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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牧也忍不住心中惡念直涌。

協議是洛西郡保持中立，烏蘇拉人則保障洛西郡的貿易暢通。

在東部羅斯，則依舊保留著諸子均分的法律。那裡的情況就比較混亂了，許多波雅爾拋下小小的領地離開了，留下來的波雅爾則彼此攻擊，試圖擴大家族領地。

執戟郎奉上了劍，鍾離牧接過，然後坐在了領主鐵座上。

本來鍾離牧還覺得章大哥只是閑來無事隨口說說，如今竟然真的遇到這樣的執戟郎，卻也有種怒火攻心卻發作不得的無奈。

對方是唐人，鍾離牧就不需要執戟郎或者羅斯備官幫助翻譯了。

比如有一大群羅斯人就綁來了一個女人，說她是個女巫，經常用草藥治療人。

按照他們父親的遺囑，兒子和孫子同樣享受分配遺產的權利。

這樣一來，受理申訴的效率大大提高了。

接受了都護府的旗杖，雖說無人敢來進攻了，卻也再沒有洛泰爾幫助摒除外患——不久前為了奪取一個港口，差點招致四面圍攻。

很快，鍾離牧就發現這項差事有些麻煩。

一路走出去的時候，鍾離牧想起了章大哥的來信中常有抱怨：「執戟郎多不解人意，指東而向西，無奈沙場之上奮不顧身，又捨不得責難。」

鍾離牧處理了半年的糾紛后，對此感覺越來越明顯。

要安撫一地居民，直接減輕糧賦人役未必有效，還是要先派人去尋找村長、首領一類的人，弄清楚這個地方究竟有什麼問題，是缺水還是鬧匪，對症下藥，才能儘快讓一個個小地方歸心；

