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難道他不想窩在廣東或者福建，慢慢擴大地盤，慢慢發展起革命組織來嗎？他竭盡所能推動歷史的發展，甚至常有揠苗助長之感，從黃花崗起義的失敗到北伐軍的今天，也才八個月的時間，八個月的時間！從無到有，推動出眼前的局面，林淮唐有時也覺得這種「太快了，太快了，有催人上進的感覺」究竟是好是壞？

而且興閩銀行的擠兌風潮，同時爆發，也說明敵人的行動是有串聯的，這不是陳其美個人對先鋒隊發難，而是同盟會內部一批對先鋒隊有敵意的人，甚至可能包括立憲派和北洋軍，是所有敵對勢力大聯合的一次行動。

姚雨平大驚失色：「徐州戰事正在緊要關頭，這時候調兵，我們就要錯失殲滅北洋軍第五鎮的戰機了。」

陶駿保立即表示贊成，作戰主任李濟深對同盟會和先鋒隊之間複雜的關係，尚無了解，但他精於軍事部署和參謀作業，也很快就跟著說：

好像從那次顱骨手術以後，自己的情緒就變得易於波動了起來？

林淮唐摘下他的軍帽，一把扯掉上面鑲嵌的鐵血十八星軍徽：

「很好，好得很，陳英士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正好看看誰是真正的革命派，誰又是和*圖*書看不得中國走上正確道路的反革命派。他要幫我們看清楚天下人的成色，那我們也該好好感謝陳其美，我要親自帶部隊去鎮江，前線作戰指揮……」

名義上來說，先鋒隊是實行執委會的集體領導，但真到危急的關鍵時刻，所有人都知道真正拿主意的人肯定是林淮唐。

姚雨平左右為難，他也不願意相信陳其美正在後方攻擊北伐軍，同時也不願意錯失徐州戰役完勝的希望，幾種想法和願望纏繞在一起，只能使姚雨平倍感煎熬。

「璞青說得對，參謀處立刻制訂一份全線進攻的方案……調兵南下，也不要動前線的軍隊，先把預備隊調動過來，我親自帶總司令部的預備隊南下。」

「士雲，你是同盟會的元老，我也請你以個人名義致電黃興先生、宋教仁先生，問問他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同盟會殺了蕭枳，今天又要殺我嗎？」

林淮唐斷然反對：「南京現在被程德全控制，這個立憲派十有八九會倒向陳其美，我們去浦口就是自投羅網。南下部隊接近浦口后，參謀處要組織好交通路線，立刻下車，讓部隊到鎮江集結渡江。」

林淮唐深吸一口氣，他剛剛勃然大和_圖_書怒有些失態的模樣，也嚇住了總司令部內的青年軍官們。

姚雨平、陶駿保面面相覷，直到林淮唐右手顫抖著把電報紙撕成兩半，才反應了過來：

他面露糾結痛苦之色：「北洋六鎮，是清廷倚為長城的根本武力，北伐軍如能在徐州成建制殲滅第五鎮，清廷垮台便指日可待……君漢，慎重啊，中華國運沉淪三百年，你不能斷送光復的希望啊。」

或許當林覺民死在他的懷抱中時，林淮唐就該明白，這是屬於他的責任，拯救無數在苦難中掙扎的人民，這是屬於中國的責任。

陳其美出兵殺戮常熟三縣的農會同志，這做法簡直比胡漢民還要可惡和過分。

「不，不去浦口。」

林淮唐慢慢冷靜下來，他知道這時候北伐軍自己絕不能先亂了陣腳，更不能對同盟會的人進行無差別打擊。

「立即改變部署！士雲，通知前線部隊，立刻改變部署，調兵南下，我們不能坐視同志被陳其美殺戮！」

「第一路軍的預備隊還有一個團在宿州，今天就能調回來，加上總司令部控制的直屬兵力，今天晚上以前，我們就能調動兩個團先回浦口。」

「鎮江是安全的地方，南下部隊到鎮江集和圖書結以後，立刻通過華野第一艦隊渡江，聯絡謝葆璋司令，請他先把運兵船開到鎮江，準備迎接大軍南下。」

「士雲，現在不是我們說了算的時候！璞青，你來草擬一下命令，前線第一路軍、第二路軍立刻轉入就地防守，並抽調預備隊南下，告訴他們，陳其美在北伐軍的背後捅了一刀，現在到底是誰要斷送中華光復的希望？」

