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後傳二·赤旗寰宇
第二章 革命身後事
弔唁組的謝逸謀看到了方聲洞,「他面目嚴肅,穿一身褪了色的軍裝,足登一雙白線編織的有眼兒的便鞋,鞋的前尖上系著一撮紫色的纓子。他東瞅瞅,西看看,好像在觀察人們的動靜。在休息室里,他拍拍腰中的手槍對工作人員說:今天誰搗亂,我就對他不客氣」。
新德國還在第三國際的幫助下穩步進行著「二十年社會文化革命」,而遠在東亞,一件震驚全世界共產主義者的大事就那麼突然地發生了。
負責實況轉播的楊正泉在即將播音前,緊張得「喘不過氣來,腿在瑟瑟抖動」。他回憶說:「廣場上靜極了,北京靜極了,只是聽到啜泣,聽到自己的心髒的怦怦跳動聲。」「2點50分,我打手勢告訴方明『開始』!他打開了話筒的開關,停了一會兒,像是有意鎮靜了一下,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聯盟廣播電台!青島電視台』這聲音立即傳遍北京,傳遍全中國,傳遍全世界!」
為了防止意外狀況發生,葬禮期間的青島戒備森嚴,到處都是巡邏站崗的士兵。
「偉大的領袖和導師林淮唐主席追悼大會」主會場設在青島聯盟廣場。披著黑紗的林淮唐巨幅遺像,懸和-圖-書挂在聯盟碑中央。碑前面,築起了紅色高台,上面陳放著黨、國家和聯盟領導人以及林淮唐養女林徽因敬獻的花圈。東西兩側陳放著黨政軍各部門和全聯盟各個省、市、自治區敬獻的花圈。
林淮唐逝世后,人們考慮最多的,是今後中國向何處去、東共聯向何處去,自己又該怎麼辦。
太原一家小廠里,「哭的人越來越多,幾位年紀大的人邊哭邊喊:『怎麼樣辦喔,書記長不在了怎麼辦喔,這要變了天怎麼辦喔,我們又要吃二遍苦,受二茬罪啊』」。
荷槍實彈戒備的士兵,後面是穿著厚厚衣服的民眾,他們井然有序,同時面色肅穆地注視著前方。當載著林淮唐遺體的車輛經過時,無數的民眾莊嚴地行注目禮,許多人痛哭失聲,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
未來陰雲密布,不甚清晰,而林時爽也毫無對最高權力的興趣,他已經做好為自己看好的接班人周淮安鋪路的準備了。
東亞人民最最尊敬的書記長,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精神領袖之一,林淮唐,林書記長,在1968年逝世了。
對於安葬方式,林時爽與林淮唐的養女林徽因意見出和圖書現了分歧,最終林時爽不顧後者反對,將林淮唐遺體用現代防腐技術進行了處理,並且安放在水晶棺內,供人瞻仰。
葬禮現場,來自全聯盟的官員們面色凝重地鞠躬致哀,現場莊嚴肅穆。
鄧希賢正作為第三國際經濟顧問,受雇於新美利堅聯邦的福斯特政府,醞釀著一輪商業社會主義的改革,卻也不得不騰出一部分精力,關注著東共聯中樞權力的更迭。
9月9日下午4時整,聯盟廣播電台開始廣播《告全黨全軍全聯盟各族人民書》。日本社會黨高級領導人之一的武藤純子記述:「全聯盟人民震驚了!十二億人民為失去自己敬愛的偉大領袖極其悲痛!」
曾經他和林淮唐在五大上翻臉時,也曾暢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獲得最高權力時的改革藍圖,但時至今日,他也不是什麼年輕人啦。
林淮唐逝世的消息傳出后,人們普遍的感受,先是震驚,接著是悲痛。
最早直接從中央方面得悉林淮唐逝世消息的「局外」人,應該是當天凌晨被通知處理林淮唐遺體保存問題的衛生部部長劉湘屏,醫學科學院的楊純、徐靜。他們都感到十分突然,徐靜的腦子裡頓時一hetubook.com.com片空白。
