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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哦，完了完了。」傭兵首領說：「既然您急需進攻城市，那麼，我的人會幫您製作一種簡單實用的攻城梯。如果時間寬裕一點，我們倒是可以把攻城梯做得又穩又好。」

隨著唐人騎兵首領的一聲口哨，士兵們開始解開馬韁繩，牽來大車，將傭兵和他們的家當層層疊疊地丟上大車。由於大車太少，唐人騎兵不得不將傭兵用繩子拴在自己腰上，和他們騎一匹馬。帶著隨軍妓|女的騎兵最倒霉，他們把那兩個娘們弄到馬背上的時候，一個吐了唐人騎兵一背，另一個尿濕了馬鞍。

當唐軍騎兵找到這群傭兵的時候，他們正在剝一隻死馬的皮，蒼蠅飛在他們的身邊，他們的身上濺滿了血，腰上面掛著成串的大蒜和馬肉香腸。

唐軍士兵又打開了兩桶瑞德城的葡萄酒。這種葡萄酒唐軍士兵自己都捨不得喝。傭兵們變得更加開心起來，他們開始用牛角杯、木杯還有鐵杯飲酒，也不再一大口喝完，而是一口一口地抿著。

「守軍不會讓您舒舒服服地過去的，」首領說：「您的士兵在外牆上會被射成蜂窩。」

那個傭兵吐了吐舌頭：「感覺舌頭被螃蟹夾了一下。」

章白羽烤餅撕碎，丟了一塊到嘴裏，詢問傭兵首領：「吃了沒？」

這個時候，越來越多的傭兵們醒了過來，他們交頭接耳，對著城牆大加評論，還有些人非常納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送到這裏來的。

聽了這句話，章白羽竟然覺得有些道理。

「廢話說完了么？」

他以為這些騎兵俘虜了一支敵人部隊回來，趕緊下令兩個郎隊去接應。

「拿下外牆之後。」傭兵首領的眼中出現了一絲憐憫的神色：「想辦法填平壕溝，沙包、石塊、梯子都行。不過么——」

唐兵們將這些爛醉如泥的傭兵丟在營地的空地之中，用冷水一個一個潑他們的臉，最後，這些人終於悠悠地醒過來了。

接著，唐軍士兵打開了一桶餿掉的啤酒。

「您的匠人已經掘斷了城內的飲水，我查看過周圍的地勢了，他們說得沒錯，那條地下水渠被掘斷之後，魯瓦城不再有一滴水的進項了。」首領說：「你們還和*圖*書挖掘了兩條地道，不過遇到了地下的岩石，這很正常——那是魯瓦城的築城者埋下的，就是為了防止有朝一日遇到圍城，被人掘進城去。您的匠人還築起了土坡，把城外的地面墊高了好幾尺。我問他們想做什麼，他們居然說因為梯子不夠長，所以想把地面墊高，以便支撐梯子。對不起，當時我忍不住笑出聲來，我沒有嘲笑的意思，那些年輕人都是很謙虛的傢伙，如果是我的學徒，我會很滿意的，不過他們要學得還有很多，至於——」

「什麼意思？」章白羽詫異了。

章白羽開始吃飯。

喝完了葡萄酒之後，傭兵們雖然對唐人的招待感到滿意，但他們說還需要更多的酒。傭兵頭領拉著那個漂亮的隨軍妓|女跑到馬車後面快活去了，剩下的傭兵嫌棄另外一個妓|女太丑，只願意和她拼酒，不願意上她。

亞娜讓自己去找烏蘇拉人幹什麼呢？

過了好一會，傭兵首領終於來到了章白羽的身邊：「你們想多久把這城牆弄破。」

騎兵首領讓傭兵們開懷暢飲，傭兵首領完事了之後也過來喝了好多杯。

章白羽側過身去，抬手指了指魯瓦城：「你們能弄破這城牆嗎？」

喝完酒之後，傭兵們快活起來，但還是不願意離開。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營地里響起了一陣陣的喧鬧，不久之後，食物的香氣開始在營地之中瀰漫。

唐軍的騎兵首領前往一個諾曼村莊，調來了一大車的糧食，其中包括兩盆棗干、四桶大麥粉、兩壺橄欖油、六腔羊。

沒想到這群傭兵對唐騎兵吐口水，大罵安息軍人都是背信棄義的傢伙。他們準備返回格拉摩根，登船前往唐土找機會。

章白羽哭笑不得。

聽到這個來歷之後，章白羽對這些人變得冷漠起來：「你們還準備去唐土，幫那個公爵作惡么？」

首領的話被半路打斷，不知道章白羽為什麼要問自己吃過食物沒有。

這些士兵遊盪在尼塔行省，他們幫助古河部落攻破了一座防衛嚴密的城市，又在埃辛城下設法挖掘出來了一個通道。但是當他們討要薪水的時候，古河酋長給了他們一人一匹駑馬和圖書，連鞍韉都沒有配齊，就把他們攆走了；列加斯的軍需官則寬宏得多，給了他們兩個隨軍妓|女，還給他們送了一車泡爛的絲綢。

