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東亞公社
第三十四章 紅磨坊
吳蘊初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撼,這就是熱情又開放的法蘭西民族嗎?革命以後的法國人好像比革命之前還要更加奔放。
吳蘊初剛一下車,就感到了非常不對勁。蒙馬特高地街區那彎彎曲曲的卵石坡路兩側,滿是小咖啡館、小酒吧,舞|女們穿著滾有繁複花邊的長裙,伴著狂熱的音樂節奏,扭動著臀部,把大腿抬得高高的,熱烈歡迎著代表團貴賓們的到來。
吳蘊初咽了口唾沫,又逃出手帕擦了擦汗:「嗯,每個國家每個民族都有獨特的傳統,不奇怪、不奇怪。」
饒勒斯主席在邊上爽朗大笑著,他拉上吳蘊初一起走到盛裝歡迎代表團的舞|女隊伍中間,很快便有七八名揚起長裙、露出弔帶襪的舞|女沖向吳蘊初獻花,中間還有幾個特別熱情的舞|女摟住吳蘊初親吻他的臉頰。
一開始,饒勒斯等法國政要陪同代表團到著名的巴黎榮軍院,還參觀了蓋得、喬治索雷爾幾位革命先驅的殉難地,之後吳蘊初還得以參觀了法國歷史上有著重要政治地位的參議院大樓,中午時眾人在塞納河河畔的工人食堂吃飯,一切都還非常正常。
「各個不同的國家都有他們獨特的民族文化,在共產主義革命方面也是,每個國家的革命都必須結合他們國家的現實m•hetubook•com.com和歷史傳統,中國是這樣,法國當然也是這樣。咱們……咱們得尊重法國的歷史傳統,看!所有人都坐下來,必須看完脫衣舞表演!這是黨和人民交給我們的政治任務!」
入夜以後,和藹慈祥的饒勒斯還給代表團成員都安排了汽車乘坐,眾人跟著車隊開至巴黎城北蒙馬特高地腳下的白色廣場。
站在1920年的今天來看,列寧的預言不無道理,莫斯科的淪陷雖然標志著俄國革命陷入低潮期,可它還未完全失敗,巴黎的解放則確立了法國革命的完全勝利。
但是和法國開放的民風一比,那確實,法國社會黨人還是會覺得太保守。
鄧希賢為吳蘊初解釋道:「部長,這是法國戰前就很盛行的天體主義運動。」
歌舞廳是巴黎的一大標誌性景觀,歐戰的戰火沒有消滅巴黎歌舞廳的音樂,1919年的革命也同樣沒有消滅它。紅磨坊是巴黎最著名的歌舞廳之一,和香榭麗舍大街以高雅豪華著稱的麗都歌舞廳不同,紅磨坊主打的就是低俗,或者也可以說是狂放的熱情。
吳蘊初這下總算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為什麼當初法國社會黨人在中國參加國際縱隊的時候,會對中國的婚姻法有那m.hetubook.com.com麼大意見。
紅磨坊歌舞廳里劇烈吵鬧的音樂聲,讓代表團的成員全都有些坐立難安,只是吳蘊初考慮到這可能是法國民族文化上的一種傳統,出於尊重外國民族文化的考慮,他還是示意眾人不要抱怨,一定要控制住自己,陪著東道主把整場表演都看完。
鄧希賢挑眉笑道:「就是宣揚天體主義運動的方針,聽說到時候彩車上就會做著全|裸的模特,向全法國、全世界宣揚解放身體的主張。」
鄧希賢說:「聽說巴黎今年的五一節慶典上,就會有一個專門的彩車方陣……」他說著說著還擺出一副故作神秘的模樣:「非常厲害。」
只是有一件事令吳蘊初等貿易代表團的成員都大感吃驚,那就是代表團接下來參觀的地點。
在戰前歐洲,相比較已經在德國政壇登堂入室乃至於成為國會第一大黨的德國社會民主黨,第二國際的主要成員中,只有法國社會黨和俄國社會民主工黨才是當時國際反戰罷工運動的主力軍。
隨行巴黎衛戍司令甘末林矜持的笑了笑,鄧希賢幫他翻譯說:「這是法國勞動階層對中國同志的熱烈歡迎。」
