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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隨著天堡城陣地的鞏固，朱元璋長眠著的明代孝陵陵園，也完全為北伐軍所控制。

大家一提到季方的名字，腦海中自然而然就會跳出一個溫和老好人的形象。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微微漲紅的激動，林述慶立刻拍板，增調援兵，將鎮軍的預備隊派到天堡城去，鞏固北伐軍佔領的陣地，同時通過聯合指揮部向華野增援：

「南麓戰場呢？」林淮唐問道。

「君漢先生，四門大炮、十挺機槍，軍械庫里還有不下十萬余發子彈，撿洋落咯！」

林淮唐想了想就說：「天堡城攻堅戰，鎮軍和浙軍兄弟犧牲最重，我提議將繳獲物資優先補充鎮軍和浙軍，大家有異議嗎？」

三團的兩個營死守著陣地的最前沿，黑暗中他們只看到一排排撲上來的江防營清軍士兵，機槍連續發射著，以至於槍管過熱必須暫停射擊，之後就只能靠步槍彈，步槍彈也擋不住清軍的反攻后，就只能由營長、連長和指導員們帶頭亮出刺刀，與敵人拼刺到底。

十幾門山炮被拆解以後，由人力馱運上山，到天堡城再重新安裝起來。大炮的射程從紫金山上的制高點出發，已經能夠覆蓋南京城的每一處清軍陣地。

戰鬥極為激烈，江防軍的反撲長達近兩個小時之久，這場戰鬥堪稱是整個南京光復戰役中，除天堡和-圖-書城攻堅戰外最慘烈的一次戰鬥。

紫金山頭上終於升起了象徵著先鋒隊的黑赤旗，伴著消息的傳達，南麓戰場上一列列士兵的人群中，簡直是不住爆發出震天動地的歡呼聲。

從夜半時分，一直到清晨時刻，兩軍激戰不休，槍炮齊放，流彈飛舞，江防軍雖然和緝私營差不多，也是一支純粹的舊軍，但他們是江南提督張勳的嫡系部隊，餉糧待遇和軍械裝備都比王有宏的緝私營更好，戰鬥力自然也更強悍，而且基層營官里不乏張勳從新建陸軍帶來的心腹，絲毫不缺白刃拼殺的勇氣。

面對數倍於己的敵人，華野戰士第一次陷入到火力、兵力完全處在下風的處境——這和林淮唐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即必須集中優勢兵力方能與敵展開戰鬥的要求，是完全相悖的。

自鄭成功和洪秀全以後，同拜孝陵告祭炎黃子孫之不孝的機會，終於回到了中國人的手裡。

但局勢危急，圍城軍隊的兵力又完全向紫金山一側戰線傾斜，就連第一混成旅手上最可堪一用的王牌部隊第一團，也被部署在毗鄰紫金山南麓的孝陵衛和朝陽門戰場。

於是大家一擁而上，將那名殺紅眼的副都統打暈捆綁起來，接著就遞出白旗向攻堅部隊表示投降。

林述慶增派來的鎮軍援兵和林時爽派來的m.hetubook.com.com華野炮兵增援部隊，很快抵達天堡城城頭，華野炮兵營營長朱明華，還奉華野司令部之命，給攻堅部隊帶來了多面寫有「紫金山上，攻堅克難」的紀功錦旗。

人聲鼎沸的興奮感，很快即由戰場的最前線，傳達到了聯軍司令部、傳達到了聯合指揮部，也傳達到了華野的司令部。

季方的性格一向是與人為善，他那張好像彌勒佛一樣笑眯眯的臉蛋長久留在保定同學們的回憶里。

請將華野威力巨大之七五生克虜伯重炮，集結至天堡城，對江寧之敵做覆蓋射擊！

其實林淮唐現在身份不過是特務營副營長，按理來說是沒有許可權置喙戰利品的分配，但他威望擺在那裡，剛一開口，付出巨大傷亡的鎮軍、浙軍將士們，便發出一片山呼海嘯般的呼喊聲——

三團的連指導員季方紅著眼睛，聲音里已經帶著哭腔，但守在陣地前沿的營長薛棟吉也只是冷冷回答，暫無援軍而已。

帶領滬軍先鋒隊一起參戰的黎天才，是完完全全的一名舊軍將領，哪裡見過這等場面？

但很快，在特務營「優待戰俘，不殺滿人」的強大政治攻勢下，這些負隅抵抗的頑固分子，也沒有多少人願意為大清朝殉葬到底了。

「韓營長，君漢先生，我們受到先鋒隊執委會、華南野戰軍總司令hｔtｐs://ｗｗw.ｈetｕbｏｏｋ.cｏｍ.ｃｏｍ林時爽同志和華南野戰軍政治部主任林祖涵同志的委託，特將天堡城攻堅戰記功錦旗，授予聯合指揮部直屬特務營！」

