之間確實有極為密切的關係。
侯大利道:「曉宇哥縱橫江湖,就一個零件都沒有掉。」
「烏鴉」的聲音稍稍停止后,又出現在洞內。
「沒有找到與楊永福有關的線索,很失望吧。」老朴坐在侯大利身邊,放下碗,用紙巾擦油嘴。
「我有個兄弟叫阿代,比我小。當年我坐牢時,他其實也有份,只是年齡太小,就算了。夏總你跟我交代事情后,我就讓他從外地回來,去金色酒吧上班。阿代為人機靈,如今是楊永福用得著的人,知道不少事。」陳雷從看守所出來以後,經營起雷人商務。這個公司之所以能迅速成長,除了陳雷自己的原因以外,與夏曉宇暗中支持也有很大關係。陳雷後來進入房地產領域,更是有夏曉宇大力支持,否則根本拿不下關鍵地塊。
「放心,錢就在車上,到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若不是一百五十萬元現金,老五結拜兄弟根本不會帶人來參加行動。千金散盡還復來,能用錢解決的事不是事,吳佳勇爽快地答應了老五結拜兄弟的開價。
柳副局長看了看手錶,道:「派人喊話,一小時后,如果槍手不投降,那就強攻。你們要做好準備,爆震彈調來沒有?」
五個聾啞人在服裝廠里生活,一女四男,女的就是吳平。這五人都在幼年和少年時期開始就跟隨老五,稱老五為乾爹。由於跟隨老五時,年齡小,加上聾啞人的缺陷,吳平完全說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只記得從小跟隨老五,在老五身邊長大。其他幾個人的情況基本一致。
預審員詢問為什麼乾爸懂手語,吳平搖頭,不知道原因。她甚至不知道乾爸的名字,從小到大,乾爸就是乾爸。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就是哥哥,儘管四哥年齡應該更小,她仍然叫其為四哥。
吳佳勇將小相冊放回貼身的衣袋中,關燈以後,拉開窗,城市即將從黑夜中蘇醒。吳佳勇振作精神,準備前往海州,用老五的人,做最後一次行動,為唯一還挂念的外甥掃去心魔。
搶劫「肥羊」由杜健康精心策劃,被搶的人都是賭徒,自認倒霉,沒有報警。
「肖霄經常單獨進入楊永福辦公室,滾床單是肯定的。炮姐、桐桐包括死了的陳菲菲都滾過楊永福的床單,但是肖霄和楊永福關係不一般。」陳雷作為社會人,沒有毀容前顯得文質彬彬,毀容后,臉部變成「陰陽」兩個部分。他笑起來時,一半臉笑,一半臉僵硬,看上去非常彆扭,又很陰沉。
得知父親如此安排,侯大利發自內心地道了聲「謝謝」,又問了一個曾經問過的問題:「爸,我還有一個疑問,當年你到底做過些什麼,讓楊國雄如此恨你?」
「你問過好多遍了。」侯國龍陷入回憶之中,「楊國雄與黑道勾結,不守規矩,不講市場規則,認不清大勢,犯了大忌。我明白時代在變化,打打殺殺行不通,所以按照市場規則辦事,配合政府工作,與銀行關係良好。楊國雄不管進行什麼行業,最終都會失敗。他是我的手下敗將,輸掉了底褲,失去了反抗的機會,這就是他恨我的主要原因。你放心,我不會做違法犯罪的事情,打下江山不易,存在很多運氣。企業垮掉,也許就是一次失誤,就是一夜之間的事。」
等到秘書給老朴上了茶水離開后,侯國龍嘆了口氣,道:「吳佳勇喪心病狂,殺了夏曉宇的父母,還想殺大利,我如果退讓,那就會沒完沒了,遲早惹火上身。上帝要讓誰滅亡,就先讓他瘋狂,這句話說得太對了。我仔細想過這事,如果不配合你們,吳佳勇始終是一個地雷,後患無窮,說不清楚哪天就會突然爆炸。我經常跟手下講,跟著政府走,配合警方,這才是聰明人。」
在二哥到國龍湖踩點時,國龍湖還沒有設置進出口,行人能夠隨便進出。吳佳勇這次前往國龍湖時,進出口設置有停車桿,湖邊還增設了大量監控。由於沒有實地查看,吳佳勇並沒有感到異常。
侯國龍點了點頭,道:「小喬被嚇得夠嗆,我讓他們母子倆去度假,休息一段時間再回來。」
