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兄弟鬩牆
第二十一章 獻寶人
塞尼約里達船上的貨物,只剩下了一些唐人贈送的食物、飲料,外加一些所有港口都會生產的船具。
「你跟了我很久。」蒂亞斯端起了杯子假裝喝酒。「你想幹什麼?」
在船長告訴了唐人一些避免水手病的措施后,唐人還給這艘船提供了大量禮物:充作飲料的酒、熏肉以及水果。
蒂亞斯和唐人都沒有理睬她,兩人都盯著酒杯中的麥梗。
公主只有一個孱弱的哥哥,人們甚至懷疑,公主的哥哥很難誕下後裔,甚至活不到繼位。那個時候,托萊王國恐怕就要迎來一位女王。一位對大海興緻勃勃的女王,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她又會資助什麼人呢?這真是引人好奇。
麥秸在酒水之中打轉。
船員們也懶得和貴族們爭。
在一陣抖動之後,它再次指向了北面。
為了引出跟蹤者,蒂亞斯穿過了烏蘇拉人市場,提前和烏蘇拉商會書記官碰了頭——這是對「軟禁中」的船長施行的慣例,每一天都要去找烏蘇拉人報道,露個面就行。烏蘇拉的書記官打著哈欠揮了揮手,示意他知道了,然後就在塞尼約里達號的文件旁邊劃了一個圈,表示「托萊人已經來過,一切如常」。
終於,他準備最後嘗試一次:南下,去見一見那個唐人。
看起來塞尼約里達號維護良好、船員健康,可是船員們都明白,如果不做些什麼的話,他們很可能是回不到托萊去了。除非他們能夠得到雇傭協議,幫助某位商人運輸一批貨物,可是在羅斯,這種生意都被烏蘇拉船長們搶走了,沒有一個商人會雇傭他們。塞尼約里達號甚至想過出海捕魚,維持生計,結果船上有幾位貴族堅決反對。他們在托萊都是有身份的「曼尼非索」,普通市民見了他們要鞠躬的,怎麼可能出海捕魚!
羅斯女招待閉了嘴。
「胡說,」蒂亞斯說:「我的船很值錢,拿去拍賣可以賣一大筆錢。算了,你也聽不懂。寶物,我要看你的寶物。你憑什麼去見唐人大公。」
他已經不記得隱藏這個秘密多久了。
十幾次呼吸后,它再次指向了北面。
烏蘇拉人對於外國商船的壁壘極為森嚴,萊赫人就不用說了,就算是托萊或者埃蘭這樣的國家,都會遭到烏蘇拉貿易站的限制。如果要在烏蘇拉人控制的貿易城市之中交易貨物,就要給烏蘇拉人繳納大量「抽頭」,這種抽頭對於普通貨物,大概是二十分之一的貨物,對於珍貴的貨物,則往往高達五分之一。比如安息人通過烏蘇拉人輾轉銷售到西部的象牙,如果要得到烏蘇拉人的許可,每運來一百根象牙,就要被烏蘇拉人繳納二十。如果拒絕的話,那麼烏蘇拉的象牙鑒定師們,沒有一個會給這些象牙開具鑒定書,西部各國的商人對於沒有鑒定書的象牙,一定會大砍其價。
唐人搖了搖頭。
在尼塔海岸巡遊的時候,塞尼約里達號多次對烏蘇拉商船提供情報,告訴它們多遠的地方外有唐人艦隊出沒。
作為船長,他甚至有些渴望遇到變故——塞尼約里達可不能繼續留在港內發霉了。
在羅斯地區,對於托萊人和_圖_書的敵意依舊很強烈。
唐人在斗篷下點了點頭:「一個半月。你的船上什麼都沒有,你沒什麼。沒什麼,損失。」
從托萊海岸離開以來,船員們一直將西部人當成潛在的朋友,將異教徒唐人當成邪惡之輩。
「獻寶。」那個人的諾曼話說得很蹩腳,花了很久才說明了他的意思。
至少唐人的漁民會主動前來救助他們,唐人的城守大人,也很好地招待了他們。在托萊人沒有錢修補船隻時,唐人慷慨地允許托萊人先靠岸,然後用制繩術、熬油術等換取補船之資。
船員對貴族們的行為比較不齒:出海打漁就下賤了,出去給人當托便光彩么?
