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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蓀公啊，那怎麼能是示眾遊街呢？那是公審，是法治的精神！先鋒隊公審胡漢民，沒有殺他，只是要剝奪他的政治權力終生，這正是共和國家中程序正義、民主法治的精神啊，蓀公讀的外國書還是少了，先鋒隊剛剛組織了一個翻譯班，有功夫蓀公可以來讀讀我們出品的漢譯世界名著系列。」

福建商戶聯合會，這個先鋒隊組織起來的小商人、小商戶聯合團體，在這次投資中盈利不小，所以會員的積極性非常高，還有會員主動申請在廈門辦了一處福建茶葉工藝改良傳習所，專門研究中國傳統茶藝的改良問題。

大局為重。

鄭祖蔭也別無他法，國民軍高層和同盟會福建分會關係緊密，許崇智等閩軍軍人又一致支持林淮唐向廣東發展，福建軍政各界在省潮衝突上，都堅決站在潮汕一方。

先鋒隊和同盟會的硬脫鉤，已經開始。

其實同盟會的組織章程，遠遠沒有先鋒隊這樣嚴密。

鄭祖蔭還留在汕頭，沒有返回福州。

林淮唐說：「老師，您來品一品，您細品，福建商戶聯合會出資一萬八千元，在龍岩建設了近代化的磚茶廠，我們用的是拼配新法調和茶味，您來細品，看看茶味如何？」

先鋒隊、和_圖_書國民軍內部，到現在為止，已經有一千八百多人跟著寫好了申請書，準備一起提交。

鄭祖蔭冷冷地凝視著林淮唐，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育家，越來越感到看不透自己的這位好學生，林淮唐真的還是當年福州蒙學堂那個年輕懵懂卻踏實安靜的少年嗎？

「林激真和洪兆麟策劃兵變的證據，國民軍在海珠亭已經繳獲到了很多，包括槍支武器，包括他們策反海豐田主縉紳的聯絡信件，都在我們手上。老師不要擔心，我會在記者招待會上向全世界公布這些證據，道義是站在國民軍這一邊的。」

統一磚茶廠投產以後，規模雖然還不能和英國人、日本人相比，但已經超過了俄國人，出產量迅速爬升到了四千擔左右。

咔嚓咔嚓的快門聲不絕於耳，鄭祖蔭心裏又煩又累，他是一個文人，不懂軍事，面對省潮戰爭的衝突，只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哈哈，蓀公，這不過是示威而已，我們總要讓同盟會總部看到國民軍的力量嘛。」

