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造黨事業
第九十二章 草原啊草原
好幾名騎士滿肚子不滿,已經直接張口開罵,厭戰情緒非常嚴重。
草原騎兵集團現在的司令就是續桐溪,集團指導員則是原來在華北臨時黨委會工作的執行委員張默。
胡景翼吸了下鼻涕,改口道:「好,所有同志聽令,輕裝奔襲,不要給盧占魁一點喘息的時間!都跟我走。」
胡景翼拿手指挑落肩膀上的冰霜,說:「我們繼續前進,踏入外蒙地界,可能會引發老毛子的抗議。」
大約是覺著這些學生兵太年輕太幼稚,根本不懂塞上的艱難和危險,又覺得他們處處一板一眼,講究紀律什麼的,還滿口主義、思想,實在令人心煩。
軍號悠揚,劃過長空,這支部隊的主要兵員都以陝北被中央政府下令裁撤的刀客民軍為主,但是領導幹部中,則以胡景翼帶來的哥老會兄弟和北方教導團的同志各佔一半。
有作用,總比沒有作用好。
晚秋的綏遠,白霜蒙地,乾枯的草葉上滿布薄薄一層冰霜,寒氣砭骨,乾冷的空氣使胡景翼的手指關節上皸裂開道道血痕和傷口。
同時,為了避免引起袁世凱不必要的警惕,林淮唐也覺得使用這種讓北洋軍難以推測出具體兵力的新番號和_圖_書,多少可以起到一丁點保密作用。
薛棟吉按捺住自己的脾氣,如果這是在社會黨完全掌握的部隊里,他肯定想當場要求召開士兵代表大會,審判那幾個欠收拾的崽兒,可現在草原騎兵集團還只能算社會黨正在爭取的一支部隊,薛棟吉必須控制自己的工作方式。
「我們要立刻戰鬥,同志們,只有在戰場上打一場勝仗,才能壓住內蒙那些王公的反對聲。」
「指導員,盧匪遠躥,真的還要繼續追下去嗎?」
對於後者,還不能直接使用這種斷然的解決方式,林淮唐就乾脆把他們甩給了同在綏遠御邊的另一位「老朋友」北洋軍第三師師長曹錕來處理,至於曹老三最後使用什麼辦法,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可這並不代表社會黨什麼也不能做。
第一縱隊剛剛在喀爾喀右翼打敗了盧占魁,可敵人跑得也很快,迅速躥入外蒙地界,胡景翼和薛棟吉連追數天也沒見到敵人的蹤影,戰士們顯然對薛棟吉要求繼續追擊下去的命令,產生了很大怨氣。
盧占魁雖然是漢人,但他自清末以來就是縱橫內外蒙古交界處的一股馬匪首領,所部武裝既有漢人,也https://m•hetubook.com•com不乏蒙古人。辛亥革命時,綏遠動蕩,盧占魁等馬匪武裝趁勢崛起,襲奪了本地清軍的大量槍支武器,今年年初庫倫「獨立」以後,外蒙方面就在沙俄顧問的指使下,花費重金聯絡盧占魁等綏遠馬匪,聯合發動分裂叛亂。
兼任草原騎兵集團第一縱隊指導員的薛棟吉拉住戰馬的韁繩,他是南方人,很不習慣綏遠的氣候,連續數日的馬上奔波和連續追擊,已經讓薛棟吉的兩條大腿整個麻木,他完全是靠著意志力的支持,才能繼續坐在鞍上。
「是偵察兵回來了!」
「追,為什麼不追?經略使的命令就是要我們截住盧匪,友軍同志現在正在四子部落旗一帶苦戰,我們打進外蒙才能徹底震動所有南犯匪軍。」
「薛指導,盧匪如果逃進外蒙地界,咱們到底還追不追?」
對於前者,林淮唐的政策就是利用《內蒙古善後章程》里對於王公旗地、盟地,必須王公本人至包頭簽署新版契約后政府才認可其土地所有權的條款,直接沒收叛亂王公的土地,以此發動牧民和佃農解體匪軍的武裝。
