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 大結局
第十章 白玉梅之死真相大白
相較伍強等偵查員,滕鵬飛的態度相對自然一些,將侯大利和江克揚帶到小會議室,遞礦泉水,散煙。滕鵬飛搓了搓臉上的麻子,道:「我聽陳支說,楊可吃安眠藥自殺了。搶救還好及時,總算沒有出大事。」
「這次審了幾個吸毒的小子還是蠻有收穫的,他們多次在金色酒吧進行交易。我們趁著這個機會,暫時查封了金色酒吧,進行徹底搜查,找到了這個後門。後門不大,從裏面控制,外面打不開,剛剛能出入一輛摩托車。」
寧凌道:「絕對不會,相信我。」
楊鵬喃喃自語道:「會不會留下後遺症?」
張小舒道:「這是你安慰自己的方法。」
警方辦案講證據,沒有證據寸步難行。夏曉宇辦事就相對簡單,很多事情只要自己相信,便可以實施。在山南省礦業論壇的發布會結束以後,他在省政府指定的會議賓館中找到了朱琪。
這一句「小別勝新婚」讓楊永福心中無比酸楚。楊永福在與朱琪接觸時,更多是在表演一個好男人,而並非真實的他。在這個時間點,他很希望肖霄能在身邊,只要在肖霄身邊,他才能真正放鬆,恢復自我。
夏曉宇道:「邱宏兵素來很有情調,歌也唱得特別好。這是他用張冬梅的指骨做成的。」
楊鵬顧不得處理額頭上的大青包,狼狽不堪地爬起來,與小情人匆匆告別,一路踩油門,從江州趕往陽州。他來到醫院,在病房中見到雙眼緊閉的女兒,正要說話,便被侯大利帶了出來,留下一名陽州女警和楊阿姨在病房。
「如果朱總是普通人,那無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是我們當老闆的人必須要記住的話,想一想關江州、李小峰、邱宏兵的慘狀,還猶豫什麼?必須和楊永福一刀兩斷。我建議不要和楊永福對質,對質沒有任何意義,甚至還有可能激起他的殺心。你看張冬梅、李小峰、邱宏兵、我爸媽這些人,慘得不能再慘。」夏曉宇緩慢地又抽出一張照片,這是他預備的重磅炸彈,道,「給你看一張照片,這是邱宏兵的生活照,你注意他胸口的那條項鏈,能認出這是什麼嗎?」
夏曉宇道:「不久前,我家裡出現了變故。變故這個詞不準確,我就直說吧,我的爸媽被人殺害了。兇手把他們殺了之後,還縱火焚屍。這件事情,你聽說過嗎?」
金色酒吧后牆畫有現代風格的裝飾畫,條紋交錯,這道後門巧妙地利用了裝飾畫,在外面瞧不破這道機關。出了後門,朝左行約五十米,有一條狹窄小道,小道後面有一片小樹林。
保安攔人是工作,翻臉在情理之中,讓楊永福鬱悶的是朱琪就如人間失蹤了一樣,徹底消失,手機和座機都打不通,QQ不在線;往日的家人去樓空,貼出了出售廣告;還有一個油頭粉面的律師受委託要辦理離婚手續。
「肖霄是騙人精,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種本事『爐火純青』,學不來,是天生的。李友青到現在都相信肖霄的父親是受了工傷,這才做點小生意,根本沒有想到肖霄曾經也是大戶人家出生的。邱宏兵從根本上相信肖霄才是他的真愛,至死不悔。兩個大學生為了她爭風吃醋,一個丟了生命,一個毀了人生。我很理解楊可現在的狀態,就和我當年一模一樣,本質上是涉世不深,自以為是,藐視父母,反抗權威。楊可遇到肖霄,根本沒有抵抗力和分辨力,被騙得團團轉,不知不覺掉入陷阱。」侯大利聲音嘶啞,說到這裏,出現了破聲。他想起視頻中楊可瘋狂的畫面,用力捶桌子,發出咚的一聲響。
侯大利想到田甜冷冷的面容,忽然有種不祥之感,道:「田甜性格中有極端的成分,楊可或許也有。昨晚在論壇上出現了視頻,我們能看到,楊可或者她的家裡人也能看到,我們直接去甘甜所在的小區,事不宜遲,我擔心會出事。」
楊永福第三次來到長盛礦業大樓,被保安粗暴攔下。前兩次,保安都是苦口婆心勸說,口稱楊總。第三次,保安翻了臉,摸出一根塑料棍,罵道:「楊永福,你要害得我丟工作,老子就對你不客氣。」
這一番善解人意的話讓寧凌頗為感動,她側過身,目不轉睛地看著侯大利,道:「大利哥,不知誰有福氣,能成為你的妻子,有可能是張小舒嗎?」
姜青賢點了點頭,道:「這夥人很兇殘,為了與秦永國搶奪煤礦資源,演變成雙方的互殺,吳佳勇這邊的張偉和李滬娟,是被秦永強帶人炸死在煤礦里的。吳佳勇以牙還牙,炸死了秦永強,還綁了白玉梅,對她殘酷毆打和強|奸以後,殺害了她,扔進湖裡。」
夏曉宇通過察言觀色,知道朱琪已經開始動搖,又道:「周小麗失蹤以後,手機出現在高速路口,人機分離,凶多吉少。通過通話記錄,可以確定周小麗和黃大森有密切聯繫。黃大森利用周小麗獲得你的行蹤。兩人是同謀,暫時找不到黃大森殺害周小麗的理由。在你回外婆家的時候,楊永福原本也要一起去,突然有事,沒有參加。他早上7點多出發,10點多才到礦上。公安要講證據,我們不需要,你想一想這些事情的蹊蹺之處。」
「你上次說金色酒吧存在秘門,這次找到了。」滕鵬飛用腳踢了后牆,一道隱蔽的小門就靜悄悄出現了,小門開啟得非常隱蔽和順滑。
侯大利左手受傷,不便開車,便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他回頭對朱朱道:「我突然想起個事,你得準備個盆子。等周濤出來的時候,跨過火盆,就能把霉運徹底甩開。」
「如果特意提起視頻中人是田甜的妹妹,那就是衝著我來的,楊永福在搗鬼。」走到樓梯口時,侯大利做出了判斷。他這時並不知道楊可遭遇了什麼樣的噩夢,以為只是「不好」的視頻。
「楊國雄曾經生產過摩托車,楊永福在高中階段就騎過摩托車,技術應該不錯。」侯大利朝小道走了一段,指著一個監控鏡頭,道:「監控是後來才安裝的,在黃大森遇害前,這裏沒有監控。這是楊永福給自己留的後門,隨時可以從這裏出來。如果騎摩托,幾分鐘就溜得沒有人影了。戴上頭盔,監控也認不出。」
楊永福道:「為什麼被開除了?」
侯大利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楊可,苦笑道:「我這人麻煩纏身,在麻煩沒有解決前,離得越遠越好。」
再次吃了閉門羹,楊永福只能怏怏離開。他太了解朱琪,知道朱琪就算想翻臉,其能力也不足以做得這麼乾淨利索。
「最後落網的那個人,會不會被槍斃?」張志立曾經是女兒眼裡的大山,如今他老了,變得脆弱,漸漸視女兒為依靠。
跨火盆前,周濤還是下意識地朝看守所張望,隨後才開始跨火盆。跨過火盆以後,朱朱拿著衣服,陪周濤到車內換掉舊衣服。
離開江州前,秦陽刑警支隊專案組向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移交了所有材料。
甘甜似乎這才想起侯大利的身份,一掃懶洋洋的聲音,道:「大利,你找我有什麼事?是楊叔出了事嗎?」
侯大利道:「已經在普通病房了,身體很虛弱。」
雖然從母親遺骨中已經能分析出母親臨死前的遭遇,可是聽到這裏,張小舒仍然大受刺|激,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侯大利立刻明白了支隊長陳陽和王大隊來陽州的原因。他轉身就跑,準備回寢室用筆記本電腦。跑了幾步,他努力控制情緒,放慢腳步,關鵬局長已經知道此事,想必已經採取了措施,自已心慌急躁,除了降低判斷力,沒有任何好處。
