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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并不是全国都能普及广播播报的天气预报。

唐華把撲克牌的大小王放到一邊，嘩啦地洗了一次牌，在桌上墩了敦，把牌撮齊，又嘩啦洗了一次。

当2月27日和2月28日，全国报纸和黄淮地区各地方报纸陆续转载竺可桢撰写的这篇文章时，大家一开始还不太习惯。看完之后，看懂了：哦，是天气预报。等等，什么，天气预报？

“广播说的那是一天半天的天气预报，这可是半个月后的天气都能知道！”

“春雨助春耕，田间农事忙。三月份是淮南淮北地区开犁耕田的季节，如果再有一场春雨，逢时而降，那无疑是春天主旋律上最美妙的音符。”

江南造船廠。

船舶工業局局長程旺在江南造船廠講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天气预报不很正常么，每天早上广播都会说今天下不下雨。”

他找出笔记本打开，用铅笔快速地在纸上写下一串公式，对着地图冥思苦想起来，一会儿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字，一会儿用一个=>箭頭，另起一行，接著寫一個公式，不斷地推導。

「1958年，你們江南廠，還有滬東中華，另外一項任務是各抽調10名骨幹人員前往大連，為的是將大連造船廠改造成為具備建造58型驅逐艦的能力。大連造船廠是蘇聯經營過的，硬體條件很好，熟練工也很多，欠缺的只是驅逐艦的建造經驗，畢竟他們沒有建造過56型驅逐艦，你們抽調的同志要盡心儘力地幫助他們提高水平。」

塗長旺打開黃淮地圖，用筆在高郵湖那裡重重地畫上了一支箭頭。雖然用了很大的力握筆保持平直，箭頭還是畫得有點顫巍巍的。

「建設」號或者說1956型貨輪是大航程、適航性很好的船型，略有些浪費。但是國務院和航運公司都表示，從未來的預期著想，遠洋貨輪是得造，美國的海上封鎖又不能永久持續下去。

葉篤正：「是計算機運算出來的，可https://www.hetubook.com.com計算機的運算準確嗎？」

一些读者反应过来了，半个月后的天气预报，以前可从来没见过啊。

半个月后的天气？

「沒這回事，這和那沒有必然的規律，具體的進展我還在跟蹤最近兩天的氣象數據呢，有消息了我肯定到計算機所去找你。」

……

「小黃啊，以後中國氣象史寫到這兒的時候，千萬不能寫現在這一幕。略過去，一定要略過去。」塗長旺現在轉身背對眾人，胳膊貼在牆上，腦門又貼在胳膊上，現在誰都看不見他的臉是什麼顏色。

3月3日下午，新一輪氣象信息匯總傳遞到上海，經過分析研判之後，一支規模很小、風速也不快的氣團從高郵湖上空生成，向著東偏南的方向移動。

上海計算機所。

这是破天荒第一次在报纸刊登天气预报。

「好了，兩位各抽一張，比大小。」唐華把撲克牌先遞到竺可楨面前。

程旺：「只是借調，不是永久調動。大連廠必須自己形成一支人才隊伍，這是船舶工業局也是機工部的要求。」

「看，這就是上海計算機所和國家氣象局鼓搗出來的。」

但這對「建設」號來說不算什麼太大的缺點，因為交船之後它大多數情況下是跑沿海貨運以及中國港口到朝鮮羅津之間的短途擺渡，這種擺渡可以少裝很多燃油，其實也就彌補了「建設」號自重略超標的不利影響。

竺可楨抽出一張，紅桃3。

唐華：「如果這個預報准了，就厲害了。」

「哎呀不好，這個結果我們是打算上明天的報紙的，再吵下去就沒時間了。」在超算大廳的另一角，塗長旺悄悄說了一句，還無奈地指了指那邊正在比拼內力的竺可楨和葉篤正。

“开犁耕田，是春季最重要的事情。耕种下春天的种子，才会有后来的秋之收获，冬之丰足。”

