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赤色子夜
第七十四章 強烈預感
除了迎難而上,沒有別的辦法,稍作權衡以後,古德里安便決定大部隊繼續向薩爾挺進,預備集團軍現在所處的位置大概是法軍第三集團軍的側翼,德軍必須儘快突破法軍第三集團軍的側翼防線,然後一口氣衝到薩爾和隆美爾的殘餘部隊匯合,才能實現「曼施坦因計劃」的圖謀。
第一場戰鬥在夜晚中開始,杜鵑在樹林中唱著歌,一輪新月散發出慘淡的光芒,微微照亮了栗子樹下的陰影,連續數天的夏雨已經基本停歇,估計從明天開始法軍的航空兵就能開始恢復活躍,正因此,古德里安才急於打開局面。
「把香煙滅掉。」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從結果來說,德法兩軍的坦克部隊損失相當,而且法軍坦克的損失幾乎都是由德軍步兵裝備的反坦克武器造成,德軍自己集中起來的裝甲部隊還是未能斬獲幾分戰果。
德軍步兵集群的突擊隊隊長厲聲說道,大批德軍步兵已經集結在樹林中,緩緩朝法軍第三集團軍的側翼防線接近,他們將鋪蓋卷堆放在一起,灌滿各自的水壺,又將刺刀裝好,擁堵的道路延誤了卡車車隊,不過德軍步兵最後還是靠自己的雙腳https://www.hetubook.com.com按時抵達進攻位置。
「我們沒有時間了!留下預備第三師防守大本營,其餘部隊全部加入進攻,打開我們的無線電,告訴隆美爾,請他們進攻薩爾盆地,我們兩天以後在薩爾相見。」
德軍大部隊旋即向前,他們在阿爾比希附近「光復」了一個此前被法軍佔領的小鎮,古德里安的部下從法軍哨兵撤出的一個警察局廚房搜出了煮得半熟的雞蛋和冒著熱氣的牛排,還有幾十名法軍的後勤人員被俘虜,這勝利十分微小,可確實開了個好頭。
側翼上,德軍步兵艱難地穿過大腿高的麥地,好不容易避開法軍的坦克封鎖,就又被機槍的交叉火力射倒,法國的機槍手追蹤著匍匐而行的德軍士兵在麥地里留下的尾跡,致命的子彈砰砰作響,穿過鬱鬱蔥蔥的綠色田野,在地面上又留下無數具屍體。
可是當古德里安隨後派來的援軍抵達戰場時,當這些德國人看見法軍燃燒的坦克濃煙滾滾之時,德軍官兵的士氣還是為之一振,畢竟這雖然並非開戰以來德軍唯一的一場勝利,可是這種戰後由德軍掌握戰場清掃權,並獲得大部hetubook.com.com隊繼續向前進攻的主動權的情況,確實罕見。
德軍總體而言,雖然較多重視了坦克和反坦克的戰術,其主體卻還是以傳統的步炮協同為主。
儘管法軍第三集團軍的主力在北萊茵地區,部隊的裝甲力量也幾經分散,實力不算太強,可是預備集團軍還是缺乏一舉突破的勢能,古德里安為了起到奇襲效果選擇的一條過於狹窄的道路,德軍坦克需要穿過大量灌木叢、廢墟、凹陷的車道和一連串的溪流。
德軍的炮火準備十分精確,許多法軍車隊遭到轟炸,期待、焦慮、解脫——炮火齊射的轟鳴拉開了進攻的帷幕,榴彈炮、迫擊炮、坦克,每一根炮管都噴吐出火舌,炮火的衝擊波閃爍著掠過天空,就像柏油路上騰起的熱氣。塵雲覆蓋了戰場,內里卻被炮彈的爆炸照得一片通亮。
四周的田地向上凸起且無人照料,樹木和葡萄園遍布枝葉,能見度往往不到一百米,這使得預備集團軍的「大胆突破」並不顯得多麼大胆。
十五分鐘以後,德軍步兵集群又向前涌去,此刻,炮火低沉的轟鳴中夾雜著「砰、砰」的步槍射擊聲和上千挺機槍的哀嚎,數公
和*圖*書