謝逸謀是廣州人，還是日本早稻田大學畢業的資優生，他和姚雨平是舊友，受到姚雨平的推薦出任了華野政治部政務處處長的職務。

在當夜天堡城激戰的同時，張勳集結的江防軍有生力量，也由兩個清軍統領趙榮華、張聯升率領，撲下雨花台，對駐守雨花台高地下的華野第一混成旅展開了瘋狂的反攻。

「本軍已經佔領天堡城……」

按照華野的一貫紀律，繳獲一致歸公，要等待上級來做分配。但此次作戰，屬於華野和江浙聯軍的聯合作戰，繳獲物資要怎麼分配？聯合指揮部有這個分配的許可權嗎？

但在季方的營長薛棟吉眼中，保定來的高材生指導員卻是一塊可以造就的好材料。

革命者都很年輕，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謝逸謀一頭利落的短髮，在戰場上也脫去了不便活動的革履西裝，穿著普通士兵的制服，站到林淮唐的面前，向他敬禮授旗：

按照薛營長的評價，季方總能和一般戰士打成一片，善於做政治工作，很會鼓動士氣，不止如此，真到白刃拼殺的關鍵時候，雖然季方一開始甚至是有些哭哭啼啼的樣子，但當清兵衝到三團的陣地前時https://www.hetubook.com.com，當同志們流下鮮血時，季方還是毫不猶豫架起刺刀扎死了他面前的敵人。

他望著年輕戰士們臉上簡直克制不住的歡悅激動，就產生極強烈的感慨之情：

第一混成旅布置在雨花台附近的兵力相當有限，突然遭到江防軍反撲時，最前沿可用的守軍兵力，僅打不到兩個營而已。

「不一樣，真是不一樣了。三十年前我在越南和法國人打仗，將士們不可不稱為為國而戰，但也馮勇毅公也要打開十幾箱庫平銀，才能讓將士們士氣如今沸騰。如今只是區區一面旗幟而已，就能使將士忘懷一夜苦戰的疲累，這、這，真是神奇。」

經過一宿苦戰，是役北伐軍擊斃清軍統領成文均，獲其屍首，全殲守軍一千餘人，北伐軍將士也傷亡慘重，鎮軍管帶、同盟會會員楊韻珂和浙軍敢死隊隊長、光復會會員葉仰高陣亡犧牲。

「君漢先生萬歲！華野兄弟萬歲！北伐軍萬歲！」

韓恢清點了軍械庫的繳獲，面露喜色：

季方從保定軍校遠赴汕頭參加北伐軍，從北到南，如今又從南到北，這還是他第一次親自拿起刺刀投入火線作戰。

暫無援軍，這個簡單的文字，卻帶著血淋淋又沉甸甸的重量。

林淮唐也站在天堡城城頭的高處，笑盈盈地舉起手來：「鎮軍和浙軍兄弟萬歲！」

天堡城內的清軍紛紛授首投降，只有和圖書少數旗兵負隅頑抗，退到天堡城的軍械庫那裡，用手裡的馬刀和炸彈做著最後一搏。

原來鐵良派來督戰的一個副都統，還想點燃火藥，把軍械庫送上天去。所幸也被旗兵們及時發現，滿人腦子多數正常，如果真將軍械庫炸毀，不止所有人要死，而且必然激發北伐軍強烈的報復心。

「我們不做李秀成，一定要守住雨花台一線！」

一大群腦後垂辮的清軍俘虜，也被革命軍戰士押運出來，排成一列送到紫金山南麓看管起來，接著就是朱明華帶領的華野炮兵部隊上山了。

旗面由錦繡織成，于上用金線勾勒文字，朱明華又在天堡城的陣地前，對苦戰紛迭之後的攻堅各部，按照華野政治部的要求，組織了一場隆重的授旗儀式，把華野政治部政務處處長謝逸謀帶人趕製的十四面英雄錦旗，全部授予功勛部隊。

「援軍？暫無援軍。」

戰士們齊手將聯軍的大檐帽和華野的八角帽都拋上天空，黃軍裝的海洋因著如雷的歡動，形成了一條雀躍的巨龍。

林淮唐和韓恢一起向華野政務處處長謝逸謀回禮，兩人相視一笑，同時伸手接過了這面英雄的記功錦旗，隨即林淮唐身後的特務營戰士們便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接著謝逸謀又代表華野，將其餘多面記功錦旗，分別授予了在天堡城攻堅戰中同樣立下煊赫戰功的鎮軍、浙軍、滬軍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