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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彈傾瀉在江岸的磯石上，炸得磚石飛射，無數石頭從峭壁懸崖上落下，砸進兩軍交戰的陣地中就不分敵我的將贛軍和紅軍許多士兵都砸得頭破血流。

不過這三個團的守軍，分別駐守在九江、湖口、彭澤、馬當一線，兵力部署比較分散，而且原先駐守在湖口的內河水師部隊也大多被李烈鈞調往安慶參戰，守軍的水上力量現在並不強大。

九江、湖口，是江西門戶，也是長江水道上的要津，對贛軍而言絕對據有首當其衝的關鍵性地位。

香山、香口、黃山一帶外圍陣地的贛軍第十團守軍，多數人尚在迷夢之中，負責夜間站崗巡邏的衛兵也都把目光集中在長江江面，完全沒人意識到攻擊會來自於他們的後方。

馬當磯山形狀如奔馬，橫枕長江，磯頭呈九十度壁立江中，與江心的一塊沙洲棉船洲對峙，江面在此被擠壓得狹窄不堪。在磯頭及周邊的峭壁上，依次修有三級鎖江炮台，炮台側面還修築有機關槍陣地，但火力都集中面向長江航道方向，並沒有顧及到從長江南岸陸地上發起的攻勢。

「快、快，要趕緊整頓隊伍，擋住紅軍！還有，立刻通知湖口方面，請求增援，紅軍正對馬當要塞一線發起大規模攻勢！」

沒有人意識到在長江南岸的丘陵地里，一hetubook.com.com支打著紅旗的軍隊已經逼近了馬當要塞。

湖口與九江城僅僅隔著一個鄱陽湖，而且扼守著長江水道，戰略位置極為重要。去年袁世凱和國民黨爭奪江西地方政權時，因為九江鎮守使戈克安投靠了袁世凱，長江沿岸和鄱陽湖口炮台要塞的幾千炮兵和守衛部隊都被曾任炮台司令的戈克安控制，江西內河水師也被戈克安控制了一大半，於是李烈鈞發展國民黨力量、抵抗袁世凱的政令便不得實行。

去年年底李烈鈞向日本訂購的七千支槍械及一批子彈運抵九江，袁世凱獲悉后，密令九江鎮守使戈克安將裝運軍火的日本貨輪扣留，並派軍艦前往接管。蔡銳霆和李明揚等人剛到九江，得到李烈鈞的通知，立即趕到江邊，率百餘人屯紮岸上，聲言如改裝運，即開炮攻擊，雙方劍拔弩張，僵持不下。

紅軍不僅在進攻馬當要塞，而且就在凌晨四點鐘左右，大約就在同一時間，陳更新還親自指揮、部署了對湖口要塞的突襲。

這樣湖口要塞一帶，即聚集了多達三個團的守軍，防禦力量十分強大。

戰鬥的激烈程度因此又迅速上升，戰場上處處是慘烈的喊殺聲，贛軍第十團是江西陸軍中比較精銳的一支部隊，在短暫的慌亂以後也很快和_圖_書組織起了卓有成效的反擊。

兩個戰場上的戰鬥同時打響，為的就是確保贛軍在九江一線分散部署的兵力不能在短時間內重新集結起來。

袁世凱後來派海軍「楚謙號」軍艦提取槍械，蔡銳霆和李明揚兩人在身上綁了10顆炸彈，親自划小舟登上楚謙艦，以擲彈同歸於盡相威脅，居然就迫使軍艦開離江西。

幾百名士兵都從懷中取出木柄手榴彈，他們拉開火線振臂投擲，隨著幾聲巨大的轟響，紅軍戰士便飛身躥出隱蔽的蘆葦盪，開始向馬當要塞的外圍陣地發起突襲。

此時率軍駐守馬當要塞的贛軍第十團團長李明揚還在睡夢中。

炮台上方烏雲彙集，江岸邊陰雨綿綿，浸透地面一片泥濘，也掩蓋了紅軍行軍時發出的嘈雜雜訊。

為了奪回內河水師及沿江炮台要塞的控制權，守住江西的北大門，李烈鈞任命了原任江西都督府參軍長的蔡銳霆為江西全省水巡總監，節制馬當和湖口東、西沿江炮台。因為內河水師大本營在湖口，當時蔡銳霆身邊只有當參謀、軍需、文牘、護兵的三個弟弟和幾十個宜豐鄉親，李烈鈞就派自己的護衛大隊長李明揚率領一連衛兵護送蔡銳霆前往九江和湖口上任。

贛軍第十團團長李明揚也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他連睡https://m.hetubook.com.com衣都來不及換，外面披上一件軍大衣就匆忙地奔赴前線負擔起指揮的責任。

