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赤色子夜
第三百五十八章 盤古一號
這座小鎮完全就是為了核試驗而在荒漠中憑空蓋出的小鎮子,因這裏的沙漠地上有一種馬蘭花而得名。
這是對全中國負責的簽名,也是對全世界站在共產國際陣營這邊差不多十億勞動者負責的簽名,意義非同一般,誰上壓力都巨大無比,這些千鈞重擔,就連享譽全世界、見過無數大場面的居里夫人,都有些支撐不住,她在原子彈正式試爆以前,就因為巨大的精神壓力病倒了。
在乾涸、單調的戈壁灘上突然見到一叢叢馬蘭花,就能讓人聯想到幾分生機,很能振奮科研人員們工作的士氣,現在全中國都已經春暖花開了,林淮唐也向居里夫人提到:「達摩克里斯計劃成功以後,我們可以拿這朵馬蘭花來做未來核科學工作的標誌。」
原子彈的試爆正式開始以前,是最緊張也最危險的一段時間,所有科研人員都在加班加班重新驗算所有計算結果,萬一有一個地方出了問題,肯定需要停止這次試驗,起吊裝好雷管的核彈本身就是極危險的事,何況還要卸去已擰死的螺絲釘,才能改動裝置。
從達摩克里斯計劃啟動以來,雖然每周都會對所有參与核試驗的科研人員進行詳和*圖*書細周全的體檢,但還是避免不了一些科學家患上重疾,強大的放射性使他們白血胞內染色體已經呈粉末狀,摧殘其內臟,這部分人只能送出羅布泊基地,送到北京、青島、上海等醫療條件更好的地方治病去。
林淮唐在青島待了不長一段時間以後,就又一次前往新疆,羅布泊基地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已經鑄造到了最後關頭,核試驗的計劃組已開始醞釀起了原子彈的試爆,這個起爆時刻被稱為零時,考慮到東共聯為了核計劃投入了極其龐大的人力和物力,零時之前,對於參加試驗的各國科研人員來講,心裏都充滿強烈的期待,也都受著極致的煎熬。
火車到站以後,林淮唐在原子彈的零時試爆以前來到基地,書記長那種沉著鎮定的風度,不管在什麼樣的場合都能迅速穩住大家的情緒,現在也是這樣,只要林淮唐一露面,心神不寧的科研人員們就又安下心來,就連居里夫人的精神壓力也緩解許多,情緒和病情都大為好轉。
居里夫人躺在病榻上,還在不斷向目前達摩克里斯計劃的副總工程師施士元詢問著一連串問題的細節,每一個問題都撞在居和*圖*書里夫人的心上,讓她病懨懨的身體又禁不住惡化幾分。
為了達摩克里斯計劃,東共聯和整個共產國際已經付出太多,假如最後證實這是一個完全錯誤和失敗的項目,那居里夫人能對得起在戰場上犧牲的數百萬革命官兵嗎?尤其是居里夫人現在的祖國法蘭西公社,已經在這場戰爭中付出巨大代價,如果沒有執行達摩克里斯計劃,東共聯本來是可以把更多資源拿去支援法國戰場的。
準備全世界第一枚原子彈試爆的前期,達摩克里斯計劃的核心參與人員,都要集中到羅布泊基地的馬蘭小鎮呆上幾天。
全世界開天闢地以來的第一枚原子彈,就在中國的土地上,蓄勢待發。
居里夫人使用過的物品和穿過的衣物,有一部分至今還能檢測出可怕的放射性來,雖然羅布泊基地對於放射性的防護,在林淮唐的一再催促要求之下,已有了非常完善的措施,可是千防萬防,以1943年這個年代的技術條件,還是不可能完全防止住放射性輻射對於科研人員的傷害。
居里夫人還向中央建議過採用地下核爆的方式,如果是地下核試驗,那就是兩聲悶雷似的巨響,一聲來自https://www.hetubook.com.com前方的深井之下,另一聲是來自背後大山的回聲,驚天動地,滾滾而來,同樣震撼人心。