……

「在這裏，」竺可楨指著地圖上高郵湖的位和_圖_書置，「3月3日，計算機運算出了一個斜插的氣流，它在3～4日影響了興化，6～7日影響了東台，然後導致了一個全局的變數，讓鋒面獲得新的動力繼續移動。」

这个时代的天气预报都是未来1～2天的天气预报，都是用有线广播发布的，因为报纸的递送周期绝对会让只提前1～2天的天气预报变得毫无意义。

“今年两淮什么时候降下首场春雨呢？近日，国家气象局深入研讨和发展了气象预报理论，再在电子计算机的帮助下，对黄淮地区的未来天气进行了一次测算。根据计算的结果，从公历3月10日（农历正月二十一）起，盐城、淮安地区将迎来降雨。”

「建設」號從正式設計到出圖紙只用了三個月，這麼神速一是因為船舶設計院有計算機和始祖級的CAD軟體，二是「建設」輪其實有原型：二戰時美國建造的「勝利輪」，也就是「自由輪」的放大版。之後蘇聯在它的基礎上再略微放大，換用蘇聯的動力和機電設備，「建設」號再參照了蘇聯的這個改版。

「竺老，你的直覺是對的。高郵湖氣流的出現，讓我們……讓2.26氣象預報的準確度從60%提高到了80%。」

“我们国家发展得多快，去年发射了人造卫星，五年计划完成涨了工资，现在国家又能预报15天以后的天气预报了。”

但這個分支氣團讓國家氣象局駐紮在上海的這隊人馬瘋了。

「建設」號設計周期三個月，船台周期也是三個月，下水之後舾裝用了快一年。

唐華：「天氣預報其實就像做數學題。打個比方，我們預測明天的天氣怎麼樣，只要把天上的雲24小時後會飄到哪裡給算出來就行，一共要做10道題。但如果想預測後天的天氣，就要做30道題，大後天的天氣要做90道題。每多推算一天，要解的數學題就多兩倍。預測15天以後的天氣，就要做1億4千ｈtｔps://ｗwｗ.hetub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萬多道題，是得用很厲害的計算機。」

在盐城，最先看到报纸的人纷纷开始一轮天气预报的事，因为文章中明确提到了盐城。

唐華先出去到隔壁走了一趟，半分鐘后回來。

……

周璇：「這是不是個很厲害的成果？」

「竺老，竺老，上海3號下雨了，是不是這雨會一直往北飄過去，從蘇南下到蘇北，10號飄到淮安上頭？」唐華大早上打竺可楨的電話。

“今年后续的日子，国家气象局将持续为黄淮地区提供提前10到15天的中长期天气预报，以指导广大农村地区的农业生产、减灾防灾，造福全国人民。”

竺可桢：“等等，我再理一下思路。”

「建設」號下水時已經舉行過隆重的慶典儀式，今天的首航同樣也有一個慶祝儀式，但唐華想想還是遠觀吧——遠一點反而能看得更清楚。

「竺老，葉老，」唐華說，「我們獲得的首個中長期天氣預報肯定要上明天的報紙，晚了就來不及了。既然這個問題懸而未決，那我來插手，幫助你們做出選擇。大小王我已經抽掉了，A最大，然後是K、Q、J、10，2最小。四種花色，黑桃、紅桃、梅花、方塊從大到小。」

……

葉篤正抽出的是方片2。

叶笃正：“如果按这个预报，淮南地区的春雨会提前10天到来，甚至淮北也有部分地区降下第一场春雨。当然，从气象历史上来说，春雨提前10天这种事大概几年就有一次，但是这个事件发生的概率是20%不到，偏小。”

