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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報紙滑落到地面，孫中山的照片和林淮唐的照片被報社編輯放在一起。風吹過，捲起報紙，飄上天空，使兩張照片忽閃忽現，糾纏在一起，直到香港的天際。

大上海華洋雜處，各種各樣紛雜的消息傳遍天下，革命軍的內訌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特別對於北洋軍來說，這又提供了一個什麼樣的機會？

滬軍都督府被包圍以前，陳其美就坐進日本人的軍艦，很快逃入租界。

拆借來的借款，裏面還有很大一部分來自滙豐銀行，也有不少來自香港和上海一些有權勢的洋人大班。

胡漢民完全愣住，他一隻腿瘸著不方便站起來，就愣在座位上，看著眼前一位位衣冠楚楚的紳士絕望地吸食可能是人生中最後一管鴉片煙。

原來閩粵兩省高漲的物價，多少也是民眾出於對新政府的不信任所導致的。如今勝利的消息傳來，先鋒隊政權的威信自然得到極大加強，物價的鞏固更是不在話下。

過了很久，公館內照顧胡漢民和*圖*書起居的傭人，給他拿來一份最新的報紙。

就那樣，一直坐在公館內，既不說話，也不吃飯和喝水，只是獃獃地坐著。

幾位紳士、幾位大亨，相顧慘笑，或遲或慢，或早或晚，勇敢者登上樓頂一躍而下跳樓，怯懦者則回到胡漢民的公館內，抓起桌上的鴉片煙整個吞咽進去，在極致的愚昧狂歡以後吞鴉片膏自殺。

「全完了！」

只見張弼士父子兩人的屍首，正倒在一片血泊里。他們從公館樓頂跳下，頭部率先觸地，摔得粉碎，紅白之物淌滿地上。

「娘希匹的，走！」

香港的胡漢民公館，則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張弼士和他兒子張秩卿沒了蹤影，許許多多被張弼士請來的投機商人、錢莊大亨，已經賠光了全部身家不說，還因為不斷拆借高利貸，欠下幾輩子都還不清的債務。

胡漢民抬頭望去，正好在公館三樓的窗戶外面看到了張弼士父子的身影。

但逃入租界的陳其美會就這樣甘心於ｈttps://m•ｈｅｔuboｏk•cｏｍ•ｃｏm他的慘敗嗎？當然絕不。

滬軍主力尚在常州一帶，控制南京的程德全和張謇也是陳其美的盟友。陳其美在日軍保護下，才剛剛落腳，立刻就打電報給南京方面，請江蘇都督府出兵收復上海。

可惜蔣志清這個前敵指揮一逃，剩下的滬軍士兵找不到上級，更加無所適從，只能紛紛選擇棄械投降。

即便是受限於保護民宅，華野戰士靠著步槍和刺刀也能將軍心大亂的滬軍一舉擊潰。

華野部隊推進的速度極快，很快就將滬軍都督府包圍。不過陳其美的動作又比蔣志清更快一步，在華野大軍攻進上海的時候，陳其美就已經做好了逃跑準備。

陳其美才下定決心派出的那些炮營部隊，多數都沒有發出多少炮彈，就被北伐軍繳獲。

「哈！哈！哈哈哈！」

自然，陳其美自己提拔起來的一大批貪官污吏監守自盜，本來也讓滬軍的炮營沒有剩下多少戰鬥力可言。

他眼裡完全失去光芒，林wｗｗ.hｅtｕｂooｋ.ｃoｍ.ｃom淮唐究竟何方神聖？連這樣都不能打垮他！

上海的戰火還在繼續著，但隨著北伐軍兩個團部隊和吳淞光復軍全部進入市區，勝負已經沒有懸念可言。

只剩下胡漢民，他好像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到了。

蔣志清眼珠轉了幾轉，急智的頭腦飛快運作起來，居然真讓他在絕境里找到了一條生路。他把軍裝一丟，再把裏面的襯衫反穿，甩掉馬靴，趁著剩下那幾個老同盟會做最後抵抗的機會，一溜煙兒跑掉躲到了妓院裏面。

物價戰失敗以後，他們身上的債務就是賠光所有的田產、房屋、工廠和錢莊，也償還不清楚。

自從上海光復以後，蔣志清幾次三番拿滬軍都督府的公費進溫柔鄉，與老鴇們感情深厚，不曾想到居然在此時為自己留下一條後路。

何況糧食總局，又陸陸續續動員了各地農會會員運輸物資，幾十上百車糧食運進大城市，投機商吃多少，農會立刻就運入多少，不怕他們噎死，就怕他們吃不和_圖_書動呀！

蔣志清慌慌張張，他遠遠望見大批北伐官兵正向指揮部這裏攻來。若非是華野戰士顧及到不能破壞上海市區的民宅建築物，成片手榴彈扔出去，滬軍哪裡抵擋得住？

而在更南方，林淮唐從徐州前線雪夜奔襲，千里奇兵攻佔上海的消息，更是震撼人心。

到這地步，連張弼士都跳下去了，他們還能怎麼辦？

張弼士、張秩卿腦滿肥腸的兩張臉，在公館內所有大亨的眼前閃過，接著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墜落，直到胡漢民再聽到兩聲「啪」的聲響，所有紳士才都驚呼著站起來，接著都衝到陽台上，或直接跑到屋外——

他翻過頁，最後終於看到另一條新聞——「孫中山先生正式回國，宣言調解上海亂局」。

北伐軍旋即佔領滬軍都督府，戰士們在都督府的大樓前升起先鋒隊的黑赤旗，光芒閃耀，上海市民們也總算能夠走出房門，勝利的結果算是就此決定了。

直到公館樓上傳來咚的一聲，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胡漢民和圖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渾身發抖戰慄著。可張弼士的做法，分明給所有人都指明了一條道路。

胡漢民狂笑起來，任誰拖拽都制止不住，直到公館的傭人請來醫生，才終於確認他瘋掉了。

華野戰士分成三個方向朝指揮部突進，蔣志清雖然拿的是野雞學校文憑，但畢竟也算正經在日軍里餵過馬，還算看得清楚大局形勢。

他斷定滬軍慘敗，已無一戰之力，撤回滬軍都督府的道路又被華野的穿插部隊切斷，重重包圍之中，真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幾乎動搖先鋒隊政權根基的金融戰爭，算是以政府的大獲全勝告終。禿鷲似的食利者們，紛紛走向自己的末路，他們終於也成為自己曾經啃噬過的屍體，罪惡地離開這個世界。

蔣志清左右張望，情知不妙。陳其美派給他的衛隊，也都是幫青幫小混混，到這種時候早就逃散的無影無蹤，只剩下幾個老同盟會會員還在負隅抵抗。

胡漢民看著上面的一條條新聞，也是先鋒隊的一次次勝利，默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