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覺醒年代
第十五章 警察廳
辛亥革命以後,張皮綆也是跟隨紅軍南征北戰,他吃的苦頭多了去了,但自從參加紅軍以後就再沒受過什麼氣,更再沒被人瞧不起過。依照張皮綆的脾氣,他哪裡忍得了這?立刻就要罵回去,還是被鄧瀚一手拉住,才沒有當場發作。
攤販們的說辭是坊間盛傳新政府要推行新紙幣,可能不久還要規定政府發薪也全都發這種南方來的紙鈔。雖然從康乾年間開始,北方就因為旅蒙貿易的興盛開始大量使用起了票號,近代以來由於列強通過天津為中心,對華北地區實行金融資本傾銷,所以也有不少英鎊、盧布、法郎和美元的紙幣在京津一帶流通,但大多數市民還是對興閩票不抱信任。
北京剛剛經過一場空前的大劫難,舊有的警察和步軍統領衙門系統同歸於盡,紅軍雖然迅速接管了首都的治安工作,可也不可能那麼快就做到面面俱到,能維持北京市面一個表面上的安詳穩定,其實就算效率非常之高了。
這種流言一傳出來以後,市面上流通的龍洋、鷹洋等各類銀元針對興閩票和紅軍軍票的貼水價格就暴漲了起來。銀元價格上升最快的時候,和圖書甚至有一天上浮百分之五十的情形,如果有人趁機囤積居奇,或者對社會黨的新政府進行套利,那簡直就是暴利。
等到林淮唐率領紅軍入京的時候,京師警察廳原有的巡警力量已經是十不餘一,所以社會黨不得不從山東地區的公安部隊和地方治安機構中抽調大量入手,進京填補京師警察廳的空缺職位。
等那些樓包自覺沒趣地散開以後,鄧瀚又拿著興閩票和紅軍軍票到前門附近的菜市場問了一下,這才發現就連北京的普通攤販都不接受這些紙鈔。
兩人下了火車以後,只被那幾名攬客賣馬的樓包近過身,所以鄧瀚一下便反應過來,錢肯定是讓那伙人偷走的。但二人在前門轉來轉去,也沒能再找到樓包的身影,若要再去德勝門外找的話,又人生地不熟,張皮綆就怕一路上丟的東西更多了。
「這……唉,我是不想去麻煩什麼老朋友的,可咱們這倒霉勁兒,也沒辦法了。」鄧瀚說,「我有個老戰友複員以後,聽說被調到北京當警察。正好咱們也是丟了錢,本來就要他們北京警察負起責任嘛,走,你跟我一塊來,咱們上警察和圖書局找我的老戰友去。」
北洋政府成立之初,京師警察機構仍沿襲前清舊制,初設內城巡警總廳,由廳丞主管。直到民國二年內務部改革警制,將巡警總廳改為京師警察廳,直屬內務部,作為北京全城的管理機構,警察數量才顯著增加,成為了一個比較近代化的城市綜合管理機構。
而且北京人口數十萬以至於百萬,城市所需要的大量物資,還有如此大規模的城市管理難度,對短時間內就突然接收了北方大片省區的中國社會黨而言,也確實是一項極為巨大的挑戰。
北京事變時,京師警察廳總監吳炳湘被步軍統領江朝宗設鴻門宴軟禁了起來,京衛軍旋即假冒京師警察廳總監的命令,將北京警察全部繳械,並在馮玉祥、蔡鍔相繼率軍入城時,為了防止警察在後方阻撓復辟,所以由肅親王善耆下令,把北京的大批警察全部殺死。
汪愛民在從軍隊複員轉業以後,便是調任為警察警察廳勤務督察處的督察。
鄧瀚的老戰友汪愛民,就是因此進京調任京師警察廳職務的複員軍人之一。
並且新的警察廳還在北京城區之內,按照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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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傢夥……居然還有這麼一個情形。」張皮綆把手伸進包袱裏面說道,「鄧政委放心,還好俺帶著幾塊銅元,咱們在北京吃兩天飯不成問題哈……誒!」
鄧瀚看著張皮綆那煞白的臉色,又望了一眼空蕩蕩的包袱,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剛剛那幾個樓包——他們還兼職扒手!」
汪愛民的家庭出身不算差,他並不是捨不得這筆錢,但卻著實對同盟會用完即棄的態度大感失望。恰逢當時社會黨利用黃興裁撤北伐軍的機會,在南京、上海等地以國營農場的計劃,大量招募被同盟會裁撤的革命軍人前往江北參与墾屯,汪愛民就是這樣由一名老同盟會轉而成為了社會黨的一份子。
鄧瀚和張皮綆面面相覷,他們兩人長期以來都是在華東地區工作,沒有經歷過當年興閩銀行在廣州和香港同當地投機商人進行的金融戰,所以對北京正在發生的銀元風潮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北京事變https://m.hetubook.com•com結束,紅軍接管京師警察廳以後,在原來北洋政府時期警察廳的機構基礎上,又臨時增添了一個管理外勤業務的勤務督察處。督察處的監督督察員分制服督察和便衣督察,全部由社會黨的正式黨員擔任,負責督察各區警察署行施警務方法及其管轄地域的情況。
張皮綆文化水平不高,鄧瀚則是軍校出身,也對金融行業一竅不通。兩人身上又都沒有帶多少銀元、銅元,於是乎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鄧瀚摸摸口袋,也只能朝著張皮綆尷尬的微笑。
京師警察廳設總監1人及秘書、都尉、警正、警佐、技正、技士若干人。廳內置總務、行政、司法、衛生、消防5處,各處設處長1人,由都尉充任,統一負責北京市內警察、衛生、消防等事項。
汪愛民是武昌首義革命軍的老戰士,陽夏戰爭時曾擔任過首義鄂軍的憲兵隊隊長,但後來黎元洪在鄂軍內部大肆排擠激進革命黨人,他被迫離開湖北,前往南京投奔同盟會的武裝。可是隨著南北議和,同盟會又在南京留守黃興的領導下,瘋狂裁軍,像汪愛民這樣的首義義士,被裁撤以後不僅拿不到一毛錢的遣散m.hetubook.com.com費,還被黃興要求「捐贈」過去領到的全部光復餉,來幫助政府度過難關。
張皮綆才把手探進包袱裡頭,卻一摸便空。他參加海州剿匪鬥爭前領的一元錢獎金,還有自己積蓄的幾塊銅元,居然全都沒了蹤跡。
「鄧政委,那現在可怎麼辦?」張皮綆哭喪著臉說。
「這大北京……還叫什麼京師啊,我看簡直不如俺們臨沂。」
鄧瀚收起鈔票,正色問道:「兄弟,我們剛從南方過來還不熟悉北京的情況。您這話是怎麼說的?我看興閩票在上海、廣州、南京不都用得挺好的嗎?怎麼,北京人還不愛用紙鈔嗎?按理說走西口的那些晉商,還有你們搞車馬行買賣的,走南闖北,總不能天天扛著一大袋銀元吧,難道不是用的票號嗎?但山西那些票號,怎麼能跟興閩銀行相比。」
鄧瀚很是無奈地拍拍肚子,道:「沒轍、沒轍,本來帶你來北京一趟,是要幫你長長見識。可惜這見識還沒長到哪裡,先碰上這麼一窩子倒霉事兒。」
樓包呸的吐了一口痰,又罵道:「南方人真是土包子,現在龍洋、鷹揚市價漲得一天高過一天。你們南方人用的那些廢紙在咱老北京,早不值錢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