書記長的到來給基地中的所有科研人員,還有參与達摩克里斯計劃的工程官兵們,全都打了一劑強心針。林淮唐不是科學家,可很多參与核計劃的科研人員都知道,書記長為達摩克里斯計劃點明了好幾次方向,他給居里夫人拿出的多個提示,後來都被事實證明,極大促進了達摩克里斯計劃的開發進程。
研製核武器除了連續作戰的疲勞和挖空心思的用腦這兩樣傷人身體之外,還有一個更可怕的,那便是鈈239和軸235的放射性核輻射對人體的傷害。
簽署自己的名字對於一般人來說,不是一件難事。可是在原子彈製成之後,再次檢查完畢各項參數、各個部件,插好雷管,準備用飛機運去空爆或是下入深井做地下核試驗之前,要有一個負責人簽上自己的名字,以表明這暫時的唯一一枚原子彈已經一切搞妥當,可以點上火了。
「我們的項目在原理方面一點漏洞都沒有了嗎?好幾十萬個數字的計算是否都準確?那麼多的零部件是否都合乎指標要求?材料性能怎和-圖-書麼樣……」
居里夫人已經是年到古稀,她現任丈夫,一起來到羅布泊基地參与核研發計劃的法公社物理學家朗之萬也已經差不多七十歲了。
在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上就載有馬蘭花的名字,它深綠色的葉子叫馬蘭草,通常有半厘米寬,一尺多高,花是雪青色的,當中還有一條白道,藍白相間。
居里夫人頭髮全都白了,而且脫髮極為明顯,半個顱頂都暴露在外,看起來既年老又憔悴無比。放射性的風險如此之大,也是因此,所以當林淮唐出現在羅布泊基地里的時候,才會給這些參与達摩克里斯計劃的科學家們帶來這麼強大的鼓舞作用,大家都清楚感受到,即便是東共聯的最高元首,也站在他們的身旁,也一樣感受著相同的放射性傷害,那還有什麼理由不繼續堅持下去。
在病中,居里夫人已經不再考慮她過去一年時間里最經常想到的原子彈的人道主義問題,而更多是在想著如果原子彈試爆失敗了該怎麼辦?
自從法國科學家亨利貝克勒爾發現放射性以來,隨著物理學的深入研究,到居里夫人時有了一個大的飛躍,他們先用鈾做放射源,又發現了釙,再發現了鐳。他們製備了使放射性和*圖*書新科學革命化的強大的放射源,對全人類都做出巨大貢獻,但也可能引發巨大災難。
零時時刻將至,在沉寂了上千年的樓蘭古國舊址上,紅軍的工程部隊修建了一座一百多米高的鐵塔,在鐵塔之外,大批紅軍戰士,科學家,工程人員,還有林淮唐,都穿上了全副武裝的防護服,戴上防輻射和防強光的墨鏡,靜靜等候著鐵塔頂端那個代號「盤古一號」的球體。
因為零時時時刻越來越近,所有林淮唐也有一種必須前往現場見證歷史時刻的使命感,對於居里夫人和施士元這些參与達摩克里斯計劃的科學家來講,零時之前更是一段特別難熬的日子。
直到林淮唐到達羅布泊基地。
哪怕是全世界最優秀的核物理科學家,很多時候,在人類第一枚原子彈的研發過程之中,都幾乎算得上是一種消耗性的材料。
這些年邁的老人在物質條件極端簡樸單調的戈壁灘里,能堅持這麼長時間,已經足以證明他們為世界革命事業做出貢獻的願望是多麼強烈。
誰都盼望準時看到自己的勞動化為蘑菇狀煙雲升騰到湛藍的天空,巨大的火球不斷翻騰,顏色在不斷變化,像巨神拿著一顆寶石在轉動,五顏六色,光彩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