唐人騎兵們在一陣手忙腳亂之中，終於把這群傭兵帶到了魯瓦城下。

「呃，」傭兵首領說：「我們今天觀察過了，魯瓦城是布爾薩式的要塞，後來被改成城市了。它的城牆構造是毫無疑問的布爾薩式，和塔拉城一樣。」

唐軍騎兵就這樣就靜靜地看著傭兵們胡鬧，從中午一直到夜幕降臨，最後一個傭兵終於醉得不省人事了，所有人全部倒地胡言亂語。

片刻之後，章白羽才從一個騎兵的嘴裏面知道，這些人不是俘虜，而是一群傭兵。

「我要和你們的攻城匠人談一談。」傭兵首領說。

章白羽說：「給你寬限到半個月，你能把三百個士兵弄進城去，城破之後，給你們十輛大車，你們看上什麼就把車裝滿。」

傭兵首領顛了顛手中的錢袋，把錢袋拴在了腰上，提了一個要求：「我們要吃的和喝得。」

騎兵返回時，章白羽被驚得目瞪口呆。

首領皺了皺眉眉頭，找了個馬扎坐下，接著剛才的話說道：「三個月毀掉城牆，需要一頂搭帳篷，讓我們從帳篷裏面掘開——」

「該怎麼攻城？」

「三個月。」章白羽說。

「十天。」

一個執戟郎給章白羽帶來了兩張烤餅、一塊肉和一壺酒。

「起來。」章白羽命令道。

傭兵首領對於唐人兩次打斷自己說話有些不滿，但這唐人似乎出手大方，首領終於忍住了自己的不快，開始對章白羽解釋所謂的第三種方法。

「您的士兵不是說城內似乎有水嗎？」首領接著解釋道：「現在你們都應該知道了，他們喝得都是壕溝裏面的死水。」

傭兵們立刻湊上來喝，沒想到，剛剛喝了一口，傭兵們就齊齊地閉嘴了。周圍的傭兵都詢問第一個嘗試的傢伙，唐人的酒是不是很難喝。

這些唐人當真古怪，剛才在和那些工匠討論的時候，他們就互相詢問「吃了沒」，難道這是唐人習慣的打招呼方式嗎？

這些傭兵用自己的頭盔舀酒來喝，竟然沒有一個人嘗出這些酒水的hetubook.com.com味道不對，傭兵首領喝酒比較講究一些，他從腰上掏出了一個小瓶，放酒裏面滴了幾滴粉末，本來平靜的酒水突然就湧出了大量的氣泡。以至於周圍的唐軍士兵都覺得很稀奇，紛紛圍觀，傭兵首領卻什麼都不解釋，而是一仰脖子把一盔的酒喝得乾乾淨淨，然後打了一個大蒜味的嗝。

傭兵首領試了兩次，但是身子軟得像是泥巴，根本站不起來，兩個執戟郎抓住傭兵首領的肩膀，把他提了起來。

「要多少天？」

章白羽盤問了傭兵的首領，得知這些人在做傭兵之前，竟然是石匠行會的成員，大部分都是羅斯人。

「十天？」章白羽有些自負地說：「只要能讓我的士兵登上城牆，當天就能攻破城牆。哪裡需要二十天時間。」

周圍的唐人士兵倒是很緊張，詢問一個傭兵：「這酒怎麼樣？」

章白羽說：「你們不行就走吧。」

他們受雇去諾瓦城修繕那些陳舊的供水渠，修完了之後，諾瓦皇帝將他們驅逐出了城市。接著，他們又受雇於彼此爭鬥不休的諾曼諸侯們，有些時候他們得到的待遇很好，有些時候他們的僱主會拒絕支付傭金。這些人十個月前在烏蘇拉登船，準備前往布爾薩接受布爾薩總督的雇傭。他們抵達布爾薩之後才知道安息人已經佔領了這裏，他們不得不尋找新的僱主。結果他們連續兩次被坑騙，對安息人大失所望，已經準備離開布爾薩半島了。