比如新駐一地，不要讓士兵直接去市集採買東西，交由營中糧官採辦更好；

他正要拍著肚子準備扭一扭酸痛的腰背，卻見到執戟郎滿臉都是受挫的表情。

只不過現在只在上午敲兩下，正午敲一下，下午敲兩下。

鍾離牧覺得這些烏蘇拉人很軟弱。章大哥沒跟他們打多久，這些烏蘇拉人就害怕起來了，可見這個共和國是打不了大仗的。

洛泰爾過境的時候，那些地區對於參加遠征軍並沒有太多的熱情，但卻有不少貴族子弟在放棄了家族遺產後，從兄長那裡得到了一小撮士兵和軍費，雄心勃勃地參加了洛泰爾的軍隊。

這是洛泰爾帶走羅斯貴族子弟的做法。

唐人點頭稱是。

還有一點，鍾離牧想得很清楚。

「稍等寫時日！」鍾離牧說：「四千唐軍為你們做主！必要殺光田舍奴！」

羅斯不比諾曼地區，觀日台、觀星台、機械時盤都少，所以本地主要依靠教士操作的水漏來計時，後來發現水漏太過麻煩，又改為沙漏。

他當然知道亞森城。

鍾離牧瞪了一眼執戟郎：「我也知道兌一下就涼了，要你說！」

到了現在，就只憑那些敲鐘人按照經驗來：這些人到了時間，如果不敲鐘，就會渾身難受無比。他們估定的時間，竟然和沙漏相差無幾。

與章大哥當初四面環敵，不得不謹慎起家不同。洛西郡現在背靠都護府，周圍的羅斯波雅爾們只敢在防禦的時候敢拚死作戰，要說他們敢越境來攻，卻是高看他們了。

對於那些放棄申訴的人，執戟郎會讓他們半年之內不準再回來。

鍾離牧仔細和-圖-書研讀了章白羽的親筆信，著重看了看章白羽對部將、妻室、族人的安排，對於章白羽專門告誡要注意的地方，鍾離牧則反覆看了看。

鍾離牧卻從成軍后不久就開始接觸了。

那個唐人愣了一下。

二等為西奴府。官長多為歸義羅斯人，只在農奴、奴婢、僕從中挑選，尤其是官長，多從羅斯奴隸之中選出。

當初奉著洛泰爾軍隊的旗幟，不必在乎任何波雅爾——看重一塊地方直接奪取就好了，只要將掠奪來的金銀繳納給洛泰爾一部分：「皇帝」就會承認佔領。

鍾離牧被熱氣彌得睜不開眼睛，唇角口燥地吹了幾下，發現還是燙得沒辦法喝。

那些神色如常、三次肯定回答的人，一般都真的事情要申訴，並且在來尋找唐人領主之前，就已經想的很清楚了。

許多平民擁擠過來，片刻之間就會返回家中。

熟悉羅斯當地習俗法律的族長、律師、教士已經被殺光或者驅逐，羅斯人之間的訴訟又時常難以分辨誰對誰錯。

大多數前來申訴的平民，都是心懷忐忑，甚至自己也弄不清楚是不是應該申訴。

鍾離牧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判決是否公道。

「我那水是燒了又燒的。這羅斯人喜歡取井中水，怕不幹凈。」執戟郎說。

等到他整頓褲腳走進屋內的時候，發現執戟已經將甲胄武器準備妥當了。

走到一扇側門邊的時候，一個羅斯女僕低著頭捧著一壺水走著。

「什麼？」鍾離牧很詫異：「怎麼沒有聽見羅斯人敲鐘的。」

最開始，因為洛泰爾與烏蘇拉有約定，不允許鍾離牧劫掠亞森，後來，則是因為保持和平可以獲益，鍾離牧暫且忍住了發兵亞森。

鍾離牧走到了那個唐人面前，似乎渾身燃燒著火焰。

都護府橫掃布爾薩半島，已經給羅斯領主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許多波雅爾都曾經給洛西郡守送來過禮物，希望締結盟約。有一個波雅爾，還準備將一個女兒嫁給鍾離牧，只要鍾離牧支持他的兒子順利繼位就可以了。

他覺得章大哥當初肯定也是先行佔領，隨後再慢慢考慮如何治理的。

至於那些清丈羅斯人的土地、吸收羅斯平民的律法習俗、給羅斯平民進身之階的事情，鍾離牧直接交給了幾個族中學者，讓他們研讀清楚了給自己講講大概就行。

在這種情況下，坐擁四千軍隊的洛西唐軍，自然不甘心留守在小小的海角上。

唐人說這些話的時候，似乎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在羅斯，烏蘇拉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搶佔一個船位罷了，唐人讓出來也沒有什麼要緊。

他一把抓住了唐人的肩膀。

在場的唐人武官們聽得狂怒不已，許多人都按著劍，把牙齒咬得咔咔響。

鍾離牧不想進攻港口那些高大的城牆，就可以經過其他領主的土地，直接進攻港口主人老家，逼迫他獻出港口來。

從維基利奧覆滅開始，羅斯地區的烏蘇拉人就唯恐戰火燒到羅斯來。他們竭盡全力勸說各地的波雅爾暫時放棄爭鬥，協助烏蘇拉大軍將唐人截停在尼塔行省。另一方面，他們則派人與鍾離牧締結合約，只要鍾離牧不要四處侵襲，他m.hetubook.com.com們就承認洛西郡的存在。

執戟郎又連續詢問了兩次。

他覺得這些規矩能夠讓羅斯人儘快穩定下來，按部就班地遵從過去的習慣，開始為領主效力。

在給章白羽寫去的信函中，鍾離牧詳細地介紹了設置三奴府的用心：「在奴府中強制歸義，如今人人歸心，對解救他們的唐軍感恩戴德」「不耗軍帑，三奴府各有契地，平時耕種、戰時徵召」「極為依靠唐人，忠誠無憂。」

