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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有人不信嘛，就是有人硬覺得我們哥倆兒在這個位置上就必須得互相鬥著，太好笑了。」方聲洞冷冷一笑，「鏡如，你們海軍最安靜，千萬不要扯進什麼漩渦裏面。我看著明白呢，中央現在有點兒混亂，萬一君漢和時爽之間鬧起矛盾，事情可就鬧大了。五大會很關鍵，海軍千萬不要摻和。」

謝葆璋聽得連連點頭：「人們都說方子明是南天王，依我看來，你在南方幹得真有一套，就這番話理論水平不是要比中央人大那些哲學系教授強得多嗎！夠得上南天王。」

山本五十六也細細端詳著方聲洞和越南社會黨同志們的溝通方式，老實說，就山本五十六自己的第一感覺，方聲洞在越南的派頭可比庄文統在日本的派頭大得多，可越南同志似乎還頗受用，兩黨兩國目前來看在種種合作事宜上並沒有因為方聲洞目中無人的凌人盛氣出現什麼問題。

這同樣也是一種民族主義的表現，甚至可以說是種族主義了。

且不說方聲洞已經喝了不少酒，就算他今天滴酒未沾，說話也還是會如此不客氣：「中國和越南同樣是受到蒙古帝國侵略的受害者，應該強調出元朝和蒙古帝國的區別來。」

黃文樹和黎hｅｔuｂｏoｋ.coｍ.cｏm鴻風都連連向他們的方校長拍胸脯保證，謝葆璋心下隱下隱感到方聲洞在越南的作風是有些威風過了頭，但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誰又不知道方聲洞是書記長的第一愛將呢？

「這一點算校長說得對，我們寫清楚北屬時期越南的獨立國家意識還沒有形成，宋代以後越南形成民族國家概念以後，那就有反侵略的意思了。」

國際內部重重，外部的話，歐美地區的工人組織、工運團體以及各類社會黨、工人黨，有些人也對這個亞洲人勢必佔據大頭的第三國際很懷有一些疑慮。

刨除方聲洞的個人因素，謝葆璋在這場宴會以後，也逐漸感到像這樣把雙方矛盾完全暴露出來的交往方式，或許真要比黨內國際主義者們倡導的那種動輒「尊重外國同志」、「尊重外國歷史」以至於到了忽視中國同志中國歷史的做法，要更合適一些。

方大帥絕不傻，也不是一個政治上的笨人，他的種種做法無一不是拍在書記長已經走或者即將要走的步子上，實際上任何人都應該多向方聲洞學習一下他的政治嗅覺。

黎鴻風說：「新版教科書應該強調元朝侵略越南造成的破壞性，也和*圖*書要突出越南人民抗擊蒙古帝國征服的光輝歷史，要知道那時蒙古帝國已將大半個亞歐大陸踏平，可偏偏在越南折鞭，這是一場比釣魚城更慘痛的失敗。」

……

方聲洞在越南的作風就是如此，他自認為光明磊落，對待越南同志或許有不客氣的地方，但當越南同志反過來不客氣的指責他時，方聲洞也從不惱怒，總能很好聽取對方的意見。這種直來直往的溝通方式，再加上方聲洞和越南社會黨內不少領導人都有一層舊相識的關係，才使得兩黨兩軍兩國的合作關係特別融洽。

方聲洞呵呵一笑：「我還不知道紅軍國內有人想捧殺我呀？就陳更新那批老部下，不少人就看我不順眼，我手底下同樣有批將軍呦，自己在紅軍里圈出一個個山頭來，覺著我們華南山頭的就要跟華東山頭不對付，我談了多少次也管不住，不談了，等著他們將來吃苦頭。」

謝葆璋當然明白：「紅海軍里就我、薩總長，我們都摻和不進那麼高層的鬥爭里去……子明，書記長和時爽書記真的不和？我不太相信，可是各方面都有些小道消息傳出來，也有說法書記長和時爽書記是要一起整中央部委的官。」

