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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助理緊趕兩步，把墨鏡和鴨舌帽遞給周璇。

此時的交大音樂角，唐華上台演唱的曲子把場面氣氛推向了高潮。

「昨晚？什麼事？」

「就說你已經忘了我，你就要離開我——」

「愛情，終究是一場空」

「我不想揮手的時候」

「停！真棒！」趙經理興奮地說道，「這編曲簡直是神來之筆，神曲變成了……仙曲！」

【「Farewell to thee」】

《追夢人》交給百代灌錄唱片，第一版出來後唐華覺得效果不理想，乾脆又親自給周璇編曲。絲弦交混，若有若無的鼓點似乎錘擊在人心上，震動直達靈魂。

「周小姐！可不能落下我！」秦助理抱著小箱上車，「還有，今天唐公子不在家，他應該是在交通大學……」

周璇猛地起身，提著長裙就跑向錄音室出口。

碼完兩篇長文，唐華起身走出圖書館，把收拾書桌整理文稿的事情丟給劉華崗。

「唐老師，我們都有點羡慕你了，其實我們都很嚮往延安，想去延安，見主席……可是現在又去不了。和*圖*書」

「以後有的是機會。」唐華微笑，「全國革命勝利之後，就要轉入建設社會主義。你們是時代的驕子，這幾年在學校吸取知識，勝利后奉獻出自己所學，成為和平時期的國之棟樑，也是人民的英雄……好了，你們都啃了一天書，既然都坐在這裏了，去，唱一唱，跳一跳，換換腦子。」

沙龍的學生們發出幾聲感嘆。

（再會吧）

【「The charming one who dwells in the shaded bowers……」】

在音樂角邊緣的一棵樹下，周璇靜靜站著，注視著圍坐的人群中央的唐華。

周璇沉默。

趙經理無奈地撇了撇嘴。上次見面，趙經理求唐華再寫一首歌，讓周璇湊夠一張唱片，出一個「歌後轉型之作」。唐華很爽快地答應了。他回頭告訴周璇，唐華答應再寫一首歌的時候，趙經理從周璇眼中看到了久違的，最真實的喜悅。

「唐公子才華橫溢，軍政文史樂藝無所不通，外表英俊，為人正直善良，m.hetubook.com.com挺合適的。」

「周小姐，我覺得唐公子對你一定也有好感，之前是家中做媒，尚未分手，因此不敢表露得太明顯。」

今天的唐華既不是西裝革履一身華氣，也不是那天原生態的流浪旅者。唐華上身是一件休閑的深色襯衫，襯衫最上的兩顆扣子都是敞開的，隨性不羈的造型在這個時代大概從沒人見過。隨著有節奏地撥動吉他琴弦，頭髮在夕陽中也一搖一晃，讓唐華的臉龐忽明忽暗。

（那住在樹蔭下涼亭里迷人的傢伙）

「周小姐，《追夢人》和《親愛的小孩》就都錄完了，那《倆倆相忘》你看什麼時候……」

唐華和謝家驊的拍拖，昨天也到了尾聲。

「我……我能去嗎？」

原以為是富家公子配富家女，但交往下來，好像彼此都不是這樣。唐華一整天早起晚歸忙碌，儼然少家主做派，並不想整天和謝家驊膩味在舞廳酒場。謝家驊……他父母都直接把電話打到唐華家裡了，無非是拐彎抹角地暗示，讓唐華幫謝筱初保住家業。而唐華和圖書當然不想做，推三阻四打太極。就這樣，大概謝家驊的父母也開始阻止兩人交往了。

百代唱片。

（再會吧）

交通大學。

「好的。我聯繫一下唐公子，讓他來指點指點？」

趙經理一拍腦袋。「周小姐，你不知道昨晚的事情嗎？」

「這首我唱得還不太熟練，我想再練習幾天。」周璇低聲說。

周璇終於鼓足了勇氣，下車走向校門。

【「Farewell to thee」】

「我知道，而且我知道你們有一些現在就是。」唐華說。「我去延安，是因為現在延安需要我。好，別的話不多說了。交給你們的書籍資料，都是我和我父親多年以來積累的，有的還很珍貴，你們看書，其實也是代我保管書，千萬不要弄丟了。黃旭華你家裡房子大，你就多拿一些。」

「哇。」

「去延安。」

「是。」

或許該感謝昨天謝家驊的分手，唐華一下子就找到了王傑這首歌的感覺。既然失戀，那就洒脫離開，讓傷心煩惱隨著歌中那幾聲呼號遠去，排解完心中的鬱悶，一切又和*圖*書重新開始。

「唐老師，你看，那邊有位學長，怎麼把吉他放在腿上彈呢？」

「老闆好。」

……

「唐公子和謝家小姐掰了。」趙經理說，「在德國總會。好多人都看見了，唐公子和謝家小姐不知道在說什麼，很不愉快，最後謝家的小姐哭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走了。唐公子也很鬱悶，喝了一瓶悶酒，也頭也不回地走了。」

交通大學門口，車停了下來，周璇卻不敢下車。助理疑惑地看著周璇。

雙手插兜，在校園裡悠然漫步。

那就隨他去吧……

……

周璇胸口劇烈起伏，用長長的呼吸來掩飾自己的緊張。

「我4月15號要動身出一趟遠門，」唐華說，「你們幾個，10號左右去我家，我有一批書籍資料要交給你們，就算是存在你們那裡吧。」

「當你說要走」

「唐老師要去哪裡？」

……

「別說我倆的世界有太多不同」

「唐老師，其實……我們交大就有黨組織……」一個學生說。

唐華髮現他第一次唱歌的那個角落，已成了上海交大的「音樂角」。下午四五點的時https://m.hetubook.com.com候，不少學生已經在這裏聚集，或高歌或低唱，還有人用自己的樂器吹彈伴奏。當然唐華自己也是其中之一。不過，他的樂器現在還沒就位。

不遠處一名學生用自帶的吉他彈唱《睡在我上鋪的兄弟》，唱得還真不賴，草地上的聽眾紛紛喝彩。

唐華把自己在揚子舞廳的樂隊也挪過來了。走近「音樂角」，樂隊的四名成員已經站在草地上，正在和小六子一起裝架子鼓。唐華示意他們繼續工作，繞草地走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的軍事科技沙龍的幾名成員。

我的經驗是絕對可靠的，這倆看對眼了。趙經理想。

「噢！那個叫夏威夷吉他，演奏時平放在腿上，一手持金屬滑棒按弦，另一隻手帶金屬指套撥弦。他正在彈的曲子也很有名，叫《hello，夏威夷》」。唐華說完，也遠遠地跟著唱了兩句：

「周小姐！周小姐！」助理收拾完東西，周璇已經跑沒影了，追到門口，周璇已坐在了雪佛蘭后坐，催著司機開車。

「唐華，我和你的世界有太多不同。」謝家驊說完這句話，在唐華面前淚水漣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