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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心可用，民氣可用。

但結果自然是使得他們失望了，胡漢民對那一大群跑到廣州找官做的立憲派並不客氣。例如說原來駐紮在高州的新軍標統黃士龍，他急急忙忙帶兵回了廣州，表示擁護都督府，但結果只得到了一個參都督的頭銜。

福建各界，只有一個還在海外的陳嘉庚，聽說國民軍可能和廣東都督府發生衝突的消息，急忙忙託人帶口信給林淮唐。

陳嘉庚的意思是，目前南北形勢危急，革命和光復的事業還沒有露出多少曙光，革命軍內部萬萬不能自起蕭牆，更不能自相殘殺。

陳嘉庚說他已經把海珠亭事件的消息，託人通知給了孫中山。他很誠懇地拜託林淮唐，等一等孫先生回國，等一等孫中山來親自處理這件事情，萬萬不要擅自用暴力解決同志之間的矛盾。

祥林嫂很擅長講那種氛圍悲戚的故事，她那張天生的苦情臉，不得不說在講述這種悲慘故事的時候極富有感染力。

他挺尊重這位僑商領袖的，但是海珠亭事件后同盟會和先鋒隊間的矛盾，真的還只是同志之間的矛盾嗎？

賦閑在家的原煙台海軍學堂監督謝葆璋，被林淮唐重新請出了隱居的那棟林家故宅，暫時擔任這條「成功」號運兵船的艦長。

福州城內的國民軍戰士都做好了開戰的準備，街道上到處都heｔubｏok.com.ｃｏm是臉色凝重的持槍士兵。剛剛被收編入國民軍的第十鎮新軍們，也受到這股氛圍的感染，全部都緊張了起來。

林淮唐冷冷地掃了黃展雲一眼，道：「魯公，請按照我說的來寫。」

福州馬尾的碼頭上，兵船的汽笛聲嗚嗚作響，灰白色的水蒸氣噗嗤噗嗤地衝上天空，黑色的輪船在湛藍的海面上緩緩浮動，一排剛剛剪去辮髮的水兵列隊肅立在甲板上。

林淮唐聽到了小女孩的呼喊聲，回過頭去，緊繃的面孔上露出放鬆且溫和的一抹笑意。

黃展雲猶豫再三：「可不可以先不把胡漢民的名字放上去？展堂現在是廣東都督，直接寫他是海珠亭慘案的兇手，對解決事變不利啊。」

他向林淮唐彙報了國民軍內部的情緒問題，戰士們都很激憤，就連剛剛加入國民軍不久的第十鎮新軍也是這樣。來自同盟會極度不公平的排擠行為，讓國民軍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自我意識。

「胡漢民、陳炯明、林激真、洪兆麟，還有直接動手射殺蕭枳同志的每一名省軍士兵，都是兇手……這樣，魯公，把陳炯明的名字從裏面去掉，就寫胡漢民、林激真、洪兆麟三個人的名字。」

謝葆璋戴好了白色的手套，回答道：「光緒二十六年，我讀書的天津水師學堂毀於八國和*圖*書聯軍的炮火以後，我就再沒有上過艦了。林司令，我在福州看到、聽到了很多您做的事情，相信您能有辦法讓多年來垂死呻|吟的海軍活過來，所以我願意幫助國民軍。」

他的小女兒謝婉瑩也在碼頭邊的送別人群里，小婉瑩望著慢慢登艦的隊伍，一眼就從人群里認出了林淮唐的身影。

省軍在海豐縣的所作所為，通過祥林嫂的嘴巴已經傳遍了廣東、福建兩省，國民軍戰士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開始直呼同盟會控制的廣東省軍為「省匪軍」。

「戰士們都想打回廣東去。」張雲逸先敬軍禮，然後報告說，「大家都擔心老家的農會會出事，也擔心鄉親父老們被省匪軍殺害。」

林淮唐輕輕嘆了一口氣，他的氣息被海風吹碎，融化在了無邊無際的海洋泡沫中。

「您是中國海軍的功勛元老，今天讓您擔任一條運兵船的艦長，是委屈您。」

最後，黃士龍還嘗試利用防營和民軍的矛盾，勸龍濟光率軍叛亂。龍濟光又不傻，他這種行伍出身的人有自己的野心，並打不算被立憲派當槍使，不光拒絕了黃士龍，還把這件事密報給都督府。