托萊王室對於海洋有著超過其他王室的興趣。
只不過,這種唐貨的價格就貴得多了,一隻小瓷杯的價格,差不多是市民酒杯的一百倍的價錢。
除了這個原因外,還因為有一個來自萊赫的年輕人隨船航行。
這幾個貴族雖然看起來不起眼,但卻是受到了王室的委託出海冒險的。
蒂亞斯抬了一下帽子,很快就離開了酒館,繞了個大圈子,甩開了一切可疑者,然後返回了船上。
蒂亞斯坐了一會。
人們都在傳言,說新成立的托萊王國本來是不受到認可的,但是諾曼皇帝為了牽制埃蘭王國,才對教廷施壓,教皇才在幾年前同意了托萊諸邦合併。如果托萊國王和諾曼皇帝的關係已經如此密切的話,那麼貿然對托萊人開戰,恐怕會引得諾曼皇帝加入。即便諾曼海軍已經所剩無幾,一旦諾曼的所有城市對烏蘇拉宣布禁運,那造成的損失就不可估量了。
「我看了你,三十天,還有半個三十天。」
唐人點了點頭。
羅斯女招待發現兩個人頂著一杯酒看個不停,便走過來看個究竟。
獻寶人。
蒂亞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還有別的寶物嗎?」
塞尼約里達號的船員們極為憤怒。
可是關於南方的消息越來越多,那位將軍沒有隕落,他變得越來越強大了。
這個年輕人被一個古怪學說弄壞了腦袋,他相信世界是個圓的,就和橘子一樣。他曾經前往埃蘭王室、托萊諸邦的邦君宮廷、還去過諾瓦的皇宮,試圖遊說君主們資助他一條船,讓他前往世界的盡頭看一看。可是沒有一個君主會和他一樣傻,也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年輕人。最終,托萊國王的大臣接見了他,據說是因為公主聽說了他的故事,想看看他。不過最終公主沒有被他說服,但卻拿出了私人的錢財,讓他先去海上歷練一番,等時機合適的時候再返回托萊。
胖墩墩的羅斯女招待聽說蒂亞斯要一杯最便宜得酒,便臭著臉端了一隻木杯,往裡面注滿了酒。
無數的貴人們在宴會上使用這種杯子炫耀。貴族小姐們用兩根手指捏起瓷杯,用另一隻手擋住嘴,吸啜茶水,讓鄉巴佬們看了就覺得自慚形穢。
在當地,要買到好貨,就只能去烏蘇拉人市場。
蒂亞斯踏上碼頭后,就敏銳地感覺,有人在跟著他。
唐人冷哼了一聲。
後來,他在下方郡偶然聽說了一個消息:hetubook•com.com在春申河之南,有一片土地,一位唐人奴隸率部起義,並且佔據了不少土地。
蒂亞斯掏出了一枚小錢:「閉嘴。」
「諾曼話?烏蘇拉話?」蒂亞斯低聲地詢問。
羅斯東北。
唐人摸出了一根針,將它插在了一截麥秸里,然後將這麥秸放在了酒杯中。
可是這種好心沒有換來任何回報。
當夜,塞尼約里達號悄悄地駛離了碼頭。
若是放在其他王室,少女敢說這種話,恐怕會被侍從修女懲罰,但在托萊王國,公主說這個卻無傷大雅。
父親曾告誡他,遇到可以託付之人,才能告知對方故土之事,不然反倒會招致恥笑甚至殺身之禍。
他的父親在臨死時告訴他一段往事和一個囑託。遙遠的唐人故土上,舊的帝國崩潰了,在延綿上百年的戰亂后,新的王朝已經誕生。新的王朝聽說了前朝流亡的遺民,便派出了使臣,試圖穿越沙漠向西,想看一看,那傳說之中胞族建立的國家是不是真的存在。可惜,使者團很快就被沿途的劫匪、牧民消滅,他的父親獨自向西,終其一生,也沒有看見唐人建立的國家。
「父親,快到了。」
一群羅斯士兵正在被烏蘇拉人訓斥。
這些市場上的貨物都標明了是烏蘇拉生產,質量的確比城內的其他貨物好得多。
蒂亞斯舔了舔嘴唇。
蒂亞斯善解人意的說:「一個半月。」
但對蒂亞斯來說,這就表示一天之中剩下的時間里,他都是自由的。
「你找錯人了。」蒂亞斯說:「我的船沒法離港,你是哪裡人?」
唐人從酒館走出來,在斗篷下吸了一口氣。
塞尼約里達則是當地的烏蘇拉人嚴加看管的商船之一——這艘船曾經在唐土擱淺,得到了唐人的援助。
「我想上船。」