第一次審訊即將結束前,預審員讓吳平辨https://m.hetubook.com.com認楊永福在整容前和整容后的照片。吳平對楊永福毫無印象。
兩個保安嚇得魂飛魄散,拿著叉子,邁不動腳步,眼睜睜看著越野車揚長而去。
滕鵬飛道:「槍手非常冷靜,槍法好,最關鍵的是他極為頑固,根本不與我們談判。」
有了這三個因素,吳平遠遠地看見了國龍湖這邊的保安,選擇了跳車。她沒有自首的概念,也沒有覺得自己做了錯事,跳車是其母性覺醒后的自保行為。
急診醫生道:「難說。以我的經驗,救活了,人也有很大可能廢掉。」
躺著說話的中年警察道:「小吳,讓國龍保衛科去查一查這輛車。」
這一段講完之後,老朴搖動摺扇,道:「從邏輯上是通的,老五對這群有殘疾的小孩實施了精神控制。這個吳平就是關鍵點,突破了這一點,其他殘疾小孩也就沒有辦法抵抗了。再拿下他們的幺叔,是水到渠成之事。」
江克揚、吳雪等人都知道侯大利記憶力強,又天天埋在卷宗里,聽到這一串數字並不吃驚。陽州刑警久聞「神探侯大利」之名,卻沒有直接感受,這一串極為滑溜的數字撲面而來時,這才明白「神探」之名不虛,都很服氣。
柳副局長道:「槍手被侯大利用鑰匙戳傷了眼睛,拚命逃跑,肯定耗盡了體力。現在是強弩之末,我們派人喊話,促使其投降。天亮之前,如果他拒不投降,那就很難活捉了,可以選擇強攻。」
柳副局長道:「這個洞有多深?」
商定策略之後,幾人重新進入溶洞。
拿下了吳平和杜紹富以後,大局已定。會議室內煙霧繚繞,所有人既疲憊又興奮。桌上放了一大盆雞蛋麵條,每人盛了一碗,吸溜溜地吃得極為香甜。
「不知哪個兔崽子提供的情報,根本不靠譜。」看監控的小吳發了句牢騷,拿起對講機,準備與保衛科溝通。
張陽道:「我們正在做第一次審訊的準備工作,聾啞學校老師建議我們去山州或者海州找聾啞學校老師。我長知識了,原來手語也有地方派系,江州、湖州和秦陽的手語相近,山州和海州的手語與這邊有明顯差異。山州和海州的聾啞校老師估計下午五六點鐘才能到。」
吳佳勇團伙中的老五是另一個團伙的老大。老五在海州郊區有一家服裝廠,經營了十來年,這和吳佳勇經營服裝廠如出一轍。服裝廠的地盤是老三線廠的集體企業,位置偏僻,雇傭了少量殘疾人。
另一個躺著的老警道:「知足吧,這是條件最好的蹲守點。國龍研究中心的伙食真好,我這段時間,吃了睡,睡了吃,長了足足十斤。還有半小時,該我們去蹲在車裡了。」
上午十點左右,國龍湖邊,陸續有出來散步的員工,還有零散遊人。
手語的輸出渠道不靠喉、舌、唇、齒等構音器官,而是一種特殊的語言形式,一種書寫符號的視覺語言。不同地域之間、不同民族之間,使用手法有較大差異。某些手語一旦形成習慣,在特殊人群中得到約定成俗的認可,就如地域方言一樣,形成了自己的特點。
江州十月,是一年中最舒服的季節,溫度在二十度左右,不冷不熱剛剛好。窗帘重重,密不透光,吳佳勇孤坐于房間中,只覺得冷到骨頭裡,肌肉和骨骼不受控制地發起抖來。他將一件半舊的羽絨服套在身上,這才擋住不斷入侵身體的地獄之冷。
巴岳山上,江州市公安局柳副局長出現在抓捕一線,將刑警支隊陳陽、滕鵬飛和禁毒支隊老袁從溶洞中叫了出來。
據吳平交代,她本人和其他夥伴的手語都是杜健康教的。杜健康為什麼會手語,吳平不得而知。
涉及陳菲菲案時,吳平非常平靜,手勢清晰,情緒穩定。
爆震彈是新型非致命武器,主要是對人的感覺器官、神經系統進行干擾,使之喪失攻擊能力。引信時間1至2.5秒,算上投擲時間可以說是落地就炸。強光致盲爆震彈在擲出后,會發出強烈的閃光和高達180分貝的巨響。被炸者最直接的感受是心臟被震得受不了,基本會處於半暈厥狀態。強光致盲爆震彈在溶洞里使用效果會加倍,十幾秒時間內洞內人會啥也看不見。
陳陽道:「應該是。回去之後相關部門還會和我們談話。」