「敲了，您沒醒。」

現在幼子前來申訴不公，他說這種分配方式，應在他有子嗣後才算合理。

他會去考慮章白羽為什麼讓他這麼做，是否不願意洛西郡壯大？

三等為舍奴府。這些基本就是流民中的強幹者，只在戰時零時武裝起來，平時則散作兵仆。

烏蘇拉人的態度也當即軟化。

洛西郡一時之間外患壓力驟減，甚至有許多波雅爾派人前來洽盟。

幾個月前鍾離牧冒險奪取了港口后，烏蘇拉人就有些要翻臉的意思了。

「我說進城幫我主——烏蘇拉人買酒。過去幾年我一直做這個差事，所以沒人疑我。我在城裡把布換了錢，乘坐羅斯人的船來的。」

北奴軍只收唐人、阻卜、布爾薩、安息人，不要諾曼人和羅斯人。

一等為北奴府。官長多為釋奴，皆賜姓陳。陳姓是鍾離家最忠誠的家臣之姓，比如其中的佼佼者比如陳從哲，如今就在章大哥身邊頗受重用。

在洛西軍的內部，甚至還有一些人感嘆，應該晚一些接受都護府旗號的。

當初父親就是考慮誰家兒孫多、負擔重，誰就多拿一些土地。現在父親突然死亡，卻始料未及地讓幼子陷入了貧困。

羅斯地區的波雅爾，在靠近西部一側的地區已經遵從諾曼法律，執行了長子繼承的制度。

當初烏蘇拉人判斷洛西郡只不過是唐人的一支，所以即便這支唐人領有了「洛西伯爵」的稱號，卻依然派出了使者，與鍾離牧談判。

在維基利奧的大軍抵達尼塔的時候，羅斯地區的烏蘇拉商人氣焰極為囂張。他們許多次攛掇波雅爾進攻鍾離牧，甚至派出了軍隊直接進攻，無奈烏蘇拉主力在尼塔，烏蘇拉人並沒有得逞。等到格蘭特和維基利奧接連覆滅，大批難民逃到羅斯地區后，這些烏蘇拉人就嚇壞了。

加上佔據了幾處富裕的城鎮、險要的堡壘，周圍的波雅爾經常前來試探性地進攻，都被鍾離牧打得大敗。

鍾離牧一看到章大哥講這些瑣碎的門道就覺得頭疼。

「你有什麼冤屈？要狀告誰？」鍾離牧問道。

鍾離牧已經有好幾次穿過了中立的領地，去進攻自己的敵人了——這種情況在羅斯地區很普遍。

章白羽從來沒有以平等又相對和平的方式，接觸過波雅爾、伯爵這一級別的西部貴族。

當初在尼塔聽到章大哥說烏蘇拉人產絲綢時，鍾離牧還不相信。來了羅斯后，他才發現烏蘇拉人真的在這裏集結了許多唐人奴隸，其中就有從唐地綁架、購買來的絲工。

「三次詢問」這種風俗還是很方便的。

鍾離牧也不會太過勞累，可以集中精力處理那些一門心思要申訴的人。

https://www.hetubook.com.com羅斯地區的烏蘇拉商行派了一個使團，斥責鍾離牧不遵守的合約，破壞羅斯地區的安全。

和這些人談話，很快就能切中要害。

按照遺囑，長子和次子就會拿走絕大部分土地。

「你知道來這裡是做什麼的？」執戟郎詢問階下的唐人。

比如，一位波雅爾恰好擁有一個港口，這個港口與其在內陸的領地並不相連。

他扭頭一看，發現牆根附近已經滿是凍住的尿痕，不由得心想誰比他起得還早。

執戟郎出去片刻又返回，捧來了一壺剛剛燒開的水。

現在他口渴異常，但還是先去撒了尿，熱氣蒸騰而起，酒氣瀰漫其中。

不過話說回來，和這些烏蘇拉人做生意的確有好處：大半軍資都從貿易中來。

鍾離牧覺得章白羽雄踞數郡，自然應該是雄文數卷。不料裏面的內容卻大多都是瑣碎得緊的東西。

鍾離牧知道，羅斯人在本地總有依靠，不會徹底順服，外族人卻因為人數稀少，更願意投奔到唐軍之中。

如今洛西郡兵馬齊備、糧秣充足，四鄰不過是洛泰爾席捲過後留下的渣滓領主，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雖說鍾離牧不想去耽誤時間看那些繁文縟節的事情，但對章白羽要求他「聽取羅斯百姓疾苦」的命令，卻是立刻照辦了的。

