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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的建立

作者: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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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舊山河 第十九章 林間

第七卷 舊山河

第十九章 林間

項平對獵戶說:「這次是和兄弟們一起來的。我們是去南邊。」
一瞬間便進入了夢鄉。
周圍的唐人聞之,紛紛拍腿叫好。
白老爺是下了死令的,他們若是敢回清河,家法比起國法還重,誰敢以身犯險?
在晚上,這個獵戶也被喊去一起商量說事。
白家這種清河大族于林中人素不和睦,這是林中人很熟悉的。
當初章白逸做過的事情,林中人可都還記得清楚呢。他來林中郡的時候,滿口唐夷一家,結果到了河谷,就不管林中人了,驅使林中人如同驅使群獸,最後成為了大將軍,為了討好河陽大族,竟然愈加疏遠林中兄弟。
整頓了一下部曲,王仲在項平和一位獵戶的引導下,向南抵達了一處寨落。
獵戶說在海邊,諾曼的賊人設了許多「海寨」,這些海寨不是正規的碼頭,只是在岸邊用圓木修築的木寨,裏面存放著糧食和船料。
項平說:「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各位壯士為何不願意去南邊呢?」
王仲給獵戶人贈送了一些鎧甲、武器,拜託他們返回各家寨子,周濟一些食物來。
林中人和北地人都在等待著王仲的反應。
諾曼兵一直通過這些海寨朝著南邊調動。
清河兵卻沒有白家子弟這般好說話,他們可沒見過白家人受欺負,依然有人嘀嘀咕咕的。
白家人把都護視為自己人,究竟是因為都護是唐人的英雄,還是因為都護身上流著一半白家的血。
項平卻說:「各位壯士,今天這裏沒有外人,有什麼話項平能聽的,我身邊的兄弟也都能聽,何妨直說呢?」
可是白家募集來的丁壯,這個時候卻越來越不滿了——這些人在清河也不過是佃農,有些根本就是投效在白家的長短工。白家老爺告訴他們要去打土匪,他們便被從家裡面帶走。本來說好了的幾十天就能回家,現在卻告訴他們,要去南方一個叫什麼都護府的地方,要去那裡幫助老爺的外孫,這就讓他們覺得被騙了。
這章都護,是不是也和他兄弟一樣呢?
林中人走在前方開路,體能消耗很快。他們最開始還會提醒身後的人注意腳下,最後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就只能的在前面沉默地劈砍道路。
項平遇到了故人。
有些士兵正在清理積雪,另外一些則收集柴禾,不多的糧食被堆積在了一起,交由人清點。
白家長孫名叫白清遠,他對王仲說:「王郎,我等去投奔章少爺,豈能多在林中耽擱。這林間地多呆一天,便多一份不妥。若是項家人誠意要投我家少爺,便當誠心領著我們南下。像是現在這般繞來繞去,又要去夷人寨子裏面https://www•hetubook.com•com避雪,這是要做什麼?還想在林子裏面過冬不成!」
可是這些,也只是王仲自己說說而已,究竟有幾分真?林中人並不確定。
隨後,當王仲說起來蘇培科島的時候,周圍的唐人就逐漸插不上嘴了。
林中獵戶們不讓人送,他們把禮物背在背上,喝了幾口熱酒,快速走掉了。
王仲曾說過,都護府內,同心者皆為唐人,沒有唐、夷、出雲、阻卜之分,能說唐話、願親唐人,那麼他就是個唐人。
他們很快將那匹馬殺死,剝皮割肉,將肉割作一塊一塊的,再交由清河兵用口袋裹住。
他們和項平說了一堆林中獵戶的切口,告訴項平,周圍還有一些寨子,絕對不能被外人知道,現在林中亂得狠,誰知道來的是人是鬼。
這些農兵已經被白家庇護得太久了,他們雖然覺得去南方的都護府有點拋棄父母鄉關的意思,但卻沒有多少人想過逃走:能逃到哪裡去呢?家人都被白家老爺們看著呢!自己跑了,回頭家人就要遭殃。即便是逃回了清河,各地的大族不都是一個德行么?
