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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國民軍的力量有限，還不能在鄉村地區建立起完善的信用社體系，又因為對軍費的巨大需求，只好先用建設興閩銀行解決這個口子，並在銀行中培養起屬於先鋒隊自己的金融人才梯隊。

「在國民軍的直接管控區內，凡是開設錢莊換鋪，將來都需要興閩銀行審查登記，並由政府發給營業執照，如此方准營業，並且還要按其資本繳納保證金百分之二十，所兌硬幣的數量、種類也要由興閩銀行核定，不準超越兌換或拒絕兌換，所收手續費不能超過我們制訂的標準。如有違反，當然要加以按照交易額計算的罰款，特別嚴重的還要沒收其貨幣和執照。」

「就由農會、工會，還有我們剛剛組織起來和福建商會聯合會打對台的那個小商戶聯合會的名義。使用這個名義組織董事會，這樣安排，卓知認為合適嗎？」

話談到這裏，林淮唐對黃少通提出的一攬子興閩銀行金融方案已經非常滿意。

林淮唐坐回到了他的位置上，術業有專攻，特別是金融領域這種複雜的問題，還是要交給專業人士來辦。

「對了。」林淮唐又叫住黃少通，「銀行的名義，不要直接使用國民軍的名義。國民軍可以給以興閩銀行信用背書，但不應該直接由軍人、軍隊辦銀行，不然恐怕給人造成口實和不良的印象。」

黃少通這種眼高於頂的人，對物質上的待遇毫無感覺，但對別人和圖書欣賞他的才華，卻有十足的滿足感。

「你好好去做，一定要將我們自己的金融隊伍建立起來！你現在就是興閩銀行的總經理，將來信用社的事業，也要由卓知你來牽頭辦理！」

「總隊長的意見是什麼呢？要以總隊長的私人名義嗎？這恐怕更不合適！」

黃少通在紙上把他自己提出的建議一條一條寫下以後，其實已經堪稱是一部福建銀行法的草案。

黃少通接著介紹說：「金融投機者或可將所購遠期外匯充分售出，並將匯價逐漸降低，如此利爭匯者日眾，興閩銀行必定不能按照交付，則商人肯定會轉向港滬交易，福建金融則將遭到滅亡的危機。」

福州原來的台伏票，發行範圍到底是只局限福州周邊地區，流通有限。目前福州還是以鄭祖蔭的同盟會系統和許崇智的閩軍勢力為主，國民軍的力量更多是以廈漳泉的閩南地區為中心。

升水可以讓興閩銀行賺取更大鑄幣稅的利潤，不過黃少通又認為福建省因為長期的錢荒緣故，雖然使興閩票升值可以取得相當大的利潤，但就不利於全省的商業流通，也加大了一般國民的接受難度。

用老話來說，就是「君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

黃少通越說越興奮，讓林淮唐連一句話都插不進去：「總隊長，廢兩改元無論對民眾來說，還是對先鋒隊政權來說都是一個雙贏策略，若我參与https://m.hetubook.com.com經營興閩銀行的話，請總隊長一定同意儘快推行廢兩改元的措施。福建平碼銀色，參差不一，于公于私都非常不利。如此，富有信用的興閩票兌換法定銀幣，每百元升水二三元都不在話下。」

當然，實際上國民軍不可能有能力，也沒有必要將所有金融機構扼殺。獨木不成林，一家銀行不可能撐起一個金融市場，較為合理的辦法是對各類金融機構實行監管，並幫助他們發展，一個活潑的有序競爭的市場對大家都有好處。

這個見識過英國高度發達的金融市場的年輕人，還向林淮唐強調說：

「福建省的對外貿易規模相當可觀，興閩銀行必須掌握國幣與外幣的匯兌業務，否則匯兌業務旁落，便極度危險。總隊長可知道，一旦未來興閩票的幣值有大的波動，從事匯兌的外國銀行就可以故意撥高匯價，甚至拒絕兌換。這樣，人們就不願意再持有興閩票，銀行就必然要出現擠兌。更有甚者，勢力大的匯兌銀行還可以惡意操縱匯價，有意製造波動，以便從中漁利。」

跟單押匯是在銀行每日掛出的匯兌牌價，如不低於其他商業銀行時，則出口商有義務將他的運貨單交給興閩銀行，同時有權從興閩銀行取得國幣貸款。出口商貨物出口后可優先取得貸款，也可以在省外保留一部分或全部外匯，但如果出售其外匯兌成興閩和圖書票時，興閩銀行有以市價購買的優先權。