柳副局長和老袁離開,滕鵬飛和陳陽單獨在一起,臉上的笑容消失得乾淨,變得陰沉、憤怒,還有些迷茫。
當警方接應女子和控制貨車時,國龍集團保衛科監控中心的人也發現了問題。保衛科長恰好在監控中心,其從警經歷讓其反應格外迅速,立刻遠程控制自動升降柱。
老五幼年時從孤兒院出來,有著很深的孤兒院情節。他在山州收留了一幫五六歲的小聾啞人。十來年時間,這群小聾啞人成為老五手中的一把槍。老五暗中經營賭場,看準肥羊后,聾啞人便出手,來去如風,快、准、狠,又不用擔心泄密。
「把手鬆開啊,熱得慌。」老朴從張陽的大手中抽出右手,拿出摺扇,呼啦啦扇動,道:「這伙聾啞人是慣犯,準備工作要細緻。侯大利對這夥人研究得最深,你們做審訊方案前,找侯大利交流。」
陳雷拉拉雜雜講了一小時,離開前,拿出一個U盤,道:「再講一件無關的事。今天上午,阿代拿到了一段視頻,是金色天街的事。視頻中的年輕女孩去金色天街,與肖霄喝過酒。阿代說,這個年輕女孩是富二代,肯定是被人害了。我覺得有點意思,正準備去查一查是哪一家的女兒。」
「李丹姐,你不是在國龍大酒店嗎?」侯大利知道李丹是母親李永梅信任的人,突然間出現在總部,覺得有些詫異。
幺叔叫杜紹富,是杜健康的隔房兄弟。有了吳平頗為詳細的供述,在審訊中突破杜紹富就相對簡單。可杜紹富仍然心存僥倖,只承認這一次未遂的綁架案。但是與步步為營的吳佳勇團伙相比,他的層級就比較低,顯得較為愚蠢,竹筒倒豆,把杜健康的底細交代得非常徹底。
這條岔道約有一人寬,高度不足兩米。一名武警中隊長介紹情況,道:「這條岔道很窄,只能一人通行,前行二百六七十米,稍稍寬了一些,能夠兩人并行。到了三百米左右處,有一個拐彎。當我們的人剛剛拐彎,槍手就開了槍。我們對拐彎后的洞內情況不了解。」
這時有一輛大車出現,車燈非常亮,司機經過時,不停吼罵,威脅要報警。乾爸和其他幾人匆匆上車,將老三扔在路邊。
跳車女子相貌還算清秀,身材高挑,接近一米七。如果不說話,從外表來看,是頗為出彩的女孩。她如一隻小鹿,警察和手語老師就如猛獸,讓其充滿畏懼感,身體緊縮,雙手放在腹部。
天亮之時,村民們驚訝地發現搜山的警察和武警一夜之間走得乾乾淨淨,除了隱藏在灌木中和亂草下的腳印以外,什麼都沒有留下。村民們聚在小院,談論發生在眼前的大搜查,議論紛紛,爭執不休。村主任是剛從外地回來的中年人,兩眼放光,興奮地道:「我跟著警察進過洞,那個洞很大,比那些風景區的溶洞還要大,我們可以搞開發。還可以設個景點,『打死某某的地方』。」
如今老五死了,吳佳勇只能直接露面。他也能通過老五的兄弟來招呼這些聾啞人,只不過缺少對聾啞人的養育過程,控制力遠遜於老五,必須要花大價錢。好處是老五的兄弟和這些聾啞人不知道自已的底細,給錢辦事,辦完事走人,乾淨利索,不留後患。
守門的兩個保安接到通知后,剛剛將攔車桿放下,就見到一輛越野車沖了過來。他們閃到一邊,拿起盾牌和叉子,望著緩緩升起的自動升降柱,齊聲大叫:「快點升,快,快。」
「8·3」案和國龍湖未遂綁架案基本捋清楚以後,預審員按照審訊方案,開始調查陳菲菲案。此案非常蹊蹺,在陳菲菲身體里找到了屬於周濤的精|液,侯大利等人又從陳菲菲外套中找到了另外兩人的精|液。三人精|液同時出現,讓此案疑點重重。從邏輯上講,周濤涉案的可能性極小,卻遲遲無法獲得其沒有涉案的關鍵性證據。
研究中心前方有一塊用木柵欄圍住的小塊草坪,與其他草坪略作分離。木柵欄只有三十公分高,它是心理上的隔離,而非實質隔離,防君子不防小人。喬亞楠帶兒子出現在草坪的時間一般是上午10點到12點之間。在這個時間段內,只要有太陽,喬亞楠便會帶兒子先去游泳,然後在草坪上玩耍。此處是研究中心正前方,保安視線可及,除了一個保姆外,沒有其他人陪伴。
研究中心是新派建築,造型別緻,現代感極強。喬亞楠在研究中心的辦公室,面積和位置幾乎與侯國龍辦公室一致。夫妻倆各在一樓,站在窗邊能遙遙相望。