從最初被安息人當成兵仆時開始說起。
一直講到了後半夜,也沒有說完這幾年的戰史,周圍的唐兵都眼皮打架,卻還覺得沒挺過癮。
到了托利亞,又遇上了當地的布爾薩族長與安息部落勾結,都護設法摧垮山道,大破部落之賊。
去了都護府又能如何?還不是給人入佃,還不是給人做工?
林中人如果不是遇到幾年前的雪災,也不會南下,在南下的時候,無數林中子弟也是痛苦萬分的。
獵戶說諾曼人過兵很多,恐怕有兩千人上下。
這些林中人還是很警惕河穀人,對他們究竟是什麼來頭,獵戶跟了很久也是實在是猜不出來,直到這些人已經要離開他們的聚居地了,才被迫出來見上一面。
「那現在可願意跟我們南下么?」項平問道:「鍾離家早年和我們的過節,也不是誰對誰錯,誰好誰壞。只是因為人多地少,林中水土又薄。去了南方,平原地廣連天、肥如春申,豈不比林中快活許多。」
獵戶在和項平說話的時候,悄悄地對身邊的清河兵擠了擠眼睛。
這一次,林中人已經有好幾次沿著小路走向盡頭,卻只看見了空空的廢棄寨落,裏面經常寂靜無聲,偶爾發現活人,也是只有一些死都不願意離開的老人。
林中人和一路南下的老兵們還可以忍受,白氏派來的清河兵,卻有些難以忍耐了。
眾軍士很快就讓這個空蕩蕩的寨子變得熱鬧起來。
這還要看看都護的使者如和-圖-書何表現吧。
即便是清河兵,這個時候聽了卻也覺得可以接受。
一群曾經得到項家接濟的獵戶,在尾隨了這支河穀人大隊一段距離后,終於露面了。
今天一早。
因為沒有來得及濾血,又因為肉很快凍結實了,這些馬肉極為難吃。
獵戶很意外:「去南邊?那是鍾離家在攛掇的。你們項家不是素來和鍾離家不和么?」
項平很熟悉這些獵戶是什麼意思。
王仲說道這裏的時候,林中獵戶的眼睛亮了一下,取消夷人這個稱呼,能夠當做軍紀來執行,的確讓人耳目一新。
林中村落在遷徙的時候,不願意將故園拱手讓人,許多人只是將狹窄的山口直接封死,另外一些人,則到處挖掘陷坑、布置假路標、甚至用死人骸骨驚嚇來者。
除了白家人,其餘眾人都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又說道去托利亞的路上,唐兵背後跟著許多的洗衣婦,每次作戰結束,有些唐兵就不願意歸營,只想去找女人睡覺。都護——當時還叫校尉,只能帶著虞候去捉人。
之後的幾天時間裏面,大家就開始吃血肉模糊的馬肉。
過去的林中郡雖然也是地廣人稀、老林密布,行走終日不聞人聲。可在當時,終究還是容易找到人煙的。每隔開一段距離,就會有一條小路通向一個寨落,遇到天氣惡劣、難以行走時,同為林中人,也能找到庇護之所。
這些獵戶以為項平被河穀人劫持在身邊,此番前來,是在打探情況。如果項平的確是被河穀人俘虜著,不久后,這些獵戶就會招來幫手想辦法解救。
有個白家子弟站在王仲身邊,頗為不服,他扭頭對王仲說:「明明是去投我家章少爺,這項平卻和夷人說些迷糊話,叫我們聽不明白。」
親眼見到都護府人訓斥河穀人后,林中獵戶都王仲的印象稍好了一些,如今又有禮物,他們自然答應照辦。只不過,他們依然不願意帶上王仲的使者追隨他們返回本寨,就連項家人也不行——這些林中子弟已經發現了,項家人恐怕是真的鐵心跟了都護府。
「項家郎,」獵戶送上了一些野味,權作見面禮:「林中都走空了,沒想到今天卻能見到你們。」
林中人告訴清河兵和出雲兵:「踩黑不踩白」。許多看起來很結實的白色雪面,一腳踩上去卻發現是山道上的縫隙,整個人會在頃刻之間墮入山澗,幾聲慘叫之後就再也沒有了聲響。
至少現在他就知道,林中人中間有項家、鍾離家不和的事情。
只有一個獵戶留了下來。
這些故事讓白家子弟聽得怒火萬丈,紛紛咬牙切齒,說要殺光春申郡的諾曼人和_圖_書,替自家姑母和小阿叔討回血債。
這個消息如果是真的,那肯定是在王仲北上之後的事情。
當初項家人跟著章白逸,可沒有討著好,在局勢沒有明朗之前,即便是項家人,也還是不要輕易相信得好。
很多事情想不明白。
