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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王天縱受了北洋招安，樊鍾秀則一直堅持在豫西對抗北洋軍，他有時候和白朗武裝合作，有時候又以保境安民的旗號襲擊白朗軍，立場是有些反覆無常。

「中央要求援魯軍隊起碼兩個師，最少也要一師一旅，第九師才不過一個師，其他一起援魯的軍隊呢？」

再者，馮霖在豫西發展革命力量時，中國社會黨和北洋政府之間還維持著斗而不破的局面，因此馮霖的行動必須有所克制。而藍天蔚行動時，解放戰爭已經全面爆發，他自然可以大胆放手的去發動群眾，而不需要有任何疑慮。

「紅軍精銳都在江淮，我們是林書記長的一支偏師。」馮霖很坦然地回答，「雖然是偏師，但比土匪兵還是強得多。」

馮國璋一邊痛心疾首，一邊循循善誘：「芝泉在山東兵多將廣，最近一段時間也是屢傳捷報，去山東有什麼吃虧的嘛？文軒老弟，我看就讓第九師去山東最好。其他部隊現在都有任務，實在走不開。」

孔庚自己其實更希望能在鄂豫邊作戰，因為這樣如果將來打敗了紅軍，他就有機會向湖北發展，如果能夠長期在湖北駐軍，或許便能擺脫閻錫山的控制，又能在老家獲得屬於自己的獨立地盤，比給別人打工可好ｈｔｔps://ｗｗｗ.hｅtuｂｏｏｋ.cｏm.ｃom得多。

樊鍾秀是個身材又高又瘦、臉色黑青、眉目間帶著凶氣的大漢，他有一個陰狠的鷹鼻子，穿一身黑色衣服，腰裡束著藍布戰帶，一看模樣就知道個綠林道上的棘手人物。

「嗬喲，這麼能啊。下過操么？慢步，正步，跑步，紅軍都練嗎？」

王天縱被馮國璋招安以後，現在就在洛陽擔任督察處處長。他麾下的綠林兄弟則被改編為了督察處下屬的警備隊，兵力雖然不算強大，但輕騎數量很多，擔負著馮國璋兵團的前敵偵察任務。

自從中原突圍以來，藍天蔚率部轉戰豫西兩個月時間，也算是打出了一片新天地。他和白朗合作一度圍攻南陽，轉而又突入湖北境內攻破了鄂省的交通要地老河口，旋即回軍河南，甩掉了北洋軍的圍剿部隊，由此名聲大噪，河南老百姓開始以「藍白大軍」的說法稱呼紅軍和白朗軍的部隊，藍字還掛在白字之前。

「藍天蔚嘛，誰不知道。」樊鍾秀說，「他名聲最近大得很呦，鄉親們也都藍白藍白的喊起來，把他藍天蔚都喊到白朗的名字前頭。」

馮霖感到有些好笑：「我們是紅軍，與北洋勢不兩立，只有打到底的份，沒有和_圖_書招安的份。」

原來徒步涉水叫做「蹚」，是北方的一個口語。引伸開去，到社會上混人物也叫做「蹚」，如「蹚光棍」，「蹚紳士」，「蹚土匪」。混得好就算蹚得開，混得不好就算蹚不開。

「當然，而且還不止如此，我們的操練比一般官兵隊伍都要多些。」

馮霖的父親也是河南黑道老字號的人物，但和樊鍾秀沒有太多來往交情。樊鍾秀在一間瓦房裡等著馮霖，他坐在床上見客，胸前叉起雙手，先聲奪人地盤問道：

馮國璋笑道：「這我早有準備，我們會從趙倜的毅軍抽出八個營支援你。其實山東戰局對政府方面非常有利，你到那邊以後不一定能打上什麼仗，主要也就是應付應付老頭子的意思。」

馮霖乾脆也坐到樊鍾秀的床邊，說：「我是奉藍書記的命令來的，您應該知道吧？藍書記，就是藍都督藍天蔚。」

所以袁世凱要求閻錫山出兵參与南下「戡亂」的時候，閻錫山才會推出孔庚這個爹不親娘不愛的湖北人來。

等到孔庚離開以後，馮國璋才和北洋六鎮出身的王占元、楊善德兩人冷哼道：「國民黨不可信任。」

自然，這之中也是因為兩人資源上的差異比較大。馮霖進入豫西時，只帶來一營騎兵https://m.hetubook.com.com部隊，而藍天蔚轉戰豫西時則不僅帶去了七八千中原紅軍，而且還包括了鄭州和開封的整個河南特委機關。

