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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聊著音樂文學，唐華卻不住地轉頭看同在第三桌的那個悶頭吃菜的老哥。

「哪裡的話，十分感謝陳司令員的光臨。」唐華說，「解放廣州之後別忘了在黃埔舊址拍張照片，要囂張一點的造型。」

「田漢，你這主持開場白乾巴巴的，也不押韻，不行啊！」一個聲音從酒桌間傳來。

「那是葉軍長，第一野戰軍的副司令員兼一兵團司令。孫中山先生在世的時候，他就是大總統的衛隊長，北伐時他的獨立團是全北伐軍的先遣隊，打仗最厲害。現在的解放軍的源頭是八一南昌起義，而他就是南昌起義的前敵總指揮兼第十一軍軍長。」

譚叔譚坪山，也是創建民革的元老之一，而且在政協的預備會上，已經內定為政務院的人民監察委員會主任了。

「他們只是和你有說有笑……我又不太認識。」

「再看這一桌。李叔和蔡叔你是見過的。李叔1922年就當了孫中山麾下的第一師師長，那時候蔣介石還在上海當小混混呢，資格夠老吧。李叔後來是國軍的陸軍一級上將，軍事參議院院長。現在加入新中國這邊了。」

「謝謝謝老。」唐華說。

「這真是謬讚了，郭老您的《鳳凰涅磐》、《女神》是新詩幾乎無法超越的巔峰……」

「那個，在主席旁邊嘻嘻哈哈的逗比，是陳庶康司令員。他在黃埔軍校的時候就是黃埔三傑之一，後來，蔣介石東征打了敗仗，是他背著蔣介石才從戰場上撤回來的。也多虧他救了蔣介石一命，要是老蔣死和*圖*書了，解放戰爭可能還得晚勝利一兩年。」

謝老也站起來，拿出兩張寫有「結婚證」字樣的紅色硬紙，字是謝老的手跡。謝老走到台上，將手寫版結婚證交到唐華和周璇手裡。

「兩位新人，手捧結婚證站好——」葉挺扶著他的寶貝萊卡喊道，「謝老您站中間，唐華、周璇你們在兩邊。笑一笑。」

「哦，我總是覺得，今天晚上你應該即興創作一首詩或者一首歌的歌詞……」茅盾說。

譚叔和我黨關係好、信任度高，所以在政務院擔任關鍵職位。和我黨關係好、信任度高的？還有我還有。民革的另外一個全村人的希望，不就是唐華嗎……要是比民盟在政務院的高級職位還多一個，那就比較強了。

面對眾多的中央首長、名人，田漢雖略有些緊張，但台詞念得仍然是神采飛揚，激|情迸發。等再過十幾天，《義勇軍進行曲》被確定為國歌，那時候的田漢估計更high。

「你譚叔四個月前就來到了北平，參加政協籌備會議很多次了。」李叔說，「唐華你回來得晚，不過政協的正式會議，你也不要拘謹，一定多為國家獻計獻策……」

「沈雁冰，你行你上！這是開場詞又不是歌詞，你寫小說的時候怎麼不提押韻了？」田漢說。

周璇發請柬給了田漢，田漢拉上了沈雁冰——茅盾，然後茅盾又把丁玲也拉了過來，此刻丁玲看著這對鬥嘴的CP，正偷偷發笑呢。

「今天的新郎，唐華先生……」

「尊敬的各位首長們www.hetubook.com.com、女士先生們，在這華夏大地即將迎來新生的美好的日子，今天由我來為二位新人主持一場甜蜜的、也是神聖的婚禮。」來賓全部落座，婚禮正式開始，一身盛裝的主持人田漢走了上來。「在此我先代表兩位新人，對各位貴賓的光臨表示衷心的感謝！」

「蔡叔北伐的時候是北伐軍的師長，而且是剛才那個葉軍長的部下。而且他其實參加過南昌起義，只是後來走散了，結果又加入了國軍。1932年的一·二八事變，他帶著十九路軍在上海打日本鬼子，——1932年上海打仗你還記得吧？」

咔嚓。

「今天的新娘，周璇小姐，她溫柔美麗、落落大方……」田漢十幾年前曾在上海，後來就加入革命隊伍四海為家了。《天涯歌女》里那個純樸天真、無憂無慮的小丫頭的形象還在他腦海里，一晃眼已時隔12年。

儘管提前一天看過來賓名單打了預防針，現場見到真人，周璇還是緊張得聲音微微發顫。

這回是田漢先和周璇打招呼了。

葉軍長今天是兼職攝影師，到現在膠捲都已經換了三四次了，比正牌攝影師拍得還多。

「你看，那個就是主席，主席你肯定知道吧。旁邊的就是總司令，他們倆二十年前率領的部隊叫朱毛紅軍。到現在蔣介石也還朱毛朱毛地叫呢。那個是周副主席，他在這屆政協會議閉幕後，應該會是政務院總理。」