說起有唐兵喝了牛奶腹瀉,便去找安息奶販子扯皮,周圍的唐兵都哈哈大笑,說他們也喝不慣那些奶漿膏酪的東西,沒想到在都護軍中也有這樣的事情。
白姓的少年們還能勉力支撐,他們都明白,只要抵達了都護府,自然會有很好的前程。
項平這邊,也是越說越急促,還有些焦慮地看著王仲等人。
獵戶們聽完,都用諱莫如深的表情看了看項平。
「最開始,咱們的隊伍裏面,也是林中人被叫做夷人,河穀人被叫做唐人,甚至還有人鼓搗出了『唐夷人』這種說法。」王仲說:「都護最初起家,不過幾十個兵,後來愈加壯大。當初不覺得有什麼,現在想起來,卻覺得冷汗盈背。當初要是走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一直要到唐人最後在托利亞山區站穩了腳跟,我們才有了犯錯的本錢,那之前,真的是如履薄冰。這就要說都護了,都護帶著我們,最開始也就是劫掠那些諾曼人的莊園,想著搶些糧食果腹、救些唐奴補充隊伍。」
零散的居民,是不足以提供補給的。
項平則同樣用切口回答他們,說周圍的人都是兄弟、自己人、過命弟兄,叫他們不要疑惑。
「春申公爵瘋了么?」王仲感到不解:「現在都護府沒來打他,便是他的福氣,他竟然主動招惹都護府?」
這都護府究竟是怎麼回事,莫非真的和傳言的那樣:只親夷人,不親自家兄弟?
這一下,白家子弟還沒有說話,清河兵們卻險些炸了鍋。
圍坐在爐火邊,王仲講起了都護從春申家破開始的故事。
說了一會話后,項平抽身回到了王仲身邊。
王仲的坐騎腳底打滑,王仲立刻甩鐙跳下,坐騎卻摔死在了溪谷的溝岸之下,前腿馬蹄齊齊折斷,尖銳的斷骨刺皮而出。
王仲便安撫眾人,說明天再來講。
白家子弟安撫了清河兵,最後又找到王仲服了軟,說跟著執戟長走,絕不再有二話。
如今暴露行蹤已經成了次要考慮的問題,如何找到糧食、柴火、宿營地,才是當務之急。
「這王家郎,好不明白道理!」
王仲發現,林中人也並不是鐵板一塊的。
這一路千難萬難,九死一生,如果不是誠心去投奔都護府,這些林中人早就各自散去了。到了現在,王仲當然是信任項平的。
獵戶人笑了笑:「當初鍾離家四處圈地,我和_圖_書們遭了許多罪,若不是項家仗義,我們這些小民怕是要被鍾離家吃乾淨。如今又怎麼會聽了鍾離家的話便南下。」
此外,林中獵戶透露的一些信息,也讓王仲打消了立刻南下的念頭。
既然來到了林中郡,便不能白來了。
這些族人誰都不親不疼,但卻是都護府的座上賓,來到了林中郡,王仲便打算要一一拜訪這些族長。
王仲和周圍的人商量了一下。
王仲聽完,立刻擺手讓白家人不要抱怨。
王仲扭頭對白家人呵斥:「都把嘴巴閉著!有閑話要說的,給你們兩條路,一個是回清河,去找到白老爺去!一個就是跟著林中兄弟,聽他們的勸,慢慢想辦法南下!跟你們說過一次兩次,你們還要說夷人夷人!今天再說最後一次:你們跟著我走了,都護老外公把你們交給我了,你們就是我都護府的兵!在都護府,把林中人喊成夷人,是要打軍棍的!我念你們不在都護府,又未曾整編,暫且饒過你們!再叫我聽到『夷人』,軍法從事!」
「我們是說了夷人!但是王家郎,這幾個獵戶悄悄地說『河谷狗』,我們可聽見了的!你看,就是那個獵戶,現在還他媽瞪我!」
王仲等人,靜靜地看著項平和獵戶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無不滿臉茫然。
這個林中獵戶說:「我等收了王家郎的好財貨,要是糧食嚼穀運不來,便是我們的寨子食了言。到時候,王家郎下令軍士,把我開膛剖腹吃掉便是!」
北地來的人更想知道林中郡的情況;林中獵戶更想知道一行人的來頭;所有的人都想知道,都護府究竟是什麼樣的地方。
南下的路上,項平和一眾林中人何等秉性,王仲早已清楚。
這處寨落頗為落魄,好在並未被舊主焚燒,屋寨尚存,圍牆也保存完好。
三個林中人看了看王仲,便掏出了小刀和匕首,帶著一群清河兵坐在雪上,滑下了河岸。
面對這樣的清河人,不知道王仲會如何說呢?
