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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陳儀還是問道：「調查的事……又是怎麼回事？」

這樣一算，林淮唐當然瞧不上袁世凱的一師五混成旅整編條件，真按袁世凱的要求來，社會黨就需要裁撤掉一半以上的野戰部隊。

林淮唐在上海與李燮和會面的同時，民國元年的六月間，也正是社會黨所屬各支武裝整編工作的最高潮時期。

這樣一旦南北戰事爆發，社會黨隨時都能把主力部隊和公安總隊做結合，將三個整編師迅速擴充為三個下轄兩師的軍，形成足以正面對抗北洋六鎮的野戰軍主力部隊。

陳儀很苦悶地回答：「豫才的話，我亦拳拳在念，可是社會黨並不接受我，將我調一個閑職，辱人真甚。」

周樹人冷笑：「你為什麼到上海來？」

陳儀苦笑：「我哪有什麼行為，我就是奉黃老之道，無為無為。」

陳儀和周樹人約好，到工聯食堂見面吃一頓飯，兩人相識也有近十年的時間了，從當初紹興同鄉懇親會的兩個少年學生，到今天一個公安總隊司令，一個也是浙江省教育廳和中華書局的重要人物，從世俗和*圖*書意義來講，他們的事業都算成功。

周樹人替陳儀付了飯錢以後，就站起來說：「公俠好好想想吧，不要總自己鑽牛角尖，社會黨並不針對你。還有，你此前來信說無公務可做，閑極無聊想讀讀書，托我給你帶幾本書來，我已經把安特列夫的《七個絞死的人》，果戈理的《死魂靈》，放到你們司令總部樓下。但我還是想……你負責部務，真要有做事的想法，怎麼會一點公務都沒得做？你自己好好想吧！」

這些情況，都讓陳儀很有一種不被社會黨信任的感覺。

陳儀大感不解：「上海最近有什麼事端嗎？真有什麼事端，豫才又是怎麼知道的？」

說到辦公，司令部的公務也很少，堂堂一個總隊司令部，包括陳儀和一個做飯的師傅在內，所有在官署內辦公的部員，統共才只有五個人。

陳儀皺起眉頭：「社會黨不信任我……」

「林君漢讓我來，我就來了……」

周樹人大搖其頭：「我和仲甫談過，社會黨只覺得你莫名其妙。他們本以為你和-圖-書是替人做眼線，可調查以後好像又無這回事情，但還是不解你的行為。」

周樹人回過頭答道：「好，洪深，你等我一下，我馬上過來。」

「公俠做大爺倒很爽快！」周樹人譏諷說，「真不知道你視革命為何物，還要等來三顧茅廬嗎？」

政治部主任是個社會黨的老黨員李早瑜，參謀處作戰主任則是原來淮上軍的參謀長張匯滔。

「這是赤|裸裸的閑置啊……」

陳儀悠悠一嘆，周樹人來得很遲，直到快過中午飯點的時候，才穿著件污掉半邊的長袍出現在食堂里。

但也只是算作而已。

他剛剛隨著公安總隊司令部一起遷到上海，可是公安總隊下屬的十個團，還有其他各式各樣的地方民兵部隊，都不需要向上海這個公安總隊司令部負責，而是向司令部下屬的公安總隊政治部和參謀處負責。

周樹人說著就坐了下來，一邊批評陳儀，一邊自顧自又倒起茶水來。

他猶豫再三，道：「注意好安全。」

周樹人手指不住敲在桌上，說：「你向社會黨提交過入黨申請書嗎？」和*圖*書

陳儀不是社會黨黨員，理論上來講，由於他並沒有發表過什麼退出光復會的正式聲明，所以浙軍出身的陳儀，現在還應該算作光復會會員。

他又向陳儀說：「最近上海不太平，中華書局收到了政治保衛局的通知，對一些重要人士加強了安保，你也要多注意一下。」

可是社會黨已有的武裝部隊，約有近似於北洋軍三個師和三個混成旅的兵力，如果再加上華南的許多地方民兵部隊，那麼社會黨武裝的總兵力，大約相當於北洋軍的三師五混成旅。

所以在林淮唐的設計里，公安總隊作為社會黨革命武裝的動員潛力池，作用和地位都非常重要。

社會黨自己的整編計劃，是將野戰主力部隊整編為三個三旅九團制的大師，剩下的獨立旅和地方部隊，整編為大約十個團的公安總隊。

而且公安總隊司令部在上海，政治部和參謀處卻是在徐州。

周樹人高高瘦瘦，還是一副清峻高大的模樣，他板著臉，人一到就很不客氣地說：

或許在袁世凱看來，他給社會黨開出的一師五混成旅ｍ•hｅｔuｂoｏk•ｃｏm.ｃom條件，已經非常大方，比起對國民黨的苛刻，更顯出優待來。

周樹人拍了拍陳儀的肩膀：「我不便和你多說。」

雖然袁世凱已經給社會黨武裝發表了一個師和五個混成旅的編製番號，但是社會黨除了依據這些番號向袁世凱索餉以外，根本就沒打算遵照袁世凱的計劃來進行整編。

他剛剛走出公安總隊司令部的大門，司令總部就設在上海總工會和全國工聯總部旁邊，辦公時陳儀還時常能聽到工會代表慷慨激昂的演講聲。

周樹人哼道：「仲甫說你不學習，我本不相信，以為公俠畢竟不是愚人，現在看來仲甫確實不說假話。」

他原來是北伐軍第一獨立旅的旅長，也算掌握很大的兵權，可是被調任為公安總隊司令以後，明明是陞官，陳儀卻有一種左遷之感。

事實上他和光復會的組織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任何聯繫了，這也和光復會本身十分鬆散的組織形式有關，總之陳儀現在也可以算作無黨派人士。

然而剛剛被發表為公安總隊司令的陳儀，卻沒有感到這種重要性。

「公俠你真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

「公俠真無用，我寫信給你，請你把不合潮流的舊思想，舊習慣打掃一清，輸入點新知識，增加點新能力，多了解社會黨的主張，你怎麼不聽我勸？」

周樹人沒有回答，過一會兒食堂大門外有個年輕少年跑過來，露出頭喊道：「周先生！總編輯找您！」

他在日本留學時感情很好的另一個紹興同鄉周樹人，最近受陳獨秀的邀請，也從杭州來了上海，雖然沒有直接接受中華書局的職務，但似乎也在幫助陳獨秀很多工作。

陳儀悶悶不樂，他是光復會的老革命，但自從參加北伐軍以後，也和陶成章、李燮和等光復會領袖疏遠了，現在普遍被人家視為社會黨的一份子，然而卻又不被社會黨真正信賴，只做著一個空有其名的公安總隊司令而已。

陳儀很不高興：「你們！豫才，你受陳總編輯的優待，受社會黨的優待，人家還專程從浙江請你來上海，自然不懂得我的苦衷。」

說到最後，周樹人的語氣又變得溫和下來：「你要記得我說的話，不要再三心二意，如要革命，就要堅決些。還有，近期多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