朱琪緊縮著身體,拚命回想當日礦業廣場服裝定製店出現炸彈后的細節。警方在礦業廣場疏散人群時,自己曾經在廣場旁邊要求楊永福開除總裁辦的所有人員。楊永福最初也認為有內奸,似乎還提到了孫望。後來,他借用警方的調查結論,勸說自己不要開除總裁辦的人。這個細節原本被她淡忘了,夏曉宇今天講了許多事,讓她疑心大起。
楊阿姨道:「肯定在家,門反鎖了。」
侯大利是省刑總的偵查員,普通事情肯定不會出馬,甘甜掛了電話以後,越想越不對,越想越著急,便給老公打電話。誰知老公手機關機了,甘甜在屋裡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她又給侯大利打電話,侯大利的電話又總是佔線。
侯大利站在張小舒身邊,道:「湖州警方已經通知了張叔。」
楊鵬道:「我在江州,昨天談業務,喝醉了,手機又沒電了。」
張勤和汪建國聯繫上情緒依然激動的張志立,再三叮囑后,趕緊開車到張志立所住小區。
楊永福在律師面前發了火,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好歹是夫妻,就算要離婚,總得見上一面。」
周濤在車內換衣,其他人聚在一起聊天,談論這起離奇的案子。
車內,朱朱拿出嶄新的內衣。
甘甜道:「我在美國,和幾個朋友過來旅行,散散心。這邊是深夜,還在睡覺。你有什麼事?」
朱琪臉色極為難看,道:「你說的都是真事?」
侯大利道:「楊可在家,你確定?」
侯大利道:「什麼視頻?」
楊永福從小性格孤僻,沒有左右逢源的本事,這個性格影響了他的行為方式,更喜歡做一個隱身於黑暗中的「俠客」,不願意成為「大哥」。如今舅舅這個「大哥」結束了「大哥」生涯,他只能再次以孤獨的「俠客」方式來宣洩自己的仇恨。
「銀溝煤礦和紅源煤礦的資源劃分是一本糊塗賬,市、縣兩級的國土資源管理部門為了各自的利益,發放了自相矛盾的採礦證,這是兩家煤礦起糾紛的根源。銀溝和紅源兩個煤礦早在八十年代就因礦界問題多次發生糾紛。具體來說,出於歷史原因,紅源煤礦位於銀溝煤礦的心臟部位,即中間是紅源煤礦的採礦範圍,上下是銀溝煤礦的採礦範圍,礦界重疊,布局極不合理。為了解決礦界問題,江州市國土局曾經對兩個煤礦的採礦範圍進行了調hetubook.com.com整,並形成了會議紀要。再後來,省國土資源廳委託第三方運用全球定位技術對礦區井田進行控制測量,結果發現市、縣的兩套圖紙都出錯了。至於圖紙怎麼會出錯,各有各的說法。當年楊國雄和秦永國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秦永國的根基在縣國土資源局,楊國雄和市國土資源局一位姓蔣的局長關係密切。這些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一團亂麻,查都查不清楚。我跟著吳佳勇去銀溝煤礦,主要是負責生產、技術上的事,跟著工程科等部門經常下井。後來我能管理煤礦,主要經驗就來自那一段時間的工作。」
陽光照在侯大利鬢間的白髮上,楊鵬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威壓。他躲開了眼前年輕人如刀般的目光,道:「小可為什麼要吃這麼多安眠藥,現在怎麼樣了?」
侯大利道:「你仔細想一想,誰最可疑?」
周濤道:「在這裏換啊?」
張小舒很理智地道:「那得看情況,從他交代的情況來看,不會。」
楊可有如此遭遇,應該和自己有關。侯大利嘆了口氣,道:「楊可還在醫院,你要堅強一些。等會兒,江州警方要找你做筆錄。」
遭遇了一場從天而降的劫難,周濤和朱朱都有劫後餘生之感,十指緊扣,望著窗外的另一對男女,朱朱喃喃自語,道:「希望抓到殺害張小舒媽媽的兇手。」
甘甜道:「事情嚴重嗎?千萬別出事啊,楊可才十六歲。」
侯大利警惕起來,道:「拿鑰匙開門。」
甘甜在大洋彼岸旅行,從其反應來看,肯定沒有看到國內論壇。侯大利道:「那我們先找楊叔,你還是儘快回來吧。」
房間里,楊可睡在床上,臉色蒼白。桌上的筆記本電腦依然開著,旁邊是一瓶安眠藥。侯大利用手在楊可鼻尖探了探,又摸了摸她的脈搏,立刻打120。
辦完系列手續,侯大利走回病房,和另一名女警一起坐在楊可床前。
張小舒道:「我當法醫,你當偵查員,能幫助更多與我們遭遇相似的人。我說的不是大話、空話,而是真心話。」
「我認識楊永福,很早就認識,當時他還很小。楊國雄跳樓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警官,我什麼事情都講了,與楊永福有關的事情沒有必要藏著掖著,犯不著。我也不能亂講,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
她按住太陽穴,喃喃自語:「我該怎麼辦?」
張小舒在侯大利面前脆弱,見到父親以後,反而變得堅強起來,將水杯遞給侯大利,站在父親身邊,扶住父親。
朱琪拿起名單,越看越心驚。夏曉宇所言全是最近發生在自己身邊的真事,從名單上來看,這件事的起源很有可能真的就是丈夫楊永福的父親。舅舅吳佳勇牽涉其中,很難說楊永福與這些事情沒有任何關係。
夏曉宇咬牙切齒地道:「我的父母死得慘,吳佳勇和楊永福是元兇,我要報仇。你如果不想落得和他們一樣的下場,必須相信我。」
「楊總,我被開除了。」女助理聲音不再輕脆悅耳,充滿火氣。
「秦永強比他哥哥秦永國要厲害得多,是個火炮脾氣,遇火就炸,帶人打傷了銀溝煤礦的工人。吳佳勇帶著我們過來后,勉強打成平手,互有損傷。事態升級是銀溝護礦隊堵了秦永國的車,將秦永國暴打一頓。當時秦永強沒有報復,我們還覺得奇怪。後來,老六陪著我妹妹下到礦井,給吳佳勇送雞湯。我妹妹叫李滬娟,和吳佳勇在談戀愛。結果,滬娟和老六來到採區的運輸巷,恰好發生了爆炸。我妹滬娟和老六當場被炸死。這件事情之後,我爸媽就和我斷絕了關係,離開山南,搬回老家。吳佳勇和我妹感情很好,殺紅了眼,綁了秦永國的情婦白玉梅。我沒有參与這件事情,只是聽說白玉梅先是被吳佳勇強|奸,然後又被敲斷了腿,還被捅了刀子,最後被塞進皮箱扔到月亮湖裡。捅刀子的是老五,敲腿的是吳軍,出主意的是二哥吳順源。我本來就膽小,被吳佳勇的瘋狂舉動嚇住了,專心做技術、搞管理,不再管江湖上的事。白玉梅失蹤后,秦永國和秦永強兩兄弟也成了瘋狗,秦永強在城裡襲擊過吳佳勇,吳佳勇的小腿中過一槍,後來就跛了。秦永強最後還是栽在吳佳勇手裡,被炸死在坑道中。這是一報還一報。
夏曉宇前面的敘述牽涉吳佳勇和楊永福,暫時還與朱琪的利益沒有關聯。夏曉宇見朱琪已經有了疑慮,繼續拋出重磅炸彈:「朱總難道就從來沒有懷疑過,為什麼黃大森知道你到定製店的時間,還知道你到外婆家的準確時間?」
張志立、張勤和汪建國腳跟腳也來到湖州刑警支隊。
王濤原來還準備招呼侯大利和張小舒,看到朱林不停眨眼,猜到這是給兩人創造單獨在一起的時間,便坐上車,笑道:「朱支,他們天天住在老樓,真要發生什麼,早就發生了。」
陳陽拍了拍侯大利的肩膀,道:「事情發生了,急也沒有用,我們要聯繫到人。」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張小舒默默地回味著這一句話,越發傷感。