烏蘇拉人和托萊人信仰一樣、同樣虔誠,可是到了東方之後,托萊人卻發現,唐人比起烏蘇拉人更像是朋友一些。
只不過,托萊人的新貨物雖然值得警惕,但烏蘇拉共和國的立身之本還是布料、鐵器、船具、唐貨以及的東方的香料。
蒂亞斯先不明白唐人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當然,如果你不是一定要求購買唐貨,那麼購買烏蘇拉人仿製的瓷器也行,價格便宜許多,不是行家也看不出來。
蒂亞斯吹了一口氣,也去撥弄了一下。
蒂亞斯如約點了。
他的父親來自唐人遙遠的故國。父親從安息的東部一直流浪,被各個遊牧部落俘虜,最後終於被一個唐人部落買去為奴,並在部落中成家生下了他。
烏蘇拉人渾然不覺,他們看見瓷器的模樣考究、字樣華美,就興緻勃勃地將這些杯子運回了烏蘇拉,作為高級禮物,送給了諸多貴人。
因為塞尼約里達號並沒有進行任何交易,他們離開港口不會給烏蘇拉人帶來損失。
穿著朝聖斗篷的人掀開了斗篷,蒂亞斯真的驚訝了一下,這傢伙居然是個唐人。
最出名的一件事情,就是烏蘇拉人的唐瓷奴隸在一千多隻茶杯上燒制了「飲此杯者田舍奴」。
最初,他覺得這個將軍會如同其他義軍首領一樣,如同流星一樣驟然www.hetubook.com.com明亮又快速熄滅。
船長名叫蒂亞斯。
幾年之後,當烏蘇拉人開始譯制唐人的文字后,才驚覺不好。
當她發現兩個人正盯著酒杯看的時候,突然就發了脾氣。
幾天下來后,船長大失所望。
皮姆波利斯有一條城市法律,就是禁止市民挖掘地道,可是這種禁令往往難以施行。因為每一個市民都想驗證一下傳說是否為真,他們希望挖掘到古代諾曼城市的遺迹,看看能不能挖出黃金地窖。
一日接著一日,塞尼約里達號悠哉度日,變得越來越窮,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船員們每天都躺在甲板上曬太陽,就連港口內售賣烈酒、護身符、水果的小船販也不會靠近塞尼約里達,那些小販都知道,這艘船上的船員都是窮鬼。
船上的貴族倒是精力旺盛。他們每天都會前往港口,尋找機會。貴族頭銜本身就是一種財富。如果遇到了商人需要裝點門庭,就會花錢邀請幾個貴族去他的商鋪之中。隨後,貴族就變成了稀奇動物,接受羅斯居民的瞻仰。
「你們看什麼!我們的酒里從來不兌水!窮鬼還敢看酒!」
昨天,一艘名叫塞尼約里達號的商船沒有獲得出港允許,就離開了烏蘇拉人控制的商港。
據說,托萊國王的女兒曾說過:「托萊的國土,在遼闊的海洋上」。
蒂亞斯有意走到了烏蘇拉人很少涉足的下城區,找了一個廉價酒館點了幾杯酒,又用兩枚小錢招來了兩個流鶯,摸了幾把奶。兩個流鶯袒露了胸脯,就自顧自地聊天,根本不在乎蒂亞斯幹什麼。等一截蠟燭燒完后,兩個流鶯詢問蒂亞斯加不加錢。蒂亞斯說他摸夠了,不加。流鶯們就穿好了衣服,有說有笑地走了。
除了那種針外,他當然還有一種寶物。
蒂亞斯掏出了第二枚小錢:「滾。」
皮姆波利斯依舊能看見古代諾曼城邦的痕迹。
所以這些瓷器匠人在為烏蘇拉人制瓷的時候,經常在瓷器上胡亂燒制字樣。
蒂亞斯悄聲地對唐人說:「今晚在舊港等我的人去接你,天亮之前我們開船。」
這還是比較文明的措辭,實際上,塞尼約里達被軟禁了。它幾乎得不到任何補給,他們的水手要乘坐者小船,去很遠的地方才能取到水。當地的羅斯居民很容易看出哪些商船是不受保護的,對於塞尼約里達號的船員,這些羅斯人也是極盡勒索之能事:只要一開口是托萊口音或者布爾薩口音,那麼打水要付錢、修船要付雙倍的錢、嫖資翻倍、喝酒不準賒賬當場結清。
在一群被稱為萊赫商人的外族人那裡,他聽說了更多讓他激動和振奮的故事。
烏蘇拉人越來越感到痛恨,痛恨他們只是一個小小的島嶼。如果他們擁有現在十倍的領土,供養大批的士兵和戰艦,還會因為自身的弱小而被大國限制嗎?
