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東亞公社
第五十九章 五億法郎
對軍事同盟而言而,當然不能說什麼「合則來、不合則去」的話,可是林淮唐也很清楚如果中國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去和東亞國家或法國交往,最後到底會鬧出什麼樣的結果來。
林時爽抬起頭:「我們截獲了一封電報,法屬印支殖民當局正向英國提出駐軍請求,他們希望英國人能派一支軍隊來挽救印支的局面。」
林淮唐說的是中法合作、東法合作的事情,但在安部磯雄和武藤純子聽來,這也多少在宣示著中國今後在中日合作方面的態度。
林淮唐頷首道:「是的!中國和法國的交往要建立在友好互利的基礎上,中國和日本、中國和朝鮮、中國和越南、中國和遠東蘇維埃共和國……也都是如此。我很清楚這一點,中國不會擺出任何老資格社會主義國家的派頭來,世界各國人民也不允許中國擺出傲慢的姿態來。中國是這樣,法國也是這樣,我相信在座諸位來賓所代表的每一個國家都是如此。」
「就這一點來說,我們只能先做完我們所有能做的事情,再來考慮結果。」他的話才一說完,林時爽的秘書就走進會客廳里,向林時爽低聲說了幾句話。
在座的日本、朝鮮、越南與會賓客,聽到傅樂猷大使這番相對過去資本主義時代的和_圖_書法國外交官而言絕對談得上真誠的一番話后,也都流露出相當吃驚的神情。
法蘭西公社的核心決策機關公安委員會也很清楚,現在是一個難得的歷史機遇,如果法國不能在中國社會主義工業化發展即將來臨的5年採取最重要的措施,那麼,他們就將失去同中國建立和鞏固友誼的歷史機遇。
現在看來日本政府是多慮了,中國社會黨是要堅持在東亞聯盟內部也奉行互利優惠的方針。
林淮唐繼續說道:「比如我們之前談論的勞務合作一事,中國向法國輸出勞動力,對法國而言可以填補你們戰後勞力不足的問題,對中國而言,派遣大量工人同志到法國的工廠實習,等他們完成工作回到中國以後,相信都會成為特別優秀的技工,法國同志相當於是幫我們做了一個大規模的培訓班。像這樣的合作,就是完全互利的,對我們兩國而言都可以接受。」
林淮唐希望每一名輸出的勞工,在回國以後都能成為優秀的技工,在廠礦建設、設計檢查和諮詢、安裝、調試、對冶金聯合企業軋鋼設備的掌握……各個方面,這些擁有留法工作經驗的技術工人都會成為一五計劃的真正主力軍。
傅樂猷原則上認可了這點,中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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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沒有什麼根本性的矛盾,雙方在援助俄國革命的問題上立場完全一致,只是法國必須採取一些不會過度刺|激到德國的援助方式,否則萬一爆發衝突,現階段的法國是缺乏足夠的國防能力來保衛自己,遠在亞洲的東亞聯盟也不可能在這方面幫助到法國。作為一名帝國主義時期遺留下來的職業外交官,傅樂猷大使能夠說出這種話來,也確實說明他並非一名豺狼蝮蛇式對東方世界吸血的殖民者。
林淮唐和林時爽相顧對視,大家都很清楚自從歐戰結束以後,法國的邊境地帶很多城市都被德國人佔領,像敦刻爾克這樣的戰略要地也一直處於德國軍隊的軍事佔領之下,如果德法關係破裂,新生的公社政權確實十分危險。
林淮唐說道:「我能理解法國同志的苦衷,我們也很清楚要和德國人比拼在東歐投入的資源,按中國人的話來講那就是叫花子和龍王比寶,自討苦吃了。誰都清楚現階段我們不可能一鼓作氣推動世界革命的高潮,我們也無意要求法國放棄一切外交努力來推動俄國革命,中國政府的想法只是希望貴國至少在能力範圍之內幫助我們分擔一些壓力。」
