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解放戰爭
第八十章 大局糜爛
「紅軍後方一定力量空虛,只要用第三師直插徐州,打得好的話就能一舉消滅全部紅軍!」
陳更新肩上披著軍大衣,走到李純的面前向他伸出了手:「我們請你來見證,看看紅軍是如何消滅北洋軍的。」
「李師長,我就是華東野戰軍的司令員陳更新。」
而且第六師在辛亥革命以前,有一段時間被同盟會元老吳祿貞控制。雖然最終吳祿貞被袁世凱派遣刺客刺殺,使第六師的控制權重新回到北洋手中,但這也導致了第六師中有一部分軍官態度模稜兩可,並非北洋老武備的嫡系出身。
憑徐樹錚的口才,他隨手就能找出一百個理由來反對吳佩孚的計劃。
直到曹錕帶著一大批第三師的將領,滿臉緊張地衝進來總部時,段祺瑞才終於停下了圍棋遊戲,有點驚訝的問道:「仲珊,何事驚慌?」
「這一戰如果打敗了,北洋就全完了。」段祺瑞一下又變得嚴肅到可怕,「我們在民國歷史上的地位,在中國歷史上那麼多的名譽,也就全完了!」
李純倒是很乾脆的承認了自己的失敗,他現在被紅軍俘虜,如果識相的話或許還能發揮一些政治作用,但如果不識相還想搗亂,那陳更新他們也不吝於在陣前執行紀律,處決一個對國民慘下毒手的屠夫。
在濟南剿總這場最關鍵的會議上,吳佩孚作為一個和圖書小小的團長,卻堅持己見積極發言,他力陳自己的主張,認為紅軍能夠這樣快的打垮第六師,一定說明華東野戰軍動用了全部預備隊,也說明著現在紅軍的後方防禦肯定十分薄弱。
這足以意味著經過四個月的戰爭,紅軍和北洋軍之間的軍隊素養差距,正在日漸擴大。
這又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混戰,北洋軍第三師是王牌中的王牌,絕非第六師這種魚腩部隊可比,戰鬥的激烈程度又在升級。
華東野戰軍的戰術成功,很大程度上也是依賴於紅空軍的偵察,第一飛行隊為紅軍帶來了空前的視野,時南北兩軍的交戰幾乎呈現單方面透明的局面,也使華東野的決策曾能夠根據最正確的敵情信息做出準確的判斷。
大軍崩潰只在一瞬,而第六師的第二十三團團長齊燮元則在全線動搖的緊要關頭,帶著部隊撒腿就跑,將師長李純和整個師部都扔給了紅軍。
「芝公怎麼看?」
華東野戰軍調集了前線百分之八十的兵力,全部集中用來攻擊北洋軍第六師的陣地。應當說這是一種極為冒險的策略,如果其他陣地上的北洋軍部隊在這時候主動出擊華東野戰軍的側翼或後方,那麼紅軍就有全線動搖的危險。
但從結果來看,陳更新的決策毫無疑問正好掐中了段祺瑞的七寸。
「現在滕縣危急https://m.hetubook.com.com,再把第三師調走,大局就真的糜爛了!何況徐州距離甚遠,第三師直插徐州又怎麼來得及?」
曹錕還沒說話,跟在他身邊的團長吳佩孚臉色就已經沉了下來:「芝公號稱北洋之虎,這大戰時分,怎麼還學那個在司令部里打麻將的干殿下?真胡鬧!」
濟南剿總的總部軍帳中,氛圍安然,由於徐樹錚的剛愎自用和大權獨攬,司令部的參謀軍官們其實都只能負責一些地圖作業,除徐樹錚以外其他人等都是嚴禁向段祺瑞直接提出建議的。
段祺瑞的脾氣在北洋團體中一直以極差聞名,很多時候就連袁世凱都要照顧段祺瑞暴烈的性格,何況是吳佩孚這種小角色,他聞言即驚怒起身,眼看就要大罵的時候,曹錕趕緊說:「芝公,第六師……李純的第六師完蛋了。紅軍一口氣突破了滕縣十數里防線,正大舉進攻,有滅此朝食之勢啊。」
段祺瑞對曹錕、吳佩孚兩人過於積極的發言態度,心裏有些介懷。他看了看在座的諸位師旅長,總覺得大家好像都在腹誹他陣前下棋無心軍務,以至於第六師潰敗的事情,越是看越是想,越是這樣想,段祺瑞的心裏也就越不舒服。
段祺瑞沉默良久,始終沒有說話,徐樹錚乾脆直說:「必須立刻調鐵甲列車反擊,紅軍用和圖書鐵甲列車我們也要用,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正面推進,以火海消滅紅軍的人海。我們北洋是民國的中央政府,我們有大義的名分、我們有國會和約法的支持,芝公,人心在我啊,只需要將士用命、諸將都能捨生忘死,是一定可以打勝這仗的。」
除此以外,北洋軍中各部之間、諸將之間水火不容的私人矛盾,也大大幫助了華東野戰軍。
以袁世凱的老謀深算,他又怎麼可能允許段祺瑞的手下全是跟老段一條心的人呢?