楊鵬在前往陽州的路上,腦袋想得要爆炸,都猜不出女兒自殺的原因,得知女兒吸毒以及在KTV包間發生的事情后,用手撐住牆,這才站得住。「我女兒吸毒,不會吧?我沒發現她有什麼異常。視頻在哪裡,在哪裡?」
寧凌用力推了推朱朱,道:「別愣著,過去啊。」
「當時得知周濤強|奸了那個女的,這種事,誰都受不了,我難受得不行,這才分手。現在真相大白了,我還是想和周濤在一起。不知道大利是什麼態度,我擔心大利不接受我。」朱朱仍然心事重重,舊話重提,啰唆如祥林嫂。
張小舒坐在父親身邊,強忍著傷心,安慰道:「殺害媽媽的兇手全部落網了,只有一人活著,其他幾人都橫死街頭。」
朱琪搖了搖頭,道:「有點像骨質品。」
車停穩后,寧凌下車。
夏曉宇又拿出一張照片,問道:「你認識這個人嗎?」
「好,我在賓館等陳支和王大隊。」侯大利內心咯噔一下,沒有追問要在陽州公安賓館等待陳陽的原因。
小情人聽到響動,醋意滿滿地道:「你嘴巴硬得很,其實怕老婆,老婆一個電話,嚇得屁滾尿流。」
侯大利問道:「楊總去江州做什麼?」
侯大利道:「搶救還算及時。」
楊可眼角沁出淚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一段記憶完全沒有了。我記不起來了,真的記不起來了。」
姜青賢副支隊長作為曾經湖州方面專案組的組長,了解案情,道:「李滬生一直在礦上,近三年都沒有去過江州。他不了解江州的事,從邏輯上也說得通。希望吳佳勇能醒來,醒過來,與楊永福有關的線索才能接起來。否則,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顆地雷,沒有辦法排除。」
肖霄聲音滿是慵懶,道:「我出去旅遊了,現在在西藏的湖邊,這裏真的可以洗滌自己的靈魂,讓身體徹底放空。」
朱林在退休前,是面容冷峻的支隊長。退休后,職業色彩減弱,他是一個心地柔軟、善解人意的老頭。他對其他人招了招手,道:「我們先回去,侯大利和張小舒就在這裏等著。」
侯大利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湖州刑警支隊姜青賢副支隊長的電話。由於姜青賢熟悉吳佳勇團伙的情況,在湖州專案組撤出以後,便被調去審訊李滬生。侯大利看到姜青賢的電話號碼,警惕起來,朝旁邊走了兩步,這才接通電話。
指骨項鏈是最恐怖的故事片,朱琪被嚇得魂飛魄散。在省城與夏曉宇策劃兩天之後,才從陽州回到江州。在這期間,長盛礦業幾個副總裁齊聚省城陽州,召開董事會,將夏曉宇踢出了長盛礦業。另外,職業經理人、律師、會計師和保安等人帶著朱琪的委託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管了新琪公司。
朱朱道:「大利不會為難我嗎?」
坐在床邊,楊永福欲哭無淚,只覺得天昏地暗,世上有許多妖魔鬼怪出沒。
侯大利含混的回答有神奇的魔力,一下就將甘甜拉回多年前的歲月。那時丈夫田躍進惹了黑社會,她被人用槍頂額頭。當那個兇惡的人大聲學槍響,她被嚇得當場尿失禁。回家以後,不論甘甜如何哭泣,田躍進都沒有說出他到底惹了誰。大女兒的未婚夫和丈夫一個德行,這讓甘甜心急如焚,欲哭無淚。
「你和滕麻子的思路接近,把注意力放在肖霄身上。肖霄主要在金色天街活動,這段時間多次到隆興去串場、唱歌,有時也陪客人喝酒。」陳陽又指了指侯大利的喉嚨,道,「沒事吧。」
經過歷練,侯大利很能沉得住氣。周濤脫困成定局,還得走必要程序。為了免生不必要枝節,通過官方渠道為妥。他忍住衝動,沒有給105專案組的同志打電話通報此事。
楊鵬昨晚折騰了一夜,剛打開手機,便接到了妻子的電話。在電話里,妻子一陣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楊鵬一開始很納悶妻子在大洋彼岸為什麼知道自己在和情人幽會,多聽幾句后,這才得知女兒出了事。他拿著手機來到衛生間,打通侯大利電話,得知女兒吃了大量安眠藥被送到醫院急救,急忙往外走。
「大利哥,你也信這些?」寧凌很熟悉這輛車,坐在駕駛位上,輕撫方向盤。
侯大利道:「周濤的精|液出現在陳菲菲體內,這是硬證據。如果沒有抓到實際操作者,周濤還真沒有辦法徹底洗清。」
楊阿姨望著侯大利鬢間的白髮好一會沒轉眼,道:「你就是大利,經常聽甘甜聊起你。楊總在江州有生意,這段時間經常過去。」
視頻出現以後,侯大利腦袋轟地發出震響,震響餘波在腦海中持續,久久不散。稍稍平靜后,他想起了關江州。關江州在審訊中強調自己是被下了套,不知不覺就吸了毒。這一次禁毒支隊王大隊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陽州,那楊可的事情自然與毒品有關。楊可極有可能被人下了套,才會做出這種事情。
10月30日清晨,侯大利睜開眼睛,發現剛剛6點。儘管昨天睡得晚,睡覺時間短,生物鍾還是很頑固,準時發出起床指令。他莫名有些心煩,在公安賓館後面的小院內散步。秋風襲來,落葉飄飄落地,鋪滿小徑,風景如畫。他走在畫中,內心深處的煩悶始終無法消除。
女助理道:「我沒去陽州。但我聽大家議論,說是朱總和夏曉宇見了面,黃家的幾個人也到了陽州。回到長盛礦業后,一切就變了。我的手機被搜走,不久前才還給我。」
侯大利根本不想聽這些解釋,道:「很嚴重,你要有心理準備。」
「絕對是有人蠱惑朱琪,插手了長盛礦業的事。」楊永福沒有開車,無所事事地在街上走了一會兒,在即將到達金色天街之時,他再次拿出手機,給長盛礦業總裁辦的一個年輕女助理打了電話。這次,總算打通了電話。
「這段時間,寸步不離,守著楊可。出院以後,找專業機構戒毒,必須要堅決、徹底隔離有可能接觸到毒品的環境。」侯大利說起這話時,想起關江州,咬緊了牙齒。
自第一次審訊以後,李滬生一直以沉默對抗預審員,如廁所里的石頭——又臭又硬。其心理防線被預審員經過千辛萬苦攻破之後,則是竹筒滾豆子,事無巨細,統統講了出來。
「我們馬上去湖州,老克開車,你和我一起過去。」侯大利來到張小舒身邊,輕聲細語,似乎怕驚到眼前的女子。
朱琪如被火燙一般,丟下照片。
「為什麼我也要去湖州?吳佳勇團伙大多完蛋了,只有李滬生在湖州看守所,他是不是交代了與我媽有關的事情?」
火藥槍內有鋼珠和碎片,傷痕很好辨認。朱琪拿著照片,聲音開始顫抖,道:「那天,楊永福確實受過傷,他說是摔倒后擦傷了。傷口被紗布包住了,我沒有看到當時的傷痕。拆了紗布以後,留下的傷疤就和這張照片上的差不多。」
他與昨天晚上的小情人不過是一時之歡,女兒才是他的心頭肉。在侯大利車上看了幾眼視頻,儘管有侯大利的提醒在先,楊鵬仍然驚得魂飛魄散。
律師不急不躁,冷冷地道:「到民政局辦離婚證的時候,朱總會出面。」
如孤魂野鬼式地又過了一天,楊永福瘋狂地給朱琪打電話,無法打通。再給肖霄打電話,也無法打通。
侯大利是警察,偵查活動必須依法而行。肖霄和楊永福涉案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在證據不充分的情況下,沒辦法採取進一步的措施。隨著「挖兩面人和幕後黑手」工作告一段落,秦陽刑警支隊和湖州刑警支隊的專案組相繼撤出。