「好，我在你身邊，你就放手去做吧！」

黃少通說的這番話，林淮唐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慢慢消化，才稍微有點理解。大概就是強力的外匯監管政策，由於國民軍的監管力量不足，也由於外匯儲備額度不足，結果可能弄巧成拙，反而使得資本大幅度外流。

他自己要負責的，更多還是創造機會、提供資本，為先鋒隊培養起更多可靠的專業人士來。

黃少通的意思，就是反對南台那幾家私人錢莊在未來的興閩銀行中佔據過大比重。林淮唐連連點頭，他雖然對金融行業了解不深，但直覺上也覺得發鈔權不應該受到私人資本的影響。

若以現代的眼光來看，黃少通提出的監管方法過於壟斷，在這樣的規定下小的錢莊很難生存，但非常之時，必用重典，早期的奠定過程中，不用這種方式也是難以維持福建金融秩序穩定的。

黃少通想了想說：「既然國民軍要為興閩銀行做信用的背書，那麼國民軍也應該在董事會派駐代表。興閩銀行的經營應當以國民軍佔優勢的閩南地區為優先，那麼就以閩南地區的農會、廈門工會及福建商戶聯合會名義進行投資，董事會也由這三方派代表組織。」

這樣不如採取主動貶值的方式，可能還更容易佔領貨幣的流通市場。

「官辦銀行壟斷髮行權，所以我不建議讓私人資本佔有過大比例。https://www.hetubook.com.com總隊長，興閩銀行若作為政府貨幣的發鈔行，它就必須承擔起金融監管的責任。否則各種金融機構各自為政，在利益最大化的前提下任意出品金融產品，金融市場就沒有穩定可言。」

如此控制外匯，說起來簡單，但以黃少通對於金融商人的了解，自然知道事情絕不可能如此容易結束。

黃少通的建議是這樣的：

林淮唐對黃少通的直言不以為意，說：

他接過林淮唐贈送的鋼筆，最後一次敬了軍禮：「我一定完成執委會和總隊長交代的任務。」黃少通也知道，接下這項任務以後，他可能就要永遠離開國民軍的隊伍，從此棄武從文，但這不也正是他希圖金融強國的理想嗎？

黃少通長長嘆了口氣，他在上海時親眼見識過滙豐銀行是怎樣耍弄清廷，收割了天下人的韭菜，所以更對清廷去年的金融應對措施無方，特別感到失望。

以後興閩銀行，自然也要以閩南為中心，和福州的台伏票進行競爭。但台伏票政出多頭，各家錢莊之間雖然有同業公會協同，畢竟不像興閩銀行那樣是一家，又沒有國民軍的官方背書，體制又守舊落後，和平競爭中被興閩票漸漸取代是完全可以預見的。

黃少通提出的解決方式，是跟單押匯。

林淮唐想著想著，就把自己常用的鋼筆都拿了過來，全部塞到黃少通的手裡：

「總隊長，東方匯理銀行、日本台灣銀行，在福建都是這樣做hｔｔｐs://wｗw.hｅtｕbｏoｋ.ｃoｍ.ｃom過。他們通過對外匯的操縱助長了金融危機，我們要自己控制外匯，就要控制匯兌市場，要滿足匯兌市場的需要，就必須擁有大量的外匯儲備，同時還必須有穩定的外匯來源。福建的外匯以茶葉出口和華僑匯款為主，今後華僑之匯款，都應該通過興閩銀行的渠道進入省內，出口商人所得外匯款也要盡量如此操作。」

跟單押匯的具體操作方式，比較複雜，因為涉及非借入性基礎貨幣和貼現貸款的概念，黃少通也只是簡單提了一下，沒有再和林淮唐做更具體的論述。

這種留名歷史的信念感，對黃少通來說，或者說對許許多多的革命者來說，就比金錢、物質要更重要萬分。

如果能夠親手帶出屬於先鋒隊自己組織內的一支金融隊伍，那麼黃少通也有理由相信，在那個新世界的金融史上，他自己將會具備多麼卓越崇高的地位。

但是相信等到將來興閩銀行真的面臨外資銀行的衝擊和挑戰時，林淮唐自然會被迫使用到跟單押匯的解決方式。

林淮唐立即答道：「好！這樣，我們直接向陳嘉庚先生借錢，這件事他是同意的。再由國民軍用這筆現金直接收購那三家南台的錢莊，而後完全由國民軍自己的資本來經營興閩銀行，將南台錢莊和興閩銀行的關係分開。」

升水，指的就是紙幣兌換硬幣時的升值，黃少通有信心讓一百元興閩票兌換銀元時，被市場接受為一百零二元甚至一百零三元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