徐樹錚的話一句句都是誅心之語,但他是段祺瑞最器重也最信賴的謀主,話里話外的分量根本不可能是吳佩孚這個小團長可比。
此時第三師相當一部分部隊已經和齊燮元帶著逃跑的二十三團匯合,開始朝紅軍發起反攻,北洋軍步兵潮水一樣湧上來,華東野的機槍和手榴彈無法遏制這種輪番攻擊,雙方官兵很快就在陣地前沿拼上了刺刀。
紅軍以異常凌厲的攻勢乾淨利落的迅速擊潰當面北洋軍之敵中戰鬥力最弱的第六師,在北洋軍其他友軍部隊反應過來之前就搶佔了有力的陣地和位置,撕開了敵人的防線,並利用鐵甲列車的威力迅速擴大了突破口。
段祺瑞在他的剿總司令部里,還老神在在,一邊跟徐樹錚下圍棋,一邊談笑道:「讓李純吃吃苦頭,免得他總要跟馮國璋下我的眼藥。https://www.hetubook.com.com」
為紅軍送雞毛信的少先隊員王耀武,曾在泰安見過第六師師長李純出外視察,記得他的長相,因此帶頭指認出了躲在衛兵中間的李純。
他咳了兩聲后,終於說:「按又錚的辦法來!立刻調鐵甲列車,我們要把戰線全部展開,全線打出去,將紅軍全部趕回去,就這樣干。」
至於說像李純屬於直隸派,袁世凱卻把他調到安徽派的段祺瑞麾下作戰,而不是把李純調到老上級馮國璋麾下作戰,這自然又是出於袁世凱「異論相攪」、「分權制衡」的權謀考慮。
徐樹錚死死盯著吳佩孚,強調道:「第六師沒有整個垮掉,不是還有一個團嗎?損失三個團,我們在滕縣一樣佔優勢,只要打好反擊是不會輸的。怕就怕一時情急,胡亂用兵,才會遭致大禍。」
在滕縣陣地側翼的第三師、第四師等部,則則直到第六師防線完全崩壞潰散以後,才匆匆向中央集中,各支部隊陸續趕來,一面準備接管防線,一面開始準備對佔據了北洋軍第六師陣地的紅軍華東野戰軍第四師、第五師發起反攻。
所以雖然有一部分軍官以外大戰在前,絕不是搞派系鬥爭的時候,可這種敏感的話,也不可能說出口,更沒有機會說到段祺瑞的面前去。
李純瞳孔震動,整個人還處在被段祺瑞「拋棄」、被愛將齊燮元「背叛」的惶恐中,瑟和-圖-書瑟發抖,無法言語,直到被傳令兵推了好幾下后,才苦澀道:「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辛亥年我就聽過陳司令的威名……果是青年才俊。」
段祺瑞終於意識到了情況的緊迫性,第六師再怎麼魚腩,也是北洋六鎮之一,居然半天不到的時間就讓紅軍正面打垮?不是機動作戰,就是正面硬拼的陣地戰啊!
但是徐樹錚對吳佩孚的建議卻強烈反對,他反對的真實理由其實很難說出口的,無非是徐樹錚厭惡且痛恨吳佩孚在面前出風頭。徐樹錚是個有軍事上真才實幹的人物,但他的心胸也確實狹隘,性情也確實乖張到極點,以至於現在徐樹錚即便贊同吳佩孚的意見,他也要不願意採用這一方案。
總部內的眾人,直到此時才終於明白了局面的嚴重性。
吳佩孚連續給曹錕使了好幾個眼神,曹錕才不痛不癢地說了一句:「芝公,子玉的建議雖然有些偏頗之處,但未嘗不能試上一試。即便不用第三師直插徐州,也可以調一旅或一團攻敵之必救。」
很快紅軍戰士就在武裝列車的火力支援下,全面佔領了第六師剩下的防禦陣地,一大群年輕的戰士將李純團團包圍。
李純是直隸人,在北洋團體中與馮國璋的關係比較密切,和安徽人段祺瑞就不屬於同一派系,所以段祺瑞得到李純要求緊急增援的命令以後,自然不可能向對待自己的嫡系那般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