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覺醒年代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國際主義
陳更新向姚雨平說道:「通知書記長,告訴他——勝利在望、勝利在望。戰場上的勝利,還要由外交人員們去努力化作談判桌上最終的戰果。」
「……日本士兵韌性非凡,血勇之氣確實讓人佩服。但是世界上還有真理存在,為貧苦大眾而戰鬥的人,他們的事業一定高於促狹的軍國主義者,空逞獸|性而斗者,便如一道繃緊了的鋼絲,堅韌時是如何堅不可摧,一旦斷弦時其破裂之勢便同樣難以挽回。熊本師團的後撤中,日軍士兵悍不畏死之餘尚能巧妙發揮靈活機動的反擊戰術,軍人素質不可謂不高,士兵受訓練程度不可謂不完善……生死之間,獸血與熱血,促狹的爭霸與人類的解放,被壓迫者渾然不覺受侮辱而為剝削階級戰鬥的可悲,怎麼能戰勝得了為世間理想去戰鬥的紅軍呢?」
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
一支日軍步兵大隊的士兵,主動留下來負責斷後,他們眼見著從山脊另一面衝出的紅軍官兵,深知留下來就意味著全軍覆沒,可這些來自九州的漁夫和礦徒臉上也沒有絲毫畏懼。
李濟深非常認真地答道:「能換來什麼?一定能換來中國自鴉片戰爭以來最重要的和平發展的時間。」
指揮部內所有作戰人員,都以殷切的目光凝視著陳更新。這位其實也不過二十幾歲的年輕將軍,一點點沉默下來,他的嘴唇周圍、下
https://m.hetubook.com•com
巴上泛著一圈雜亂的青色胡茬,也難掩青年軍人的英武之氣,重重的壓力都落在陳更新的肩膀上,卻也沒能摧垮他,年輕人重重一掌拍在桌上:「除第一騎兵師和國際縱隊以外,將前委直屬的鐵甲車一大隊等預備兵力都調上去,我們絕不能放跑熊本師團!其他方面……」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
日軍士兵們都在額頭繫上了祈戰死的布條,數百名步兵改變了後撤的步伐,朝著迎面追擊過來的紅軍第二縱隊主力發起了以少擊多的衝擊。
羅莎·盧森堡帶著野戰護士們忙得不可開交,她們一起頂著日本人機槍的火力,在前線的硝煙里救下了數不清的傷者,除了中國士兵和國際志願者以外,傷患里還包括了不少日軍戰俘。
「原來洋人也有這樣的好漢,原來全世界的窮苦老百姓都生了一樣的面龐,都過著一樣的生活,五洲七洋雲海翻騰間,世間窮苦人哪有如許多的差別!」
「還有哪些部隊可供調動?」陳更新自問自答的說,「調第一騎兵師上去,他們動作最快,然後……還有那支國際縱隊。國際縱隊剛到膠東,齊裝滿員,把他們也調去白沙一線,務要徹底完全地將熊本師團圍在內陸地區。」
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和圖書
當一位受重傷的日本士兵在羅莎·盧森堡的懷抱中醒來,睜開雙眼的時候,他看著眼前西洋麵孔的外國女人,滿臉疑惑、詫異和不解,他不明白在中國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又知道,這場戰爭,日本已然輸掉。
姚雨平敬了一個軍禮,也苦笑道:「十幾萬革命軍人的浴血奮戰,不知道最後到底能換來什麼。」
中執委的所有領導人,還有外交部的唐紹儀等人,此刻多在徐州焦急地等待著前線戰況的軍報。而國際縱隊和胡景翼第一騎兵師兩支部隊,也就在這樣舉國期許之下奔赴整個膠東半島戰況最激烈的那條戰線,天空上是戰機盤旋,地面上是炮火迸射,鐵道上的武裝列車蒸汽轟鳴,道路上前進著海內外革命戰士則齊聲高唱: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
從東非大裂谷走出的所有人類,終將有一天想起他們血管中流淌著的相似基因,終將想起擺在人類之間的種種鴻溝只是歷史開出的一個最微不足道的玩笑,也終將因那四海一家的旗幟團結一致,實現人類最原初的夢想。
不要說我們一無所有,
另一位來自義大利的志願者,同樣是第二次來到中國的義大利社會黨機關報《前進報