只要你自己認為自己已經退出同盟會，那就算是退出了。最多再麻煩一點，登個報宣布一下這條消息就行。

即便鄭祖蔭本人經過海珠亭事變后ｈｅｔuｂｏoｋ.cｏm.cｏｍ，深感受到林淮唐的利用和欺騙，但就像林淮唐之前說的那樣，他得要顧全大局！

今天姚雨平和何子淵，都認為退出同盟會只是示威而已——但在先鋒隊其他基層隊員的眼中呢？在其他兼有先鋒隊隊員和同盟會會員雙重身份的人眼中呢？

「淮唐向老師保證，絕不輕啟戰端，一定用和平方式政治解決。革命軍人的血，流得已經夠多了。」

「唉，君漢你啊，怎麼總是有那麼多的新主張？讓人看不透呀！」

林淮唐估計，按照這種節奏，不用太長的時間，茶業就能幫先鋒隊解決相當一部分財政缺口，人人都是茶藝師，這也算綠茶茶藝救國了。

林淮唐話里話外，都透著軟中帶硬的味道，鄭祖蔭也越發了解他外柔內剛的性格，自知再無法說服林淮唐做何讓步了。

閩北武夷一帶的福建主要茶業產區，現在都處在國民軍的完全控制下。建茶主產區的崇安武夷及建陽水吉及附近區域，也都為國民軍控制著。

福建茶葉行業雖然繁榮，更佔據了對外出口貿易的最大份額，但出口的主要是茶葉的原料，而非精加工品。

「南北大戰正熱，君漢，記者會上你一定要解釋清楚這些問hetuｂooｋ•cｏm.ｃｏm題，不要給省城開戰的理由。」

林淮唐說：「同盟會裡有壞人，孫先生、克強先生的身邊有壞人，先鋒隊的立場不是否定同盟會整體，而是否定同盟會裡的壞人。」

林淮唐攙扶起鄭祖蔭的右臂來，兩人並肩向前走了出去，將國民軍和福建都督府之間精誠團結的親密關係，展現在了全世界媒體的面前。

給同盟會總部遞交退出申請書的人，可不止林淮唐一人。

它本身既沒有審核入會的標準，也沒有退出組織的手續，更沒有什麼提交退出申請書這樣麻煩的操作。

福建的茶葉歷史非常悠久，南北朝時茶葉就從「碧水丹山」的武夷山，移值入建安，唐宋后建州茶更是號稱「天下之茶建為最，建之北苑又為最」，歷唐宋以降數朝千余年來聲譽不絕。

當切割的缺口出現以後，將來的進一步切割，自然會水到渠成。

「君漢找到林激真、洪兆麟策劃兵變的證據了嗎？」

在汕頭司令部外，已經聚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海量記者，照相機和閃光燈的數量，可能不僅打破了潮汕的歷史記錄，也打破了廣東省的歷史記錄。

他的頭髮一下花白許多，好像突然間老了好幾歲，眼中帶著受騙后的疲累，蒼蒼的hｔｔｐs://m•hｅtuｂook.cｏｍ•ｃom白髮，也掩不住憤懣又無奈的神情。

這幾天鄭祖蔭一直通過電報和福州那邊往來聯絡消息，福建方面的整體意見，還是以支持林淮唐為主。

「能得老師這樣的評價，看來磚茶廠的工藝已經合格。磚茶廠採用近代化的工業生產設備制茶，效率非復過去的茶農可比，生產規模可十倍于手工工坊模式。磚茶廠的名字，我們起名叫做統一，寓意南北統一、天下金甌——統一磚茶廠的花茶磚還沒送來汕頭，那是一款完全創新的產品，到時候也請老師品鑒品鑒。」

難道今後的時代，會是一個像五代十國那樣，由武人支配的時代嗎？

「那你說要向孫先生遞呈退出同盟會的申請書，這又是怎麼回事？」

在林淮唐的要求下，鄭祖蔭也換了一身樸素老舊的衣裳，上面甚至有幾處補丁裂開，好讓記者產生出一種聯想——對於省軍在海珠亭上粗暴作風的聯想。

林淮唐輕輕坐下，先為老師上好茶水，福建盛產極品的茶葉，福建人也有熱愛飲茶的習慣，頂級的鐵觀音和大紅袍，放在前清時都是皇家貢品，但今後，林淮唐更希望將它們做成面向大眾市場的品牌。

哪怕鄭祖蔭自己想要彌合雙方關係，現在也只有先支持好林淮唐才行。

m.hetubook.com.com鄭祖蔭還是退了一步，回到了支持林淮唐的立場上。

鄭祖蔭呵了一聲：「就是你所謂的反革命派嗎？給胡漢民戴高帽、掛木牌示眾遊街，這不是共和民主的精神！」

「嗯……勉可一品。」

在這種氛圍的帶動下，特別是在林淮唐向眾人表明他不過意在示威的目的后，就連姚雨平、何子淵、高繩芝這些同盟會元老，也都跟著寫好了退出申請書。

所以鄭祖蔭，還是必須代表福建支持國民軍。

鄭祖蔭深呼一口氣，平復心情後接過茶碗，先輕輕攪動兩下，觀其色澤、聞其香味后，才漸漸入喉。

鄭祖蔭沒有想到，原來他勸說林淮唐的大局為重，如今也需要自己來品嘗品嘗箇中滋味。

所以林淮唐組織先鋒隊隊員，集體向孫中山提交退出申請書，意義自然在於為接下來的博弈造勢。

「別亂想啦，老師，來，我們一起去見見記者。記者招待會的形式，老師您還不曾見識過吧？我聽燈途講，各家報社對咱們的安排，可是相當滿意。」

這個決定是先鋒隊執委會做出來的，在當時海珠亭事變剛剛發生的那種氛圍下，所有執委當然都支持林淮唐的立場，包括林時爽、陳更新、方聲洞、喻培倫這些人，都和林淮唐一樣，決定向同盟會提交一份退出申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