林淮唐之所以使用這樣不同於內地軍隊的番號編https://www.hetubook.com.com製,是因為袁世凱政府雖然一筆贊成了他提出的蒙疆經略使公署官制全部規定,可在軍隊編製、餉械支援方面卻緊咬牙關,堅決不給林淮唐以任何實質上的支持。
林淮唐現在還在包頭,經略使公署正忙著處理綏察熱三特區內蒙古王公與旗下旗丁、牧民、佃農間的關係。如果實力足夠,社會黨當然希望一步到位直接打倒所有王公,解放一切受壓迫的農奴。
戰士們餐風飲露,在遍布霜雪的晚秋大草原上,與熟悉地形、精通馬術的匪軍激斗不休。
胡景翼等人已經連續有四五天時間沒有下馬,就連吃喝拉撒睡都是直接在馬背上解決,袍澤同志們馬不解鞍,連日追擊,為的就是揪住「盧匪」的尾巴。
從一個半月以前,林淮唐正式到包頭設立了蒙疆經略使公署開始,草原騎兵集團和社會黨的北方教導團便進入綏遠、察哈爾兩特區,同南犯的分裂匪軍展開了連番苦戰。
但現在林淮唐兵力實在緊張,很難在御邊的同時,鎮壓內蒙王公的叛亂。
「南京來的學生官……他媽的,就會講大話,再追,再追下去我們自己就垮掉啦!垮掉啦!」
胡景翼手下那群陝北刀www.hetubook.com.com客,對社會黨這批「南方人」(其實教導團大部分也都是北方人)看來也不完全信任,至少也是抱有一點不大瞧得起的心態。
薛棟吉強調道:「笠僧——不是兄弟,是同志。」
「報告胡司令,報告薛指導!」
薛棟吉劍眉星目,即便數日風霜,也還能看出這是個非常英武的青年人。
「指導員,我們找到了!我們找到盧匪的蹤跡了,他們跑得不遠,就在東北面,現在急追上去,半天內肯定能揪住盧匪。」
盧匪,指的是以盧占魁為首的一股土匪武裝。
薛棟吉馬上看著胡景翼說道:「笠僧……時不我待。」
被胡景翼叫做「指導員」的人,是北方教導團二營指導員薛棟吉,他是個老黨員,參加過從從南京到徐州的一系列北伐戰役,軍事經驗豐富,走南闖北,在胡景翼這群塞上刀客的面前也能鎮住場子。
內蒙王公多和清廷關係比較密切,也比較關注內地的情勢變化,其中不乏晚清以來前往外國留學的人,這些人屬於林淮唐認為可以爭取的朋友之列,基本上在簽署了《內蒙古善後章程》的條款以後,基本都選擇支持平叛。
年輕的偵察騎士行了軍禮,滿臉潮|紅,既興奮又疲憊。
比較和圖書棘手的一是參与外蒙叛亂的王公,二是極端保守排外的王公。
三騎騎士飛奔疾馳回來,三人中兩人的軍帽都丟了,另一人也是形容憔悴,看得出非常勞累。
胡景翼哈地吐了一口濃痰,他咬咬牙就把馬鞍邊上的軍刀抽了出來:「全縱隊立刻準備出發,我們要輕裝奔襲,所有兄弟聽令,全都行動起來,誰也不許耽誤軍機!」
這支部隊的編製番號,歸屬在草原騎兵集團下面,正式名稱叫做草原騎兵集團第一縱隊。
「是什麼情況?!」薛棟吉心情有點緊張,連忙問道。
薛棟吉還記得他,三名偵察兵最中間的這個小夥子是山東人,人高馬大的,個頭快趕上社會黨里最出名的「摸著天」秦漢唐參謀長了,他也是北伐老兵,一卅大罷工時期入的黨。
薛棟吉正要反駁,就看到遠處的枯草被風捲動了起來,大地如海浪般翻湧起伏。
周圍其餘騎士的目光,都彙集到了薛棟吉身上。
軍號又吹響了起來,號聲由遠近不同的距離和四面不同的方向,此起彼落地交響起來,深秋里枯黃的野草如波浪般被騎士們切開,小土坡上戰塵飛揚,薛棟吉又命令警衛們把草原騎兵集團一縱隊最珍惜的兩個「大寶貝」——迫擊炮——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