吳佳勇是楊永福的親舅舅,參加過朱琪婚禮。朱琪臉色驟變,道:「吳佳勇是吳佳勇,楊永福是楊永福,不能扯到一起。」
「楊可跟我說,她是在江州染上的毒癮,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這和關江州的說法非常接近。」侯大利將煙頭用力摁滅在煙灰缸中,道,「我和楊可沒有血緣關係,也沒有法律上的任何關係。」
朱琪是金色酒吧的投資人,嫌棄酒吧檔次低,沒有去過,不認識肖霄。
姜青賢挺佩服侯大利的,眼見神探的神情,頗有些忐忑,道:「大利,有什麼不對嗎?」
侯大利道:「朱支、王濤和張小舒都要過去,主要是105專案組的人。」
楊永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總有些徵兆。朱總是不是在陽州開會時見了誰?」
滕鵬飛拿出厚厚的卷宗,放在桌上。
寧凌道:「下車啊,我們去找大利哥。還得快點,到看守所宜早不宜遲。」
朱琪回到江州以後,在長盛礦業辦公大樓頂樓生活,任何人未經同意,不能上頂樓。所有保安都得嚴令,絕對不允許楊永福進入辦公區和生活區。
「公安來調查過,沒有查到什麼啊。」朱琪說到這裏,心裏也疑惑起來,暗道,「對啊,當時為什麼不把身邊人全部換了?」
朱朱趕緊下車,去超市買盆子。
這個問題如長刀,一下就扎中朱琪要害。她憤怒地道:「是周小麗透露了我的行蹤。周小麗家裡和黃大森關係很深。」
侯大利趕緊一把抱住要摔倒的張小舒。
夏曉宇道:「我爸很謹慎,平時都在家裡放一把鐮刀。兇手捅了我爸我媽,我爸用鐮刀傷了一個人,還有一個人吸入大量滾燙的氣體,死在我家後山。江州農村人建房子,都喜歡選擇一個靠山,我老家是這樣,你老家也有後山。我們家後山死了人,你們家後山也死了人。黃大森為什麼知道你要去外婆家後山?他又是被誰槍殺的?這很有意思。」
侯大利道:「世界上不可測的因素太多,誰都看不透,所以我們必須要對不可測的事情有敬畏之心。跨個火盆,無傷大雅,至少可以有心理安慰。而且,讓朱朱虔誠地做這些事,周濤看在眼裡,就算心裏有點小想法,也會煙消雲散。」
黃大磊被炸死,朱琪的朋友在茶樓被炸死,朱琪外婆家後山發生了槍擊案,朱琪自己還經歷了一次未遂的爆炸案,被嚇破了膽,格外膽小,深居簡出,沒有保鏢和楊永福陪同,絕對不在外面活動。長盛礦業集團是省內重點礦山企業,歷來都要在礦業論壇發布會上作交流發言。由於有分管副省長參會,朱琪儘管不是太樂意,還是出席了會議。楊永福原本要陪同參會,由於金色酒吧內有毒品交易之事,他被警方傳喚了,無法參加省礦業論壇的發布會。
夏曉宇趁此機會,在會議賓館茶室里成功約見了朱琪。夏曉宇是江州企業界風流倜儻的大人物,國龍集團在江州的全權代表,背景深厚,手眼通天,這也是朱琪願意和夏曉宇相見的原因。
儘管這在侯大利的預料之中,卻仍然讓他激動得差點跳起來。他壓抑著激動的心情,先走到朱林身邊,道:「我和張小舒要去湖州,李滬生應該是交代了白玉梅案的相關情況,具體的,電話里不宜細說。」
「我以前盼望我媽媽突然打開門,出現在我眼前,或者就是我回家推開門,媽媽就在客廳里,這是我小時候最常做的白日夢,夢中情節都和我媽媽有關,我是多麼盼望媽媽神奇地出現。媽媽的屍骨被發現后,我的白日夢仍然沒有被擊碎,我還在幻想媽媽神奇地出現在我的眼前,哄我、安慰我、責罵我,不管如何,只要是她,做什麼都可以。」
侯大利道:「不管是安慰我自己,還是按楊帆的意志做事,最終都是讓受害者受到懲罰。每次想起兇手還在逍遙法外,我就格外難受,覺得自己無能。每個人的精神世界都不一樣,是由外在和內在共同構成的,我所做的事以及我的想法構成了我的精神世界,只要不違背法律和公序良俗,能夠邏輯自洽,那就有意義。從職業角度來說,命案必破,不管多久,我們刑警堅持不懈追查兇手,這是對犯罪最好的震懾。」
「楊國雄跳樓之前,我們都知道楊國雄不行了。吳佳勇利用管理銀溝煤礦的機會,弄了一筆錢,回到湖州買了兩個煤礦。我膽子小,主要負責管理煤礦,其他事情不參加。二哥吳順源有一肚子歪門邪道,為了讓吳佳勇站得攏又走得開,設計了股權模式,弄了個頂罪的。在煤炭價格最低的時期,吳順源還專門辟出一個井,在外面找了一些低智商的流浪漢,免費挖煤。這事傷天害理,是吳順源在用人,我根本沒有沾過流浪漢的事情,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上半年是否有新人,我不知道,是真不知道。
張小舒的第六感如相控陣雷達一樣打開,接收到侯大利與其平時不一樣的信息,莫名緊張起來,彷彿被大手握住脖子,腦袋暈乎乎的。她用力深呼吸,這才擺脫了缺氧的感覺。
情況介紹完畢,汪建國、張勤陪同張志立、張小舒父女回江州,去陵園,給白玉梅燒香燭,講兇手的下場。
朱林道:「湖州姜青賢打來電話,讓他們趕緊過去,估計與白玉梅案有關。」
朱朱推開車門,望著熟悉的院子,遲遲沒有下車。在得知周濤確實是被冤枉以後,她根本沒有勇氣獨自面對周濤,所以第一時間聯繫寧凌,希望寧凌能陪自己去見侯大利。朱朱和張小舒關係也挺好,原本可以請張小舒陪自己去見侯大利,但是張小舒對自己當時棄周濤而去的行為相當不滿。猶豫再三后,她決定請寧凌過來陪自己。
十來分鐘后,楊阿姨出現在門前,徑直來到侯大利面前,道:「昨天楊總去江州了。」
相擁哭過一場后,朱朱便極為虔誠地設置火盆,讓周濤跨過火盆,丟掉霉運。
在金色酒吧后牆處,侯大利見到了來回溜達的滕鵬飛。
張志立年齡與侯國龍接近,但兩人的外貌和精神狀態差異非常明顯。侯國龍處於事業巔峰期,身體保養得很好,充滿了上位者的自信。張志立事業失敗,妻子遇害,長期孤身一人,暮氣重重。他得知妻子逝去的真相,雙手抱頭,頭埋在膝蓋處。
楊家是陽州並不多見的疊拼別墅,住在上疊。楊阿姨打開房門后,領諸人來到楊可房間門口,說道:「我昨晚走的時候,小可在家裡。她身體不舒服,沒有出去玩。我平常都要回家,小可經常獨自在家,不用我陪她。」
說這話時,侯大利神情不知不覺變得嚴肅起來,目光如刀。楊阿姨原本神情還輕鬆,此時緊張起來,趕緊去拿鑰匙。
4點20分,一輛小車開進刑警老樓。駕駛位和副駕駛位坐著永梅集團保衛科的年輕人,寧凌和朱朱則坐在後排。
十來分鐘后,朱朱提著鐵盆子,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解釋道:「我打電話問了個懂這方面的熟人,他說出了看守所后要燒火盆的話,可以用銅盆子或鐵盆子,不能用鋁盆子,還建議找點硃砂和紅豆。我運氣真的很好,全部找齊了。」
張小舒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與田甜妹妹有關的視頻,視頻中還專門提到她是田甜的妹妹。」
「大利哥見過大世面,什麼事情都見過,表面上嚴肅,看起來不好說話,實則洞察世事,絕對不會為難你。這一點我很肯定。」寧凌接到朱朱的邀請后,爽快地答應了,立刻動身,前往江州。動身前,她和侯大利通了電話。通電話時她很注意策略,提出她和朱朱4點半左右到刑警老樓,然後一起去看守所。侯大利沒有拒絕這個提議,寧凌便明白了侯大利的真實想法。
