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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人的名字，逗號後面是一個地址，再一個逗號後面是另一個地址，……最後的數字是時間！」屏幕上顯示的最後一行文字，所有人都能認出來了。

唐華笑道：「要是一輛車能換出一個頂級大礦，那我馬上再從香港買上二十輛。」

「售價大概波音公司會關注吧。我們能不能做一些軍方感興趣的工作，我想知道它每秒鐘的運算速度是多少。」

勝利油田被稱為「地質大觀園」，小區域的地質構造極為複雜，斷層密布，落差懸殊。後來的石油開發隊伍形容勝利油田的地質情況「像一個盤子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又被踢了一腳」。至於勝利油田的油層，地質人對它的概括是「油層忽厚忽薄，忽有忽無，忽上忽下，忽油忽水，油質忽稀忽稠」。

最後霍珀用了一捆細電線，把電控打字機鍵盤的信號引出來，又把一捆線集合在一起，DIY了一個能插|進鍵盤插孔的插頭。

霍珀沒有回應柯林斯的疑惑，她繼續仔細地研究計算機。

「我剛才輸入的是DIR。這或許是directory的縮寫？directory，目錄？」霍珀意識到，剛才她終於輸入了一個有效命令，這個命令是和目錄有關。

但是，無論霍珀還是麻省理工學院，他們「再次發明計算機鍵盤」的舉動肯定是無效的。與T51相關的專利已經開始扎堆在歐洲和美國申請了。

「庫茨同志，這次去山東，帶夠酒了嗎？」唐華問格魯別尼科夫·庫茨。

好在老李對華北地質情況不是一抹黑，以前是收集過資料的。他知道黃河出海口那片地方如果有石油，深度肯定大於2000米。所以這次調撥的鑽探設備是3000米標準的。

勘探大隊分為一分隊和二分隊，30輛卡車，1輛威利斯，1輛路虎。唐華從香港訂購的路虎，自己開的次數可能還不到5次，現在暫歸李四光了。車上放滿了隨身的和*圖*書行李、生活用品、工具、資料。

波音公司電子電路部，滿地的線纜、示波器、拆散的打孔紙帶讀取機和電控打字機零件。霍珀在這裏已經跟T51計算機較勁了好幾天。

霍珀盯著小圖標看了很久，最後確定：「我認為這台計算機可以連接打字機的鍵盤。我現在要把柜子的這個區域拆卸開來，弄清楚編碼，製作出一套計算機能識別的外設。整整一個星期你們都沒有讓這台計算機運轉起來……」

