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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雨平稱讚道：「先鋒隊可稱為我同盟會的常備軍，農會自衛軍中的常備民兵可稱為我同盟會的後備軍，退役在家的預備役民兵可稱為我同盟會的續備軍。奇策本天成，君漢妙手竟能得之。此計若成，則朝廷練兵十年所不成的普遍徵兵制，很可能將誕生在小小的梅縣山溝里。」

姚雨平、黃慕松、秦漢唐等人，這時候第一次見識到林淮唐在先鋒隊和總農會內部一言九鼎的威信，而且還將很快就見識到先鋒隊極高的工作效率。

能夠創下如此事業！

黃慕松也稱許說：「林先生的想法極好，若在軍學教育方面有用得到我們的地方，大可以直接吩咐，敢不從命？」

姚雨平是同盟會元老人物，見多識廣，在孫中山和黃興面前都能談笑風生。但在走進林淮唐居住的茅草土屋時，他心裏還是抓了一把汗，有種既害怕又興奮的情緒。

畢竟很多人信不過農會的保證，萬一交了槍以後，別村別姓的人又殺上來搶柴山水源可怎麼辦？

黃慕松看到林淮唐背後斑駁的泥巴牆上，用洋釘釘著一副簡單的廣東省地圖和一張寫滿字的表格，立即指給姚雨平看。

林淮和*圖*書唐給教官團們的第一印象，是很稱奇的。

林淮唐的皮膚被廣東暴烈的日頭曬得黝黑，他腿上臂上滿是結痂的疤跡，頭髮長長很多，看來數月未曾打理過，最長處已經過了耳朵，落在肩膀上，讓姚雨平想起香港洪門尊奉的幾幅太平天國諸王畫像。

「士雲先生，恭候多時。」

姚雨平真後悔：自己來梅縣以前，怎麼就沒有和何子淵、鄭祖蔭這些認識林淮唐的人，先好好了解一下，林淮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

制約林淮唐落實農會自衛軍計劃的問題，一直都是軍官嚴重不足的問題。

他希望利用這種方式，儘快實現武裝隊伍的擴大，不然光靠先鋒隊現在一千人馬，什麼事情也做不成。

「哈哈哈哈哈！及時雨？呼保義？」林淮唐放聲大笑，「許是百姓瞧我被曬得黑，捉弄淮唐是孝義黑三郎哩。」

林淮唐已經做好計劃，這批武器以後就用來武裝農會自衛軍，再依靠農會自衛軍進一步強化農會在鄉村裡的支配地位。

連接風宴都沒來得及辦，林時爽和陳更新就帶著教官團匆匆趕往南口鎮了——軍官速成班的教室就在南口ｗｗｗ•heｔuｂook•cｏｍ•ｃｏm鎮，因為南口鎮沿河，交通最便捷，方便各地軍官都來這裏上課。

蔡綺洪趕緊帶著姚雨平、黃慕松等人坐了下來，小小的土屋裡，林淮唐那張兩塊門板拼成的大書桌已被搬了出去，地上放滿石凳，每個人都有一個座位坐。

「我每天都在等淵公和燈途的好消息，等了這樣久，終於等來士雲先生。」

收繳各鄉各村私自保有的土槍土炮，也是潮梅總農會為了防止械鬥推行的一項政策。

「林老師，一路上我們聽遍了你的赫赫威名！老百姓都說林老師是嘉應州的及時雨呼保義，但耳聽為虛眼見方為實，如今一會，果然盛名之下無有虛士。」

再怎麼說，他們的軍事知識肯定都比成城預備學校的肄業生林淮唐強吧。

姚雨平掃了幾眼，很快算出如果表格數字確鑿無誤，那麼林淮唐手裡已有一千人、九百條槍的起義隊伍。

自從庚子之役清軍被八國聯軍徹底打敗以後，朝廷推行新政，各省紛紛興建武備學堂，又官派大量學生前往德國（後來則是日本）學習軍事以來，徵兵制理論對中國較先進的軍人而言，都不算陌https://m.hetubook.com.com生。