車開走,留下侯大利和張小舒在看守所外面等候。張小舒心情複雜,頭髮隨輕風微微飄動。
兩人剛上樓梯便遇到侯大利,朱朱神情緊張,下意識退後一步。
參加碰頭會的除了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以外,還有老朴、陳陽和王大隊。參會人員都是配合多次的老熟人,略作寒暄后,便播放與楊可有關的視頻。出於偵辦案件需要,大家都很仔細地看視頻。楊可是田甜同母異父的妹妹,就這樣毫無遮蔽地暴露在眾人面前,侯大利只覺得一股怒氣凝結成實體壓在胸口,讓他深感恥辱,難以呼吸。
朱林眼睛發亮,接連說了五個「好」,然後提醒道:「你的手不方便,別開車。張小舒開車的技術還不行,她心情又激動,不能開車。讓江克揚開車,送你們過去。」
夏曉宇道:「楊永福精明強幹,做事嚴謹,這是長盛礦業很多人對他的評價。未遂爆炸案后,楊永福負責調查內鬼,在處理此事時大失水準,居然把總裁辦的人全部留下。公安沒有查出問題,並不意味著沒有問題,如果我來辦這事,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大換血。我認為楊永福是故意留下所有人。」
姜青賢道:「白玉梅案是省刑總掛牌的案子,終於偵破了。我們詳細分析了李滬生家庭、成長環境以及犯罪經過,找到他的弱點,制定了有針對性的審訊方案。在李滬生看到從水中打撈起吳佳勇的視頻以後,我們又播放了李滬生父母勸其自首的視頻,李滬生終於徹底崩潰,交代了所有細節。說起來一句話,但實際過程非常艱難。」
這段時間里,朱朱同樣受盡煎熬,心中有苦,無處訴說。她抱緊周濤,淚水嘩嘩往下流。周濤剛從看守所走出來,還沒有適應在外面的感覺,被女友擁抱著,手足無措,偷看了眼站在一邊的看守所民警。他醒悟過來自己確實獲得了自由,這才抱住了朱朱。
陳陽安慰道:「楊可和她的爸媽都沒有報警,應該還沒看到視頻。」
侯大利道:「誰帶你去的那個房間?」
楊永福壓抑著怒火和失望,道:「什麼時候出去的,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好給你餞行。」
從江州到湖州的路,江克揚走得很熟,一個多小時后,便與副支隊長姜青賢見到了面。
諸人來到小區,暫時沒有上樓。楊可未滿十八歲,由侯大利先和甘甜聯繫。
看罷審訊視頻,又翻閱了卷宗,侯大利一語不發,悶悶不樂地給姜青賢等人發煙。
夏曉宇道:「絕對是真事,沒有一個字造假。前段時間,在江州曾經流傳過一份被詛咒的名單,這份名單和楊國雄有關,也就是和楊永福的父親有關。侯國龍、丁晨光、張大樹、李興奎、秦永國還有我,都在這份名單上。這份被詛咒的名單很准,我弄了個備註,每個人後面都有近年來發生的慘事。」
「警方已經拿到了視頻,這是事實。吃藥是軟弱的行為,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害你的人找出來。」侯大利望著和田甜同母異父的楊可,情感複雜。他沒有安慰楊可,而是用激將法。
朱琪被夏曉宇的神情嚇了一跳,臉上笑容消失,雙手抱于胸前。
她走到衛生間門口,望著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楊鵬,驚得說不出話。
朱琪在夏曉宇面前還沒有鬆口,道:「不可能,楊永福是我丈夫,沒有任何理由做這些事。」
搶救及時
侯大利平靜地道:「媽,你儘快回來吧。」
「應該是有了明確結果,到了湖州,自然清楚。」
楊可緊閉著眼,道:「我一直在回憶,找不到是誰在害我。」
寧凌笑道:「這是你和周濤的事情,用不著和大利哥扯上關係。」
侯大利道:「那就意味著安置設備的人熟悉隆興夜總會,近期肯定在夜總會活動,還與視頻中的幾個犯罪嫌疑人有交集。視頻中的那幾個小子怎麼說?」
侯大利道:「等到調查結束才能知道準確情況,我們還在聯繫楊叔。」
「那幾個龜兒子,我要把他們碎屍萬段。」楊鵬靠在椅子上,大口喘粗氣。
侯大利不再猶豫,退後一步,猛踹房門。
走出醫院,楊永福非常鬱悶,打通肖霄電話,希望能見個面。
等到張志立情緒稍稍平靜,副支隊長姜青賢向白玉梅的家人介紹了案情。案情介紹相對簡單:李滬生交代了當年是吳佳勇團伙綁架並殺害了白玉梅,主謀是吳佳勇,制訂方案的是吳順源,動手的是杜健康和吳軍;結合白玉梅的屍檢報告,李滬生的交代符合白玉梅小腿骨折和肋骨有刀傷等細節。
朱琪看到楊永福胳膊上結疤的傷痕時,很心疼,根本沒有懷疑其他。火藥槍造成的傷疤和楊永福的傷疤一模一樣,這讓她意識到楊永福確實說了謊話。謊話就是大河河堤的缺口,只要產生,就會越擴越大,直至信任崩塌。她腦中亂成一團,楊永福一會兒溫柔似水,一會兒又變得凶神惡煞,如走馬燈一樣。
朱琪一直覺得楊永福是完美丈夫,驟然聽到與此反差極大的事,完全是晴天霹靂。作為長盛礦業的領導,朱琪的思維方式正在由漂亮花瓶向女老闆轉變,再加上爆炸案和未遂爆炸案的影響,導致其疑心很重,對夏曉宇這一番話倒是信了六七成。
甘甜的聲音一下高了八度,道:「我睡覺前還和楊可通了電話,她很正常。大利,別嚇我,到底有什麼事情?」
陳陽點了點頭,道:「我們查了內外監控,楊可前段時間經常去隆興,從時間上來看,和肖霄有交集,但是在室內監控中沒有找到她們在一起的畫面。」
張小舒拍著胸口,道:「不幸中的萬幸,案子破了。」
夏曉宇冷笑了一聲,道:「丈夫、丈夫,一丈之內才是夫。」
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諸人沒過久停留,上高速,返回江州。進入江州城以後,侯大利和江克揚直奔刑警新樓,與副支隊長滕鵬飛見面。
張志立仰天長嘆:「老天爺,你不公平。」
等待是漫長而焦灼的,特別是在明知有大事卻不知具體何事的情況下,不過答案來得很快,剛到上班時間,侯大利接到了張小舒的電話,張小舒的聲音在電話里非常焦灼,道:「你趕緊上網,看江州論壇、山南論壇,看你能找到的所有論壇,還有一些免費下載視頻的網站,都有視頻。」
朱琪原本就多疑,此刻心中長出一根尖刺,極為難受。
望著舅舅完全失去生氣的臉,楊永福這才感受到舅舅的重要性。沒有了舅舅支持,他失去了眼睛、耳朵、手腳,能量減少了一半。以前得來信息太過容易,現在才發現一個好漢必須三個幫。
侯大利安慰道:「主要調查和楊可有關聯的其他幾個人。」
安排完這事,張小舒還想和侯大利聊一會兒,江克揚已經坐車來到看守所門口。
楊帆案明明透露了曙光,但隨著吳佳勇團伙的覆滅,與楊永福有關的線索陸續斷掉,原本將要靠岸的船又隨著波浪漸行漸遠,這讓侯大利頗為壓抑。
聽到「肖霄」兩個字,侯大利很明確地判斷這又是一次「魚竿模型」式的犯罪,出手的是肖霄,背後的策劃者是楊永福。還是和以往一樣,肖霄能找到很多種借口推卸掉責任。
急救結束,到了午飯時間,楊可轉到普通病房。楊可父母皆不在醫院,長輩也不在陽州,便由侯大利簽字、繳費。
滕鵬飛道:「祝賀大利又完成了一件命案積案,我還得為周小麗的事情頭疼,不希望周小麗的案子成為命案積案。周小麗是長盛礦業總裁辦的人,朱琪這個總裁,心不是一般的大。」
朱琪道:「這是正常商業操作,我們接盤,實質上是幫二建擦屁股。」