「我要去。還沒去。」這個人回答。
塞尼約里達從托萊海岸啟程的時候,的確攜帶著許多被烏蘇拉人視為珍貴貨物的東西,比如說海珠、沙糖、甘蔗酒等等。尤其是后兩者,托萊人一定是從什麼未知的島嶼上弄到了這兩樣東西。在三十hetubook.com.com年前,托萊人還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東西,但是現在,托萊人憑藉著便宜的糖和酒,竟然搶奪了不少屬於烏蘇拉人的生意。正因為這樣,烏蘇拉共和國一直在叫囂進攻托萊王國,封鎖它的海岸,然後取得糖、酒專賣。
等到酒杯中的酒恢復平靜后,那根針的針尖,指向了北面。
每當潮水泡塌一截海岸碼頭,人們都能在下面看見古代的諾曼磚塊。有些時候,海水漫過堤岸,眼看要淹沒城鎮,但不久之後海水便在城內的凹陷處消失一空。這讓皮姆波利斯人一直相信,在他們城鎮下面,壓著一個古代的諾曼城鎮。
在手頭豐裕的時候,他們不介意給冒險家們購買幾個船位,讓他們追隨船隻遠赴海外探索。
「都護府來的?」蒂亞斯感覺倒了麻煩。
一樣,能讓唐人的船隻航行在遼闊無垠的大海上。
在過去,這並不是什麼大事。
他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朝著舊港離開了。
蒂亞斯花了好一會才明白,眼前的傢伙是說「他要去都護府,以前他沒有去過」。
唐人用手指撥動了一下麥秸。
幾年前,他被唐人部族裹挾,進入了一個叫做林中郡的地方。滿目所見,並不像父親描述的城鎮該有的那般繁華,反而處處凋弊而貧窮。他想辦法逃了,輾轉去了歸雲。可是歸雲郡的唐主不願意見他,歸雲郡的街頭,每日亂兵廝殺,街市不寧。他無奈輾轉南下,所見各郡既感到親切,又感到迷惑——親切的是他終於完成了父親的心愿,找到了域外胞族,迷惑的是,本地的唐人完全不似父親當年的說法。父親說,當初西行躲避戰亂的軍人,無不以一當百的精銳士,一邊遷徙還一邊滅國無數,為何他們建立的唐國,會這般受人欺凌呢?
