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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不求生

作者:宇文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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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解放戰爭 第三章 蔡鍔的疑慮

第四卷 解放戰爭

第三章 蔡鍔的疑慮

社會黨北上發展以來才多長時間?居然就在直隸南部的鄉村地帶擁有如此駭人的聲勢?
這回蔡鍔等人上京,除了一方面是段祺瑞攝行國務總理一職,陸軍部長期無人主持,梁啟超力爭到由蔡鍔長陸軍部外,另一方面也是進步黨內部希望蔡鍔能到北京勸說或者限制梁啟超的作為。
自打袁世凱下野辭職以後,梁啟超就步步緊跟林淮唐的政策,儼然成了社會黨人的跟屁蟲,一切隨林淮唐的指揮棒而動,已經引起了進步黨內部很強烈的爭議與不滿之聲。
「什麼原因?」蔡鍔問道。
蔡鍔靠在車窗上,一眼幾乎望不到那些標語旗幟的盡頭,有的是紅旗黑字、有的是黑旗白字、有的是白旗黑字——旗幟橫幅招展如雲,席捲若浪花洶湧,恍惚間讓蔡鍔好像回到了整整十三年前的庚子年。
羅佩金望著蔡鍔,有些擔憂:「任公幾番來電,勸您勿要食鴉片、勿要吸煙,長此以往,身體是要受不住的。」
蔡鍔雖然是梁啟超的門生弟子,也很難完全接受這種狀況。
蔡鍔心煩氣悶,又點燃了一支香煙。他猛地用力一吸,吞雲吐霧,又把煙氣呼了出去。雲南的煙草種植業頗為發達,但和鴉片種植業相比又相差甚遠,辛亥年時滇軍光和_圖_書復貴州時,一路就是以鴉片為軍餉。
蔡鍔本人也吸大煙,鴉片癮在雲南是一項沒人躲得過去的問題,不僅蔡鍔如此,即便蔡鍔很欣賞、很愛護的那位朱司令亦然。
蔡鍔困惑,羅佩金也同樣困惑。
羅佩金剛剛提到的天津武鬥事件還算小事,此前在南京發生的另一樁武鬥事件,最後可是發展到了南京衛戍軍隊與浦口國民軍衛戍部隊直接交戰的地步,造成了國民黨一系武裝傷亡二百餘人、社會黨一系武裝傷亡四十餘人的下關慘案。
不僅僅是候選人們唇槍舌戰,各扒黑料,而且還發展為了許多准軍事組織的街頭鬥爭。社會黨組織的工會糾察隊和農會自衛軍行事最為激烈,動輒就以「競選舞弊」為理由襲擊甚至殺害國民黨的候選人,作為報復,國民黨也爭取到了許多鄉紳團練的支持,在各地對社會黨黨部展開反擊。
蔡鍔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按捏著自己的咽喉部位,舒緩痛疼,搖頭拒絕了羅佩金遞上來的那本年鑒。最近一段時間,社會黨人在全國各省區內的氣焰態度愈發囂張,社會黨與進步黨的蜜月合作行將破裂,蔡鍔雖然並非進步黨的死忠,但進步黨黨魁梁啟超卻是蔡鍔的授業恩師。和_圖_書
自從上一年年底社會黨、國民黨、進步黨、共和黨聯手策動雙十二運動以來,袁世凱辭職下野返回河南項城老家「養病」,各黨之間短暫的同盟共斗關係便宣告破裂。
蔡鍔隨羅佩金的聲音向外望去,盡頭的地平線上能看到眾多村莊民宅的背影,還有塗寫在房舍牆壁上的海量標語,在落日斜陽的陰影下,與壯闊的大平原共同構成一幅震撼心弦的畫面——
鬥爭最激烈的地方,就是南京至上海之間的蘇南地區。
蔡鍔苦笑一聲:「我正努力戒著鴉片呢,但若要連煙都不準吸,未免苛責。」
火車已經開過黃河,夕陽餘暉斜照,在邙山黃河之濱的鄭州黃河鐵路橋傲視中原。鋼筋鐵骨的結構矗立在遼遠壯闊的母親河上,橋下是層層澎湃的洪流奔涌而過,裹著無數泥沙沖往下游的土地與遙遠的海洋。
蔡鍔靠在椅背上,望著車廂的天花頂,一眼萬年,好像看到了遙遠的未來:
三月份國會大選的結果就要公布,社會黨與國民黨在各省區內的衝突也日益頻繁起來。