「朱琪是傻白甜,黃大磊的花瓶,意外執掌了長盛礦業,很多事情都被人蒙在鼓裡。」吳佳勇團伙覆滅以後,侯大利心中有喜有憂,喜的是查清了周濤「強|奸」案和白玉梅案,憂的是楊永福涉案的線索就此中斷。如果遲遲不能突破,命案積案專案二組留在江州就沒有太大意義,移師秦陽是遲早的事情。
寧凌更加敏感一些,道:「朱支,張小舒臉色變了,出什麼事了?」
疑心大起
侯大利神情平和,道:「現在去看守所正合適。坐我的車吧,寬大一些。」
放下電話,楊永福這才明白了是國龍集團夏曉宇插手了長盛礦業的事。夏曉宇是自己的仇人,仇人插手長盛礦業的事,邏輯上講得通。夏曉宇是國龍集團的走狗,有能力拿出一套讓朱琪深信不疑的說辭。朱琪本來耳根子就軟,肯定中了夏曉宇的圈套。他仔細回想自己曾經出現的破綻,每次都補得很及時,並沒有明顯漏洞。他走到金色酒吧門前,看著封條,突然間醒悟過來,這一次不是警方辦案,並不講究證據之間的環環相扣,夏曉宇只要讓朱琪相信就行。那個蠢女人,一定是被夏曉宇下了套。
侯大利道:「楊叔沒事。和楊可在一起玩的朋友出了事,我們要找楊可了解情況。」
第三次撥通電話,甘甜才接起,聲音懶洋洋的,道:「大利,有事嗎?」
夏曉宇面無表情地道:「先下手為強,與楊永福徹底切割。國龍集團有最好的會計師團隊、律師團隊和保安團隊,可以幫助你做方案。下手要快、狠、准,趁著楊永福沒有反應過來,將其踢出長盛礦業。等到楊永福被踢出長盛礦業以後,你再慢慢收拾局面。然後由律師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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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婚姻問題。千萬不要有婦人之仁,否則死無葬身之地。你每次要心軟的時候,想一想張冬梅的骨頭被邱宏兵做成了項鏈。」房門從裏面反鎖了,用鑰匙打不開。
張小舒的心裡話觸動了侯大利的心弦。楊帆遇害,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讓他由國龍集團的接班人變成山南刑警隊伍中的一員。正如張小舒所言,破案對活著的人才有意義,是否報仇對於遇害者已經沒有意義,在遇害的那一刻,遇害者的人生便戛然而止。除了對這一點高度認同以外,侯大利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可以換個角度來看這個問題。我和你遇到的是相近的事,我經常這樣思考,楊帆的想法是什麼?如果還有另一個世界,她一定會默默地等待我為她復讎。我要找出殺害楊帆的兇手,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安慰,這同樣也是楊帆意志的延伸。」
論對肖霄的了解,無人能勝過侯大利。他早就猜到是這個結果,沒有過多驚訝和氣憤,指了指酒吧,說道:「謝謝。當務之急是給楊可戒毒。」
電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楊鵬的名字。侯大利拿起手機,走到屋外。
當年壓倒父親的最後一根稻草就是侯國龍串通了銀行和地下社會,徹底斷了父親尋找資金的所有通道。夏曉宇則不斷搞下三爛的小動作,讓父親面子無光,甚至深感恥辱。楊永福在仰望長盛礦業時,被保安驅趕的恥辱如閃電般從頭頂貫入,深深理解父親為什麼如此痛恨侯國龍和夏曉宇。
侯大利道:「楊總和楊可的手機經常關機嗎?」
侯大利搖了搖頭,極度鬱悶地道:「白玉梅案破了,解開了很多謎團,包括與洪金明有關的事。只是,吳佳勇成了植物人,吳順源、吳軍和杜健康都死了,聾啞人團伙沒有直接接觸楊永福。我們掌握的指向楊永福的線索就此斷了。」
「肖霄曾經是吳煜的情人,熟悉隆興夜總會。她最近去過隆興嗎?」侯大利聲音突然間嘶啞起來。
女助理憤怒地道:「我也不知道,總裁辦所有人和保衛科一半的人,都被開了。」
侯大利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能夠有,或許真的有。」
陳陽摸出一包皺巴巴的煙,發給大家,道:「滕麻子在查這一群人。KTV包間已經查到了,是隆興夜總會的場子。吳開軍、唐山林死了以後,隆興夜總會蕭條過一陣子,風頭被金色天街系列酒吧蓋過。這段時間,隆興夜總會又死灰復燃,生意漸漸好了起來。」
護工拿了錢,道:「有件事情想跟你說下。我在這個科室好多年了,看得多了。你舅舅這個情況不太好,手指發涼,嘴唇顏色發紺,呼吸也有些難。隨時可能出事,你要有心理準備。」
這一次行動極為利索,短短几天時間,楊永福被打回原形,從長盛礦業拿到的一切都失去了。
儘管已經知道了案件的結果,姜青賢介紹案件之時,張志立、張小舒、張勤、汪建國等人仍然潸然淚下。正義沒有缺席,但是來得太晚,而且到來之時,吳順源、杜健康和老七吳軍已經斃命,主謀吳佳勇成為植物人,主動交代的李滬生把自己完全摘除在命案以外。這對張志立和張小舒來說深有遺憾。
侯大利原本想讓張小舒開車回刑警老樓,見其神色不對,出於安全考慮,便請寧凌留在老樓的駕駛員把江克揚送來看守所。
朱朱道:「周濤心思單純,是那種理工直男。他特別信任大利,如果大利對我有了成見,說幾句,周濤多半就會有其他想法。」
張小舒敘述得很平靜,淚水無聲地滑落,道:「媽媽在十幾年前就已經離開了我和爸爸,是永遠離開,再也不回來了。就算破了案,對我媽媽來說,沒有實質意義。對我們來說,破案的意義只是在於心理上的安慰。知道是誰害了我媽媽,知道兇手被繩之以法,這隻是對我和爸爸的安慰。讓我們以後的生活不至於艱難,對生活有個念想。」
小車開到看守所時,朱林、王濤和張小舒已經在院子里和看守所所長聊天。5點半左右,周濤提著袋子,出現在大家面前。他留著短髮,露出青色頭皮,神情迷茫。
夏曉宇道:「這人叫肖霄,是金色酒吧的歌手。肖霄的爸爸是肖衛星,以前也是老闆,和楊國雄是朋友。肖霄和楊永福從小就認識,算是青梅竹馬。後來肖衛生和楊國雄都破產了,是一對難兄難弟。肖霄經常和楊永福滾床單,這在金色酒吧是公開的秘密。給你看一段視頻,是金色酒吧的內部視頻。」
張小舒道:「姜支隊,我們能看審訊視頻嗎?」
夏曉宇神情平和,仍然娓娓道來:「在定製店那次未遂爆炸案中,知道你下午2點去定製店的人很少吧。按正常思路,知道你時間安排的人在此事後必須調離,當時為什麼沒有這樣做?」
回到宿舍,打開電腦,侯大利先是打開江州論壇,發現了好幾個帖子,寫的是「田甜妹妹的淫|盪表現」,視頻已經被刪除,人群還不肯散去,評論區仍然熱鬧,跟帖無數。帖子里污言穢語不斷,不僅涉及田甜妹妹楊可,還有好幾個帖子將壯烈犧牲的田甜以及侯大利牽涉其中。這兩個帖子都有不少跟帖,侯大利根底被完全披露出來,無數人痛罵。
侯大利扶著張小舒坐下,又為其倒了一杯熱水。張小舒沒有流淚,端著水杯,在椅子上縮成一團。侯大利能體會張小舒現在的心情,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安慰,又不知說什麼好,乾巴巴說了句「喝口熱水」。