中法各國在組建ｍ.heｔｕbｏoｋ.coｍ.com第三國際的問題上立場完全一致，可由於大家對於國際內部的運行機制，還有國際的領導方式都存在爭議，所以成立第三國際的事情談了這麼長時間，好幾年過去，至今還停留在籌備委員會的階段，沒有太大進展。

謝葆璋說：「也是好笑，誰不知道陳更新、方聲洞兩個人相交莫逆。」

方聲洞對第三國際的事情並不關心，他更關心北京即將召開的那場全國黨代表大會：「這幾天我就要回北京，諸位，越南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一定要妥善處理好。越南黨和政府還比較欠缺經濟建設方面的經驗，我希望你們多虛心聽取前人的教訓，大家心裏不要有刺在，如果發生什麼爭執、發生什麼矛盾，就直接提出來，只有提出來才能解決，如果一有不滿就埋在心底，久而久之才會出亂子。」

像黎鴻風就在晚宴上又提了很多尖銳的問題，包括教科書編訂上他認為有一些太傾向於中國視角的地方，也都跟方聲洞非常直接地講了出來。中間兩個人酒過三巡以後，甚至還紅著臉、扯著脖子，語氣非常激烈也很不禮貌的就元越戰爭、明越戰爭、清越戰爭的歷史進行了一場非常深入的爭執。

「那麼，至少歷和-圖-書史教科書上是要寫清楚一點吧，宋代以前的北屬時期，中原王朝對越南地區的武裝行動就不能算作侵略戰爭。」

「這我不贊成，歷史教科書怎麼能這樣寫？元越戰爭、明越戰爭、清越戰爭的性質都有很大不同，不能混為一談。」

謝葆璋見他們爭執的非常激烈，口沫四濺的樣子，一度還很擔心，可越講到後面，他們之間的不同點好像就越來越少，共同點反而越來越多，直到最後最後竟然就達成了一致的意見。

「嚴格來說，至少在那個歷史背景下的越南人民看來，元朝和蒙古帝國沒有區別，抗擊蒙古入侵和抗擊明朝、清朝入侵一樣光輝。」

這就是南天王的個人魅力嗎？山本五十六在心底又問了自己一句，在隨後的迎接晚宴上，他也確實感到了方聲洞那種熱忱待人的真誠態度，方大帥的盛氣凌人好像還真是有點朋友和朋友之間毫不客氣的那種意思，他對別人不客氣，也不在意別人對他不客氣。

宴會以後，方聲洞在送謝葆璋回賓館的時候，也在汽車上跟他談道：「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其實我們和日本、越南、朝鮮這些國家交往方式到底如何，本來就是一件次要的事情，關鍵是通過東亞聯盟，儘早把幾個國家ｈｅｔuｂoｏk.cｏm•cｏm的經濟串聯起來，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離不開的關係。只有將來人口流動越來越多，我們幾個國家間的關係才能真正算鞏固下來。不然不管你是國際主義的相處方式還是民族主義的相處方式，都只能起到一時的作用，要治標，一就是教科書統一編訂，二就是加速人口流動，目前各國之間互相派遣大規模的援助代表團就很不錯。」

「在反侵略的方面性質是相同的，越南有自己穩定的民族和國家，有自己的語言和文化，有了自己的民族信仰，這以後中國曆次對越南的戰爭都是侵略戰爭。」

如果按照一國一票的準則，第三國際內的話語權就要徹底被中國把持，換一種方式，按照黨員數量或者國家人口數量來計算，第三國際的話語權還是要落在中國手上，恐怕只有以產業工人數量來計算投票權、執委席次，才能讓西方的一些人稍滿意些。

方聲洞帶著酒氣和謝葆璋說：「這就是書記長講過的求同存異，有什麼矛盾都擺到明面上來講，不要友好的時候就只講友好的歷史，把歷史上矛盾的、不好的史實都硬下來。那萬一哪天不友好了，大家都把各自矛盾、戰爭的歷史再搬出來，普通老百姓哪受得了這個？刺|激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