里的戰線上,好幾個步兵團齊頭並進,飛速沖向法軍設置的各個排級規模掩體。一個小時后,晚上11點,德國人的隊伍開始在樹林中向前開去,一隻狗開始狂吠,接著又一隻吼叫起來,德國人的尖兵從當地一座墓地的圍牆外經過,又穿過一些茂密的葡萄藤,這些葡萄藤纏繞著歪斜的電線杆,形成了一個個枝繁茂密的錐形體。
「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最左側,遙遠的機槍射擊聲標志著德軍開始發起牽制性進攻,接著,凌晨時分,由於天氣變化,德軍一架嗡嗡作響的飛機冒險飛到了法軍第三集團軍的側翼陣地上空投放照明彈,將大片戰場籠罩在照明彈銀色的光輝內。
古德里安是德軍中相當能幹的一位戰術家,他對裝甲戰術的了解不亞於任何一位法軍的裝甲指揮官,但德軍裝甲部隊各方面的配合、素養,都明顯不足,這才使得哪怕是古德里安親自指揮,德軍還是不可能迅速取得像此前法軍那樣的閃電戰突破效果。
電台鼓掌、夏雨導致農田道路一片泥濘、布滿地雷的田地……無數德軍缺乏經驗應對的細節問題,也在持續拉慢預備集團軍的挺進速度,但無論如m.hetubook.com.com何困難,古德里安最後還是完成了突破作戰的一切準備,他的部隊陸續抵達進攻位置,終於開始朝著法軍第三集團軍的側翼發起了一場具有戰略意義的強大攻勢。
古德里安在這裏投入了總計二百四十多輛坦克,他們全部集中在了一段只有大約五六公里的戰線上,這對德軍來說已經是最高密度的裝甲突擊,但由於法軍地雷和坦克的頑強阻擊,德軍集中起來使用的坦克部隊還是突破緩慢,幾乎陷入消耗戰中。
兩個集團軍的對撞,規模勢必宏大,漸次將有幾十萬軍人陷入慘烈的互相殺傷之中,天氣完全轉晴以後,德國人、法國人和英國人的飛機也會大規模加入戰場,從天空到地面,火海不斷蔓延,爆炸不斷,肉搏戰也開始在各個陣地激烈爆發起來,古德里安臉色非常陰沉,他收到的傷亡報告非常慘重,更糟糕的是付出這麼多傷亡以後,德軍經過一整夜的戰鬥卻還是沒能沖開法軍第三集團軍的側翼防線。
這時候古德里安已經感到刻不容緩,一是預備集團軍顯然已與法軍第三集團軍主力開始接觸,二是天氣開始發生變化,天空轉晴,法軍航空兵可能又要開始活躍起來,三則是hetubook.com.com預備集團軍的前進速度遠低於「曼施坦因計劃」,現在他們必須儘快打去薩爾方向才行。
直到幾個小時以後,法軍才發現了三個連部隊遭遇重創的消息,一支法軍的坦克部隊因此又殺了回來,17輛坦克穿過穿樹林向德軍車隊開火,炮彈和機槍子彈摧桿斷枝,還一連炸毀了德軍十多門野戰炮,不過更多德軍部隊又很快增援上來,將法國人打退下去。
接著還有幾十架德軍轟炸機掠過前線,給已被燒焦、飽受蹂躪的法軍第三集團軍側翼防線留下更多的焦痕和打擊。
每座掩體相隔幾百米距離,都配有地雷、鐵絲網和自動武器,法軍火力像鐮刀那樣掃過戰場,留下成堆的死者和被割斷的青草,但很快德軍坦克也投入戰場,血腥的戰鬥一碼接著一碼,法軍現在只有重型的B1坦克不懼德國人反坦克火力的打擊,繼續巋然不動,猛擊德軍滲透上前的突擊隊,其他不少索瑪坦克則都在陣地上被德軍的反坦克炮擊毀。
然後,全面的戰鬥就開始了。
為古德里安擔任副手的克萊斯特心情極為複雜:「也許我們應該執行一份新計劃,然而曼施坦因計劃已經執行到了這個地步,我們別無選擇,不是勝利就是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