裹著羽絨服,翻看照片,吳佳勇總覺得一切都不真實,以前的人生如一場虛幻的夢。夢結束了,值得留戀的人都離他遠去,留下孤獨的他品嘗人世間的無情和冷漠。
老七被人硬塞進了大鐵籠子,眼見著大鐵籠子要入水時,他在恐懼中見到了拿著毛筆的死神,開始求饒,小便不爭氣地打濕了褲子。正在這時,吳佳勇神奇地出現了,將箱子扔給胡衛的手下譚彪。在這一段記憶中,老七有深深的恐懼,還有就是吳佳勇高大的形象。
花了半小時,吳平慢慢比畫出原委。
柳副局長是分管禁毒的副局長,抹了把汗水,道:「他打了幾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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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彈。」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破綻。
第二張照片是李滬娟讀初中時的照片。她開始穿牛仔裙,牛仔裙將少女的窈窕身姿完全展現出來。那時,吳佳勇初中剛畢業,考上高中。他迷上了縣城裡的錄像館,瘋狂追看港片。高二時,他為了大哥打架,被學校開除。這是他人生的一個重大轉折點。
第五張照片是吳佳勇和姐姐吳佳寧的合影。吳佳寧還未遇到姐夫楊國雄,正如花一般的年齡卻非常沉重,大姐如母,這不是四個字,而是吳佳勇少年時期的現實生活。在無數個夜晚,少年人餓著肚子,盼望姐姐歸來。聽到開門聲,少年人就以最快速度打開房門,接過姐姐遞過來的吃食,一個饅頭、一段玉米、一個紅苕或土豆。
首先,神通廣大的二哥會持續跟進,把所有情況查得一清二楚。現在的示意圖是二哥臨死前製作的,距離現在已經有段時間了,情況是否有變化是未知的。吳佳勇在警方壓迫下,沒有再次踩點的精力、時間和人力,只能利用以前的資料,死馬當成活馬醫。更關鍵的是二哥在陽州的車間完全是獨立運作的,吳佳勇這個「外人」根本指揮不動。現在,只能放棄以前的成熟方案,改為用最快的速度直接把車開出陽州城,在城外換車。
侯國龍打斷兒子,道:「你不用遮遮掩掩,有話明說。你不方便說,那我就把話挑明了,反正我不用講證據。你在擔心楊永福,我知道此人比起吳佳勇有過之而無不及。別問我是什麼渠道得到的消息,豬往前拱,雞往後刨,各有各的辦法。小喬和你弟弟要出去一段時間,避避風頭,散散心。我從世安廠子弟中挑了退伍軍人當保鏢,絕對可靠。你們警方現在還在保護楊勇一家人,保得了一時,保不了一世,遲早要撤走。我把楊勇隔壁房子買了下來,平時安排兩個人值班。我比警方自由,沒有那麼多條條款款。對我來說,這就是保衛科科長職權範圍內的事。」
審訊繼續。當預審員拿出了老五的數張照片,包括中槍倒在地上的照片時,吳平明顯發愣了,然後不停抹眼睛,手勢做得飛快。手語老師不得不經常打斷她。
父子面對面而坐,大眼瞪小眼,明明血脈相連,有很多事情要交流,坐在一起又不知從何談起。大眼小眼瞪了一會兒,兩人又同時開口。
老七在海州販毒,這是吳佳勇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等到他發現老七販毒時,老七已經成為一方人物,深陷其中,無法回頭。
目光如穿雲箭,刺破雲層,轉瞬到了陽州,奔向陽州刑警支隊會議室。
說到搶肥羊以後,杜紹富很憤怒地對預審員說起:「我搞不明白杜健康為什麼要去江州綁人,綁了人,又不要錢,完全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從表情來看,夏曉宇似乎已經從父母遇害的打擊中回過神來了,至少表面如此。他親熱地拍了拍侯大利的肩膀,道:「小手指掉了,不影響功能。男子漢大丈夫,誰不會掉點零件。」
