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赤色子夜
第三百章 紙質子彈
里德這段時間在他的日記里已經留下了不少很具洞見的想法,他動身離開芝加哥到波特蘭以前,就已經把日記文稿等材料都交給了戰時圖書委員會集冊出版。
1904年,福斯特在黨的要求下前往波特蘭地區工作,就是在那段時間里,福斯特結識了尚未名聲鵲起的哈佛大學學生里德,自學成才的福斯特與接受了美國精英教育的里德一見如故,兩人在馬特諾瑪玫瑰園附近的鮑里斯書局裡一起讀書。
他一度迷失在了無政府主義之中,但在1909年秋,福斯特參加華盛頓州斯波坎市為爭取言論自由的鬥爭,被捕入獄,在獄中他加入了伊麗莎白·弗林積極組織的世界產業工人聯盟,並開始漸漸受到弗林思想的影響。
婦女選舉權的問題也是如此,如果只是單純在法律上賦予女性選舉和被選舉的權利,可在政治生活的實踐里,卻依舊排斥女性參与,不培育女性參与政治所需要的各項能力,不使她們掌握足夠參与政治生活的各項資源,那婦女選舉權也確實就只是虛文。
里德沒有在意林淮唐和伊麗莎白·弗林兩人露出的驚訝之色,只是繼續說道:
他們認真和*圖*書閱讀了馬克思、恩格斯的《共產黨宣言》、《雇傭勞動與資本》、《價值、價格與利潤》和剛在美國出版的《資本論》第一卷以及其他革命者的一些書籍,成為社會黨的左翼代表。
內戰爆發以後,貝內特·瑟夫身為一名被銀衫軍列入暗殺名單的左翼猶太出版商,很識趣地選擇主動把蘭登書局捐獻給了聯合工團政府,他並非是一名立場特別堅定的革命者,但確實是一名圖書設計、宣傳策劃方面的天才。
戰爭不但是軍事力量與經濟力量的較量,也是宣傳能力的角逐,共產黨人又向來重視宣傳工作,所以內戰之初,里德就將圖書視為「慢速媒體」和「紙質子彈」加以重視,他把當時解放區內的70家出版公司、10多家印刷廠和造紙廠國有化,成立了美工團的出版業托拉斯戰時圖書委員會。
里德在哈佛大學畢業以後,就懷抱著探知第三世界的遠大理想,開始了他環遊世界的旅程,里德先是乘上一艘牲口船去利物浦,到達利物浦后,里德從那裡步行到倫敦,以後又乘船去巴黎,再從那裡乘火車到西班牙,最終因為在對墨西哥革命
hetubook•com.com的報道名聲大噪,並因此有了前往中國採訪林淮唐的機會。
從這些經歷其實也可以看得出來,福斯特有工會運動的履歷,有軍事鬥爭的經驗,也有跟隨伊麗莎白·弗林重建美國西部經濟的才幹,而且他也和弗林一樣,經常和東共聯的志願軍打交道,能講一口流利到母語水平的中文,除了威望相對於巴特勒、海伍德、弗林三人稍有欠缺以外,幾乎就沒有任何缺點。
不久以後,隨著中國大革命的風暴席捲亞洲,這股巨浪也跨越了太平洋,衝擊到了美國。林淮唐在那時派了庄文統作為中國社會黨的北美代表,開始與產聯進行了深度的接觸與合作,並通過產聯這條渠道進而影響到了美國社會黨的黨內思潮變化,最終使得里德、伊麗莎白·弗林、福斯特這些左派重新奪回了美國社會黨內部的領導權。
福斯特的家庭背景與里德幾乎是完全相反,里德出生在西海岸的波特蘭,福斯特則出生在東海岸的波士頓,里德的外公是波特蘭首富,福斯特的家庭則是波士頓附近陶頓鎮一個最為貧苦的工人家庭,他父親是愛爾蘭人,在移民到美國之前是愛爾蘭https://www.hetubook•com•com芬尼黨的成員,1868年作為一個政治流亡者逃到美國。