奴隸對於意外獲救非常感激，又發現鍾離牧是一位看重勇士的領主，便欣然投奔到了歸附軍中。

莫非是和唐人之間的抵牾？

與之相比，鍾離牧效法章大哥建立的郎隊制度，卻被章白羽細加關照了。

歸附軍分為三等，設三府。

「還早？」執戟郎大驚：「都中午了！」

等到營兵練成，四境無事時就不必保持大量軍隊。

章白羽詳談了都護府如今的軍制，並且建議鍾離牧考慮設置營兵作為「兵家種子」，平時嚴加訓練、授之以文武，戰時可迅速擴編。

對於那些表情明顯變化的人，執戟郎會勸說「回去再想想」。

這支北奴軍極為好用，鍾離牧有幾次與人作戰的時候陷入僵局，就是依靠北奴軍衝垮敵軍。

佔據了港口后，洛西郡還多出來了一筆貨物過境稅款。

章白羽定下洛西郡旗杖后，三府又改稱為「洛西三奴府」。

另外一起訴訟中，則是三個兒子爭奪父親留下的土地。

這之後，就連從阻卜運來的草原奴隸，也會被洛西郡截走奴隸。

這是波雅爾留下的習慣。

都護府艱難地穿過海峽送來了一些文書。

這些烏蘇拉人，也並不真想和鍾離牧交惡。

鍾離牧按照紫橋軍的軍制整編了一支北奴軍，共有一百二十騎，配備繩索、長矛、短弓，一人配三馬。

任何被四面圍攻的政權，一旦站穩了腳跟，心中所想，當然就是四面出擊。

這三府被稱為「三奴府」。

只不過，章大哥在回信之中，絲毫沒有提及這三奴府，讓鍾離牧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些羅斯人說：「上帝的把固定的命運降落在人間。許多本該去地獄的人，被這個女巫用奇怪的手段挽回了。應該下地獄的人數是一樣的，就如同天堂裏面，只有固定的位置留給眾人。有人逃開了必死的命運，有人就會以無辜之身蒙難。如今heｔｕｂｏｏk•ｃｏm.ｃom爆發的瘟疫，就是這些女巫造成的。」

幾天後，前來訴訟的村莊全體投奔到了臨近的波雅爾領地上；三奴府中，許多羅斯人也人心惶惶，擔心領主使用女巫的藥劑；最後那個女巫在一個夜晚慘遭毀容，給人割掉了鼻子，兇手查無可查，不知道是誰乾的。

許多烏蘇拉人都相信：「唐人下個月就過來了！」：「下個星期就過來了！」「明天就來了！」

「今天你倒來的早。」鍾離牧在路上說道。

鍾離牧的兩千歸附軍中，就有許多阻卜奴隸。

說罷，他把盛著熱水的瓷壺塞回給了執戟郎，結果熱水激蕩，兩人都被燙到了，燙得直吸氣，手忙腳亂地終於把水壺放在了木桌上。

章大哥自己連佔數郡，難道每一處地方，都是仔細咂摸過一遍，隨後才小心翼翼地接手的？鍾離牧是不信的。

「——我還要誇你么！」鍾離牧氣急反笑。

執戟郎很機敏地指點鐘離郡守：「用兩個杯子互相兌，兌一會就涼下來了！」

雖然那個時候形同流寇，可是如今洛西郡的大部分地區，可都是那個時候打下來的。

波雅爾們留下的規矩，洛西郡的鍾離軍倒是大多保留了。

鍾離牧抵達議事大殿的時候，發現氣氛有些古怪。

雖然營兵訓練、維護很貴，但比起維持冗兵冗將還是要便宜一些。

洛西郡。

現在，這個亞森來的唐人，卻讓鍾離牧有些難以遏制怒氣了。

鍾離牧忍耐住了破口大罵的衝動，壓著聲音詢問那個唐人：「你是怎麼來的？」

兩人繼續朝著前面走去。

在洛西郡，即便諾曼寺廟已經被拆除乾淨，當地的羅斯人，尤其是市民，還是習慣使用敲鐘來計時。

這稀鬆平常的事情，卻撥斷了鍾離牧腦中最後一根謹慎之弦。

除非申訴者神色如常，並且全部回答「是的」，那麼這件申訴才會被受理。

這個唐人說著說著，眼淚橫流。

鍾離牧和身邊的林中人發現，這些波雅爾其實很好理解：即便他們披著諾曼信仰的外衣、說著不同的話、寫著不同的文字，但是他們關心的東西，不外乎土地、人口、財富這幾樣。捏住了波雅爾們的命門，鍾離牧一軍比起布爾薩的唐軍更加靈活。

「你哭喪著臉幹什麼！」

鍾離牧一把多了過來，嚇得羅斯女僕一聲驚叫，卻見到「唐人領主」抬頭就喝，愣在了原地。等鍾離牧喝完了水壺，將它遞還給了女僕，女僕巧笑一聲，紅著臉走了。

每隔六天，鍾離牧都會讓郡中的羅斯人前來，為他們處理糾紛。

鍾離牧感到奇怪。

鍾離牧建議幼子前來參軍，兄長們給出一部分資助。

唐人也繼續回答了兩次。

直到鍾離牧答應保障烏蘇拉人在港口中的利益，烏蘇拉人才氣憤憤地離去。

唐人說起了路上遇到的一件小事：「船要開的時候，幾個烏蘇拉商行的職員突然要乘船。羅斯船家就讓船上的幾個唐人滾下船。我不願意下去，他們就把我拖了出去，我嘴裏磕出了些血，不過不是什麼大事，所幸還是來了。」

