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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綺洪表功似地說：「總隊長，按照執委會的吩咐，我們已經給所有記者都妥善安排好了住處。在記者會開始以前，先鋒隊派去的志願者們——嗯，總隊長起的志願者這名字真合適——也已經帶著記者團，四處參觀了潮汕革命的種種成果。」

三個人里，只有蔡綺洪一人臉上帶著明顯的笑意。他眉眼間隱藏不住的喜氣洋洋，甚至讓林淮唐覺得這是要過年了嗎？

「那麼競存兄，海珠亭會談上，林激真和洪兆麟互相勾結，準備發動兵變殺害我的事情，你和胡漢民究竟知不知情？」

但是蔡綺洪得悉林淮唐將海豐大屠殺的元兇或殺或擒的好消息后，還是開心了起來。

林淮唐哈哈笑了兩聲以後，臉上可怕的表情就讓任何人都再也笑不出來了：

陳炯明是海豐人，海豐縣屬於汕尾地區，他的語言和飲食習慣，和福建人林淮唐差別還真不大。

陳炯明難以作答，只能說：「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沒有參与此事！而且以展堂的人格，他也絕不會有此陰謀的。若真有此事，只有可能是林激真和洪兆麟擅自妄為！」

林淮唐本來是打算退入梅州山區，將海珠亭上帶走的這批人質，全部送去福建。然而海豐縣守軍的茫然無措，又讓林淮唐感到機不可失。

林淮唐放下碗筷，眼裡帶著讓人害怕的光芒。

然而國民軍戰士們一ｈｅtubｏｏk.coｍ•ｃom路所見，那些死去的人民、百姓、戰士和俘虜們，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重新站起來。

馬來人把塗了香料辣醬的烤肉叫做沙茶，南洋的華僑則直接管這種味道獨特的蘸醬叫做沙茶醬。

老一營，還有梅州和汕頭調來的守軍數百人，總共加在一起都未必有海豐縣省軍一半人多。但他們在地方農軍的配合下發動進攻后，海豐縣省軍毫不令人意外的迅速瓦解了。

被切成薄片的牛肉吊龍，還閃著鮮紅明亮的光澤，可見師傅的刀工多麼高明。牛尾湯的鍋底在清澈透明中，又散發著濃郁的鮮香，與川渝一帶的火鍋風格迥異，加入南洋華僑愛吃的沙茶醬后，風味更為特別。

林淮唐見狀滿意地大笑了起來，又將兩片匙柄下了鍋，殷紅的牛肉片下鍋以後，立刻滋滋滋地變換了顏色，好像肌紅蛋白全部消失，大地白茫茫一片真乾淨。

何子淵作為孫中山和胡漢民的老友，在知道了海珠亭事變的驚人消息后，差點被震驚得暈死過去。

海珠亭事件鬧得沸沸揚揚，正在激烈交戰之中的南北雙方，也無不為之側目。

潮梅總商會的會長高繩芝、潮梅總農會的會長蔡綺洪，還有同盟會在梅州的負責人何子淵，三個人都守候在門外。

他沒有想到省軍會這樣過分，更沒想到林淮唐的報復方式會這和_圖_書樣粗暴。

「哈哈，哪有那麼多記者會可以蹭飯呢？走，咱們要把這場記者會也當成一場大會戰，好好打，一定要打出先鋒隊的風采來。從今天以後，先鋒隊就不止是閩粵地方的一個革命小團體啦！」

縣城重新回到了國民軍的手裡，黑赤旗也重新在被省軍燒毀的農會機關廢墟上重新樹立了起來。

他抹著額頭上的汗水，既尷尬又緊張道：「總司令啊，記者們越來越多，哪裡的人都有！連洋人的記者都到汕頭來了，什麼泰晤士報字林西報，數不勝數，這下事情可怎麼收場啊。」

這種情況，不去動動手，那還真不符合林淮唐的行事風格。

「呵，胡漢民嘛，以後競存兄自然知道，現在問有什麼意思呢？」

現在胡漢民和陳炯明都被綁到汕頭，何子淵作為同盟會元老，感覺說什麼話都不合適，只能閉口沉默。

陳炯明能夠得到國民軍的善待，現在還能吃上香噴噴的牛肉火鍋，也是多虧了高繩芝從中緩和斡旋。

「吃了，都吃了，好吃好住地招待著。這條件，連我都想辭了農會會長去當記者。」

「競存吃得慣沙茶醬嗎？來、來，嘗一下，現宰的牛肉，這是潮汕火鍋的特色，不得不品嘗啊！」

然而始作俑者林淮唐卻很平靜，他在汕頭心平氣和地請陳炯明吃著牛肉火鍋，熱氣氤氳蒸騰，模糊了海珠亭上的血ｈeｔubｏｏｋ.ｃom•ｃom腥殺戮，陳炯明臉上還帶著烏紫的傷跡，兩根筷子抖來抖去，連一顆魚丸都夾不住。