吳平用手語表述:同行的人有幺叔、大哥、二哥和四哥。幺叔是能說話的正常中年人,大哥、二哥、四哥是聾啞人。
滕鵬飛道:「那倒不怕,心地無私天地寬。」
第三,如果老七還在,他在外策應,對有可能的追擊進行阻撓,就會更有把握。
現場相對簡單,現場勘查技術人員很快撤場,張陽趕回去準備審訊。老朴在國龍集團保衛科科長陪同下,進入了國龍大樓。老朴在辦公室等了十來分鐘,侯國龍出現在門口,道:「老朴,久等了。小喬被嚇著了,我去安慰她了。小喬如果問起這事,絕不能說我事先知道。」
國龍大樓和國龍研究中心是國龍湖的核心,所有景物和建築都圍繞核心展開。國龍大樓是行政中心,整個建築結構和裝飾上講究對稱。侯國龍平時在國龍大樓辦公,有三面落地窗的大辦公室,能夠俯視整個國龍湖。
老袁道:「他如果沒有逃走,那就說明他已經進入死地。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槍手是販毒團伙的核心人物,我們盡量活捉他。活捉他,對我們來說價值極大。」
充分溝通信息以後,陽州警方要等DNA比對結果,也要等山州和海州的聾啞學校老師過來,便請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的同志到市公安賓館稍作休息。
上一次,侯大衛在國龍集團進門時遇阻,恰好遇到副總經理朱強,這才得以進門。這對於侯大利來說是一件小事,對於總裁辦來說,這件事就是大事。他們採取了系列措施,確保侯大利到國龍集團后一路順暢。
侯大利是第一次接觸到對聾啞人的審訊。由於語言障礙以及這幾個聾啞人不識字,審訊比想象的還要難。他在同步看審訊時,拿出筆記本,記下聾啞人的排行。吳佳勇團伙是以結拜兄弟為連接紐帶,使用了大哥、二哥、三哥之類的排序,沒有參加排序的就吳佳勇,他是老四,卻被稱之為勇哥。聾啞人團伙的排行,幾乎就是吳佳勇團伙的翻版。
在江州和陽州兩個DNA室的共同努力下,短時間內完成了比對。留在陳菲菲衣服上的精|液與被抓獲的一名聾啞人比對成功。此人參與了綁架陳菲菲案,這也就意味著周濤案的真相極有可能水落石出。
從此以後,老七便成為吳佳勇忠心耿耿的兄弟,與老五一起做了幾件大事,包括弄死秦永強這個心狠手辣的傢伙。
夏曉宇道:「把你知道的,全部講出來,有關的,無關的,都講,越詳細越好。」
由於出了洪金明跳樓這檔子事,窮凶極惡的槍手死了,也沒有讓兩位一線指揮員感到愉快,反而增添了重重心事。
「你爸讓我到總裁辦,現在兩邊跑,忙得團團轉。」
吳平交代的情況與現場勘查完全相符,也與老譚的判斷基本相符。唯一不同的是老譚認為能顯示身份的身份證、手機之類的物品是被兇手帶走的,實際上受害者根本就沒有這些物品。
老朴豎起大拇指,道:「國龍老總有氣魄。一般人遇到這種事,早就嚇得躲起來了。你能配合我們,才有今天的結局,一舉掃除了後患。」
10月28日,早晨,飄起小雨,空氣格外清新。
侯大利講述屍檢報告時,沒有看筆記本,一個個數字從嘴邊跳出來。
二哥提供的情報異常準確,行動成功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吳佳勇腎上腺素狂飆,進入臨戰狀態,內心深處的不安、惆悵和憂鬱一掃而空,盯緊遠處獵物。
送走老朴,侯國龍站在窗邊,臉黑如墨,慢慢抽著雪茄,良久,拿起座機,撥通了夏曉宇的電話。
陽州刑警支隊會議室內,侯大利心情著實不錯,臉上洋溢著久違的笑容。這支穿雲箭透過玻璃之後,射在侯大利的笑臉上。侯大利覺得臉部被蚊子叮了一下,他用手揉了揉,精力繼續集中到眼前的案件之中。
吳佳勇坐在越野車內,拿出二哥所畫的示意圖。示意圖是二哥身前花了大精力做出來的,準確標註了喬亞楠在研究中心的辦公室和休息室,以及她有可能帶兒子在草坪玩耍的時間和位置。
