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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人鳳面露苦笑：「不是啊，遁初，就是我說的那樣，林淮唐要到北京來，單槍匹馬，單刀赴會啊。」

合影正中央的人，就是宋教仁非常熟悉的林淮唐。

昨天袁世凱又一次前往臨時參議院，接受了議員們的質詢。

辛亥革命以後，黎元洪和湖北的同盟會勢力矛盾日益激化，一部分革命黨人也在黎元洪的竭力拉攏之下，改頭換面，投入了黎元洪那個共和黨旗下。

還和林淮唐、梁啟超一起合影！

宋教仁兩手握在一起，靠在書桌上，先是難以置信，接著才慢慢調勻了急促的呼吸，道：

宋教仁手指都顫抖了起來：「林淮唐究竟想幹嘛？如此陣仗，社會黨、共和黨、進步黨要做一個大聯合嗎？」

宋教仁凝神注視著報上的林淮唐，道：「一切問題通過國會大選，一切問題依靠國會大選，只要如此，萬事都能解決。」

「遁初，林淮唐要到北京來了！」

宋教仁把禮貌戴上，立刻就準備坐車去天津等候林淮唐，可還沒等他收拾好行裝，譚人鳳就帶來了另一個壞消息。

宋教仁想了又想，終於一咬和_圖_書牙：「老先生，既然這樣，林淮唐什麼時候到北京？我要去見他……不，他什麼時候到天津？我直接去天津見他，一定要趕在林淮唐到北京以前見到他。」

這也是袁世凱之所以要求加入國民黨的原因所在。

「你到底在說什麼？」

宋教仁的秘書大喘著氣：「不是，呸，是，林淮唐是到天津了……啊，但也不是……」

宋教仁更難以相信，他兩手背在身後，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兜著圈子，走來走去，顯然是一點都沒想到林淮唐竟會如此行動。

左邊的那個人宋教仁和譚人鳳都非常熟悉，就是大名鼎鼎的梁啟超。

譚人鳳急匆匆闖入國民黨中央理事會的辦公室內，宋教仁還在有條不紊地打著領帶，看到從來都是老名士派頭的譚人鳳，居然露出如此火急火燎的神情，也不禁動容。

這真是一條令人意想不到的新聞，出人意料的程度，絕不下於宋教仁接納袁世凱參加國民黨。

宋教仁聞言嘩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他雖然請林長民作為特使去上海慰問林淮唐，目的無非是希望林淮hｅtｕbｏｏｋ•ｃｏｍ•ｃｏｍ唐放棄彈劾袁世凱的想法，但也絕想不到林淮唐居然會打出這種牌。

至於社會黨公布的洪述祖、應夔丞之間聯繫的電報信件，袁世凱也一概表示全不知情，說他與洪述祖並不相熟，此人是內務部總長趙秉鈞的秘書，參議院應該召喚趙秉鈞來參加質詢會才對。

「趙秉鈞……趙秉鈞死了……」

武昌首義時「三武」中的孫武，同時也是湖北本地革命黨組織共進會的主席孫武。

孫武就是「變節」的革命黨人中，聲望地位最高的一人。

右邊的那個人呢？

臨時參議院彈劾總統，需要獲得絕對多數支持，只要國民黨不贊成林淮唐的要求，那麼社會黨即便聯合其餘全部黨派，也湊不齊絕對多數來罷免總統。

轟隆一聲，宋教仁的心情恰如五雷轟頂，消息實在太過突然和驚人，竟使得他一時間無法言語。

孫武！

宋教仁與譚人鳳面面相覷，宋教仁又猶豫了好久，喃喃道：「老先生以為趙秉鈞是怎麼回事？」

宋教仁驟起眉頭，直到看清照片下標註的文字以後，才長嘆一聲：「ｈtｔｐs://ｍ•heｔubook•coｍ.coｍ孫武！」

按照昨天議定的日程，今天臨時參議院就要質詢趙秉鈞了。

譚人鳳猶疑：「趙秉鈞之死，除袁世凱外復有何人？袁世凱先暗殺林淮唐，再剷除趙秉鈞，行事手段兇狠到這地步，在京之人誰能自安？遁初，你真的還要堅持己見嗎？我們還是可以改變政策的，我們也可以和林淮唐合作啊。」

