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造黨事業
第八十章 北京站
淳和本來還想安排一些政保局北京站的幹部,暗中保護林淮唐的人身安全。但也都被林淮唐謝絕,他以為北京站目前還在潛伏發展階段,要盡量避免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做法,隱藏自己、發展潛實力,才是現階段北京站的工作主旨。
等到淳和改換一套新的行頭服裝,趁夜色離開林宅以後,林淮唐才回到書桌旁給書記局和中央執委會寫信。他一邊看著此前林時爽、劉師復、蔡綺洪等人發來的密電,一邊考慮著社會黨下一步的動作。
辛亥年時,淳和參与了藍天蔚和張榕發起的關東革命軍起義,打出了「滿洲獨立以阻清帝東逃」的口號,是同盟會裡滿族革命者的代表之一。
他是東北滿人,世出名門,可對滿清拋棄東北各民族百姓的做法,不僅嗤之以鼻,而且還有極深切的仇恨。
「北京站將工作開展的好,也是書記長領導有功。」
淳和答道:「肅王人在旅順,躲在日本租界裏面。他是北方遺老中出手最闊綽的一個人,其他遺老遺少一般也就一人出個三五百元份子錢,只有肅王肯變賣家財,之前我們從煙台走私的二百條舊和-圖-書槍,就是肅王用市價三倍的價格買下的。」
淳和一拍腦瓜:「嗨,我是沒換好腦子。書記長,北京站現在已經摸到了肅親王的人脈,為了取得肅王的信任,後續可能還需要煙台方面再接濟一批軍火。」
林淮唐到北京以後,先前往臨時參議院發表演說,接著又接見了北京各社會團體的代表,最後則是在英美等國駐上海領事的陪同下,與東交民巷的外交團展開會議,討論關於上海租界公審和裁判權的問題。
遼北第一狠人,淳和是也。
「肅親王?組建宗社黨的那個愛新覺羅善耆嗎?」
淳和半彎著身子,長長的辮髮還垂在屁股上面,一被林淮唐誇獎,幾乎是本能反應地打了個千兒。
吳景濂和林長民,都主動邀請林淮唐到他們家中暫住。
和袁世凱攤牌的時機,究竟何時能夠稱得上成熟呢?
白朗是一個很純粹的土匪,完全談不上什麼革命者的進步性,他手下的武裝骨幹也清一色是豫西土匪。但在更底層,白朗軍的主要兵員,還是以河南的災民和破產農民為主,屬於一股社會黨可以爭取的力量。
m•hetubook.com.com洋樓距離參議院、總統府和國務院都不遠,處在北京城的核心地段,價錢自然不菲。
淳和沉聲道:「北京的親貴老少爺們兒裡頭,最近有種傳言,說是肅王要和日本人聯手搞滿蒙獨立,從內蒙南下攻取北京,中興清朝。」
還在北伐時,社會黨就派遣了一批滿族或直隸及東北籍貫的黨員,返回京津一帶布置政治保衛局的北京站,站長負責人就是瓜爾佳·淳和。
「北京站要繼續保持和善耆等人的聯繫,一千條槍以內的軍火,都還可以繼續向這群遺老提供。重點是要借用他們的人際關係,儘快儘早將北京站自己的人安插到遺老組織和北洋團體內部去,做好滲透工作!」
林淮唐眯起眼:「他想借蒙匪軍之力,復辟清朝?」
淳和聽到這話,終於直起身板,向林淮唐肅穆地敬了一個軍禮。
林淮唐也沒想到,淳和居然都能和肅王這種遺老領袖搭上線了。
然而於北京市民來看,林淮唐初一到北京,就能在華界會見列強外交團代表,儼然扮演上了中國外交部總長的角色,言談舉止不亞於國家元首,氣和-圖-書度如此,還能得到東洋、西洋鬼子的高度禮遇,豈非真是天降猛|男……呸,豈非真是天降神人了?
還有河南和蒙古問題……
辛亥年時肅親王善耆和良弼、傅偉等人,合力組建了宗社黨,一度給袁世凱添了不少麻煩。他是滿清宗室親貴中比較有遠見的一個人,又和日本方面有些不清不楚的瓜葛,清室退位以後,肅親王就變賣家產躲到了旅順。
不過,林淮唐可沒有以公濟私的習慣。
扯遠一點,淳和甚至能算得上皇親國戚,瓜爾佳氏真攀起來,貝勒貝子是沒有,皇後福晉那可不少。淳和奉命回到北京開展政治保衛局的工作以後,便留起了辮子,以復辟派、保皇黨的面目,出現在了北京那群愛新覺羅氏遺老遺少的面前。
畢竟林淮唐在上海遇刺,兇手又都是在租界內抓住的,外交團一方理虧,這種細枝末節的地方更沒有必要在意。
林淮唐噗嗤一笑:「淳站長,你別是習慣了在遺老里混的那一套話術呀。」
何況論保衛工作,林淮唐敢說第二,也沒人敢說第一了,讓他來保護這些警衛還差不多。
他背後有社會黨的秘密支持,在hetubook•com.com北京和天津建了好幾家做南貨的鋪子,有時還通過社會黨的渠道,從煙台走私革命軍淘汰掉的雜牌槍支到天津來,轉手就以遠高於市價的價格賣給那群遺老。
「淳和你做得非常好,上海方面一直都向中央回報你的工作開展的極好。但我到北京來以後,才知道你這個好,是好到了何等地步。」
如果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那麼正在河南到處亂竄,搞得北洋軍灰頭土臉的白朗,就算是社會黨的朋友。
由於林淮唐曾發過此生不入租界的誓言,所以外交團代表也沒有強求他到東郊民巷開會,而是主動至華界談判。
他還穿著綢緞馬褂,一點不像社會黨黨員,也不像是一個革命軍軍人,而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復辟派土老闆。
雖然他用了全國工聯的名義購置洋樓,但錢款卻不是出自工會賬上,而是出自政治保衛局京津分局賬上的款子。
「對,就是他。」
淳和又說:「庫倫淪陷以後,外蒙馬匪幾次襲擾綏遠、察哈爾等地,讓京津、旅順一帶的遺老們殘渣泛起。書記長,肅王最近變賣了不少田產,聽說還在和日本人商議轉手一家煤礦,這麼急www•hetubook•com.com著湊錢,還千方百計跟我聯絡,想再買一些軍火……」
「你們的名字不為人知……但黨也一定會記住你們的奉獻。」
林淮唐到北京下榻的洋樓,經費就是出在某幾位貝勒爺、黃帶子身上。
林淮唐完全不覺得這群遺老遺少有本事搞出這種大動靜來,然而利用他們想要復辟清朝的心理,把滿清遺老的仇恨轉移到袁世凱身上,也不失為一種好方法。
「政保局一定不辱使命!」
但林淮唐有他自己的考慮,謝絕國會諸公的邀請以後,便在謝葆璋的陪同下,住到了以全國工聯名義買下的一棟二層小樓里。
河南問題,就是指的近一段時期在豫西南一帶活動的「流寇」白朗所部農民起義軍。這支初期以土匪為主的武裝,近來已經發展成了一股聲勢浩大的農民起義武裝,搞得河南都督張鎮芳大失顏面,粉碎了北洋軍的好幾次圍剿,惹得袁世凱的左膀右臂段祺瑞、馮國璋先後前往河南指揮援剿。
不僅為政保局北京站賺到更多活動經費,而且還在滿清遺老們中間,建立起了「手眼通天」的能人形象。
這是林淮唐到北京以後,才注意到的北方特別重視的兩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