乾爸教他們手語和簡單的文字,讓他們能夠互相交流。
前方,警燈閃爍,停有一排警車,警車前有路障,數十名警察嚴陣以待。後方,則是震耳欲聾的警笛聲。
侯大利腦海中有「8·3」案的細節。
這五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一天都沒有離開過,任何一點變化都逃不掉其他人的眼睛。逃跑計劃失敗。老三和吳平被捉住以後,乾爸開始抽老三耳光。抽老三時,老三沒有反抗,和以前一樣默默承受。當乾爸抽吳平耳光時,老三突然如火炮一樣被點燃,跳起來,狠狠地打了乾爸鼻子一拳,然後逃跑。如果老三不反抗,乾爸估計打一頓就完事了,就和小時候一樣。但那次乾爸是第一次遭遇收養的小孩反抗,而且被打出了鼻血,他很氣憤,追了上去,拿起棍子,猛打老三。其他人在乾爸命令下,一同毆打老三。
年輕警察小吳正在與國龍保衛科通話,看監控的女警喊了一聲:「有情況。」
「8·3」案之前,吳平和老三談起了戀愛。乾爸不准他們談戀愛,威脅他們如果談戀愛,就要打死他們。殘疾人心理特殊,加上這個小群體長期與外界隔離,他們的行為更為偏激。老三和幺妹開始暗中反抗,準備逃跑。
審訊進程慢,但效果明顯,老五團伙浮出水面。
滕鵬飛苦著臉,道:「是多年前的事吧?」
吳佳勇接到了前方「國龍貨車」司機打過來的電話:「吳老闆,人出來了,我們負責拉上車,在城外交接。剩下的一百萬,一分不能少。」
江州毛峰格外鮮嫩,不耐久泡。茶水淡時,夏曉宇從書房中出來。
夏曉宇道:「肖衛星也不是什麼好鳥,最喜歡耍小聰明。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有可靠的人嗎?」
男警察打了個哈欠,道:「侯小吉每天去嬰兒游泳館,遊玩后,都在草坪上玩,這是正常的。」
在接下來的審訊過程中,又一個疑惑被解開:張英在文化宮南門被綁到車上以後,幺叔曾經使用手機打電話。當時,麵包車上有吳平,還有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但是,沒有楊為民。楊為民猥褻張英的嫌疑可以徹底解除。
「我不當朴大爺,凡是抬得越高就會摔得越重,還是叫我老朴。所有人都逮住了嗎?」說話間,老朴朝國龍集團辦公室望了一眼。
這是國龍集團新安裝的出入口攔截設備,四秒鐘m.hetubook.com•com升起,具有很強的防撞性。
侯大利在小筆記本寫道:「用撿來的精|液害人,這事是否與楊永福有關?」
「二是受害者陳菲菲衣服上的精|液,有兩個人的。一個人的DNA與『8·3案』受害者比對成功,另一個人的DNA沒有在資料庫中,一直沒有比對成功。我建議第一步比對DNA。」侯大利說到這裏,稍稍停下。
張陽心情不錯,笑嘻嘻地道:「貨車上的人,一個不少,全部被按住了。開車的人衝進陽州河,死的多,活的少,算是一網打盡了。貨車上的人有一個頭頭是正常人,其他全是聾啞人。」
吳佳勇暗自慶幸自己距離前面的「國龍貨車」還有一段距離,掉轉車頭,準備沿原路返回。
此時,坐在駕駛室中看完示意圖,吳佳勇無比想念意外死於夏曉宇父母家中的二哥、意外失手的老五以及被圍獵而死的老七。
「楊永福是地雷,不引爆,遲早還要出大事。」如今「挖兩面人和幕後黑手」的工作基本結束,秦陽和湖州針對此案成立的專案組遲早要撤,侯大利還真是擔心楊永福會逃脫制裁。
救護車開走後,老朴獨自在河邊抽了支悶煙。在陽州河大橋上處理後事的是陽州市轄區公安分局副局長,和老朴互不相識。老朴和他交流了幾句,便前往國龍湖。
正在行駛的貨車車廂打開,跳下來一個年輕女子。這個年輕女子跳下車時,摔了一跤。爬起來后,她跌跌撞撞地跑,同時猛搖雙手。