m.hetubook.com.com
》主編墨索里尼,他雙手握緊那桿廣東省惠州兵工廠生產的步槍,鋥亮的光頭上戴著一項紅軍標誌性的八角軍帽,深深記下了眼前這一幕壯麗的畫卷,並很快就把這些畫面都用自己的手和筆描繪下來,傳遍整個寰球世界。這是一場空前冒險的大迂迴,李宗仁攥緊了自己的拳頭,迂迴計劃是由他提出,如果失敗,紅軍不知道要面臨多少損失!他的壓力最大,身上的每一條神經都已經徹底繃緊,二縱司令員張醁村見狀拍了拍李宗仁的肩膀,坦然道:「行動的政治責任,全部由我來承擔!」
紅軍的炮火和機關槍從左右兩翼進行交叉射擊,不斷收割著日軍反擊士兵的生命,一片片土黃色的螞蟻像秋日的稻草衰頹地倒下,直到填滿了最後一道戰壕。
二縱和十一師總計四萬多人的部隊繼續前進,很快就把凹字形的戰線變為了凸字形,十一師的動作最快,身姿矯捷的戰士們跟隨著紅色戰鬥機的引導,已經直插向日軍熊本師團的背後,冒著隨時可能遭到敵海軍艦炮火力覆蓋打擊的風險,全力攔截著日軍一整個師團的後撤。
第一騎兵師的政委薛棟吉眼眶微紅,任何一名真正持社會主義信仰的革命者,都不可能不為眼前天下一家的大同畫面所打動和感染。
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
和_圖_書
戰場上的形勢錯綜複雜,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無數戰士倒在了這片他們深深熱愛的土地上,但沒有人抱怨更沒有人哀傷,紅軍的戰線上始終爆發著強烈的熱情,那是一種為自由、為解放、為貧苦大眾戰鬥因而超越了平凡的樸實情感。
「薩摩男兒,天下無雙,我們要捍衛皇國軍隊的光榮——要捍衛了明治以來代代志士創造的偉業!」
這就是膠東戰場上最後的進攻,天空上的烏雲逐漸遮蔽住了淡薄的陽光,雨水開始稀稀拉拉地落在大地上,國際縱隊和第一騎兵師就在這場小雨里成為了壓垮日軍的最後一根稻草。
奴隸們起來,起來!
陳更新兩眼都帶著深到發青的黑眼圈,他到現在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過眼,一直都在用最審慎的態度處理戰場上的變局。紅軍雖然把握著戰局的主動權,可是日軍隨時都還能增兵,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結束戰爭?陳更新為此竭盡心力,現在看來戰爭結束的鎖鑰一起主動來到了他的面前。
要為真理而鬥爭!
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
這是最後的鬥爭,團結起來到明天,
前線所有消息就在這劇戰之中,終於傳遞到了位於濟南的前委總指揮部中。前委作戰處主任李濟深帶著滿臉狂熱的興奮神情拉住了陳更
和_圖_書新,狂喜道:「漢郎、漢郎,千鈞一髮啊,張醁村和馮玉祥幾乎兜住了熊本師團,他們需要援兵,一錘定音的援兵!」
全線激戰開始了,熊本師團為了撤回萊州灣也付出了極大的努力,困獸之鬥的可怕亦是空前,戰場上雙方的火力同時發揮到了極點,一顆顆炮彈幾乎改變了田野的地形,每一道壕溝、每一處彈坑前,都留下了至少中日兩軍最少十幾具的屍體。
應景的組歌歌聲響起,遍布原野,甚至超越了所有人耳邊轟隆巨響的炮聲:
這是最後的鬥爭,團結起來到明天,
這是最後的進軍,總有一天,這也會是最後的鬥爭……
有一位二縱政委在他的家信里留下了這樣的描述:
前敵委員會的另一位委員姚雨平也站了起來,說:「相關的戰報必須通知中央和外交部門,如果能成功把熊本師團兜住,我們就很有機會拿這個籌碼換取日本人的停戰撤兵。」
胡景翼坐在馬鞍上,聽著耳邊那些雖是洋文但曲調和節奏完全一致的歌聲,臉上的表情也就變得逐漸複雜了起來。
那熱烈的歌聲,由中文、朝鮮語、緬甸語、英語、法語、俄語、西班牙語、阿拉伯語……各式各樣的聲音拼成戰場上最由貫穿力的一支宏大組曲,人類終將超越巴比倫塔的偏見,創造出過往成千上萬年以來勞動者們所夢寐以求但神明也不能賦予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