所有人都在本能地麻醉自己,拒絕相信這位人間太陽落山的可能性,以至於這一天真的到來時,每一個人都手足無措。
朝日新聞報道說:「下午三時整,聯盟理事會副主席、聯盟人民總評議會秘書長蔡和森同志宣布追悼大會開始。全場肅立,百萬人默哀三分鐘,由500人組成的軍樂團奏起悲壯的哀樂。大會實況通過廣播和電視傳送到千家萬戶。悲壯的哀樂聲傳到祖國城鄉,傳到高山大川,傳到遼闊的邊疆,傳到全國每一個角落。偉大祖國在靜默,八億人民含著眼淚,肅立誌哀……」中社中央執委會委員、政務院總理林時爽致悼詞。
在青島追悼大會上,台上的治喪委員會成員當時都想了些什麼,無人得知。勞工黨秘書長劉師復和新國民黨中央執委會主席廖仲愷站在林時爽身後,聽著他宣讀悼詞,看看主席台下海洋一般的人群,再看看主席台上各方面的代表人物;雖然是萬里晴空,卻隱約感到烏雲翻動,變幻莫測。
實際上,當時人們從報紙上的新聞圖片和新聞紀錄電影上,已看到了林淮唐的衰老形象。翻譯家沙博理記述:「至少已有一年之久,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們知道他將不久於世。但是到最後他逝世時,我們仍感到震驚。」
從9月11日至17日,包括全國和首都各界代表以及各駐華使節、來華外賓在內,總共30多萬人前往弔唁,瞻仰林淮唐遺容。
蔡和森在瞻仰林淮唐遺容並向其遺體告別時,他看到許多年過花甲甚至古稀的老同志,都孩子似的痛哭起來:「幾十年來,不論什麼危難情況和險惡環境,只要得到書記長的指示甚至僅僅想到他,我們就有了戰勝一切的力量和勇氣,有他在,我們就有勝利,就有希望,就有光明。現在一下失去了他,我們真像忽然都成了『孤兒』……」
海參崴街上的行人臉色憂悒,低頭匆匆行走。
也許在天之靈,他還能和君漢再一次把酒言歡哩!
曾任林淮唐秘書、在福建考察的蔡和森回憶說:「我當時呆了,傻了,悲痛得泣不成聲,幾天不思飲食,直到13日,接到青島的電話通知,我懷著極其沉痛的心情,于翌日晚上8時半乘飛機到了青島」。
在日本東京,在朝鮮漢城,在越南西貢,在東共聯每一個成員國的首都,各國執政黨都在緊急開會,而蘇聯的斯大林主席和印度聯盟的巴克塔主
和*圖*書席同樣在密切關注著東共聯的政治動向。
也不能說突然,書記長的身體在二戰結束后一直就不怎麼好,最近幾年更是每況愈下,1966年年初起就不能理事,很長時間在接受療養,但效果不顯。
他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衰落,連超人如林君漢都已經去世了,自己一介凡人,又怎麼能例外呢?
第一天,主要是中央執委會委員、中央委員、候補中央委員,中直機關、中央國家機關、聯盟機關的正副職,紅軍的高級將領,友好兄弟國家的大使弔唁。林時爽等人弔唁后,即站立在林淮唐遺體旁守靈。
九月的青島卻是格外寒冷。
被下放的張國燾和楊度,企圖從報紙上的每一條新聞、每一篇文章的縫隙里,每一張照片的背後,看出一點消息來,「我們看到書記長治喪委員會的名單排序和追悼大會站位,主持人和致悼詞人名單,感到忐忑不安。除了蔡和森,那一幫子人佔優勢,如果蔡和森被他們架空,失去了最高權力,他們就可以以多數興風作浪,矯詔奪權」。
軍樂團成員王盟回憶:「大約講到三分之二處時,也許是過度悲傷,也許是過度勞累,林時爽身體向前一歪差一點失去了平衡,勉強堅持將悼詞念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