他只能前進。

年輕的作戰參謀們情緒高漲，都圍在大地圖前面，各種各樣的作戰方案飛快出爐，有的要求北伐軍挺進中原，和秦隴復漢軍會師洛陽，有的認為應該沿著津浦線迅速北上，再現當年太平軍兵臨天津的盛況，還有人喊出了「從廣東打到奉天」的口號，連北京都不認為有多麼遙遠。

「士雲，你是總參謀長，總司令部本來就由你負責，我走以後你要負責好司令部的工作，北伐軍能否生存下去，就要看你的啦！」

林淮唐右手按在胸口，按捺住體內不安的怒火，總算心平氣和地說：

南方出大事了！

「……攻佔徐州以後，首先要確保豫東、皖北一線的側翼，第二路軍將從潁州北上，以光復歸德為主要的戰鬥目標；確保豫東一線以後，北伐軍即將進入和-圖-書山東境內，沿著津浦鐵路繼續北上，一路光復曲阜、泰安、萊蕪等地，趁北洋軍援軍未及以前，迅速佔領濟南，沿黃河構建一道新的防線……」

鎮江是鎮軍的大本營，鎮軍現在雖然改編為了華野第三師，但陳其美和程德全的手都還沒來得及伸到鎮江，當地依舊由林述慶留下的幾個軍官維持治安。

只是這時候，來自南方的噩耗，瞬間就把總司令部歡樂的氣氛凍結到了冰點。

他現在有機會，不僅能將中國，而且能將整個世界，都導向一個更美好的未來，林淮唐又怎麼能停下腳步呢？

陶駿保悄悄看了姚雨平一眼后，又說：「陳其美破壞北伐，必遭到天下公論的譴責，總隊長只要把握住輿論民氣，一定能立於不敗之地。」

林淮唐掃了一眼總司令部里的所有人以後，還是拉起了姚雨平的手。

連陶駿保都說：「光復徐州以後，我們在歷史上的地位至少是不下於宋武帝劉裕了，氣吞萬里如虎，也不過如此，君漢先生的功績直如赫日當空！」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先鋒隊的組織還遠遠沒到成熟的時候，太多時候林淮唐也只能選擇揠苗助長來渡過危機。

甚至於全世界人民於今，于未來，所受www.hetubook.com.com到的苦難，都全部壓在林淮唐的心裏。

這種關鍵時刻，一定要認清楚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

所有人鴉雀無聲，好像一根針落到地上，大家都能聽得清楚似的。

時間好像被上了加速齒輪，但歷史擺在林淮唐的面前，每一秒鐘時間的浪費，都意味著中國這個老大國家元氣的消亡與無數國民苦難的加深。

總司令部內充滿了歡快的氣氛，參謀處作戰主任李濟深給大家講解著北伐軍下一步的戰略行動：

當時林淮唐還在和參謀處的年輕軍官們閑聊，徐州戰事的順利，使所有人都陷入樂觀的情緒里。

興閩銀行擠兌風潮和滬軍出兵鎮壓常熟農會的消息，是同時傳到北伐軍蚌埠總司令部的。

陶駿保試探性地說：「總隊長，徐州勝利在即，這時候轉攻為守，會不會給北洋軍創造突圍的機會？不如在轉攻為守以前，先對北洋軍發動一次全線進攻，用猛烈的攻勢嚇住北洋軍一段時間，到時候再看形勢的發展如何？」

林淮唐笑而不語，他和姚雨平也正規劃著先鋒隊的下一步行動，山東地位緊要，已被北伐軍視為囊中之物，至於在河南的軍事行動，具體將怎樣進展，總司令部方面還在熱烈討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