一直在負責做整編工作的張雲逸，他是蕭枳在國民軍里最好的朋友，但現在卻也表現的最冷靜，手裡的工作沒有受到情緒任何影響。

祥林嫂還在汕頭和圖書，但她所講的故事，已經通過《觀察日報》和《赤戟報》傳到了龍岩、漳州、廈門和福州。

林淮唐請來黃展雲先生，請這位和陳嘉庚私交很好的老師代為寫信，信里的內容是林淮唐先用白話口述的：

黃展雲抬頭問道：「君漢，全部兇手——是哪些兇手？」

「是的，我會讓中國海軍活過來，我會讓中國活過來。」

革命組織內部可以存在反人性的嚴酷紀律，但不好意思，同盟會還不是這樣一個夠資格的革命組織。

蕭枳被殺的消息震動了整個嶺南，廣東和福建的革命者、立憲派，都非常震驚。有一部分立憲派人士從這件事情出發，就認為蕭枳被殺和湖南焦達峰、陳作新的死一樣，意味著同盟會對立憲派士紳的妥協。

黃士龍當然不滿足於此，他竭力挑撥胡漢民和陳炯明的關係，企圖去陳制胡，沒有生效，接著又提出都督分治、統一軍隊，試圖掌握軍權，又被胡漢民否決。

他向著小女孩揮了揮手，但沒有說話，只是轉過頭來，又和謝葆璋艦長說：

這句話剛一出口，那種凄凄慘慘戚戚的氛圍就籠罩了過來，讓你感同身受，一下子進入到祥林嫂講述的過往故事中去。

「魯公您就這樣寫，寫清楚。海珠亭事變，完全由省方一手策劃，這是一樁有預謀的政治暗殺。胡漢民是要ｈｔｔｐs://m•hetuｂoｏk•com.ｃｏｍ搞什麼？他是要毀掉粵東的革命基地，是要給清廷製造反攻廣東的戰機，他的陰謀已經敗露，國民軍沒有忍耐的道理。

她驚喜起來：「是林叔叔呀！我在這裏，我是謝婉瑩！」

「我知道胡漢民，他是同盟會的元老嘛，我也看過《民報》的。」許崇智在都督府上發言說，「但林總隊長也是革命軍的元老，廣東光復一半功勞是在君漢先生的肩上。胡漢民這樣排擠國民軍同志，太沒有道理，我代表閩軍支持國民軍回師廣州！」

林淮唐的怒氣沖沖，大家都能夠理解。福建方面的都督鄭祖蔭和司令許崇智，這兩個目前福建革命黨的主要領袖，好像也沒提不出什麼理由反對林淮唐回師廣東。

謝葆璋還穿著近乎黑色的深藍色清朝海軍軍服，只是領子上簡單系了一條紅色絲巾，手臂上也同樣帶了一枚三條杠的臂章，宣示著他加入了國民軍的隊伍。

天下間沒有這樣的道理。

但林淮唐會這樣認為嗎？

勸大家洗乾淨脖子，去就胡展堂的刀斧嗎？

就算是姚雨平，也沒法直言反對林淮唐的立場，他無話可說，先鋒隊內所有親同盟會的人，都被胡漢民狠狠打臉，他們還能說什麼？

那麼許崇智呢？

「我真傻，真的……」

蕭枳一死，先鋒隊上下還會顧念多少同盟會的香火情？

胡漢民反和_圖_書手靠著龍濟光兼并了黃士龍帶來的新軍，也算是警告了一部分立憲派人士，蕭枳之死是同盟會內部的衝突，不是立憲派伸手奪權的機會。

這就是林淮唐現在的想法。

林淮唐很感嘆，同盟會中那樣多的志士，這種時候只有陳嘉庚能說兩句像樣的人話。

陳嘉庚先生的意見很好，等待孫先生來裁決、等待孫先生來處理，這很好，淮唐也服膺孫先生的決定。

但目前軍事形勢緊張，省方的縱兵焚掠，使國民軍必須做好自衛舉措。現在國民軍的主張就是如此，除非省方交出海珠亭慘案的全部兇手，否則國民軍絕不能相信自身安全會有保障，因而必須採取武力自保的政策。」

鄭祖蔭是林淮唐的老師，同時還是執委會裡不少人的老師，這份師生情的存在，就讓鄭祖蔭沒法從感情上去說服大家停下報復的手。

他加入同盟會不久，又是個有些野心和權力欲的人。應當承認，許崇智的革命意識是很可靠的，但他也相信不需要國民軍，只靠自己和閩軍第一師同樣能做好福建省的革命工作。所以許崇智反而很支持林淮唐回粵，如有需要，許崇智甚至表示閩軍將全力支持林淮唐回粵奪權。

福州的國民軍將士都非常憤慨，林淮唐的威信是不用說的，他一表明自己要回廣東給蕭枳報仇的態度，執委會所有人就都立刻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