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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白羽：「————閣下好生安養。以後吃熏肉，在城堡內便有供應，市集上還是不要去了。」

「那就要看未來結局如何了。要是他翻身了，自然一切傳言，都說洛泰爾略施小計，打倒了全部敵人。如果他完蛋了，那就是他主動認輸，輸得傾家蕩產。目前來說，我只能猜測：如果要逮捕洛泰爾，就只能是他願意被逮捕。」

「額，是的。我知道洛差人身懷絕技。在唐人的傳說裏面，她這種人物一般都是俠客。」章白羽看了看周圍沒有人，這才開口說：「我這次正是想問一下，洛娜和洛泰爾將軍，為什麼會被逮捕。」

「是的。」

醫生還沒有說話，那個安息貴族就很憤怒地說：「我就吃了幾片熏肉，結果裏面有石頭，把我牙齒崩掉了。」

遠處有兩個歸義人士兵攔住了一個使者，使者交代了幾句，一個歸義人士兵就來到了章白羽的身邊。

唐軍進入山區的時候，一無所有。與其說是征討托利亞山區，還不如說是遷徙來此。那時候，唐人的可用之兵也只有五百人左右，如今，唐人剛剛安定下來，安息人就要唐人派出士兵了，絲毫不給唐人安心發展的機會。

三天之後。

鄉丞和虞候並沒有露出太多悲傷惜別的表情，他們各自領命，對章白羽告辭。

格拉摩根城外，安息士兵越聚越多了。

「洛差人也是？」

有個禿頂的安息貴族面無表情，但卻給章白羽說了幾個人名：「這些人打仗很穩重，雖然不是名將，但是經驗非常豐富，你可以與他們結交。」

鄉丞點頭：「明白了。」

「為什麼？」

章校尉騎馬走在隊列的最前端，頭頂有唐旗飄揚。

「樂意之極。」

新任安息將軍列加斯的使者來去匆匆。發布了命令之後，他留下了一名助手解釋其他的問題，隨後便沿路返回了。

讓章白羽好奇的是，城堡中的烏蘇拉醫生也來到了這裏，他正在使用一種藥水清理一個安息貴族的嘴巴。

章和_圖_書白羽對於這種徵召早有準備，但還是對列加斯行為感到為難。

這些都做完之後，唐人殺死了幾頭牲口，祭奠英靈、乞求勝利，然後這支隊伍就在沉默中啟程了。

亞娜看著章白羽的背影笑了笑：「愚蠢的年輕人。」

「各位還有什麼要囑託的嗎？」章白羽詢問諸多安息人。

「你也開始叫洛娜了？」

沒想到，安息貴族聽到了這告別之後，竟然輕笑了起來。

唐人大隊進入安息人的營帳的時候，安息士兵都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在他們的印象裏面，這些黑髮黑眼的唐人大隊，似乎是幫忙轉運糧草的軍仆。但是看著唐人整齊的隊列，看著還算過得去的裝備，很快，安息軍人就看出唐人並非是烏合之眾。士兵之間的交流是很容易的，唐人士兵落腳之後，很快就和周圍營地的安息士兵攀談歡鬧起來。

「哈，阿奇爾會找到辦法的。」禿頂貴族微笑著說。

章白羽遲疑了一下，還是謝過了亞娜。

「況且，」另一個貴族說：「尼塔海路斷絕，數千諾曼人困守那裡已經幾個月，如今肯定是躁動不安，比我們還要期待決戰。速戰速決，諾曼人還有一線生機。長久拖下去，即便我們不進攻，他們也在尼塔餓死了。跟著列加斯去吧，他不會打亂仗的，你們會很快取得勝利的。」

接著，亞娜脫了鞋，坐在噴泉邊，拉起了褲腿，將光潔地小腿浸入了水中。

「明白了。」蒯梓說：「此番校尉離開山區，我與鄉丞必不會莽撞行事，校尉一切放心。只是那鍾離牧和石越，似乎不在我二人管轄之內，我等如何對待？」

「這——我聽說您是洛泰爾的——」

「阿奇爾，請您親自率領五百名士兵，前往列加斯將軍大營。」

「陪著洛泰爾？」章白羽說道：「陪著洛泰爾將軍幹什麼。」

「屬下在。」

陳粟郎官很明確地表示，如果章白羽要出征的話，他要隨軍出征。歸義人郎官也大多樂hｔｔｐs://wwｗ•hｅｔubｏｏｋ•com•coｍ於隨軍。

「招納和安置歸義人時，有些事情，讓騎帳官們去做。」章白羽交代鄉丞：「歸義人安置下來之後，要公平對待。不要偏私袒護，有功便賞，有罪便罰。」

「洛差人呢？」

「軍中新編士兵，要加緊訓練。執行軍法，你是做得好的，我也不多說了。」章白羽有些憂慮地說：「騎帳官腐化的問題，先私下調查，如何處理，等我回來再說。騎帳官浸淫布爾薩風氣太久，許多事情他們覺得是理所當然的，犯了錯很正常。把他們做過什麼記下來。除非公開觸犯《十條法》，騎帳官可以先優容一些。」