「怎麼?」
傅樂猷說出了中國社會黨人心中和圖書想過,但是少有人願意直接開口說出的話,林淮唐沉聲道:
傅樂猷大使直言:「我們的合作當然是要建立在完全互惠的基礎上,如果不是建立在經濟互利、相互需要和彼此承擔義務的堅實基礎上,那麼兩國之間的任何友好條約都不可能是長久的。」
現在社會黨人再提起對法國輸出勞工的計劃,也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諸如北美鐵路華工這樣痛苦的歷史。所以林淮唐一定要求在會議上解決好中國勞工留法工作以後的具體待遇問題,還有勞務合作的行業應該是集中在像水力、城市供排水系統、城市公共交通工程、鍊鋼和有色金屬冶金工業等中國急需發展起來的行業。
傅樂猷大使最後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德國的外交基本戰略就是在歐洲大陸孤立法國,他們絕不會容許俄國的革命完全成功,但同時德國一樣忌憚白色的俄國對它發起複仇之戰,意識形態無法根絕德俄之間的衝突,所以德國的另一大外交戰略就是保持俄國的分裂狀態。我們要使布爾什維克掌握整個俄羅斯很困難,但要讓布爾什維克控制半個俄羅斯就容易得多。」
何況中國相對日本、相對法國,都還沒有那麼領先的國力,至少沒有達到美蘇兩霸國力對於其盟國國力和*圖*書的領先程度。
林淮唐點點頭,法國是歐戰的戰敗國,革命以後也沒有像另一個時空的蘇聯那樣打敗協約國的干涉軍,何況就算是蘇聯最終也不得不接受協約國提出的寇松線。法國的工業基礎比俄國好得多,缺乏的是廣闊的可供迴旋的內陸腹地,讓法國派軍隊繞過大半個地球去支援布爾什維克非常困難,意義也不大,林淮唐的本意也只是希望法國能夠派出少量象徵性的部隊到俄羅斯去,以表示出社會主義國家之間的同仇敵愾。
可現在傅樂猷大使卻面露難色:「法國國內的經濟狀況確實出現一定好轉,但為了保證歐洲大陸的和平,我國只能在不過度刺|激德國政府的情況下幫助解決布爾什維克的問題。」
因為日本政府特別擔心的一件事,就是中國作為此前戰爭的戰勝國,同時也是作為日本革命的輸出方,會不會以居高臨下的姿態讓日本在各種經濟貿易的合作上做出巨大讓步?
法國需要中國,而且比中國需要法國更甚。
法蘭西公社政府提出組建第三國際的倡議,很顯然就是有意爭取世界革命的領導權,傅樂猷大使此前也曾向中國政府保證過,一旦法國國內局勢穩定,法國就會幫助中國解決援助俄國革命的一切物質困難。
勞務合作就是另一https://m•hetubook•com•com件十分現實的事情。
林時爽插了一句說:「據我所知,法國的貨船通過蘇伊士運河時需要接受德方的檢查。」
傅樂猷大使答道:「法國政府將向中國提供一筆不下於五億法郎的援助資金,專門用於支援俄國革命,只是像直接派遣軍隊或運送軍用武器會比較困難。」
「如果考慮德國的威脅,法國不直接派出志願軍我們也能接受。」林淮唐沉吟一陣說,「資金方面可以在之後的會議中再具體討論。」
晚清以來,中國對海外輸出勞動力的過程直到解放戰爭以前都未曾停止,大批被賣做「豬仔」被迫下南洋的閩粵移民,還有數量更多的北美華工,都成為了近代史上凝結血淚的一幕畫面。
就算中國有另一個時空蘇聯和美國那樣強大的武力鎮壓盟國,在這過程中付出的道義資源和物質資源都是不可計數的。
「還有,援助俄國革命的問題。」林淮唐說道,「中國已經給予了我們的布爾什維克同志很大幫助,可是中國還只是一個缺乏工業化的農業國家,我國人民很難承擔進一步援助俄國革命的這番大事業。要讓布爾什維克取勝,需要通過一條狹窄單薄的西伯利亞鐵路運輸足可以供應幾十萬軍隊使用的物資,中國還要解決國內的許多問題,這一切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