貴族們卻不這麼看,他們覺得別人是出於尊重才付錢,貴族體面還是得到了維護的。
終於,一個穿著朝聖斗篷的人就坐在了他的面前。
春申以北,他遍訪各地,終究沒有遇到值得託付之人。
獻寶人大多數都是騙子,但是,少數獻寶人的確會因為一兩件寶物,立刻變得富可敵國——連帶他們的資助人也會沾光。
被困在皮姆的時候,塞尼約里達號的船長百般無聊,他每天都在港口閑逛,想看看本地有沒有什麼值得記錄的貨物。
王室的緋聞,總是讓人願意一聽。為了討好這個萊赫年輕人,貴族們也儘力地表現得很親民,也會和平民水手們勾肩搭背,但卻免不了時時刻刻纏著萊赫年輕人,想問問公主的屁股大不大、胸脯是什麼形狀、在床上是否浪如烈馬。
唐人讓蒂亞斯點一碗酒。
至於另一樣,只能在看過了那位將軍后,再決定是否獻給他。
在塞尼約里達號上,就有幾個來路不明的布爾薩水手。許多烏蘇拉商人甚至確信,塞尼約里達號的船長已經被唐人收買。
蒂亞斯聽出了口音很古怪。
在塞尼約里達號抵達皮姆后,就被羅斯東部的烏蘇拉商會格外關照過了:無限拖延它的離港。
唐人回到了小小的窩棚。
現在托萊人和諾曼帝國的關係非常好。據說一位托萊公主已經進入了諾瓦的皇和圖書宮,和幾位皇室成員關係密切,還成為了一位皇帝情人的閨蜜。
接著,蒂亞斯船長就站在船頭,背著手,極有氣派地踏上了皮姆波利斯的港口。
烏蘇拉最初的瓷器匠人,都是從唐地擄掠而來的。那些人對烏蘇拉人的盤剝極為不滿,對烏蘇拉人不允許他們返回家鄉更感痛恨。
「那麼,你準備獻出什麼寶物呢?」蒂亞斯說:「要知道,如果我要冒險帶你離開這裏前往都護府,我的損失極為慘重。」
硫磺的氣息有些刺鼻。
皮姆大公國。
「諾曼話。」
這裡有一種唐瓷杯,看起來輕盈無比,但卻能經得住滾燙的開水,絕不會炸瓷、也不會脫把。
作為軍人,蒂亞斯並不懼怕有人盯上他;
這並不少見,西部君王的宮廷中最不缺的就是獻寶人,他們總能拿出稀奇古怪的寶物:會說話的鸚鵡、一塊隕石、一頭會唱歌的牛、長老二的少女、海珠、聖者遺物、釘死先知那副十字架的木片、釘死先知那副十字架的銅環、釘死先知那副十字架本尊、會倒背聖潔經文的男孩——托萊人本來把那個男孩當成了天使賜福,在國內巡迴展覽,結果教廷卻說,倒背經文是惡魔信徒的標誌,托萊國王就驚慌失措地燒了那個男孩。
這幾個貴族都是年輕的軍功貴族,沒有老牌貴族們的脾氣。雖然有時候腦袋有點繞不過彎,但秉性不錯。況且,貴族們出去賺了錢,都是拿來養活船員了,誰還會多說什麼呢?
蒂亞斯繞行了三個街口,終於確信了這一點。
烏蘇拉商人會說:「你們看,這位大貴族來自遙遠的托萊卡斯,是十六座城堡的主人!他來到這裏,就是為了驗看我家的布匹!杜卡勒夫布匹!黃金般的光澤,少女肌膚般的手感,你們看一看!喂!說了看一看,不要伸手去摸!你洗手了么你就摸!」
這一天,他依舊和往常一樣,換上了一件新的襯衣,罩上了托萊外套,選了一頂最滿意的假髮,把皮帽蓋在頭頂。
烏蘇拉人與諾曼帝國爭奪了多年,又苦心壓制了安息南部的城邦,最終才有了今天壟斷東方貿易的地位。
羅斯女招待道了一聲「日安」,腳不點地的跑了。
貴族們對這個年輕人很敬重,因為托萊有許多傳言,說這個萊赫年輕人睡了公主。
那個時候,已經有無數的貴人被罵作田舍奴了。
羅斯東部遍地都是烏蘇拉人運來的垃圾貨物:脫線的布匹、劣質的傢具、軟得像埃蘭人老二的武器、胡亂燒制的陶杯——這種陶杯最讓托萊人憤怒,每次喝酒,一不小心,杯把就會脫落,興緻勃勃地端起酒,結果酒杯碎成了兩截,再沒有更加敗興的事情了。
「你要去做什麼?」
許多羅斯人說得神神秘秘,說到了夜裡,地下城市就會蘇醒。古代諾曼人的靈魂會在那裡活動起來,它們如同活人,會做生意、會捕魚、會做|愛、會偷情,總之活人做的事情,它們都做,在黎明時分,它們又會蟄伏起來。
同時,他會獻上兩件唐人的寶物。
如果那將軍可以託付,他將代替父親,傳遞故土君王幾十年前的詔諭。
作為商人,他倒還有些期待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