兩人有共同的經歷,心境也極為相似,侯大利又道:「在楊帆案真相大白之時,我人生的一個重要階段就結束了。這一段經歷將埋藏在心靈深處,不是遺忘,而是深藏。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我想尋找以後人生的意義,目前看來,偵查員是適合我的職業,我能在工作中尋求到人生意義和心理安慰。」
老五杜健康團伙覆滅,揭開了周濤精|液出現在陳菲菲身體里的詭異謎團。當時江州市檢察院提前介入此案,將其定性為強|奸。侯大利等人發現陳菲菲衣服上另外兩個人的DNA之後,檢方態度發生了明顯變化。由於沒有取得關鍵性證據,此案仍然維持著最初的定性。後來市檢察院工作人員趕到陽州公安局,調取了審訊吳平的視頻和筆錄,這才取得了關鍵性證據。
當偵查員詢問到白玉梅的情況時,李滬生略有沉默,道:「我當然記得白玉梅。白玉梅是犧牲品。楊國雄是銀溝煤礦老闆,秦永國是紅源煤礦老闆。這兩方為了爭奪資源,大打出手,我說的大打出手不是打架,而是互相殺害。秦永國的弟弟秦永強手下有一大幫人,沾親帶故,非常彪悍,楊國雄的人經常被打得抱頭鼠竄。吳佳勇為了幫姐夫,帶著我們幾個結拜兄弟來到了銀溝煤礦。那時候吳軍還不是我們的結拜兄弟,他就是吳佳勇的馬仔。後來老六死了,他才成為我們的結拜兄弟。我和老七關係很一般,特別是離開銀溝煤礦以後,和老七來往更少了。銀溝煤礦是楊國雄強佔過來的。他當時想以低價買礦,原來的老闆不同意。楊國雄和胡衛混在一起,胡衛的手下高宏峰就把原來的煤老闆打成重傷,砍手臂,挑腳筋,事情做得比較過火。市裡重案大隊田躍進盯著此案,高宏峰還拿槍威脅過田躍進的老婆。胡衛、高宏峰都死於非命,我認為就是田躍進下的手。這些事情我只是聽說,沒有直接參加。前段時間,江州刑警支隊政委洪金明跳了樓。洪金明跟胡衛有來往,還和楊國雄走得近。吳佳勇不是楊國雄的馬仔,他就是過來幫忙的。我們幾個結拜兄弟都是跟著吳佳勇走,吳佳勇排行老四,但是我們都叫他勇哥。
朱琪是楊永福復讎計劃的一個重要著力點,如今夏曉宇等人在朱琪面前設置了一張大網,隔絕了楊永福與朱琪接觸的可能性。這一刀來得異常兇猛,讓楊永福面對熟悉的長盛礦業無可奈何。他轉身離開被封的金色酒吧,來到江州第一人民醫院。
深夜,他接到電話,趕到醫院,舅舅已經停止了呼吸。
夏曉宇的身材保養極佳,配上西服,沒有一點油膩感。朱琪在西服上配了一朵小花,與花瓶時代相比,少了些嫵媚,多了些端莊。走進茶室時,夏曉宇彬彬有禮,風度翩翩。當茶藝師離開以後,他扯下領帶,雙手撐在桌上,目光變得犀利,道:「朱總,今天談的事情很驚悚,甚至有點天方夜譚,但是,我敢保證,百分之一百的真實。」
洪金明是深藏起來的兩面人,江州刑警支隊每個人都受到了震動。儘管沒有牽涉其他民警,整個支隊的氣氛還是挺壓抑的。侯大利來到刑警支隊,遇到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偵查員時,總覺得隔了一層,有明顯的隔閡感。一組組長伍強見到侯大利和江克揚時也是客客氣氣,沒有玩笑話。交談兩句,便匆匆離開。
楊阿姨哭道:「小可還有救嗎?」
夏曉宇苦笑道:「我也不想扯到一起,朱總聽我繼續講,這事和你的性命相關。你別激動,如果有不同想法,等會再反駁。我說的話句句屬實。我是什麼身份,用不著在朱總面前說假話。我再講另外一件事,老機礦廠修配車間拆遷的事,有一個老工人張正虎意外死亡,他的女兒張英被一伙人綁了。綁匪用了江州二建楊為民的手機打電話,導致楊為民被警察抓走,吃了大虧。新琪公司在修配廠原來只有一塊地,江州二建退出后,新琪公司將整個修配廠都吃了下去。」
「你這麼忙,又是小別勝新婚,我就不打擾你了。」肖霄嗅覺極為靈敏,得知吳佳勇落網以後,便準備離開楊永福。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等待時機。警察問話結束以後,便帶著這些年的積累,離開山南,到了嶺西省。
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侯大利和江克揚則在支隊辦公室觀看了審訊視頻。
從滕鵬飛辦公室出www.hetubook.com.com來以後,侯大利回到刑警老樓,一頭扎進材料中,尋找有可能遺漏了的蛛絲馬跡。時間在滴答聲中過去,秋日陽光射進屋,有無數灰塵在半空中沉浮。不時有電話聲響起,都未影響浮動的灰塵。侯大利與寧凌通完話以後,將鬧鐘定在下午4點半,到時去看守所接周濤。
朱朱怯生生地道:「大利,還有誰要去接周濤?」
姜青賢道:「突破了,白玉梅案有重大進展。你趕緊過來,叫上張小舒。我這邊正在通知張志立。」
楊阿姨搖頭,道:「兩個人同時關機,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在小徑走了幾圈,手機響起,是關鵬局長打來的電話。關鵬局長在清晨打來電話,這不是一件好事,侯大利如觸電一般,停下腳步,整個身體微微綳起來,目光由平和變得鋒利:「關局,有什麼指示?」
姜青賢道:「審訊視頻和筆錄,我們會移交給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
關鵬局長道:「你還在陽州公安賓館吧,暫時不要回江州。陳陽要過來,還有禁毒支隊的小王。」
侯大利提起楊阿姨,道:「別阻礙醫生搶救。」
楊可用手矇著眼,不停搖頭。
醫生彎腰下車,擦著汗水,道:「再晚幾分鐘,那就沒救了。」
終於打通侯大利的電話,甘甜聲音帶著哭腔:「父女倆的手機都關機了,楊阿姨平時10點左右到家。我給楊阿姨打了電話,她再有十分鐘就到小區了,你們等一會兒。大利,到底有什麼事情,你不要瞞著我。」
侯大利壓抑著急切的心情,道:「媽,你在哪裡?」
朱琪是真被那個指骨項鏈嚇住了,面如土色,道:「我該怎麼辦?」
在朱琪心目中,楊永福絕對忠誠于自己,是自己隨叫隨到的「小奶狗」。看到這幾段視頻后,她胸口不斷起伏,問道:「你怎麼拿到的這幾段視頻?」
張小舒眼窩子淺,見到朱朱和周濤相擁而泣,淚水不受控制,迅速打濕了雙眼。她擦著淚水,對侯大利道:「還真是有人利用了避孕套。如果沒有逮到那幾個人,周濤真是百口莫辯。」
這是經過整理的金色酒吧的視頻,有四段,每段都標出了肖霄進入楊永福辦公室的時間,以及離開辦公室的時間。在這四段視頻中,肖霄在楊永福辦公室停留的時間最短也有四十二分鐘。
夏曉宇道:「這個社會很殘酷、很現實,你是大老闆,不對別人殘酷,到時會死得很慘。」
支隊長陳陽、禁毒支隊王大隊以及陽州刑警再次來到醫院,找楊鵬和楊可,準備做筆錄。
張小舒道:「有另一個世界嗎?」
夏曉宇又加了一把火,道:「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有一件事情可以驗證,在你外婆家後山,黃大森用過火藥槍。你仔細回想一下,黃大森被槍殺的那一天,楊永福是不是受了傷,而且是火藥槍的槍傷。我這裡有一張火藥槍造成的傷疤的照片,你可以和楊永福身體上的傷痕作一個對比。」
地板上有水,拖鞋不防滑,咚的一聲,楊鵬重重摔倒在地。