「像伊麗莎白這樣的傑出之人,多少年來在我國都被稱為叛逆女孩。全國解放以後,黨的工作就要慢慢轉到恢復經濟和思想改造方面,最起碼,黨應該在內戰結束以後創造出一個婦女真正擁有選舉權的國家,而不是使婦女的選舉權成為虛文。」
里德非常欣賞東共聯現在普遍採取的民主選舉制度,也就是不僅要取民主之名,更要取民主之實,要讓普通民眾擁有真正參与政治生活的能力,使普通民眾也能夠在報紙、廣播等輿論平台上擁有足夠的發言能力。
在這樣的背景下,貝內特·瑟夫創立了蘭登書局,貝內特·瑟夫是猶太人,在當時還不算是一名成功的出版商,他在反猶風潮的壓力下,把蘭登書局總部設到了左翼勢力強大的芝加哥,然後以標準化的平裝書和現代文庫扭轉了當時美國出版行業的病態趨勢。
福斯特的母親是波士頓最平凡的紡織女工,由於家境貧困,福斯特全家從他小時候起就一直住在貧民窟里。
與戰時的其他組織一樣,戰時圖書委員會具有權威性、執行www•hetubook•com•com力及與政府機構的密切協作關係,委員會與戰時新聞局等其他政府機構建立了密切的合作關係,其活動被置於工團政府戰時宣傳戰略的整體框架之下,貝內特·瑟夫把戰爭動員與戰時宣傳以各種形式納入圖書出版和發行活動中,與其他戰時宣傳機構一樣,都為大陸軍贏得內戰的勝利立下汗馬功勞。
幾年以後,福斯特就以工會積極分子的身份加入了當時剛從社會勞工黨分裂出來的美國社會黨,開始投身於真正意義上的工人革命運動。
當里德在馬特諾瑪的玫瑰園裡養成對文學的愛好時,福斯特正在街頭賣報,用一名報童的視角自己從報紙上學會了識字和書寫,當里德在他家的華人家庭廚師影響下,形成了對於廣闊的第三世界的求知慾、探索欲時,福斯特則因為經濟困難,不得不在十歲時就走進工廠,當起了哪怕在無產階級勞工里處境也是最為艱辛和痛苦的童工。
這樣,直到美國內戰爆發為止,福斯特就一直作為伊麗莎白·弗林的副手活躍在黨內。內戰爆發以後,他則開始在鬥爭形勢異常複雜的中部活動,在極端困難、敵人強大、欠缺外援的條件下,組織起了林肯紅軍旅運hetubook.com.com動,並最終成為了西雅圖紅軍東征的先聲。
里德很有識人之明地力排眾議,任命貝內特·瑟夫成為美工團戰時圖書委員會主席,而貝內特·瑟夫在他的任上又為里德推薦了作家菲茨傑拉德擔任戰時圖書委員會理事。
從那時起,福斯特的命運就走上了一條與他父母設想的完全不一樣的道路。
福斯特沒有里德那樣富裕的家庭支持,1909年春,社會黨在華盛頓州伊維利特召開的州代表大會上發生分裂,掌握社會黨領導權的右翼分子把福斯特等左翼成員開除出黨,由於厭惡社會黨只搞合法鬥爭、忽視工會和排斥罷工鬥爭,福斯特和分裂出來的其他社會黨左翼分子一樣,接受了無政府工團主義的思想。
福斯特的父親想要使他成為一名愛爾蘭民族主義者,福斯特的母親想要把他培養成一名虔誠的天主教徒,可是生活的困頓,幾乎是逼迫著福斯特在十四歲時就走上走街頭,參与了那一年費城浩浩蕩蕩的電車工人大罷工。
在內戰爆發之前,美國的出版行業已經發展到了一個飽和階段,各種黃色書籍橫行市面,印刷、裝訂也全無藝術價值可言,出版商們只求追求短期利潤,沒人在意圖書業本身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