北京。

霍珀說完，上校的表情又尷尬了。

美國海軍後備役少校格蕾絲·穆雷·霍珀走進波音公司電子電路部的實驗室。

「這裏的幾個插孔，我想就是計算機提示缺少的東西。」霍珀說，「非常有趣，每個插孔上方說明既不是俄語也不是英語，而是一個個的小圖畫。那我們就看圖猜答案吧。」

3000米鑽探設備是蘇聯進口的，順便還有蘇聯專家格魯別尼科夫·庫茨帶著10人規模的蘇聯鑽井隊一起幫忙。

她的小組發明的UNIVAC-1，現在正由雷明頓·蘭德公司負責推銷，到1954年初，一共賣出去29台。這已是北美單型銷量最高的計算機了。

「顯示的都是俄文字母。第一行的幾個字母可能是縮寫，第二到第六行的意思似乎是在提示什麼錯誤，或者缺少什麼。我們在想計算機在被獲取的時候可能遭遇了暴力對待……」

霍珀走近機櫃，在上方的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一個開關按了一下。

顯示屏只顯示最後三行，其中包括游標行。有一個是單詞「Track」（跟蹤），德文和英文一個意思。霍珀突發奇想，試著輸入Track，回車。

上校抽出一個T51的運算單元。「上面的這些零件是晶體二極體，這些是晶體三極體，它們……」

計算機的顯示區域滅了再重新點亮。在在場的工作人員的驚呼聲中，從最下的一條和-圖-書顯示區域開始，字母又一行一行地蹦出來往上翻屏。——這回顯示的是英文！

……

李四光點點頭，「地上和地下的危險我們都會注意的。黃河口那一帶，複雜的不只是水文情況。」

而且……

再次按下回車，屏幕上不是文字上移一格，而是刷刷地跳了好幾屏。實驗室里十幾個穿軍裝的、穿西裝的人一頓大呼小叫。

「李部長，一路順風。」

上校：「一百多台計算機不是一筆小的開支。流水化作業確實可以大大增加生產效率，但這種晶體管價格過於昂貴，因此它的售價不會便宜。」

聽見霍珀的話，在場所有人轉過頭來。一名空軍上校滿臉帶著尷尬對霍珀說：「從現在的情況看，是的。坦率地說，我們遇到了難題。我們不得不向您求助，女士。」

就是地質構造的複雜度仍然是個大問題，不是老李沒認識到這裏的地質構造很複雜，而是意識到了也沒用。在這種區域鑽探，鑽到一半鑽桿可能壞在裏面、漏失、卡鑽，然後延誤一兩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

柯林斯主任疑惑地說：「為什麼一台中國製造的、給東德使用的高性能計算機，顯示的語言只有英語和俄語呢？」

霍珀漫無目的地輸入各種字元然後回車。但是怎樣讓這台計算機開始做運算呢？

霍珀打量剛剛進來時所有人目光聚焦的東西——在牆邊的一個衣櫃大小的金屬柜子。金屬柜子上方有三行黑條，右下方刻有logo和「T51」的字樣。

「存儲器只是計算機系統的一個設備，計算機的核心是這裏。」空軍上校指著鐵櫃中央部位，「現在我們一致認為，這台計算機進行數字運算主要是依靠這些元件。」

何長弓：「此次勘探歷時至少要幾個月，期間要經歷雨季，你們去的地方在黃河入海口附近，如遇到大雨和洪水千萬注意安全，必要時可呼叫附近駐軍協助。」

「我知道它們是什麼，」https://m•hｅｔｕbｏoｋ•coｍ•ｃｏｍ霍珀抽出一個運算單元，再插回去，再抽出另一個運算單元，再插回去，「肖克利和巴丁寫過論文，並在實驗室里製成過樣品。所以，這枚『炮彈藥筒』就是用於運算的部件？」

「但是，如果想要確鑿地發現油田，就必須直面地下的危險。」勘探大隊的鑽探組長格魯別尼科夫·庫茨接著李四光的話往下說。

「我們發現並且確定了計算機的存儲器，」空軍上校打開鐵櫃最下方的「抽屜」向霍珀展示，「是用小型磁環和銅線編織而成的硬網結構，每一張網片能存儲1024個二進位數，這裏層疊了50張網片，意味著它的存儲器容量達到了50Kbit。」

隨後霍珀進入設在哈佛大學的美國海軍軍械計算局，這裡有一台Mark1大規模自動序列數字計算器——早期計算機的雛形。霍珀一開始是Mark1的第三程序員，二戰結束時，她是軍械計算局的首席程序員。不過1946年美國海軍大裁軍，她也從現役軍官成了後備役，1949年加入小艾克特、約翰·莫奇利的EMCC計算機公司，開發了UNIVAC-1商用計算機——雷明頓·蘭德公司就是收購了莫奇利的公司拿到UNIVAC-1的專利的。

……

唐華看李四光首選考察區域是後來的勝利油田，感覺老李只顧距離最近，實際挑了個B＋級難度的地方。

屏幕刷刷刷地跳了足有七八秒。

霍珀：「到目前為止的進展是什麼？」

霍珀打出abcdefg，隨意按了一下回車，原來顯示在最下一行的abcdefg上跳到中間那行，但游標繼續在最下一行段碼管跳。看來回車鍵和打字機上的回車鍵功能相同。

格蕾絲·霍珀可能是現在美軍最厲害的程序員，男女性別加在一塊兒的排名。

「我看見在場的諸位幾乎都是空軍制服，這是一個空軍的秘密項目嗎？」

「這個和-圖-書，暫時猜不出來。這個，是卡片打孔機，我為UNIVAC-1設計過這種東西。這個，是打孔紙帶讀取機。這個……」

霍珀仔細看著眼前的磁芯存儲器。它看起來像安在窗戶上的防蚊紗窗，設計沒有什麼腦筋急轉彎之處，就是結構極為精細。霍珀已經在想雷明頓·蘭德公司的新一代計算機也採用這種存儲器之後該賣多少美元一台了。

