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唐華，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爸的事么？」

「唐華，你在美國讀的軍校，可為什麼不當軍官呢？」

「令尊現在保釋了嗎？以後怎麼打算？」

「唐公子，你可真會掐時間，」司馬勉群看見唐華，如釋重負地說道，「說好八點半約會，現在都八點二十八分……40秒了。」

剛才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謝家驊沉默了。低頭垂下眼帘，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謝家驊？

「家驊，這就是我為什麼不想入國軍的原因。」唐華認真地對謝家驊說，「在上海的國軍你也看到了，你父親的產業，有一些……可能是與汪精衛扯不清關係吧，但我相信肯定有一部分，這部分數量可能很多，是他作為一個商人正常經營就可以掙得的。但國軍和國民黨的那些接收官個個跟餓狼一樣，恨不得把你家吃干抹凈，甚至殺人滅口。在上海這幾個月，我都聽到過這樣的案例了。加入這樣的軍隊，無論良心道義，都說不過去。」

「因為……你的眼睛真好看。」唐華微笑著回答，「裏面有日月冬夏，晴雨山川m.hetubook.com.com。但是我的眼睛更好看，因為裏面有你。」

「司馬秘書知道，我還沒問他，不過一會你見到司馬勉群就知道了。」孫石說，「少爺，此事務必慎重對待，不要現場耍寶啊。這是蔡司令囑咐司馬秘書張羅的。」

「對，那我們到門外等候，也透個風。」

「其實這話說得也對，蔡司令和老爺是鄰村，所以他看少爺，其實就當是侄子的。而且，別忘了李公也過問了你的事呢。放心，肯定長得不差，少爺1米85風流倜儻，姑娘家也必須是大美女。而且，肯定門當戶對。」

不過好在通過這次選美，謝家驊也算出名了，成功找到了一個金龜婿——一個比她大十幾歲的富商，嫁入豪門，成功緩解了家裡的財政危機。之後她步入演藝圈、和她的大款老公的吵吵嚷嚷的事情，那就是另外的熱搜內容了。

「少爺，今天晚上的約會別忘了。」

「可是，上海現在這麼多國軍，個個都好威風啊。」

而謝筱初的女兒謝家驊，第一次上「熱搜」是194和圖書6年8月——幾個月以後的上海小姐選美大賽。謝家驊能歌善舞、人又漂亮（雖然唐華對此只給了謹慎評價，但那個年代的大眾審美就是這樣），奪冠呼聲最高。但投票時范紹增花錢＋動用關係，把他姨太太——也就是唐華見過的那個王韻梅抬上了冠軍寶座，謝家驊屈居第二。

「日本已經投降了。」唐華簡略地用一句話回答。

……

唐華說出【殺人滅口】幾個字，謝家驊的神色從落寞變成了不安，聲音也有一絲顫抖。「怎麼樣才能救我爸呢？」

一個年輕女孩和一個衣著嚴肅的老阿姨出現在唐華的視野。

唐華和謝家驊對坐在舞廳的小茶几。一不留神兩人已呆了半小時。

「來，我給諸位介紹一下，這位是唐華，前上海市政參議、商界巨子唐熊的獨子。這位是謝家驊，左馬右華，謝筱初謝理事長之女。」

這個民國歷史上的爭議女星就在眼前。剛才唐華的一句話打破了謝家驊的心理優勢，富家大小姐的人設崩塌，成了家主受審、產業查封，隨時可能破家的風雨飄搖之家hetubook•coｍ•coｍ。打擊可能太重了。

唐華先笑笑，思考了一會，揚起眉毛問：

謝家驊說話了，聲音輕輕柔柔，還有一些刻意訓練出來的嗲氣。這女孩身高1米65，在這個時代的女性中已經是中高個了，鵝蛋臉白皙細嫩，但就是留了個這個時代典型的學生短髮——就像剝開的兩片柚子皮掛在腦袋兩旁。口紅色調有點誇張，人中似乎也太長了——人中倘若短如景甜那樣，會讓五官顯得局促，但謝家驊這樣的，又會讓臉顯得很長。好在長著一雙大眼睛，這一點算是符合唐華的21世紀審美。

「我這不挺準時的嘛，」唐華笑道，「女孩子約會肯定不會提前到，而且往往會遲到幾分鐘……」

「唐公子，從坐下來開始你就一直盯著我的眼睛看哎。」

「蔡司令，蔡司令，」唐華無奈說道，「不知道的還以為蔡廷鍇蔡司令是我大伯呢。」

雙方介紹完之後，唐華坐在小桌旁，兩眼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位民國時上海上過幾次「熱搜」的名媛。

校園民謠大會在晚上8點結束，在七點半的時候，孫石就m.hetubook.com.com有些著急地催唐華快點動身了。

謝家驊的父親謝筱初，在上海灘確實有幾分名望。他曾任南洋商業銀行總經理，中南味英製造廠董事兼業務經理，化學原料行業公會理事長——可惜的是，這些職務都是上海被日軍佔領以後擔任的。所以，上海光復后，謝筱初就被扣上了漢奸的帽子，說扣上可能不準確，他其實還真是。謝筱初並不是埋頭低調賺錢的中立商人，他還熱衷政治，是汪偽經濟委員會委員，與李士群打得火熱。國民黨給他的定論就是「經濟漢奸」。

看唐華和謝家驊第一句話就上道了，陪同的三人顯得都很高興。

「好吧，老孫你能不能告訴我今晚相親的到底是誰？」唐華走出上海交大大門，上車前問孫石。

國軍在上海劫收的時候，就連合法商人都敢直接抄家，謝筱初這種就更不用說了，沒兩回合，謝筱初就被查了出來，人先抓去關，所有的產業全被查封。之後謝筱初一家人託了很多關係，人算是勉強保出來了，但工廠商會還都被封著。國民黨的接收大員的訴求也很簡單，我對ｈｅtuboｏk•ｃｏｍ.cｏm關你還是槍斃你都沒興趣，我對你的錢有興趣。從取保到上法庭這段時間，你吐出來的錢越多，就判得越輕。

謝家驊噗嗤一笑，笑過了才想起來忘記捂嘴。「唐公子……」

「別打岔了，」司馬勉群看向舞廳入口，「她來了。」

一行人到樓上的舞廳，首先就見到了司馬勉群。

這次相親地點是在舞廳，百樂門。唐華路上一直在想，哪家的閨女會把第一次見面地點定在舞廳，看來這家的女娃不但有錢，還很愛玩。

「少年人交流，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啊？」司馬勉群說。

歷史上謝筱初最後只判了兩年半，看來他的錢是被劫收大員們颳得一乾二淨了。

「唐公子呢，是美國弗吉尼亞軍事學院的高材生，去年畢業后，本來商震上將請他在駐美軍事代表團任職，但因為家中原因，還是歸國，現在已經全盤接手家族產業，與蔡廷鍇蔡公、李濟琛檢察長、范紹增范將軍都來往頗多，很厲害的少東家哦。」司馬勉群繼續介紹雙方來暖場，「謝小姐，也是名門千金，美麗大方，歌舞詩文樣樣精通……」

「叫我唐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