婚禮快開始了，收到請柬的賓客絡繹不絕地趕到六國飯店。唐華m.hetubook.com.com最後不得不同意在北京舉行婚禮，然後，婚禮的時間、地點、安保、甚至菜色就被火速安排得明明白白。花費簡樸但規格很高，全套流程的時間也不特別長——首長們還有很多事要忙。規模不大，一共只有4個圓桌。中央首長們一桌。民革大佬們一桌。科教文衛的朋友一桌。家人（定下婚事就發電報回上海，讓管家，僕人，經理們迅速北上趕婚禮）一桌。

陳庶康又看了唐華一眼，我才打到江西，回去是討論由贛入粵的進軍路線呢。剛才主席對他說：「唐華這個人和你很相似，沒事的時候外表嘻嘻哈哈，其實內心大有乾坤」，看來此話不假。

丁玲和上海娛樂圈的交集真的不多，在國統區時是左聯的筆杆子，然後被國民黨關押拘禁，營救出來后1936年就去了延安。

「祝賀你，周璇，」田漢說，「在上海時那種悲愁、憂傷、易受傷害、心事重重的氣質，現在都看不到了。現在的你充滿著積極向上的活力。」

「璇，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我的朋友圈就是你的朋友圈，我會帶著你認識他們。」唐華示意讓周璇看一號圓桌。

「別怕，大首長又不嚇人，你看他們從進門到現在不是都有說有笑嗎？」

「唐華前幾天特地問我，結婚證在哪領？」周副主席站起來說，「這可把我難住了。我們的第一部婚姻法還在起草階段，沒有結婚證可發嘛。但是現在北平政府沿用的以前民國的結婚證，唐華又不要。所以我只好委託謝覺哉https://www.hetubook.com.com，謝老，麻煩他手寫了兩張結婚證明。」

介紹完畢，再簡單地走個過場，唐華和周璇相對鞠躬。

「記得。」周璇說，「哎，那個逗比要走了。」

陳庶康司令員和主席、總司令道別，站起身來走到唐華旁邊。「抱歉抱歉，前線的工作太忙，無法脫身太久，我馬上就要離京返回，婚禮也只能蹭個序幕了。」

「主席、總司令、劉副主席、董老、徐老……好久不見，」唐華和周璇走到一號桌前，「聶司令員您好，久仰大名。徐司令員您好，久仰大名……哎，主席的酒杯有沒有換成飲料？」

……

其實唐華不認識田漢。但是周璇認識。

周璇的名曲《四季歌》、《天涯歌女》，作詞者：田漢……

譚叔其實一開始並不是國民黨的人。他參加過五四運動，1920年在老家組織廣州共產主義小組，是1921年「一大」時的全國57個初代黨員之一。1927年還差點參加南昌起義——部隊都開始向南昌集中了，張國燾突然反對發動起義。譚叔就生氣地罵：「mdzz，張國燾這人得殺掉。」張國燾向第三國際告了一狀，然後譚叔就被開除了。問題是張國燾真的是zz，後來還叛變了。所以到1944年，周副主席在會上就公開說，把譚叔開除是非常欠妥當的。因為有這層關係，譚叔一直和我黨之間長期相互信任，經常合作，這也是會在政協推舉他為四大實職主任之一的政務院人民監察委員會主任的主要原因。

「唐華，我好緊張啊。來了這https://m.hetubook.com.com麼多首長……」

老錢，清華物理系的錢教授，你等會啊，等會侃完文學我們再好好聊……

「那位是粟司令員，其實我們以前沒見過。粟司令員……我沒有他的跟軍事無關的八卦，他就是打仗厲害，而且只會打仗。他什麼仗都敢打，而且全贏。」

全國政協會議召開在即，這麼多名人名流全集中在北平，這時候，嗯嗯，婚禮上出現什麼大神都不奇怪。

開聊文學話題就止不住了，唐華、矛盾、丁玲，郭沫若郭老也湊了過來。

唐華笑著點點頭，碰杯。

主席抽煙不喝酒，周總理喝酒不抽煙。

嗯，這也算是民革的一個小小的私心。

「是……丁阿姨你好，不對，是丁姐，你好。」唐華突然發現失言，「拜讀過您的《太陽照在桑乾河上》，這部小說對土改工作的描繪，讓我想到了一部史詩……」

現場賓客開始哈哈大笑。

「李叔，蔡叔……譚叔，你好，後輩第一次得見，榮幸。」

「那位是平津衛戍區的聶司令員，不對，是聶市長。他呢，是這些首長中學歷最高的，留學歐洲，正牌的沙洛瓦化學工程系畢業，而且讀了兩個學位。」

……這想法也挺正常，可以理解。

「噢，這是水。」主席耿直的說。

「唐華，你的歌詞，噢，我說的是那幾首國語歌，不是粵語歌，都是最典型的新詩，即使去掉旋律，仍然是朗朗上口的。我打算在下一期收錄到新詩刊裡頭去。」

「你就是金嗓子周璇嗎？」丁玲走過來，端詳著周璇。轉過頭又看看唐華，「你就是唐華？」

第三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