「又過幾天，我才又找到了一艘船過來。」

鍾離牧讓這個女巫當場演示一下她是如何調製草藥的。

鍾離牧有時候頗為費解。ｈttps://wｗw•ｈeｔｕｂook.ｃom.ｃｏｍ

「田舍奴！」鍾離牧拔劍而起：「傳郎官！傳備官！傳三奴府官！田舍奴！我們去亞森！」

唐人一般都是直接找到洛西官員申訴的。

洛西郡率先在羅斯地區推行了《廢奴令》，所有過境的船隻都要接受唐兵的檢查，如果發現有從春申運來的唐奴，這艘船就會被直接沒收，唐奴全部釋放。

鍾離牧昨夜與士兵們暢飲，一直到今天臨近中午才醒來。

洛西郡的唐人現在是毫無疑問的貴胄，他們能夠遇到什麼冤屈呢？

在被詢問「知不知道自己是來做什麼的」時，猶疑未定、心懷鬼胎的平民，就會因為恐懼或者畏難而臉色大變甚至放棄申訴。

鍾離牧飲下滿腹的涼水，只覺得酒渴頓解，心下也舒暢了起來。

這就出現了麻煩，他們的父親去世時，長子和次子已經結婚，各有子嗣，幼子卻還在家中幫忙幹活，未曾婚配。

唯一談到開疆拓土的地方，卻還加了一堆勸誡：比如不要見到一地肥美就去圈佔，可能佔下來之後錢糧未收，反倒要多出兵馬駐守，有些得不償失。

不過現在鍾離牧更想喝水，就吩咐執戟去取水來。

今天。

他們要詢問三次，確定申訴者知道他們是來做什麼的。

兩個兄長接受了這種安排，幼子也同意加入領主的軍隊，只不過三兄弟不歡而散，約定下次見面便是仇敵，不再以兄弟相稱。

鍾離牧將前來訴訟的羅斯人一人抽打了一鞭子，將女巫留在了城內，讓她去幫軍隊熬製藥膏。

這一次前來申訴的，竟然是個唐人。

羅斯僕役們已經將石板上的繼續清掃乾淨，見到領主過來，這些羅斯人便在道路兩側低頭等候領主穿過。

那是烏蘇拉人在羅斯地區的紡絲中心。

洛西郡現在有唐兵兩千多人，歸附兵兩千多人，是羅斯地區不可小覷的力量。

「我的冤屈，是將軍在這裏為唐人撐腰，而我們一千多唐民，卻還在烏蘇拉人治下為奴！」那個唐人說：「我要狀告的，就是烏蘇拉人！亞森城的烏蘇拉人！我們聽說，在布爾薩有咱們唐人英雄打走了諾曼人、安息人還有烏蘇拉人。我們還沒來得及高興，這些烏蘇拉人就把這些仇怨撒在我們頭上了！我們好多姐妹被糟蹋了！我們好多人被打了鞭子！我們吃的是豬狗食！我們每天都要在烏蘇拉人的作坊裏面紡線、繅絲、紡線、繅絲，眼睛都要瞎了，烏蘇拉人還不讓我們睡覺！入了夜我們回去，烏蘇拉人見到我們，就會吐口水！半夜裡，我們聽到姐妹在哭！兒孫被餓醒，徹夜嚎啕！若是驚動了烏蘇拉人，他們連咱們的小孩都會拳打腳踢！」

這個女巫帶來了自家的鍋子，在裏面煮開了水，將幾種植物樹葉熬爛，再從濃稠的汁液中萃出精華。這個女巫告訴了鍾離牧一些配方，比如在一杯酒中加幾滴這種藥劑，就能爽朗精神。如果配合油料使用，則能促進傷口愈合。還有一種油膏只在夏天有效，可以消除蚊蟲、蜜蜂叮咬的腫塊。

如果那麼畏首畏尾，還有什麼地方可以佔據呢？

當初章大哥在托利亞山中時，處處不如現在的洛西郡，四鄰盤踞著安息大軍、諾曼軍團這樣的龐然大物，尚且能一步步地壯大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