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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的香煙在夜色中忽明忽暗，腦中一刻不停，飛速地思考著。

「林羅劉：6月1日二十三時電悉。原則上同意東北局對時局的分析結論。關於東北軍事後續方略，中央現提出幾點意見，供你們考慮。一、此次有望達成和平協議，但預計有效期不超過兩個月，在思想上和物質上應做好充分準備；二、若再次爆發戰鬥，我軍作戰目標，北線應以將戰線穩固在松花江為宜，以江為敵我勢力分界；三、堅持讓開大路、佔領兩廂之方針，深入廣大農村，發展根據地力量，以哈爾濱、齊齊哈爾為後方的穩固工業城市；四、長春、吉林做好戰略放棄的準備，但在撤出之前應盡量殺傷國軍之有生力量，削弱國軍的野戰機動能力。軍委。」

……

就在幾天前，國民黨在報紙和電台帶節奏，繪聲繪色地說潘漢年曾去南京密會汪主席。

唐華聽潘漢年說完，笑了笑，「老潘，這次去莫斯科也不是壞事，能學到蘇聯最先和_圖_書進的情報理念和情報技術。你一直在最危險的第一線活動，這次留學也是一次休息吧。主席對你也還是信任的……」

雙方的確都很疲勞，那就坐下來休息一會兒。休息好了，再打……

1945年8月，八路的先遣部隊進入東北時，中央曾有過獨佔東北的企劃。但國軍利用美軍運輸艦艇，快速海運增兵東北，打亂了中央部署。到1946年初，局勢已經無法支持獨佔東北了。那麼就再讓出大部分的中心城市，佔領農村，包圍城市，奪取城市……雖然是人民軍隊熟悉的操作，但時間來得及嗎？能不能在五年之內打倒蔣介石，解放全中國？

「哦。」主席和劉副主席沒有任何吃驚的表情。

「到蘇聯后，多學習學習老大哥先進的地方，」劉副主席說，「回來之後提高我們組織的能力。」

「潘漢年同志。」

就這樣，國軍在還沒有拿下長春、吉林的情況下，重新走上ｗｗw.hetｕbooｋ•coｍ.ｃom了談判桌。

「抱歉這個詞不該你說，」潘漢年趕緊抬手示意唐華別再說，「抱歉這個詞，我對主席說了，對劉副主席說了，將來見到周副主席，我還要對他說抱歉。而你，是我應該感謝的人。」

接下來國民黨當然不會繼續放南京檔案里的會談筆錄，而是編故事，什麼潘是主席派去見汪的啊，這次會談是共產黨和汪在做交易賣蔣介石啊。雖然是瞎編，但因為前一回合交鋒國民黨是有證據的，接下來編的故事也會構成很大的殺傷力。

「唐華？」站在路邊抽煙的潘漢年看見唐華，走過來說，「真想不到你是第一個來送我的……正好今天我動身得有點早了，蘇聯聯絡員要同車走，但他可能9點鐘才準備妥當。」

唐華睡到天大亮才起床，看看手錶，是6點10分。稍微洗漱修整一下邊幅，就出門去了。

「漢年，不要沮喪埋怨。早點從那邊回來，革命工作還需要你呢。」主席說和*圖*書。

這句話堵死了國民黨借題發揮的道路，接下來就只能滿地打滾耍賴了。

一輛吉普停在王家坪東側的公路旁，唐華走到這裏時，只有潘漢年和司機兩人在場。

「主席，我在上海是用偽裝身份和小唐、小唐父親接觸，結果剛回國的小唐一下子就看穿我了，」潘漢年說道，「後來，我們就成了朋友。」

今天有一個熟人要離開延安，潘漢年。

話沒說完，潘漢年突然拍了拍唐華肩膀示意。唐華轉頭看，主席和劉副主席正朝這邊走來。

潘漢年點點頭。

「小唐，你也來送別漢年么？」

黨組織對潘漢年的處理，是留黨察看、撤銷職務，送蘇聯莫斯科軍事外交學院進修和學習。既然已沒有職務，那把該處理的、該交接的事安排妥當之後，就啟程去蘇聯吧。

國民黨就炒作潘汪會——這確實是事實。如果延安否認，國民黨就放出潘汪確實曾會面的證據（歷史上就是這樣）。

這一次，新華社言簡意賅地回www.hetubook.com.com應：「1943年4月，迫於盟軍在反法西斯戰場節節勝利的威勢，南京汪偽集團秘密聯絡我地下組織以圖後路。我黨潘漢年同志與之進行了會面。在會談中，潘漢年同志向汪逆強調了我方戰爭的正義性，指出法西斯勢力必將徹底失敗，並奉勸汪某人看清歷史潮流，勿存幻想。」

潘漢年回到延安三個星期，唐華才知道他已經回來的消息，這時候潘去蘇聯的日程都已確定。

發完電報，主席和總司令毫無睡意地走出窯洞。主席點上一支煙，眺望凌晨四點的延安城。

6月2日凌晨四點，延安回復了林羅劉的電報。

唐華點頭，「是的主席，我們在上海就認識，是關係挺好的朋友……」

過去的一星期，果共雙方繼續在四平——長春一線激戰。四平至長春為平原地形，不易構築防線，甚至像樣的河流也只有東遼河這一條。幸虧5月初聯軍就提前利用地形（山包都沒有，只有一些矮丘）挖掘戰壕、構築陣地，加上東野繳獲和-圖-書的日械、美械炮兵數量不少，一遇國軍美械部隊衝擊就全力開炮，甚至有幾次都算是形成了攔阻彈幕，這才能維持彈性防禦線。當然，這幾天國軍頻頻出現令人迷惑的軍事調動，要麼貽誤戰機，要麼千里送人頭，也是戰線能一直維持的重要原因。

抗戰勝利后，國民黨繳獲了南京偽政權的檔案文件書信，終於確認潘汪會是事實，但是南京的文件也記錄了潘汪會的談話內容，潘沒和汪有任何交易，反而一直在說你們吃棗藥丸，早點投降還能撈個寬大處理。

但是，現在因為潘漢年對組織說了實話，延安這邊有底，就再也不會釀成輿論戰的翻車事故了。

……

「還是讓你受了處分。」唐華說。「真是抱歉……」

最終在5月31日，國軍的攻勢減弱，到下午完全停止，6月1日晨，國軍開始脫離交戰區域，逐次退向四平。這是蔣介石終於在馬歇爾的嘮叨下服軟，重新開始和平談判的結果，也和國軍經過近兩個月的戰鬥，彈藥油料已近耗盡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