1934年，霍珀在耶魯大學取得數學博士學位，二戰爆發時她已是耶魯的副教授。珍珠港事變之後霍珀要求參軍，因為年齡太大（35歲）而且是女性，軍方建議她保持平民身份，參与軍事科研項目即可。霍珀堅持要參軍，進入海軍軍官速成學校培訓，1943年以全班第一的成績畢業穿上了軍裝。

開機按鍵盤上的a，三行顯示屏的最下一行出現了一個段碼管顯示的a。再按b，最下一行就有兩個字母ab了。

A最難，B次之，C再次之。B級到底有多難呢？——大慶油田大概只能算是C級。

1954年4月27日。經過三個多星期的緊張籌備，地質部濱州石油勘探大隊組建完畢，今天出行。

1954年的這個時候，麻省理工學院的研究人員正在嘗試鍵盤直接輸入計算機。1955年他們把Flexowriter電控打字機接到了「旋風」計算機上，做出了世界上第一台允許使用鍵盤輸入數值和命令的計算機。

成熟的QWERT鍵盤機械式打字機19世紀6、70年代就誕生了，但在計算機誕生的最初幾年，人們發明的輸入方式不下10種，但偏偏不包括用QWERT鍵盤。1948年，Binac計算機首次開始在計算機上使用數字鍵盤，但因為Binac計算機使用的是八進位數字，所以它的數字鍵盤不是0～9，而是0～7，只有8個鍵。

前不久，小艾克特、約翰·莫奇利剛剛一致決定由霍珀來當雷明頓·蘭德公司Ehttps://m.hetubook.com.comMCC編程分部的頭兒——這個姐們太厲害了，他們倆比不過，還是安心當股東分錢算了。

「我看到的開關提供了兩個選擇，也就是這台計算機有兩種語言模式，俄語和英語。」霍珀說。

霍珀：「我看到的真相是，這種計算機已經大規模生產了。它的12個運算器完全一樣，適合組織流水線生產。工人不必懂得計算機原理，甚至不必受過高等教育，只需按照要求把二極體插入指定的位置，傳遞給下一環節，下一環節的工人進行焊接；再下一環節是插入電阻，然後焊接，以此類推。我很肯定，蘇聯陣營各個國家裡，這種T51計算機的數量已經達到了三位數。」

賓恩先生能把機櫃搬走就不錯了，什麼鍵盤、打孔帶讀取機、卡片打孔機、印表機等等，都沒帶出來。

大慶油田的出油深度大概1500米。勝利油田在1500～2000米只有零星油花子，主力油層在2000～2700米。

「10個人帶了11箱。如果喝完了，還有一桶醫用酒精。」

「是這樣的，中情局不久前從東德獲得了它，運回美國之後將它交給了波音公司。這是一台社會主義陣營的計算機。」波音公司電子電路部主任柯林斯才是這個房間里的主事人，他向霍珀解釋，「我們研究它超過了一個星期，獲得了一些進展，但還欠缺很多關鍵信息。」

……

李四光和唐華握手，再和何長弓、鄧發握手：「去的這幾個月，就拜託何書記了。謝謝唐部長的車，這次一定讓吉普車盡量完好地回到北京。」

唐華：「山東有很多高度蒸餾酒。古貝春就不錯，如果能接受醬香型白酒，還可以試試雲門春。」

「是的。」「你們的發現僅限於此嗎？」

T51計算機插上電，一名少校按下了開關。機柜上方的三條黑色|區域亮起來，從最下開始，先顯現出一行字母，然後第二行、第三行……幾行字全部顯現完畢后，停住了。

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