「建設」號是1956型貨輪的首船，全長169米、自重6000噸、載重13500噸，單台重油鍋爐＋單台6000千瓦蒸汽輪機，最高航速17節。

「那麼，抽調去大連的同志，工作完成之後會回到我們廠嗎？」一名分廠廠長提問。

……

「高郵湖！高郵湖氣流出現了！」

萬事開頭難，首艘驅逐艦、首艘萬www.hetubook.com.com噸輪建造的時候當然會遇到很多問題，把這些問題解決了，以後再繼續建造就熟練多了。

「爸爸，為什麼這艘大船下半部分是紅色的？」

「筆給你，文章你來寫。」葉篤正把筆遞過去，黑著臉轉身走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

黃培昌：「好的，塗局長。」

上午10點，唐華一家三口撐著傘來到黃浦江邊。幾百米外的碼頭，中國第一艘萬噸輪——「建設」號貨輪完成了舾裝，今天首次出海試航。

“虽然这次降雨雨量不太大，但对于今年的春耕春播，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葉篤正：「這個程序用的演算法和理論你知道，我也全知道，它運行的時候怎麼啦？」

……

兩天之後，刊登天氣預報文的報紙已經投遞到上海所有人家裡了。

……

江南造船廠的廠長、書記、各分廠廠長點頭表示明白了。

唐漢城問問題。

這是首航，「建設」號基本空船狀態出行，出長江口在大海里轉一圈就回。如果在海上沒有跑散架，回來再次出海的時候就稍微裝點貨物。如果依舊一切正常，船體載貨狀態下行駛沒有什麼異常的變形，那就過渡到滿載狀態出行，最後交船。

「直覺？」葉篤正說，「竺老哥，我腦子裡的直覺細胞，現在一點響動都沒有啊。」

竺可楨：「不好意思，這次我說了算。」

周璇：……

“锋面北移是肯定的，3月9日……这很早啊，不，这移动速度挺快啊。”竺可桢说。

「2、3、4號船從今以後會保持六個月開工一艘的速度連續不斷地建造，4號船出船塢之後，200米大塢進行一段時間的技術改造，然後建造軍船。軍船的資料現在還不能下發給你們，但總之到時候我們對船塢進行改造的時候，就會略為有些信息可以披露。」

「1956型貨輪，國家計劃建造4艘，這是第一批。」

「我憑直覺相信這是會發生的。」

唐華呲牙在後面笑道：「塗局長和-圖-書，你們氣象史不寫，我們計算機發展史，超級計算機那一章 一定會寫這個故事。」

隨著「建設」號完工，200米船塢裏面，又一艘姊妹船開工了。

過了很久，竺可楨發話：「我搞清楚程序運行的道理了。」

竺可桢的文章发出去，渐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有的觉得新鲜，有的保持怀疑，觉得要到时候看看下不下雨才知道。

其实吧，对天气预报怀疑最大的，是得出结果的当天，国家气象局的几位气象学大佬……

唐華：「塗局長，看我的。」

現在中國貨輪、載有運往中國港口貨物的外國貨輪，在中國海空力量保護不到的地方隨時可能被美國海軍扣下來，船和貨物拍賣「抵債」，因此中國的貨輪都是在海岸線港口之間的近距離擺渡工具，按理說專用的近海貨輪更適合。

從報紙上市到天氣預報淮南春雨的那天，還有11天。

葉篤正呵呵呵地笑了，「竺老哥啊！……額……」

“时间将进入三月，苏南苏北的人民公社，社员们有的给田地准备农家肥，有的用豆粉面饼给耕牛补充营养，有的早早去乡镇供销社领回来了化肥，仔细地计量着春耕时该施用多少金坷垃。每个人都在辛勤地劳动着。”

「因為這艘船現在是空的，沒裝什麼貨物，所以它紅色的船底就露出一小條在水面上了。」唐華說。

牧野茂在「建設」號下水后一直在嘮叨，說設計保守了。自重本來5600～5700噸就可以，為了提高保險係數多加了三四百噸鋼，下水舾裝和測試時發現，船的主體結構皮實得很，實際上它的結構強度過剩了。

3月3日早上，上海陰沉沉的天下起了小雨。

《淮南第一场春雨将提前到来，为春耕春播打基础》

竺可楨和葉篤正你一句我一句，誰也說服不了誰。超級計算機的運算顯然他們倆誰都無法用紙和筆還原出來，因此都是憑經驗和直覺來判斷計算機演算出來的天氣預報究竟是不是準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