華東野戰軍第三師的革命官兵，大多都是出身蘇北淮揚的水鄉漢子，人人精通水性，不少官兵已經脫去了身上的軍裝單衣，悄悄潛入了通向要塞的江水支流中。

攻堅隊里還帶著幾名炮兵軍官，他們進入炮台以後立刻掀開炮衣，在短暫查看贛軍火炮的使用情況以後，便迅速調轉炮口，開始朝著馬當要塞其餘核心陣地發起猛烈的轟擊。

第三師的指導員林之夏和教導團團長韓恢親自帶隊，幾百名攻堅隊的突擊隊員，胸前都系好了集束手榴彈，每個人都繃著臉，褲腿也高高挽起，光著腳踩在泥地中小心翼翼地接近炮台要塞。

其實不用李明揚通知，正在湖口的蔡銳霆就已經發現了紅軍大規模進攻江西門戶的動向。

雨霧朦朧，贛軍匆匆反應過來的時候，紅軍攻堅隊伍則已經突破了香山、香口陣地，開始向馬當要塞所在的馬當磯主陣地發起總攻。

夜雨中的激戰空前血腥，到處是橫飛的流彈與炸開的炮彈，突擊隊員們每佔領一處守軍的陣地，就要分兵駐守好策應後方援軍，這也使得突擊隊的矛頭力量不斷減弱。教導團團長韓恢很快就意識到這樣打下去，第三師的突擊隊肯和圖書定無力直接攻佔馬當要塞，他和師指導林之夏討論以後，即決定放棄分兵戰術，一定要立刻集中手頭上可用的所有部隊，趁守軍調動起來以前迅速突破馬當要塞防線。

教導團團長韓恢臉上都沾滿了血水和硝煙，他抹去滲進眼眶裡的血污，望著磯石上緩緩升起的一面星輪紅旗，捏緊的手心終於稍稍鬆開了一點。

而後蔡銳霆和李明揚又率二連贛軍夜襲湖口炮台，接掌了水師和沿江炮台的指揮權，將親附袁世凱的九江鎮守使戈克安趕走，還把九江鎮守使衛隊改編為江西陸軍第九團，將湖口炮台守衛部隊改編為江西陸軍第十團。

與此同時，正在太平關、馬路口一線待命的華東野戰軍主力部隊，也在收到前線突破的捷報以後迅速跟進，成群結隊的紅軍戰士人潮洶湧，大片北進，幾十門迫擊炮響成一片，炮彈銅殼落得到處都是，一發接著一發的炮彈則將贛軍陣地上冒出頭的反擊火力全部打掉。

小雨滴答不止，霧氣漸漸升騰，籠罩住了馬當和湖口要塞的炮台建築，幾門對準了長江江面的克虜伯大炮還覆蓋著厚厚的炮衣，守軍士兵偶有在炮台上站崗穿行，但注意力也多是集中在長江方向。

陳更新調動了不少小股的突擊隊對湖口要塞和彭澤縣也發起突襲，但作戰的主力還是以馬當htｔps://ｍ.ｈeｔｕbｏｏk•coｍ.ｃｏm要塞為主。馬當磯是江西省在長江一線上對外的第一道門戶，位置最重要，只要紅軍能佔領馬當要塞，即能率先切斷鄂贛聯軍的退路，並且還能堅固的馬當工事抵擋九江守軍的反撲。

此刻江面顯得有些冷清，由於戰爭影響的緣故，在九江、湖口一段水道上已經很少見到民船開過，只有江岸邊上懸挂著的一隻夜燈，在淡淡的雨霧中放出一抹乳白色的亮光。

蔡銳霆還另外從江西全省內河水師抽調精銳，集中到湖口組建「調訓團」。

一大片手榴彈落入陣地之中，橘紅色的火光乍起閃爍，瞬間就將好幾挺機關槍炸上天。殘肢散落，鮮血滿地，轟隆巨響中，一發流彈將江岸上的夜燈打得粉碎。

「最後對一遍時間……」教導團團長韓恢從懷裡掏出師部分發的手錶，說道，「現在是凌晨四點鐘，各部隊準備發動攻堅突擊，必須率先佔領香口陣地以策應後方援軍……行動！」

南方山區的小山路，山林茂密，道路極其狹窄，全副武裝的部隊難以快速行走。但華東野戰軍第三師的官兵多是江蘇人，也不乏不少安徽人，大家均很熟悉南方山地道路，部隊穿行山區僅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即佔領了馬當要塞和彭澤縣南面的馬路口、太平關一線。

「我們佔領了馬當要塞一號炮台！立刻開火，掩護援軍跟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