陽州刑警和省刑總接觸最為密切,老朴身份特殊,素來接地氣,能力強,敢直言,能理解基層民警,所以陽州刑警私下都尊稱其為「朴大爺」。其他地區的刑警與老朴接觸得相對少一些,很少有人當面稱呼朴大爺。
第三張照片是李滬生、李滬娟、大哥、老六和吳佳勇的合影。一群青春少年坐在江州河邊,除了李滬生和李滬娟文質彬彬、衣冠楚楚以外,其他人都是一副誰都不理的鄉村社會青年的打扮和神情。
來者是國龍大酒店總經理李丹。她看了一眼侯大利受傷的左手,微笑道:「老闆在樓上,我們先上去。」
父子倆非常難得地單獨吃了一頓晚飯。在侯大利離開國龍大酒店時,侯國龍感慨地道:「十年了,我們是第一次單獨吃飯,還談了這麼久。而且,你還沒有甩臉子。」
爆震彈雖然是非致命武器,可是在五米範圍內仍有殺傷效果。槍手本來就受了重傷,能否活捉還很難說。老袁暗自祈禱:一定要活捉槍手。
除了吳佳勇,還有楊永福,後者更為陰險。老朴不知道侯國龍到底知道多少,沒有深談此事,提醒道:「吳佳勇受了重傷,我們還要審訊。現在還不能說完全勝利,得保持警惕。」
陽州公安派了一個大組潛伏在國龍研究中心。五十多天了,一切正常,毫無異常之處,小組人員不免懈怠。
侯國龍也準備開會。他在前往會議室前,先到辦公室,回了夏曉宇的電話。夏曉宇已經回到江州,看了來電顯示,向陳雷做了一個稍等的手勢,便拿著電話進了裡屋。「正在和陳雷談,老大分析得很對,種種跡象顯示,楊永福確實是對朱琪心懷歹意。我把事情理清楚以後,找朱琪談一次。」
「我說的是實話。兩個死者,都是吳佳勇的結拜兄弟。從邏輯上來說,吳佳勇脫不了干係。但是,是不是吳佳勇在背後指揮,確實拿不出證據。」侯大利覺得自己口氣太硬,將話題回到父親這邊,道,「陽州警方守在國龍研究院,爸是知道的吧。」
在江州陵園中,老七被侯大利用鑰匙戳傷了眼睛后,沒有得到任何治療,此時坐在大石頭後面,他感覺面部神經突突跳動,彷彿有人拿著紅鉻鐵對他實施酷刑。拐角處又出現老男人如烏鴉一樣的聲音,惹得人心煩意亂。喊話聲遮擋住腳步聲,在漆黑環境中,如果真有人悄悄摸進來,則很難被他發現。
對峙過程中,老七的身體開始發燙,他開始出現幻覺。在幻覺中,他似乎回到了青年時代。那個時代,他就是無所事事的「古惑仔」,十天半個月不回家,每次外出都要帶一把匕首,走到哪裡,吃到哪裡。在一次衝突中,他和一群同樣無所事事的青年因為偶發事件群毆了胡衛的親弟弟,捅破了胡衛弟弟的脾臟。老七晚上喝了酒,被人堵在家門口。然後,他和另一個朋友被帶到城外的江州河邊。
徹底調查清楚「8·3」案之後,後面的調查就水到渠成了。
以前辦事,吳佳勇直接交代給老五就行了。
溶洞山體堅固,老七站在縫隙前,面對能通風的小縫,卻無力回天。
侯國龍道:「襲擊你的人,也是吳佳勇的人,和到國龍湖的人是一夥的?」
如果他們三人還在,事情就會完全不一樣。
從其身體語言和手勢中看得出,吳平並沒有認為搶劫、綁架和猥褻是違法犯罪行為,她完全沒有這方面概念。她的世界里只有乾爸、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這幾人做的事情都是對的,至於其他人,則都是與自己無關的外人。
預審員順勢問道:「你們在江州搶劫、綁人,誰接應你們?」
吳佳勇準備這一次用了聾啞人後,便徹底遠行,不再管這些人和這些事,哪怕洪水滔天。
老五杜健康的犯罪活動這才完全暴露出來。
第一次審訊,僅僅是必要程序,都頗為費力。
吳平用手語敘述了原因,其敘述有三個要點:第一,吳平在「8·3」案之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其他人還不知道。這事遲早要被人發現,如果被發現了,不知道後果如何。想到三哥被打的慘狀,她深為恐懼,經常在半夜做噩夢,嚇得發抖。第二,這是她和三哥的孩子,她想生下來。第三,吳平對乾爸的情感很複雜,簡單地說是又害怕又依賴。如果幹爸仍然在,她或許不會跳車。可如今乾爸很久沒有回來了,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吳平和其他人都覺得乾爸也許不會回來了。幺叔是在吳平和其他人接近成年後才跟隨乾爸的,他們對其並不畏懼,私底下視其為外人。