林淮唐看他實在夾不起來鍋中的食物，便主動夾起一枚Q彈十足的魚丸放入陳炯明的碗中：

林淮唐披上大衣，就從餐廳里走了出去。他越往外走，好像步伐越是變得輕快起來，這一波啊，不是要和孫先生開戰，也不是要和同盟會開戰，而是要用最合適的方式，恢復海珠亭慘案造成的革命力量損失。

「可惜海豐縣流的血，不會像嫩牛肉一樣褪去顏色。」

林淮唐搖頭說：「競存兄，我說了，我對你很失望啊！海豐縣大屠殺，死難者全都是你陳炯明的鄉親，裏面還有你們陳家的佃農、長工。他胡漢民是你的朋友，這些人就不是嗎？」

「林總司令，林激真和洪兆麟都被你殺掉了，林總司令你還想怎麼樣呢？」

蔡綺洪作為潮梅總農會的會長，已經因為處理海豐之戰不利，受到了執委會的嚴厲批評，被暫時罷免了執委職務。

高繩芝同樣也是孫中山的友人，但他和胡漢民關係不深，只和陳炯明有較深厚的交情。

「林司令，您到底想怎麼樣？非殺掉胡漢民不可嗎？孫先生和黃興先生都不會認可的，全國也是不會認可的。」

高繩芝在汕頭光復以後，才剛剛剪去辮髮，現在還是一顆光禿閃亮的光頭。

林淮唐拿起手帕擦了和_圖_書擦嘴，說：「競存兄放心，我馬上就要在汕頭召開全球記者招待會了。記者會上，先鋒隊會表明清楚我們的態度和要求。也請你放心，我不會像胡展堂那樣做親者痛、仇者快，白白消耗革命力量的蠢事。」

陳炯明痛苦地問道：「大家都是老同盟會，都是革命同志，有什麼必要將事情做絕嗎？海豐縣的事情，我勸過展堂，他一意孤行是錯，可具體到少部分省軍胡亂殺人，那是林激真所部的軍紀問題，關胡漢民什麼事情？你已經殺掉林激真兩人了，這件事情……林司令，這件事情難道就不能體面的收場嗎？革命軍的同袍，還在長江上與北軍浴血奮戰，咱們在後方竟然自相殘殺，天下人知道后，將怎樣看待同盟會！」

陳炯明手中一顫，但看著餐廳前排列的一排國民軍衛士，他實在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哈！同盟會！哈！同盟會！」

陳炯明哀求道：「展堂只是御下無方，這能算什麼大罪嗎？」

所有人就那樣，眼睜睜看著林淮唐將胡漢民和陳炯明綁走。駐紮在海豐縣的數千省軍更是因為群龍無首，陷入了令人尷尬的混亂之中。

陳炯明忍住臉上傷口的痛楚，也忍住了心中的忐忑不安，終於將滾燙的魚丸放入口中，飽滿充實又有彈性的口感，嚼得他牙口舒爽，牛尾鍋底的香氣也讓人有置身桃源之感。

南洋的華人把沙茶醬帶和-圖-書回大陸以後，就在粵東和福建一帶流行了起來。潮汕的牛肉火鍋，有的是直接在湯底里加沙茶，有的是將沙茶作為蘸料吃。

海珠亭事件發生以後，省城方面、惠州方面、海豐縣方面，省軍全都一頭霧水，沒人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沒人及時作出任何有效的補救措施來。

「競存兄，我已經向總理提交了一份退出同盟會的申請書，什麼老同盟會一類的昏話，就不必再說了吧！但有一點，競存你說得對，我已經依法處決了林激真和洪兆麟兩個海豐縣大屠殺的兇手。林淮唐做事，光明磊落，我找你來說話，就是要告訴你，林淮唐和國民軍只針對胡漢民一人，我不針對同盟會，但我要同盟會給出一個交代，要胡漢民承擔他應得的罪名！」

林淮唐默默地拍了及下手：

「好極了！……也帶記者們吃牛肉火鍋了嗎？」

陳炯明看林淮唐起身就要離開，抬起頭最後問道：「展堂現在怎麼樣了？」

「競存啊，你也是海豐人，省軍這樣做，你是不怕今後五十年都被父老鄉親們戳脊梁骨嗎？我對你很失望啊。」

林淮唐把自己的碗筷收拾好以後，就向周圍的衛兵們下令，請他們「照顧」好陳炯明先生吃完這頓飯，之後再將陳先生帶回住處去。

「都說潮汕人手搓的魚丸最特別，競存快嘗嘗，嘗嘗看有什麼區別，是汕頭的魚丸口感好，還是你們汕尾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