除了饒勒斯以外,聯邦人民議會的眾多要員,還有巴黎衛戍部隊的指揮官莫里斯·甘末林也陪同一旁https://www.hetubook•com•com。法蘭西公社目前的體制下,實際承擔著過去內閣責任的就是由饒勒斯擔任主席的公安委員會和國防委員會,另外值得一提的便是國民自衛軍沒有繼承法蘭西第三共和國的軍銜制度,軍銜制度被認為是資本主義等級制的糟粕而被廢棄。
饒勒斯主席笑容滿面,朝著眾多半裸的舞|女揮手致意:「麗都歌舞廳的芭蕾舞是上流社會的玩物,紅磨坊的康康舞才是屬於勞動大眾的藝術!」
問題出在晚上。
吳蘊初對法軍的這套改革頗為欣賞,這確實很能體現出軍隊中平等主義的原則來。
當德國社會民主黨百分之八十的成員,都投下了贊成戰爭的一票,墮落為社會沙文主義者的時候,反而是作為被侵略國國民的法國社會黨人振臂高呼反戰口號,以至於法國的右翼分子多次策劃暗殺讓·饒勒斯。
其實法國革命以後,大家互相稱呼的時候較多使用「公民」而非使用「同志」,不過在稱呼外國朋友的時候,「同志」還是比「公民」更合適一些。
吳蘊初進到紅磨坊歌舞廳裏面以後,更是大受震動。數不清的舞|女成群結隊,身材豐|滿、風姿綽約的舞者們一邊激|情舞蹈著,一邊跳著跳著就把身上穿的綠緞襯衫拋上天花板,裸|露出上半身。
正如www.hetubook.com.com列寧同志盛讚饒勒斯時所說的那樣,在彼時,只有法國統一社會黨和俄國社會民主工黨擁有真正推進工人革命的可能性。
「什麼彩車方陣?」
明明中國推出的新婚姻法按照中國傳統來說,光是婦女擁有離婚自由這點就已經非常破天荒了。
饒勒斯盛情邀請:「來吧!今晚的歡迎宴會就在紅磨坊。」
中國留法學生的代表鄧希賢也向吳蘊初介紹說:「巴黎解放以後馬照跑、舞照跳,生產秩序恢復得非常好,國民自衛軍進城以後,現在巴黎的街道上人們在夜間也像白天時一樣安全,治安比革命前好得多。」
饒勒斯以新法國國家元首的身份,親自接見貿易代表團的成員以及法國僑民的代表們,也算是給中國這個首先承認新法國外交地位的友邦以最大的禮遇。
吳蘊初對天體主義有所了解,主張的就是人類應該熱愛天然的人體,而不應當對其加以任何扼制和折磨。在辛亥革命前後,天體主義的思潮在中國也有不小的市場,很多人就是受天體主義的影響才開始參加放足運動,反對裹小腳,還有引進裸體模特的人體素描等等。
像陪同出席的巴黎衛戍司令甘末林,就是國民自衛軍里的軍級指揮員。
現在的法軍內部實行的是軍人服務等級制度,等級分為:總司令和圖書(Général en chef)、公社國防委員會級指揮員(Général d『armée membre du conseil supérieur de la guerre)、集團軍級指揮員(Général d』armée)、軍級指揮員(Général de corps d『armée)、師級指揮員(Général de division)、旅級指揮員(Général de brigade)、團級指揮員(Commandant)、副團級指揮員(Adjudant-commandant)……等等。
吳蘊初大驚失色,留法學生代表鄧希賢則說:「吳部長,這是法國的一種民族舞蹈,名叫康康舞,最早是洗衣婦、女裁縫等勞動婦女載歌載舞的一種形式,在工人階層特別流行。」
這一次饒勒斯不用被他的同道者殺害、辱罵,再假惺惺地國葬進先賢祠,他穿戴整齊,頭戴標誌性的紳士禮帽,捋著一把雪白的大鬍子親自接見東亞聯盟貿易代表團的成員。
從這一點也能看出來,在工業文明高度發達的戰前歐洲,德國社會民主黨雖然是第二國際里最強大的一個工人黨,可也是被資產階級秩序滲透和收編最為嚴重的一個工人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