「一軍一庶，你二人以校尉名執掌唐營。」章白羽說：「我若死，你們便擇一人為校尉。到時候此地可留便留，不可留，隨鍾離牧返回唐土。」

唐人的學者一絲不苟地坐在桌子前，耐心地把士兵說出來的話全部記錄下來。

「你這話題換得真突兀。」亞娜饒有興緻地看著章白羽。

交代了唐營的事情之後，章白羽前往了安息人那裡，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得到了列加斯的召喚，準備響應號召前去作戰。

馬聲蕭蕭，灰塵騰起。

關鍵是命令之中的「親自率領」，實在惹人玩味。阿奇爾很少有親自率領士兵作戰的，一般都是留在領地上指揮防禦。章白羽呆在山區，自然萬事平安。可是離開了山區之後，如果出現變故，誰可以保證山區的安全呢？

周圍的安息貴族點了點頭，算是對兩人告別，章白羽便和亞娜女士走了出來。

章白羽還看見了那些精銳的安息步兵，他們的盔甲還是如同過去一樣光鮮，後來章白羽才知道，這些精銳戰士幾乎人人都有僕從，每天都會為他們擦亮鎧甲。除了精銳衛隊之外，其他安息士兵看上去，就沒有剛越過邊境時候的光線了，許多安息人很久沒有洗頭的樣子，頭髮板結，頭盔和鎧甲上有血污和破損。安息士兵身上的鎧甲和*圖*書也不再整齊，安息人的尖頂頭盔之中，夾雜著不少諾曼式樣的圓盔或者半盔，還有不少人戴著古怪的碟形盔。看起來安息人也開始裝備繳獲的戰利品了。

「章白羽這次前往尼塔，不知幾個月能回來，請各位一切保重。」章白羽說道。

「不，」章白羽搖了搖頭：「他們有別的事情要做。」

士兵留下了相當多的遺書。不過許多士兵口齒木訥，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大多數的遺書，都是寫著類似於口信一樣的東西：「我死後，皮靴歸我的鄰居劉太婆和孫的孫子。尚有兩袋米、一罐鹽、一壺油，歸我對們的布爾薩木匠一家，他們幫我做了床、條凳和碗。」「我死後，我家還有一個十一歲的女兒，誰養活她，誰得我所有的財產。我殺過兩個安息部落兵，在山關口。」「我——」

「我一個阿奇爾，恐怕結交不上這些貴族。」

「校尉！」士兵說：「列加斯將軍有請。」

「洛泰爾將軍的威信，一半來自於他自己，一半來自於大穆護。缺失任何一半，對他來說都不可忍受。所以他選擇了觀望。他需要這樣一段時間，去看看誰是朋友，誰是敵人。」

章白羽上一次抵達格拉摩根的時候，大片的灘涂、沙地、草灘還是空無一人的，如今，這些地方扎滿了帳篷。

「是隨軍參戰嗎？」

「訓練艱苦？」亞娜嫵媚地一笑：「我和洛娜可不會贊同這種說法的。」

「唐人的家庭對於後代的禮儀要求很嚴格，尤其對於女子。韓雲小時候吃了不少苦頭，她終究是個唐人貴——富家之後，這些東西她都是知道的。」

「韓雲？那個小姑娘還懂這些？我看她只喜歡跑馬射箭。」

城堡周圍所有的居民都站在路邊，送別自己的戰士，祝他們早日歸來。

「不，他們不會注意這些小事。都是韓雲教授的。」

「情人。」亞娜說：「可洛泰爾有一千個情人呢，我會因為這個原因去仇恨她們？不會，我可沒這個時間。我也有不少玩ｈtｔps://wｗｗ.ｈｅｔuｂｏoｋ•ｃoｍ.cｏｍ伴，不想關心這種小事。」