很多時候，農會只能採取一定暴力措施，才能把各村的土槍土炮給收上來。

林淮唐又說：「事不宜遲，軍官速成班的教室、教具，甚至連武備學堂和陸軍中學的教材，我們都買來了好多，較差士雲先生你們這幾位教官了！」

初見林淮唐，姚雨平的語言能力好像大受影響，磕磕巴巴說不出成句的話來。秦漢唐見狀走到最前面，也向林淮唐握手問好道：

農會自衛軍是從潮梅總農會已註冊的會員中，依農閑時期選拔身材高大、體格健壯者進行適量軍事訓練，其中少數表現卓越者編為常備的自衛軍，剩餘則退役在家，惟其需要進行大規模作戰時，再將其動員為民兵。

林淮唐對教官團的履歷非常滿意，廣州陸軍中學的精英、廣東陸小的監督……還有一大批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的畢業生和肄業生。

姚雨平等人一聽林淮唐講完他的農會自衛軍計劃，立刻就意識到這分明是普魯士普遍徵兵制動員體系的一種變種。

士雲是姚雨平的舊名，承恩是黃慕松的表字、兆清是秦漢唐的表字，這些信息都是淵公提前透露給林淮唐的。

林淮唐希望姚雨平和_圖_書等人可以儘快承擔起軍官速成班的責任來，而且軍官速成班不僅是要給農會自衛軍里的優秀分子做軍事教育，也要對先鋒隊原有的軍官們都進行再教育。

那張表格上寫滿了各大隊、中隊的兵力數字，後面還表明了每隊現在掌握的槍械情況——為了便於理解，所有槍支用的都是「老套筒」、「盒子炮」這種俗稱。

林淮唐哈哈一笑：「目前兵是這樣規模，馬呢，暫且還不多。至於槍炮，因為這段時間農會每天都能從各鄉收繳來好多土槍土炮，現在咱們到底有多少槍炮，其實我也不清楚。」

林淮唐，究系何方神聖？

林淮唐向前邁開一步，握住了姚雨平的手，他的手勁兒非常有力，臂膀上的肌肉線條剛勁突兀，眼睛明亮，牙齒整齊潔白——大清的達官貴人里，也少有人的牙齒乾淨如此。

林淮唐早就放出話來：「就是我自己，也要通過軍官速成班的考試，才能繼續做總隊長。其他所有人都一樣，大隊長，或者中隊長都一樣，所有人都必須參加軍官速成班，通過考試后才能回去繼續領導隊伍。」

姚雨平等人大約沒有想到，他們所思所想那位絕非善類的大革命家，居然會m•ｈｅｔuｂｏoｋ•ｃｏm.cｏm赤著腳、光著膀子，只穿一條破麻布的短褲，活像個廣東最常見的莊稼漢或者漁夫。

「承恩兄既然都這樣說了，那淮唐也就不客氣啦。軍官速成班的教室教具教材，先鋒隊早都準備齊全，只要幾位教官上馬到位，農會自衛軍的最後一步就能落成。」

就像林淮唐說的那樣，既然教室、教具、教材都準備好了，只差幾位教師，那還等什麼？

林淮唐是利用了農會在鄉村的基層政權，要先構建起常備民兵和預備役民兵兩層動員層級。

「士雲先生，還有承恩兄、兆清兄，這裏坐……先鋒隊終於等到你們啦！」

「這是……」姚雨平問道，「林先生，這是目前革命黨掌握的兵馬情況嗎？」

這項政策，不必多說，阻力肯定非常大。

袁世凱小站練兵時，就曾經希望建立起普魯士體系的常備軍——後備軍——續備軍體制，只是受限國力和地方割據問題，動員體制改革根本無從著手。

先鋒隊里嚴重缺乏合格的軍事骨幹，現在有一群日本陸士來的留學生幫忙，困難可說迎刃而解。

林淮唐親手將地圖和表格都取了下來，他和林時爽、蔡綺洪還有陳更新，兩個人拉起一張展示給教官團的同志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