「你不去，我不去，山東戰局出了問題，總統怪罪下來，大家都要玩完。」

馮霖先於藍天蔚進入豫西發展，而且他還是河南本地人，父輩又有很深厚的綠林關係，但論發展的成果來說，則馮霖在河南一年工作的效果，就遠不及藍天蔚轉戰豫西兩個月的成果。

他話鋒一轉，又說：「你是馮霖對吧？你爹那個拜把子的好兄弟已經上了洛陽，你怎麼不去？」

馮霖這趟翻山穿林，除了要親自調查敵情以外，另一樁重大的任務就是為了和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樊鍾秀見上一面。

土匪們都自稱蹚將，樊鍾秀就是這群「混得開」的蹚將中又一個人脈極廣、頂「混得開」的人物。他和王天縱類似，都是前清時就在山野間搞反清的武裝活動，辛亥年時趁機而起，擁有了不小名氣。

話說到這個份上，孔庚也該知道馮國璋是要動怒了，但他還是勉強為自己辯駁道：

但馮國璋不願意再跟孔庚磨蹭：「調令已經發出，這是中央命令，孔師長，我勸你好自為之啊！」

至於河南，雖然藍白匪軍跑得快，但他們人少、械hetubook.com.com劣，戰鬥力也比較差。洛陽剿總一直到現在還沒解決藍白匪軍，那不是打不過，而只是一直捕捉不到敵人的主力所在而已。

樊鍾秀那張黑青的大臉上陰晴不定，看不出他的心情：「是嗎，軍隊的事情我不外行，等我看看你們的人馬隊伍就知道有幾斤幾兩。」

山東戰場現在雖然整體局面有利於北軍，但陳更新是北伐名將，華東野戰軍又是人所周知的紅軍主力，現在紅軍雖然退得快，但真打起來孔庚並不認為北洋軍真就能一鼓作氣消滅華東紅軍。

樊鍾秀這才大笑起來：「好好，只要你們不招安就都是我老樊的好兄弟。國民黨的人真孬，辛亥年也跟我打過北洋，現如今也被老袁招安，真沒種。紅軍如能堅持打到底，我也一定陪你們打到底。」

孔庚是閻錫山的部下，其實和國民黨的關係並不算多麼密切。但他又不是山西人，而是湖北浠水縣人，這在特別重用和親信山西老鄉的晉軍裡頭，地位就很微妙了。

馮國璋麾下最精銳的三支部隊，就是王占元的北洋軍第二師、楊善德的北洋軍第四師和孔庚的第九師。這之中只有第九師是非北洋嫡系的晉軍，所以馮國璋的目光自然就落到了孔庚身上。

「文軒哈，你是國民黨人，我聽說紅軍在南京暴動和圖書，殺了你們不少黨員同志呀。」馮國璋問道。

兩軍真的打起來，洛陽剿總的北軍是很明顯比藍白匪軍強一些的，自然孔庚也就覺得留在河南會更加安全。

孔庚小心翼翼回答說：「山東段督辦麾下都是北洋六鎮勁旅，而晉兵不善戰，且和六鎮兵很不熟悉，第九師若東進援魯，恐怕弄巧成拙。」

孔庚心想著其他部隊都有任務，難道第九師就沒有任務嗎？我們起碼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馮國璋瞪了王占元一眼：「王天縱是我招安的，他是信得過的人！」

而王天縱另外一個拜把子的好兄弟，同樣是河南蹚將土匪出身的綠林大俠樊鍾秀，則做出了和王天縱截然不同的選擇。

「你是社會黨？你們就是林淮唐的人馬？」

剛剛才被馮國璋訓了一通話的王占元，立刻就說：「王天縱也是國民黨黨員，督辦，咱們還要盯著王天縱嗎？」

孔庚沉默不語，他知道自己無力繼續反對，晉軍的第九師也不可能完全聽從他的話。而對於閻錫山來說，把第九師調到河南去，再或者是調到山東去，本質上是沒有什麼差別的。

馮國璋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就漸漸勉強了起來，他那張臉好像下一句就要冒出句「我想死你了」般的勉強。

「調哪支部隊去山東？最少都要一師一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