「您說他有意被捕？」

「公開抵抗沙阿沙，洛泰爾很願意嘗試一下。但是公開反對大穆護，洛泰爾不會這麼做。即使他知道這是沙阿沙的詭計。」

章白羽盤腿坐在一團營火前，陷入了沉思。

五百多士兵中，唐人士兵是最精銳的戰士，歸義人士兵，則是選拔|出|來的體格最強壯、最服從命令的士兵。經過這次戰役之後，倖存者都會成為優秀的士兵，很多人會變成優秀的軍官。

「洛泰爾將軍，我並不熟悉他的身手。可是洛——差人，我見過她能夠靈巧地爬上懸崖，有一段時間，她會天天爬上城堡的頂端，在那裡呆到天黑。我倒不是好奇他們是因為什麼事情才會被逮捕，而是有什麼人能夠捉住他們。」

「他們竟然不抵抗？」

「我是跟著您叫的。」

「呸，」安息貴族說：「我以後再吃那東西，我就把舌頭割下來，哎喲，疼疼疼，您輕一點。」

還沒有走出山口，章白羽就看見海邊狹窄的土地上騰起了遮天的煙塵。靠近山口的時候，人聲鼎沸的軍營里，更是傳來了悶雷一樣的聲響。

「不，」亞娜笑著說：「你誤會了，洛娜只是陷入迷惑了。穆護女兒，經常會陷入這種迷惑，分不清父親和情人。她對洛泰爾的感情大半是女兒的恩情，至於她想嫁給誰，誰也不知道。」

「他怎麼了？」章白羽詢問醫生。

「蒯虞候。」

清涼的池水，讓亞娜舒服地吐了一口氣。

「那麼，屬下便不過問了。」蒯梓想了一會之後，謹慎地問道：「校尉此去兇險至極，又不知三個月能回來，還是六個月能回來。萬一有變，唐營該如何？」

亞娜女士最後開口：「如果你相信列加斯，就跟著他吧。」女士笑著說：「不管他有什麼命令，看起來再不合情理，你也應該遵從他。」

穿過走廊的時候，幾個女僕好奇地看了看兩人，對兩人鞠躬之後離開了。

「她聽說洛泰爾被軟禁之後，便前往m.ｈetuｂｏoｋ.ｃom.ｃom了將軍身邊，陪著洛泰爾。」

「章白羽告辭了！」章白羽陪著亞娜走到了城堡的庭院，在庭院之中，噴泉已經被工匠修好，成了托利亞山區不多的景觀。在這裏章白羽對亞娜告別，一聲不吭地走了。

「我會讓他們前往平原。」

看著周圍的安息貴族紛紛被烏蘇拉醫生吸引，各自打聽某些注意事宜，章白羽對亞娜女士邀請：「能私下和您談一些事情嗎？」

章白羽同意了陳粟郎官的請求，將陳粟郎官的郎隊擴編到了一百八十人，另有三個郎隊，則全部由歸義人士兵組成。

章白羽點了點頭：「我這次會追隨列加斯的，我會是大穆護永遠的朋友。」

安息人都表示沒有什麼要說的。

「你知道我和洛娜，曾經都是穆護女兒吧。」

「唐人的禮儀很有趣，」亞娜女士這幾天都在研究城堡裏面的唐人，即使是歸義人的女僕，如今也開始如同唐人侍女一樣了，這讓亞娜女士很好奇是誰在教育她們：「是那些老學究教得嗎？」

「狡猾。」看見一群唐人小孩正在和布爾薩小孩比賽摔跤，亞娜駐足觀看了一下，平靜地詢問身邊的章白羽：「你為什麼感覺奇怪呢」

很快，唐人的軍官被召集起來議事了。

「阿奇爾，」有個年齡很大的安息人說：「列加斯從來不打幾個月的戰役。他會無限的拖延決戰的時間，但是他一旦展開進攻，幾天就能結束戰役。」

一眾安息貴族，除了牙齒被崩掉的那位，別的人都是面有憂色。

在巡視完了各個村莊之後，章白羽在城堡外集結了士兵，對他們宣布了進入尼塔參戰的計劃。

「不需要什麼人。」亞娜說：「一位使者，在包裹裏面裝著一封信和兩副鎖鏈，他們兩人就束手就擒了。」

「當一個風度翩翩的男人，把你從清冷的聖殿救出來，讓你從此作為一個人活下去。你會感激，還是愛慕，亦或是迷戀？」亞娜同情地看了看章白羽：「洛娜眷念著洛泰爾呢。」

蒯梓和鄉丞被召喚而來，讓他們萬事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