這種古怪的唐酒讓傭兵們嘖嘖稱奇，誰都說不出這種酒是什麼地方出產的。

這張捲軸和那份警告信用的是同一種紙，一開始章白羽還以為亞娜就是那個警告人，他找來一根蠟燭悄悄地灼烤這份信件，差點把信燒著，也沒有出現隱文。

「那也不可能。」傭兵說：「你給再多的錢，我也沒辦法。你們圍這城多久了。」

接著，章白羽返回了自己的帳篷。

這句話激起了大多數傭兵的好奇心，他們紛紛從褲襠或者腰帶裏面掏出小銀杯，去舀唐人的烈酒喝。

唐軍的騎兵帶回來了一群傭兵。

這個時候傭兵們都酒醉上頭，說得話自然當不得真，酒醒了之後他們八成要賴和_圖_書賬。不過唐人終於放心下來，看來唐酒的品質還不錯。

這些人從一個大車上面抽出了一隻裹皮箱子，從裏面拿出了尺子和弧形鐵器，三個人交頭接耳，撥弄著這些傢伙，不時有人走出十幾尺，還有人看著天空的太陽方向。

章白羽耐心地等著這些傭兵談話結束。

「那一邊吃一邊說。」章白羽吩咐到。

章白羽抓起了盤中的肉，丟給了傭兵首領，首領慌忙用兩手接住。

鄉丞對於糧食看管的很緊，加上時間太短，托利亞釀造的唐酒非常少。唐人的釀酒師來自勒龐，他隨身抱著兩隻黑罐子從海邊一路走到托利亞。至於罐子裏面有什麼，他不肯說，誰也不知道。

「好。」章白羽答應了，他招來了石越的養子石廿三，讓這個懂羅斯話的安息人去和這些傭兵談。

「————」

吃著吃著，門外出現了說話聲音，執戟郎在盤問著誰，隨後，傭兵首領被帶進了帳篷之中。

聞訊之後的唐人騎兵把一小袋金幣拋給了傭兵的首領。

經過幾天的忙碌，唐軍營地的積水終於被清理了，惡臭也不再瀰漫。今天早上蒯梓來信，說山區士兵已經抵達了瑞德城，後方暫時無憂。王仲留在托利亞協助鄉丞，山區的局勢應該不會惡化，但願鍾離牧和穆拉迪那邊不要出什麼亂子就好了。

那個商會首領章白羽有一點印象。在城堡的時候，那個首領隔三差五地就會寄來一封索賠信，讓唐人賠償毀掉的共和國作坊和礦場，章白羽根本不把這些信件當回事，唐人毀掉的地方多了，怎麼可能賠得過來。況且不光是烏蘇拉人，萊赫共和國以及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共和國也屢屢找章白羽索賠。章白羽一開始還回信，說自己是遵從安息將軍的命令，把鍋推給洛泰爾。但是那些共和國並不買賬，說別的安息軍隊都有意放過了共和國的產業，只有唐人四處劫掠財產，還釋放奴隸，簡直罪大惡極。那之後，章白羽就不理睬那些共和國了，反正在瑞德城的貿易做得很穩當，烏蘇拉商人看起來並不是鐵板一塊。

傭兵首領擠了擠眼睛，這才發現自己被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圍城營地，他興奮地觀察起ｗww•ｈetubｏｏｋ.ｃｏｍ•ｃom魯瓦城的城牆來。首領舔著嘴唇，扭頭走到了兩個中年士兵的身邊，踢了踢他們，讓他們去拿傢伙。

在唐軍士兵的注視下，這些傭兵風捲殘雲地把唐人帶來的食物吃得乾乾淨淨。

「呃——還沒有。」

最後，傭兵首領和兩個人爭論起來。

唐人的騎兵首領終於惱火了，他一邊大罵這些傭兵，一邊打開了一桶托利亞山區釀造的唐酒。

傭兵首領打了個冷噤：「你是瘋了還是怎麼。沒有兩個月，絕對不可能弄破這麼高這麼厚的牆。」

「不過什麼？」

「十天。」章白羽說。

暫時有了喘息之機后，章白羽再一次看了看亞娜的捲軸，捲軸上面竟然寫了一堆意義不明的諾曼字母，在捲軸的最後，亞娜吩咐章白羽去找烏蘇拉商會首領。

傭兵們彼此看了看，齊刷刷地對唐軍士兵說：「這種酒可以當傭金。」

唐軍的騎兵詢問這些人：「想不想找份活干。」

「也就是這道牆裡面，」傭兵首領說：「還有另外一道牆。即便你們佔據了外牆，也無法突入城市。內外牆之間，還有一道二十多尺寬的壕溝。我想，魯瓦城的守軍早就把壕溝上的橋樑全部摧毀了，現在只有幾條小木橋，一旦外牆失守，他們就會退到內牆。」

「有三個辦法。」傭兵首領直接開口說：「分別要花掉三個月、兩個月和二十天。當然，越到後面的方法，死得人會越多，這些就不是我們的問題了。我先來給您講第一個——」

傭兵首領剛剛酒醒，頭暈眼花精神不濟，他沒有聽出章白羽話里的意思：「誰的報酬好，我們就幫誰。不過么，我們擅長破壞城牆，那公爵估計是用不上我們的。城外的那些叛軍說不定會僱用我們。」

這種莫名其妙的安排最讓章白羽頭疼了，感覺自己像是一件工具一樣，幫別人做事，自己卻什麼也不知情。亞娜走的時候並沒有催促章白羽，可見這件事情並不太過緊急，但是亞娜又那般神神秘秘，那麼這件事情又顯得比較重要。

「直接說二十天破城的方法，」章白羽說。「前面的我就不聽了。」

「那也不長啊。」傭兵首領說：「再等幾個月，這城自己就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