「那幾個小子年紀不大,二十歲左右,都是爛到撿不起的社會人,全都有吸毒史。經過調查和審訊,他們認識楊可,曾經在隆興夜總會聚在一起玩。其中一個爛仔提供了線索,肖霄和楊可曾經與他們一起喝過酒。但是沒有人說得清楚,是誰給楊可吃了葯。那些爛仔交代了很多事情,把毒品上線都供了出來,不會特意隱瞞與楊可有關的事情。在他們眼裡,楊可的事情就是屁大一點的事情。」
「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朱琪臉上徹底失去血色,身體有些發抖,過了良久才問出這個問題。
九點,刑警支隊長陳陽和禁毒支隊王大隊到了陽州公安賓館,借用了公安賓館小會議室開了一個碰頭會。
夏曉宇道:「這幫綁匪後來被抓了,供出很多事情。我們繼續往下講,金色酒吧有一個歌手叫陳菲菲,被強|奸,再被殺。有一個警察叫周濤,他的精|液在陳菲菲身體里出現,導致在看守所被關了半年。這是個非常離奇的案子,現在破案了,綁陳菲菲的人和綁張英的人是一夥的,他們還是一群聾啞人,是老五吳軍的手下。真相是二哥吳順源撿了周濤使用過的避孕套,塞入陳菲菲下身。這人的腦迴路也很清奇啊,能用這種方式來誣陷警察。在湖州永成煤礦,吳佳勇的手下抓了一群流浪漢來當苦力,這是二十一世紀,有這種操作方法,腦迴路確實清奇。這也是二哥吳順源的主意。」
楊永福湧起一刀捅翻保安的想法,望著陸續出來的保安,忍住了這口氣。
往日無所不能的舅舅躺在床上,身體比平時小了很多,整張臉凹陷下去,沒有任何活力。最初警察還守在醫院,現在警察撤走,楊永福承擔起照顧舅舅的職責。
朱林笑呵呵道:「周濤,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晚上喝一頓。這段時間沒有喝酒,酒量肯定減了吧。」
朱朱紅了臉,道:「換吧,又不是沒有看過。」
湖州三案和白玉梅案成功偵破以後,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的業績在省命案積案專案各組中持續領先。省刑總劉真總隊長準備在江州召開一次工作座談會,總結前期經驗,提出下一步工作意見,擬對個別專案組人員進行微調。
楊永福不願意相信護工的話,道:「我舅舅福大命大,一定挺得過去。你要費點心,需要增加費用,你提出來就是了。」
楊可睜開眼睛時,頭痛欲裂,看見了侯大利,道:「你怎麼在這裏?走開。」她想吼叫,聲音卻很微弱。
周濤咧嘴笑了笑,笑得比哭還難看。
夏曉宇道:「恰好有個小兄弟在金色酒吧,碰巧找到了這幾段視頻。這個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肖霄和楊永福之間的關係,既滾了床單,又是同夥。肖霄成為邱宏兵的情人後,邱宏兵殺了妻子張冬梅。肖霄和李小峰在望城山莊翻雲覆雨,結果陳菲菲死在了李小峰家裡。李小峰是黃泥巴掉進褲襠里,不是屎也變成屎。肖霄曾經還是吳開林兒子吳煜的情人,結果吳煜死於非命。肖霄就是一條毒蛇,出現在哪裡,哪裡就有災難。她和楊永福是一夥的,你可以推斷楊永福是什麼人。楊永福整容以後,用了化名接近你,想要通過你佔有長盛礦業。他達到目的之時,也就是你『意外』死亡之日。你沒有任何錯,是長盛礦業惹的禍,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不是普通人,是長盛礦業的老闆,這就是你的罪過。吳佳勇這夥人殺人如麻,肖霄是蛇蝎心腸,楊永福偏偏在你面前成了小綿羊,居心叵測。朱總,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你要下定決心。」
楊永福給護理舅舅的護工算了工資,又多給了一百塊錢,準備離開醫院。
此事在江州老闆圈中轟動一時,朱琪聽說過不同版本,道:「嗯,知道夏總家發生的事,聽說有一個兇手死在了後山。」
坐上侯大利小車後排的那一剎那,朱朱感覺懸在自己心頭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
黃大森死在朱琪外婆家後山,非常怪異,裏面有很多不解之謎,這成為朱琪心病。夏曉宇為了讓朱琪不至於反感,從自己家遭遇的事故談起:「我先說殺害我父母的兇手,死在後山的那位叫吳順源,是吳佳勇的結拜兄弟,排行老二。後來在江州陵園因為襲擊侯大利沒成而送了命的叫吳軍,是吳佳勇的結拜兄弟,排行老五。吳佳勇排行老四,平時被叫勇哥。吳佳勇的兩個結拜兄弟無緣無故跑去殺害了我的父母,我百思不得其解。」
侯大利道:「我早上起來就覺得不對勁,渾身不對勁,應該有事情要發生。我們去甘甜家再說。」
侯大利道:「她生病了嗎?」
滕鵬飛攤了攤手,道:「邏輯上沒有問題,現在找不到證據。楊永福本人對金色酒吧被停業,根本不在意。吳佳勇成了植物人,什麼話都講不出,讓人頭疼啊。我們問詢了肖霄,肖霄把所有事情都推得一乾二淨。她說夜場有很多男男女女,作為歌手,經常陪客人喝酒,有時喝多了,逮誰都是朋友。楊可和關江州一樣,本人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中了招。這件事情,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追不到肖霄頭上。楊可是田甜的妹妹,你要給田甜的媽媽做好解釋工作。」
楊阿姨被嚇傻了,腿軟得站不起來,等到醫護人員將楊可抬上擔架時,她撲了上去,抓住擔架,大聲喊:「小可,你醒醒,別嚇阿姨。」
張小舒怯生生地問道:「我媽媽真是這夥人殺害的嗎?」
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張小舒的思緒。張志立聲音激動,在電話中說起湖州警方的通知,想要知道更多情況。張小舒能夠理解父親的心情,勸解一番后,自己暫時從傷感中逃脫了出來,理智迅速排擠掉負面情緒。她給姑姑張勤打電話,請姑姑開車送父親去湖州。
「我真蠢,明明知道夏曉宇這些人是無恥之徒,還放鬆了警惕,沒有給朱琪打預防針。」如今大錯已經鑄成,楊永福深恨大意失荊州,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沒有生病,就是精神不太好。我本來想帶她去醫院看看,小可不願意去。這孩子是我帶著長大的,什麼都好,就是性子有些倔。小時候跟我談起姐姐,還說想和姐姐一起玩。」楊阿姨說話時,抓住門把想開門,卻沒能打開。敲門,裏面無回應。
滕鵬飛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地道:「我們搜查了隆興夜總會,在視頻中的房間里找到了錄像設備。隆興那邊的人不知道房間里有這個東西,堅決否認在室內安裝了錄像設備。我們搜查了所有房間,就只在那一個房間里找到錄像設備。設備上沒有指紋,也沒有留下其他痕迹。偷錄者是有針對性地錄下了與楊可有關的視頻,針對性非常強。」
搜了大量論壇,在山南陽州的一個大型論壇,侯大利發現了還未被刪除的視頻。視頻場地是KTV包間,五男兩女出現在視頻內,皆不著衣,行為不堪入目。
侯大利咳嗽兩聲,又道:「肖霄和楊可有沒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