他不在武昌待著，怎麼會到天津來？

天津大公報的頭版頭條，赫然是一張偌大的合影——

而在林淮唐的邊上呢？

譚人鳳只是無言，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道：「遁初還要去天津嗎？」

宋教仁一把拿過報紙，張眼一看，即和譚人鳳同樣陷入沉默之中。

天津大公報的頭版，寫著這樣一個新聞標題——

他在參議院大會上表示自己與刺林案完全無關，至於洪述祖為什麼指證他呢？袁世凱解釋說這是洪述祖為了脫罪，胡亂攀咬別人。

宋教仁和譚人鳳都很早就認識林淮唐，早在辛亥革命以前，他們兩人在香港時，就都是力主同盟會加大對林淮唐支援的一派。

「遁初，你想勸他回去嗎？和-圖-書」

「先生，先生，號外新聞，先生，大公報的號外新聞！」

「林淮唐真要來北京？他來幹什麼？他要親自來彈劾袁世凱嗎？」

「我的老先生啊。」宋教仁哀嚎，「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讓林淮唐彈劾掉袁世凱，內戰就無可避免。我同樣支持林淮唐伸張正義啊，既然袁世凱已經讓步妥協，林淮唐為什麼不能也退一步呢？民主政治不就是這樣嗎？政治之勢，它是沒有完全乾凈的，政治的奧秘，就在於互相讓步、互相妥協，現在袁世凱退了一步，該輪到林淮唐忍一忍了。」

「這……去！為什麼不去？」

「林淮唐要來了！林淮唐要到北京來了！」

宋教仁迅速從衣架上取下禮貌，回答道：「我倒是想，但這可能嗎？我需要和林淮唐好好談談。林君漢用心是好的，我想只要好好談談，林淮唐是能力理解我輩苦衷的，大家都是為了民國的長治久安啊，大家都是同志，何必鬧到這地步。」

真是弄巧成拙，以至於到而今地步。

「林淮唐……他要打來北京嗎？這不可能。」

宋教仁面色煞白，趙秉鈞的死訊還在他的頭腦中hｔｔｐs://wｗｗ•hｅｔｕbooｋ•ｃｏｍ.ｃｏm徘徊不去。

「這……這怎麼可能？」

譚人鳳搖頭：「鬧到這地步的是林淮唐嗎？袁世凱都把刀架到人家脖子上了，難道我們還要社會黨採取不抵抗主義嗎？遁初的話真不中聽，反要惹怒林淮唐，我若是林淮唐，本來無氣，聽到你這樣說也要大動肝火。」

譚人鳳接過報紙：「怎麼？是林淮唐到天津了嗎？」

宋教仁還沒能做出抉擇的時候，他的秘書卻拿著今天剛剛出版的天津大公報沖了進來：

還有兩個人。

有些面生。

譚人鳳只后怕道：「袁世凱如此辣手，從此以後誰還敢為他做事！遁初，你允袁世凱加入國民黨，只怕是錯了，我們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昨天深夜，趙秉鈞在私宅中腹瀉頭疼，暈倒在地，今早送到醫院由德國醫生親自做手術搶救，不幸未能治愈，死於醫院當中……」

宋教仁滿口苦澀：「我們同去天津吧，見一見林淮唐，否則又能如何呢？」

《林淮唐今日抵津、進步共和二黨代表親至碼頭迎接、黎黃陂予林親筆信》。

「趙秉鈞昨天才被參議院召喚質詢，當晚就暴病而亡……這實在、這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