蔡鍔的問題,令羅佩金默然不能作答。國會大選的截止日期越是接近,社會黨、國民黨的黨爭也便越是激烈,像他們這些進步黨人的立場也就越是m.hetubook•com.com尷尬。
「任公到底怎麼想的?」
成百上千的赤字標語,成千上萬的橫幅、圖畫和旗幟,「工農奮起」、「支持社會黨就是保田地」、「斗地主分中原」、「保境安民鏟田埂」、「共食共產是一家」、「人人有糧吃、人人有田耕」、「有錢同使、有飯同吃」、「均貧富、分田地」……好像古往今來數千年民變蜂起的口號,都出現在華北燕趙大地之上。
羅佩金聳動肩膀,又翻動報紙:「社會黨和國民黨又在天津發生了衝突……」
「旗幟林立,不下於義和拳最盛之時!」
「……雙十二運動以來,我國家民氣伸張,袁世凱負荊下野,北洋諸將也束手待罪。我原也以為大局好轉,國勢轉危為安,我國家很快就會步上正軌。可你看一看啊,咱們從雲南一路北上,沿途所見儘是黨爭,又豈有一黨一人將國家放在心上?國民黨為紳商爭權,社會黨為工農奪利,都只謀一階級、一群體之私利,何嘗將國家民族放置心上。」
火車在京漢鐵路北段的道路上快速行駛,來自徐州的煤炭被火焰燒灼,化成白色的蒸汽煙霧推動了這龐大機械的前進。
羅佩金指著火車窗外,道:「松坡,你看。」
蔡鍔一聽到這些新聞,眉和-圖-書頭就緊鎖在一起。他面容英挺,鼻樑高聳,一臉苦悶也顯得俊朗不凡,但說話時鼻音卻極重,好像聲帶互相擁擠在一起似的。
「松坡,你要看看這些材料嗎?」羅佩金將年鑒放到特等車廂的桌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有時候我也懷疑社會黨短短一年時間真能建設出這麼大的成績嗎?但銷路很廣的徐州煤、淮南煤,卻是不能作假的。」
由於社會黨與國民黨在這一地區內的勢力分佈犬牙交錯,土地矛盾又特別激烈,國民黨的支持者力量也比較深厚,所以兩黨的街頭暴力衝突特別頻繁。
黃河以北就是一望無邊的華北大平原,這裏村莊林立,人口稠密,過去是義和團運動的中心地帶,直到現在也是各類會道門組織盤根錯節的地方。
「到北京以後……」蔡鍔徐徐沉吟,「我要拜見宋遁初。」
「還能是什麼原因?」羅佩金回答,「和上周南京一樣,社會黨的幾個黨員質疑國民黨天津黨部的競選人有舞弊嫌疑,國民黨三民主義學會的人便怒不可遏,當天夜裡就組織了數百人圍堵社會黨天津黨部,雙方口角爭辯之餘還造成了二十多人受傷,隔天社會黨不服,又從津浦鐵路工會拉走一千五百名工人搗毀了國民黨天津黨部,打死打傷四十多和*圖*書人。」
「以前京漢線上的火車多用開平煤,近來卻是使用徐州煤和淮南煤更多一些。」
蔡鍔的背上忍不住生出涔涔冷汗,令他頓時感到比起國民黨,社會黨對於中國的前途命運具有更致命的威脅性。
沉重的轟隆聲打破了蔡鍔的睡夢,他勉強睜開睡眼,先咳嗽兩聲,長年吸煙帶來的咽喉腫痛在連日的火車旅程后,更讓蔡鍔感到些許不適。
蔡鍔的參謀長羅佩金手上拿著一本厚厚的《一年計劃建設年鑒》,來回翻閱並不時露出驚嘆與艷羡雜糅的神情。
「武鬥、武鬥,又是武鬥!今年一月、二月以來,國民黨、社會黨到底發生多少次武鬥了?我們本來以為袁世凱下野,國家就要迎來長治久安,沒想到二黨黨爭頻頻,幾使得民國國將不國。」
然而火車愈是靠近北京,蔡鍔和羅佩金等人沿途所見所聞,都警示著他們——如今一觸即發的緊張危局,絕非一二人物信手便能解決。
「進步黨若不能成為社會黨、國民黨以外的第三黨,國會中不能形成三足鼎立之勢,我國家就會在這種曠日持久的黨爭中瓦解。」
蔡鍔對目前民國的局面是異常痛心疾首,所以也寧可放下雲南都督的實權,冒險前往北京擔任陸軍總長這一虛職,希圖能起到制衡黨爭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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