當初南下的林中人雖多,留在林中郡也該還有不少。
「項家郎,可借一步說話?」有個獵戶詢問道。
林中獵戶人商量了一下,最終還是不願意敞開了說話。
「章少爺,是我們老爺的親外孫,你怎麼敢折辱我白家人!」
現在的情況更加複雜,白家還是章都護的親族。
林中郡。
王仲沒有給白家子弟留顏面,大加訓斥,這些白家人卻也沒敢真的帶著部曲離開。
一行人折向南邊的時候,發現許多道路都被人為封死了。
唯一有些不便的,就是許多門扉後面被主人家填入了石頭,有些甚至在門前修了一堵牆。
天地之間,只剩下黑與白兩色m•hetubook.com•com
王仲搖了搖頭,蓋上了被子。
此外,白家子弟其實也明白,王仲沒有對林中人說狠話,只是斥責了白家人,實際上也是把白家當成了自家人,可以隨便責罵。對林中人,王仲卻還是有些疏遠,得照顧著、哄著。
周圍的人都看著王仲。
白家子弟們看見章少爺的部將竟然沒有旗幟鮮明地站在他們一邊,也覺得有些不解。
吃進嘴裏的時候,常能吃出一些繩頭布塊,又因天寒地凍、鍋具不齊,馬肉煮得半生不熟,吃下去的時候滿嘴血沫。
本地的荒涼讓許多林中人也感到吃驚莫名。
王仲有些時候其實不太好分辨,白家人加入都護府,究竟是因為作為唐人明白要保家護國,還是因為家族血仇。
「王郎,讓你見笑了,」項平說:「林中子弟沒見過世面,還是不敢見人。但他們卻說在南邊有些空寨子,現在沒有人住,可以安置我們。寨子裏面有水有柴,周圍的林中子弟也能接濟一些。這段時間大雪下得苦,我們可以先去避一避。」
王仲等人被迫朝著林中深處前進。
在說起唐人、林中人並肩作戰的時候,這些清河兵要說沒有羡慕和嚮往,那是假的。
「我們只有一百人的隊伍時,都護就跟我們說了,以後不準分唐人、夷人,唐夷人也不要叫,大家都是堂堂正正的唐人。」王仲說:「為什麼要這麼做?上了戰場,身邊都是袍澤兄弟,人家替你挨刀擋箭,你一句夷人送回去,別人寒心不寒心?聚在一起謀活路,唐夷人又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暗示說,現在咱們綁在一起打諾曼人,諾曼人打走了,我們唐人是唐人,夷人是夷人?都護這樣做,我們最開始也不習慣。等到了後來,我們都說慣了,一回到唐地,竟然感到百般不自在。什麼唐人、夷人,這些名堂是誰想出來的,當初真該殺。」
這些老人飽受寂寞之苦,看見有人前來,便激動的難以自已——他們說話也不利索了,只是很激動地抓著外來人的胳膊,讓他們多留些時間。
王仲說,都護起家之前,唐人就已經在著手反叛了,都護並不是只手補天的天神,但卻是團結了所有唐人的英雄。
北地老兵也點了點頭,韓定北將軍的當初在雲郡,也是這般說的。這些老兵甚至猜想,都護能夠有這般見識,恐怕是韓家娘盡心扶持的原因。
春申公爵要去打新林嗎?
有許多清河兵就是因為不熟悉地形葬身溝壑溪谷之中。
只是在說起韓夫人的時候,北地來的老唐兵和出雲兵多詢問了幾句,還說了些定北將軍當年在雲郡的善政。
接著,王仲更是一點點地將都護轉戰各地的事情詳細說了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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