在警方的心理威壓下,杜紹富的心理防線很快就被沖得七零八落,僥倖之心煙消雲散,交代了參加過的所有綁架活動。
進入侯國龍所在樓層,李丹低聲道:「曉宇哥在和你爸談事,稍等兩分鐘。你在江州陵園遇到壞人,老闆第一時間和永梅姐通了話,兩人談了很久。」
兩樓相隔四百多米,中間種有大片草坪,草坪中間有車道和人行小道。
在「8·3」案中,現場勘查於8月3日上午8點17分進行。現場位於西城勝利路段東西公路水溝邊的草叢,屍體頭東腳西,右側卧于公路南邊的草叢,屍體南137厘米處的路溝斜坡上有一個東西方向、長163厘米的圓形木棍,棍上有血跡。
侯大利完全能理解吳平的行為。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是指被害者對於犯罪者產生情感,甚至反過來幫助犯罪者的一種情結。這是身體和精神被雙重控制的產物,當年寧凌被王永強綁架之時,同處於地下室的被綁架者李曉玲在短時間內就產生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不敢反抗王永強,甚至還幫助王永強對付寧凌。吳平受到長時間的雙重控制,在乾爸威脅下,選擇參与毆打三哥,是本能的選擇。
預審員問道:「10月28日,你乘坐貨車來到國龍湖,為什麼跳車?」
他腦中莫名出現了已經很久沒有見面的媽媽的面容,輕聲說了一句:「再見了,媽媽。」他用槍口頂住下巴,扣下扳機。
危險點在於運貨車路線距離研究中心很近,如果動作不夠快,保安有可能追出來。
陽州刑警支隊首先審訊跳車報警的女聾啞人。
初步查明:女子會認少量的字,比如自己的名字吳平,男、女,1、2、3等阿拉伯數字,是半文盲。她的真名叫吳平,平時被人稱為「幺妹」;身份證平時由乾爸保管,她見過自己的身份證,卻不知道身份證上的具體內容,包括真實年齡、民族、家庭住址等,只知道自己住在海州趙縣。
陳陽道:「老洪一跳了之,倒是痛快,給老婆孩子留下一堆爛攤子。」
老七沒有束手就擒,藉著幾束光線,找到適合隱藏和反擊的一塊大石頭。大石頭背後就是一條地下河,可以供他喝水,也可以躲避有可能出現的催淚彈。當催淚彈拋進來時,他把頭埋在水裡。催淚彈排放的煙霧迅速從縫隙中消散,沒有對他造成太大影響。
研究中心的一間辦公室內,一男一女兩名年輕警察盯緊監控屏幕。年輕警察後面還有兩名躺在行軍床上的警察,神情輕鬆地胡吹神侃。
老朴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吳佳勇團伙如今是團滅,我們知道的核心骨幹一個都沒有逃脫。這個團伙有核心骨幹,反偵查經驗豐富,經濟實力不錯,還有信息渠道。如今沒有吳佳勇團伙支撐,楊永福的行動能力受到極大限制,孤掌難鳴,翻不起大浪。周濤能從看守所出來,楊為民也能脫掉戴在頭上的臟帽子,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預審員詢問吳平是否參与毆打三哥時,吳平又用雙手矇著臉,無聲哭泣。她用手語反覆表示自己被乾爸逼著用木棍打了三哥。
其次,若是老五還在,自己只需要交代事情,剩下的事情就由老五去搞定。如今老五走了,五哥的結拜兄弟討價還價,拿現錢才辦事。而且還要吳佳勇親自跟著,否則不辦。而在以前幾次行動中,老五根本沒有提過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